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贅婿“內卷”進行時 他們蜂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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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繼延很忙。4台手機,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接通後,每個人都聲稱自己下定了決心要做個“贅婿”。他接電話接得“耳朵都痛了”,妻子孫紀梅嗓子也啞了,幾乎說不出話來。到了晚上,倆人不得不關了手機睡覺。


  這一切源於電視劇《贅婿》的熱播,金點子婚介所也因為主營“贅婿”業務而上了熱搜。消息很快傳開,李繼延位於杭州蕭山的辦公室瞬間湧進了很多人,他平均每天要接待20位找上門來的小伙子,每個人來了都問:“聽說你能介紹‘贅婿’是不是?”

  985大學的老師來了,外國人來了,年薪百萬的金領也來了。李繼延掰著指頭數,這些天,光是博士畢業的就來了20多個,還有祖籍江蘇的上海上班族打來電話,說自己願意立馬辭職來杭州找工作。


  想做“贅婿”的人實在太洶湧了,李繼延招架不住,“滿了滿了”。他掏出來一張A4紙,上面寫著:本公司招入贅女婿名額已滿。

  

  忙不過來了,李繼延宣布入贅女婿名額已滿。(姚乾豎\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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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點子婚介所藏在蕭山一棟居民樓裡,沿著樓梯拐三個彎來到四層,再在樓道裡打兩個轉,“金點子婚介所”的金字招牌就出現在走廊深處。門前,一條紅底白字的橫幅寫著:年輕朋友們,我們來相會。青春不常在,抓緊談戀愛。

  進了門,一條長桌橫在房間裡,李繼延就端坐在桌子一頭。他50多歲,頭發已經白了,但還算茂密,身材有些發胖,因此嗓門特大,講話時中氣十足。3月的杭州已經有些熱了,李繼延還穿著一件羊毛衫,領口處露出襯衫領子——按照他對男性的著裝要求,這就是最體面的打扮。

  

  四樓拐角,金點子婚介中心的招牌占了一整面牆。(姚乾豎\攝)

  桌子另一頭,前來應征的“贅婿”們魚貫而入,30多平米的辦公室顯得亂糟糟的,李繼延幹脆把人都趕到走廊裡排隊。一個進來,自我介紹、登記、審核材料、交錢、簽合同,然後換下一個。這一整套流程走下來,少說也要20分鍾,來得晚的幾位,一等就是一上午。

  這陣仗把李繼延忙壞了。金點子婚介所開了21年,像這樣熱鬧的場景,以前還真沒遇到過。整整一天,李繼延就坐在那,等著新進門的小伙子,然後重復提幾個問題:多大年紀了?個子多高?願意做上門女婿嗎?他特別強調:“我們要錢的,1萬5千塊錢,不保證成功好不咯!”

  1萬5的收費算不上便宜,電話那頭,一名男孩小心翼翼地問李繼延:“能安排見幾個?”

  李繼延回答:“這個不好限制的,一般來講,男孩子越優秀,女孩子見面機會越多是不是?”他手裡有300多個招上門女婿的女客戶,按照經驗,他會同時匹配100個男孩,3:1是相親成功率最高的比例。



  輪到李繼延提問了:“你帥不帥?”

  電話那頭,男孩被問得有點懵,頓了頓說:“身邊同學覺得還是蠻出眾的。”

  李繼延聽了,暗自點頭。他心裡裝著一套嚴密的公式:長得帥是優勢,在杭州有房子,年收入高,做老師、醫生或公務員,都是加分項。相親市場就這麼直白又殘忍。

  有加分項就有扣分項。曾經有位年齡48歲的男人打來電話,被李繼延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沒戲的,謝謝”;也有浙江大學的碩士小伙兒,哪都不錯,但只有1米62,李繼延嘖嘖嘴,不行,“女孩子要求1米7,個子太矮了,他們走出去沒有面子”;還有高高帥帥的小伙,收入不錯,但一問,是初中畢業的,初中畢業?那免談,請回去吧,李繼延說,女孩子們都要求很高,起碼得是大專畢業,“你學歷又低,錢又不會賺,女孩子一聽,見面的機會都沒有,我也良心不安是不是?”

  性格內向的不要,“你連叫聲媽媽都叫不出來”;禿頂的也不要,“太難看了,肯定不行”。李繼延抱怨這些禿頂的人:“怎麼不知道戴個帽子遮一遮?”有時候對方不死心,追問李繼延:“我剃個光頭行不行?”李繼延毫不留情:“我們女孩子要求蠻高的,你找個上門女婿是光頭,家裡面親戚朋友都要說的!”

  他代表了女方長輩對男性所有的審美標准,抽煙的喝酒的,熬夜打游戲的,愛去娛樂場所的,全都過不了他這一關。其余的,穿得不能太隨便,也不能太時髦,尤其抹發蠟不行,戴耳環不行,頭發長的不行,“女孩不喜歡太時髦的男人,看起來不像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最好能穿一身西裝,打扮得幹幹淨淨,“看起來很陽光的”。

  女性往往受到各種關於身材的審視,A4腰,鎖骨放硬幣,漫畫腿,反手摸肚臍。而在這個房間裡,被審視的對象換成了男性。但即便如此,對他們的審視標准也寬松得多:身高超過1米7,別太胖,別太瘦,別禿頂,身上不能臭烘烘的,還加了一條,不能有文身——當然,藝術文身除外。

  電話再次響起,終於來了一位被判斷為“優質用戶”的應征者。他自稱碩士研究生,在教育機構做老師,年薪70多萬,已經買了2套房子。李繼延留下他登記了信息、認真保存了號碼,還給出了評價,“挺有希望的”。

  

  前幾年,一位成功“嫁入豪門”的上門女婿給李繼延送了這塊牌子,稱他是“天下第一紅娘”。(姚乾豎\攝)

  2

  拜訪李繼延那天,“蕭山贅婿”的熱搜閱讀量已經沖上1600萬。短視頻裡,穿著西服的主播用正經的播音腔念到:中國招贅哪家強?杭州蕭山當仁不讓。這條視頻獲得了4.4萬個贊,下面點贊最多的評論說:富婆好,富婆香,富婆黑暗一道光。

  這和蕭山的招贅婿傳統不無關系。李繼延回憶,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人們還要掙工分,男孩一天掙10個工分,女孩只能掙6個。為了增加勞動力,一些只有女孩的獨生子女家庭便讓男孩“倒插門”。

  彼時,李繼延還是30出頭的小伙子,在廠裡上班,為人活絡又肯幫忙,親戚鄰居有什麼事都會主動找他出主意。一次閒聊時,李繼延得知工廠裡有個外地同事想留在蕭山,腦筋一轉,想到正巧有個蕭山本地家庭要招上門女婿,便從中牽線,結果還真成了。

  通過這件事,李繼延發現做媒人是門好生意,於是1999年下崗後,幹脆開了這家金點子婚介中心,專門給人介紹對象。為了打出“差異化”,他在相親介紹裡增添了一項特殊業務:上門女婿介紹。金點子婚介所的官網介紹說,“金點子擁有2萬名會員,其中,有數千名各階層女子要招贅”,李繼延估算,過去21年,自己促成了4000多對夫妻,其中上門女婿占比1/4。



  

  李繼延在處理手機上的消息,他接到了上千個好友申請。(姚乾豎\攝)

  金點子婚介所成立之初,“員工”只有李繼延一人。為了開拓客戶,他在報紙上打廣告、把宣傳單塞在別人的自行車後座,還每天跑到村委會做宣傳。跑著跑著,業務跑起來了,他發現蕭山條件好的女孩太多了——千禧年初,蕭山城鎮化改造,幾個村子的村民忽然全成了拆遷戶。他遇到過最誇張的一位,女方家有8套房,“全是新房,一套100多平方”。

  接下來的10年,行情愈發火爆,平均每年有300多位女孩的父母找到李繼延,他們交了介紹費,拜托他為家庭找來一位靠譜的上門女婿。那時候,願意入贅的大多是來打工的外地人,30歲左右,文化程度不高,也沒有專業技能。走進金點子婚介所時,不少人都捂得嚴嚴實實,“戴帽子、戴墨鏡、戴口罩,可以說是全副武裝”。

  

  早期,金點子婚介中心在報紙上登的廣告。(姚乾豎\攝)

  這些有入贅潛質的男孩來自全國各地,分布在蕭山各個工廠。為了找到匹配的人選,李繼延陸陸續續跑了好多廠子,看見模樣端正的,就留下來勸兩句,一開始還不能直接提上門女婿這事,得說是“介紹對象”,等倆人見了面、互相有了好感,再試探著問:能不能接受上門?有時候就差臨門一腳,李繼延會勸說:“小伙子,你這房子不用愁了呀!”

  “1999年,全國各地的大學生在這裡工作,我把他們推銷出去了。”李繼延提起往事時很自豪。如今,蕭山每15個家庭中就有1個家庭有上門女婿,在李繼延看來,自己“為蕭山的人才引進做了很大貢獻”。他目標明確,追求效率,認為婚姻是一門生意,不要試圖講浪漫,“女方家裡的交際圈子對上門女婿來說是非常珍貴的”,他特別提到一個成功案例:一位博士畢業的男孩,入贅後,獲得女方資助的創業基金,最終辦起了自己的機械紡織企業。

  

  金點子婚介中心把會員按照年齡、性別、是否要做上門女婿標記裝冊。(姚乾豎\攝)

  2008年李繼延接受采訪時,手頭上可供挑選的男性資料只有60份,可以說是供不應求。這種情況在2015年前後發生了變化,招上門女婿的女孩沒以前多了,降到了每年100位左右,反倒是想入贅的男孩踏破了門。



  來婚介所的時候,他們不再遮遮掩掩。開始有本科畢業生主動找上門,甚至還有博士畢業的——2005年,來咨詢的博士生一年只有7、8個,如今,這個數字上漲到20多個。李繼延納了悶了:“你們那麼好,來湊什麼熱鬧?”

  後來他想,這大概是因為2015年前後,杭州的房價幾乎翻了倍。

  李繼延的另一個發現是,報名者的年紀越來越小了。前段時間,有大學生給他打電話,“給我嚇了一跳,我說怎麼大一學生都來了?”男孩跟他說,“叔叔,我怕被別人搶光了”。

  

  每天,李繼延都要接上百個咨詢電話。(姚乾豎\攝)

  上門女婿變多了,標准也隨之提高,要有文化、有能力,要長得帥、工作又穩定。“知識化、青年化、人才化,平常化,大專學歷以下不考慮,無穩定工作的不考慮”,李繼延指著牆上標注的條條框框表示。

  去年,李繼延再次提高要求——年薪至少10萬以上,外賣員不收,保安不收,他們的工作不夠穩定。公務員、事業單位、醫生和老師是最搶手的,近兩年願意做上門女婿的人中,本科學歷占了2/3,“我的女婿是個大學生,是工程師,帶出去有面子”。

  嚴苛的要求下,應征者依舊熱鬧。為了應對新的狀況,李繼延調整了規則,介紹費的征收對象變成了男性,女方免費,費用也從1千5百元逐年上漲到了1萬5千元。婚介所人手不夠了,李繼延讓太太也加入進來,還招來3位員工擔任“愛情獵頭”,專門到各個社區物色合適的女孩,解決客戶男多女少的矛盾。單身、獨生、家裡有多套房子的女孩最合適,“愛情獵頭”們會以交朋友的名義,先和她們“認識認識”,獲得基礎信息,時機合適,再牽橋搭線。曾經,有男孩要求一定要找一個在醫院工作的女生,冊子裡沒有合適人選,幾位“愛情獵頭”就跑到蕭山各大醫院,挨個打聽。

  上了熱搜以後,找過來的男性已經有100多位了,算上打電話過來的,可能得有上千位。面對無數上門咨詢的人,李繼延來勁兒了,他相信,只要階層差異存在,他就永遠有生意可以做。他在金點子婚介所門口掛上了新的橫幅:打破千百年來男娶女嫁的傳統習慣,掀起全國女娶男嫁的新風尚運動!

  

  孫紀梅在查看報名男性的資料,背後是這些年來李繼延接受采訪的照片。(姚乾豎\攝)

  3

  門口進來一個小伙子,在李繼延對面落座。

  “哎呦,皮膚那麼黑了!”李繼延對著他說,“你得保養皮膚啊!第一次見面看你那麼黑,以為你是農民了!”


  男孩低著頭沒說話,他看起來20多歲,羞澀靦腆,臉上的皮膚是長期日曬後的高原紅狀態,毛孔有些粗糙。半晌,李繼延又語重心長告誡他:“找對象的時候,人家第一眼很重要的!”



  男孩還是羞澀。他自我介紹說是學歷大專,年薪10多萬,還沒買房子。在李繼延心裡,這是樁不好做的生意,找了個理由把男孩打發走了:“我們這個名額滿了,你先回去,你等3個月以後再來。”

  這一天來的另一位應征者李叢是房產中介,他在微博上看到了金點子婚介所的消息,“臨時起意”,從公司逛過來看看。

  李叢“不想努力了”,他看起來懶洋洋的,和慣常見到的房產中介都不一樣,他的朋友圈裡一天發不超過3條房產推銷信息,其余都是他在外面散步的照片。從金點子婚介所出來,他打算冒雨去爬北高峰,傍晚下山還能在西湖看夕陽。

  李叢吃過很多苦,他在北京、深圳都打過工。最窮的時候,他找到了一份包住的工作,但買不起要蓋的被子,最後只能找同事借了錢。他覺得自己奮斗很累,雖然做離房子很近的工作,但他發現自己根本買不起房子,“隨隨便便買一套房子都要400萬”。

  幾年前李叢在工廠打工,趕上湘湖開發,村子拆遷,有本地人想給他介紹拆遷戶。“一拆好幾個村,一下子全成億萬富翁了。”李叢說,那時候他還小,20出頭,沒想這麼遠,現在回想起來,這成了他人生中距離財富最近的一次。也是從那時起,房子不斷漲價,成了他永遠買不起的奢侈品。

  “那是沒有把握好機會。”李繼延給了他一個不鹹不淡的回應。

  報上名的人裡,張斌是最後一個幸運者,現場交了1萬5的報名費後,他搭上了最後一班通往入贅的末班車。

  他主動問李繼延:“李老師,研究生比例高嗎?”他自己就是研究生畢業的。

  “多了。”

  “競爭激烈呀!”

  “激烈!”

  報名者要審核身份證、戶口本和學歷證書,張斌名下沒有房子,只帶了車子的駕駛證。李繼延沒收,在這家婚介所,車子算不上加分項,“誰還沒有個車子?”

  張斌顯得有些緊張。他1米7出頭,穿一身西裝,有些駝背,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告訴李繼延,自己目前在杭州當醫藥銷售,“也會做一些管理方面的工作”,還強調不用坐班,未來可以有很多時間投入家庭。但現在看來,他的最大兩項優勢——研究生學歷和有車一族的身份,在這裡似乎算不上什麼。

  

  張斌在等待李繼延打印合同,花15000元,他給自己買了份希望。(姚乾豎\攝)

  張斌想結婚。

  他出身於一個農民家庭,人生的前30多年,張斌想的都是“怎麼培養自己的企業家思維”,他想掙錢,渴望成功,因此直到現在,還沒嘗過愛情的滋味。


  周末的夜晚,他在微信裡刷到了朋友“在看”的文章,點開金點子婚介所的視頻,覺得“蠻真實的”。周二,杭州下了大雨,他開著車就跑過來了,一次性付了報名費。他覺得李繼延收費不高,“資源是有限的”,15萬都不算貴。他老家的表哥就是上門女婿,丈母娘幫他帶孩子、給他出房子的首付,即便這樣一家子也其樂融融,“如果有可能過得更好,我為什麼不去選擇呢?”

  但他強調了好幾次,自己不是專門來做上門女婿的,“嫁和娶都一樣”。找到李繼延,是想讓更多女孩看到自己。“說白了,我如果純粹為了物質,家裡也給我介紹了。”過了一會兒他補充道,“這個女孩有8套房你知道嗎?”但很可惜,他說女孩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金點子婚介所裡掛著一幅標准的“戀愛、愛情、婚姻流程示意圖”。(姚乾豎\攝)

  來“金點子”之前,張斌嘗試過各種相親渠道:父母朋友同事介紹、同城交友活動,還有相親網站。網站都是“假”的,不花錢永遠打不開女孩的詳細資料,無奈之下,張斌在佳緣網充值了會員,3個月,1萬2,有一對一的紅娘為他安排見面。最近兩個多月,每周日的下午,張斌都會去紅娘安排的見面會。他承認,先在網上聊幾天再見面,“培養一下感情”,這樣可能會好些,但他實在沒有時間,“每個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像面試一樣,一下午他會面七八個女孩,每個女孩能分配到1小時的時間。張斌列舉了對女孩的要求:獨立上進,愛幹淨,追求生活品質,大學本科畢業,月收入8千元以上。不過只要人好,這些都可以放寬要求。

  但幾十位“面試者”沒有一位能通過他的篩選,“資料千篇一律,每個都說自己生活有情調,實際上懶得收拾自己的屋子”。最重要的一條,那些女孩的照片過度美化了,他覺得不可接受:“適當美化很正常,但是有些那就是50%、70%地美化了。”講起這件事,他很激動,他遇到過一位看照片溫柔瘦弱的女孩,見到本人,才發現她有一對很粗的腿。他希望女孩能保持身材,或者至少有保持身材的意識,要上進。“你現在掙3千塊,我可以帶著你掙3萬塊,但是你本人要有這樣的欲望”,而且,生活要有情趣,最好每一天都能做3頓講究的飯。

  這和贅婿不是背道而馳嗎?我問張斌:“你會做家務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強調,他追求的是勢均力敵的婚姻,即便是做上門女婿,也是強強聯合,不是弱者依附強者,“現在這個時代,真正做上門女婿的是很優質的人才”。

  在星巴克裡,他身體前傾,托著一杯咖啡。結束了正式采訪後,他急於問我對他的感受:在這一天上門登記的贅婿裡,他是有競爭力的嗎?

  在李繼延辦公室的時候,他就以同等的迫切,期待著自己交費後第一次見面:“你這個頻率是怎樣的?一個月能安排幾次見面?”

  

  “年輕朋友們,青春不常在”。(姚乾豎\攝)

  4

  晚上8點35分,李繼延終於來消息了:有個蕭山臨浦90-l60(體重90斤,身高160公分),碩士研究生,在杭州國企裡做財務的,爸爸在廠裡當副廠長,廠裡有股份的,媽媽也是做財務的,考慮嗎?

  這是李繼延剛剛想到的“點子”。他習慣睡前把記事本放在床頭,腦袋裡一想到合適的配對對象,就馬上記錄下來。在他看來,張斌和這姑娘挺登對,都是碩士畢業,都是安徽人。他還強調,女孩在臨浦和義橋都有房。

  

  李繼延擅長寫俏皮話,圖為辦公室裡的標語“願天下夫妻恩愛天長地久”。(姚乾豎\攝)



  見面時間很快定了,周六晚上7點,蕭山賓館。

  張斌沒有開車。他擔心堵車,提前近2個小時就上了地鐵。為了這次見面,張斌特地洗了澡,收拾了發型,還穿上一身筆挺的西裝。那天下午,他沒有接受網站紅娘安排的其他見面。

  提前半個多小時,張斌就到了約定的見面地點。李繼延已經在賓館大廳等著他了。對張斌今天的打扮,李繼延挺滿意。以往見面,他都會叮囑小伙子們,上門去要勤快點,第一次和女孩見面,千萬不能緊巴巴的。曾經有小伙子第一次和姑娘吃飯,快結賬了,說自己把皮夾子落車上,提前跑了,留下女孩買單。李繼延回頭把他罵了一頓:“你這樣子找對象,哪個女孩聽你的?”蕭山有句老話,釣魚得放魚餌,“緊巴巴地不肯放魚餌,你有什麼釣的?”

  那天在賓館大廳,李繼延特意交代張斌,要表現得熱情陽光,“好好把握機會!”

  女孩是開車過來的,遲到了幾分鍾。她穿了牛仔褲,看起來沒有化妝,像是剛下班,還有些勞累的樣子。張斌努力拋話題,問女孩上班累不累呀?家裡幾口人啊?找對象有什麼要求?

  女孩看起來興致不高,每個問題都只給出幾個字的簡短回復。“尷尬,冷場,我完全帶不起來。”事後張斌分析,女孩應該是被家裡逼著見面的,一直是她的父親在和李繼延聯系。

  聊了10多分鍾,女孩開著車走了。張斌又坐了1個半小時地鐵回家。到家以後,他主動發信息問女孩到了沒有,對方沒有回復。

  按照金點子婚介所的成功經驗,第一次見面以後,李繼延會問雙方的意見,覺得合適,繼續聊聊看,不合適,還能安排見下一個。他給張斌發消息,敦促他“先跟她交往一段時間再說吧,是不是雙方合適?”

  接下來的兩天,張斌發出的每條消息,都沒有收到回復,他覺得這女孩沒有禮貌:“三觀與禮節方面都不是一類人。”但他很樂觀:“繼續換下一位了。”

  第二天,佳緣網的紅娘為他安排了4個女孩的見面,但一場場跑下來,張斌覺得女孩們都各有毛病——第一位遲到了,“給人感覺很不重視”;第二位打扮挺時尚,看起來“不像踏實過日子的人”;第三個女孩挺不錯,但有些冷淡,“不是人家喜歡的類型”;第四個女孩衣服上有毛球,張斌覺得邋邋遢遢的,未來一定不會做家務。

  總而言之,都以失敗告終。

  現在的生意沒那麼好做了,李繼延私下裡感慨。金點子婚介所剛開業的時候,男孩少,只要有一技之長,由他帶著去女孩家裡和父母見一面,“去這一趟,六七成都會成功”。

  張斌的服務期還有2年,到2023年3月之前,李繼延還會不斷為他介紹新的女孩。按照他的經驗,往往兩三個月,見七八位就能遇到合適的發展對象,2年內結婚成功率80%。只有一位,一年見了20多個都沒成功,李繼延歸結為男孩太過挑剔,“他要女孩子漂亮,氣質要好,要苗條”。

  花1萬5千塊報名費,張斌給自己買了份“贅入豪門”的希望。但更久遠的將來,誰也說不准。

  失敗的入贅婚姻並不罕見。2005年,媒體發現,蕭山瓜瀝鎮法院在一年之內受理了不少於20起的招贅婚姻離婚案,大多數是作為原告的女方控訴被告的男方,不負責任、好吃懶做、游手好閒、賭博、婚外情。還有女方家長控訴,女婿入贅19年,僅僅在自己家裡過了5個年。

  也有來自贅婿的聲討。一名陳姓贅婿控訴,女方硬逼著他改成余姓;還有贅婿表示,女方家為了不讓他請客喝酒,零花錢只給100塊;也有人想回家看望生病的親戚,但女方家硬是不讓回去。“我覺得自己只是生育機器。‘嫁’到她們家以來,我就一直抬不起頭來。每次有矛盾,丈人和丈母娘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數落我。”一個入贅女婿向法官傾訴。

  李繼延也承認:“以前很多家裡窮、人口多來倒插門,沒有文化、沒有專長,下崗沒工作之後一天到晚在家打游戲,最後過不下去離婚的也不少。”但他馬上澄清:“我們金點子沒有介紹過這樣的。”

  傍晚6點多的金點子婚介所,贅婿們都離開了,留下李繼延一人收拾辦公室,准備關門。熱鬧過後,他收了好幾份1萬5千元的報名費,是這一天收益最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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