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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中年脑瘫天才指挥家 除了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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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舟舟而言,除了他头顶上那道耀眼的光环以外,依然是一无所有,他的生活依然是依靠父母以及一些关爱他的朋友们的资助。也就是说,这些生活费用的来源,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就会立即中断,并没有得到法律的保障。至于一些“保险”费用,由于数额微薄,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舟舟在江西农村“点亮生命”残疾人艺术团基地


  首先是脸,那是张孩童般的脸,眼距较宽,鼻梁低平,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这张脸的主人——舟舟已经43岁了,额头和眼角已经爬上皱纹,头上也生了白发。他喜欢和朋友们拥抱,嘴里嘟囔着对方听不太懂的关心;也会因为吃不到麻花——诸如此类的心愿得不到满足,毫不掩饰地发脾气。

  如果某一个时刻,你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你会感受到一种静静流淌的孤独。他的头脑里在想些什么?

  第一个蹦出来的答案:音乐。也许吧,舟舟的头脑里有音乐,那是在他幼年时,父亲为他不厌其烦播放过的旋律。数十年间,那根指挥棒像是父子间的一道桥梁——一种弥补缺憾的爱;也在这家人和他们理想的生活——一种有尊严的生活之间,搭建了联结的可能。

  二十多年前的一次意外事件,让这种可能逐步走向现实,舟舟也开启了他的奇幻历程。

  

  录制节目时,舟舟在台上睡着了

  “不协调”的存在

  43岁的舟舟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睡着了。

  这是一档男性娱乐谈话秀节目,关注“社会变革中男人的生存与发展状况”,邀请的嘉宾是“各领域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台上主持人西装革履,把控着互动的气氛和节奏,背景音乐是伤感的调子,台下录像设备超过五台,加上头顶的彩灯,齐刷刷“注视”着当天的主角。

  唯一看起来不那么协调的,是43岁的名人——舟舟,他斜靠在松软的黄色沙发上,两条腿悬在空中,打起瞌睡来了。身旁的父亲胡厚培拍了拍他,提醒儿子录制还没完呢。

  26年前,舟舟被湖北电视台的导演张以庆发现,也是因为一种不协调感。

  曾在武汉歌舞剧院乐团担任指挥的梅笃信记得,张以庆当时要拍摄一名刚从大学毕业、在乐团担任低音提琴手的女孩,主题围绕“各类专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步入社会的情况”。拍摄女孩在乐团中演奏的镜头时,张以庆无意中看到在一旁默默比划的舟舟,这个弱智儿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跟梅笃信说:“我猛然一想,一个画面,一边是所谓的大家认为的高雅的艺术,高雅的交响乐团,另一边是这么一个有残疾的小孩,这是两种极不协调的画面,但是它们又非常协调的集合在一块”。



  因为患有唐氏综合征,即便成年后,舟舟的身高也只有1米45。他的智力也停留在孩童阶段,只有30,正常人的智商下限是90。

  谈到乐团当时为什么允许一个孩童出现在排练场,梅笃信回想,因为舟舟不具有破坏性,相反,舟舟挺温和,也挺善良,“你在那做什么事情,他在旁边不跟你产生干扰,如果他在里面瞎闹那也融合不了。他还经常会拿着笤帚在那扫扫地。我们有些演奏员来了之后,都会跟他说话,他就会伏在你的膝盖上,摸摸你的手,摸摸你的腿”。

  作为武汉乐团的一名低音提琴手,胡厚培记得第一次带3岁的儿子到排练场“上班”的情景。按照计划,乐队当天要演奏《卡门》和《拉德斯基进行曲》,为“五一”晚会做准备。当舟舟跟着胡厚培走进小礼堂来到乐队同事面前时,叔叔阿姨们纷纷与他打招呼,有的还过来亲切抚摸他的头,和他聊天。

  一位小提琴手为舟舟摆好椅子,找来一张旧茶几当作“小桌子”放在舟舟面前。桌子用来放彩色笔、卷笔刀、小画书和幼儿读写课本这类学习用品,有时也放一些生活用品,如手纸、苹果和乐团同事给舟舟买的可乐。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这张“小桌子”成了舟舟的专座,不管舟舟在或者不在,他的座位都不会有人去坐、去搬动,他桌上的物品也没人去翻动。

  乐团演奏时间内,舟舟从不到处走动,也不到处乱摸乱拿,即便在休息时也如此,这是他受欢迎而不像其他顽童那样随时都会被赶出去的原因。有时,他抱着双臂斜靠在椅子上看乐队演奏,倾听音乐变化起伏。有时,他把双脚搁在茶几上,将身子和椅子、茶几摆成一个舒适的角度靠在那儿,全神贯注的看着,听着。一些时候,他甚至会拿起一根铅笔,跟着乐队的指挥,模仿着做一些动作。

  午饭时间,乐团的同事订盒饭时会给舟舟也订一份。大家发现舟舟喜欢吃鸡腿,就会往他的饭盒里多加一个。渐渐地,舟舟学会自己跑到叔叔阿姨面前,从大家的盒饭中挑自己喜欢吃的菜。这样的互动让舟舟和乐团成员们都感到开心、愉悦,即便是在演出任务紧急、排练十分辛苦的时候。

  

  2000年11月,《北京青年报》曾报道过舟舟的故事

  “苕”也是我儿子

  张惠琴30岁时,和37岁的丈夫生下第一个孩子——舟舟。她后来在接受《南方日报》采访时,用了两个词形容丈夫胡厚培:坚毅、韧性。

  张惠琴曾对即将出生的舟舟心怀期待:“要是生一个男孩,希望他像父亲,能五官端正,有他父亲的坚毅和韧性,做一个十足的男子汉。至少,我希望他健康,受最好的教育。因为我们都没上过大学,我很希望孩子能上大学。”

  当医生告诉张惠琴,孩子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时候,这些期待全部落空了。舟舟让她觉得抬不起头,这种自卑一直持续到舟舟成名之前。“在同事和朋友面前,我从来不谈论我的孩子。当他们谈论自己的孩子多么健康多么活泼的时候,我只有默默地羡慕的份儿。有时候,有的同事埋怨自己的孩子哪里长得不好看,我就想,如果有一个智力正常的孩子,我就知足了。我的单位要给舟舟办‘劳保’,在办手续交舟舟照片时,我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不要把舟舟的照片给其他人看见。”

  张惠琴曾在一个文艺团体工作,一些同事是很漂亮的舞蹈演员,她自卑得不敢看她们的脸。舟舟成名后,她才敢和她们一起交流养育孩子的经验,尽情聊天,成了朋友,分享舟舟喜欢跳舞之类的小细节,“终于找到了做母亲的快乐和自尊”。

  舟舟没有上过幼儿园,张惠琴解释原因说:“我心疼他,怕他被人嘲笑,怕正常的孩子欺负他,担心别人的眼光。”



  相对于妻子的敏感、脆弱,胡厚培表现出了他的坚毅和韧劲。他从不怕别人的白眼,他认为:舟舟是我的儿子,就是一个傻瓜,也还是我的儿子。

  因为生了舟舟,张惠琴内心觉得有愧于丈夫,她觉得这让他抬不起头。胡厚培则告诉妻子:“我们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没有危害社会,有什么对不起的,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别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我们自己要挺起来腰杆来。穷,我们自己现在改变不了,你也不要强行去改变,不偷不抢,为人走正道,我们就这样等待哪一天,总会(好起来)”。

  胡厚培的童年是在贫穷和缺少父爱母爱的环境中度过的。1941年,胡厚培出生在湖北黄陂一个贫苦农民家中,大约一岁时,母亲去世,父亲也在不久后因病离开了他。或许出于对童年缺失的弥补,他决心为儿子付出全部的爱。

  在胡厚培的观念里,作为一个父亲,如何正确对待自己的低常孩子,是衡量其有没有“中国式大丈夫气概”的试金石,而这种“大丈夫气概”的精髓,在于“子不教,父之过”的传统观念。在他看来,光养不教,既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真正的爱,要表现在“严教”上,表现在引导儿子健康成长、成为国家有用之英才上。

  他在1978年10月23日的日记中记录了思想逆转的过程:

  “我反复想过,如果我没有一个聪明而且可以寄托希望的儿子,那就意味着我在人际关系中丧失了一个重要的筹码;如果在别人的眼里我只有一个’苕’儿子(注:苕,武汉方言中的“傻瓜”),那就意味着我这一生都要为之付出沉重的代价。无论是经济状况还是心理状况,我都将难以得到平衡。而且,越到老年,我就越是以弱者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能仰视我必须面对的人们!眼下,从诸多因素考虑,舟舟简直没有生存下去的丁点儿理由,但是怜子的情绪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缠着我并占了上风。我清醒的意识到:从本质而言,舟舟不应当为他自己的基因变异承担责任,他是无罪的,他应当享受生的权利,我要让儿子活下去!不管别人说什么!为了我的至爱,为了这个无辜的生命,为了妻子,为了家庭,即使背上沉重的十字架,我也应当是在所不惜!”

  

  舟舟吃完晚饭,刷牙和洗脸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教儿先做个正常人

  “教儿先做一个正常的人”,这是胡厚培最先给自己设立的目标,尽管教会舟舟自食其力并不容易。这包括,舟舟学会用汤匙吃饭花了近2个月的时间,学会用筷子吃饭花了1年多的时间,“正常孩子1岁多就会做的事情,舟舟却到3岁时才学会”。

  最难教的是“刷牙洗脸”和“控制大小便”。开始学刷牙的时候,舟舟不是把牙膏吃了,就是连牙膏带漱口水一块吞下肚子;舟舟洗脸有时不拧毛巾,整个“拖泥带水”就往脸上糊弄,结果衣服头发全打湿了,像只“落汤鸡”;舟舟四五岁的时候,仍然无法控制好排便的时间、地点和场合,有时在外面玩耍,把大便拉在球场边上,被人看见后告诉了胡厚培。

  为解决这一系列难题,胡厚培费尽苦心:舟舟洗脸时,给他少放点水,只够打湿毛巾就行了;往舟舟的漱口水里加盐,水一咸他就不会喝了,十次八次就把坏习惯“别”过来了;舟舟随地大小便之后,作为惩罚,带他去清扫现场,第二天不准他上排练场,不给买汽水喝,要求他在家里完成20遍5以内的加法算式,临摹一幅表现良好生活习惯的宣传画。

  有次,胡厚培带着舟舟上菜场买菜,碰上大学时谈的女朋友(两人当年因胡厚培家境贫困分手)。站在前女友面前,胡厚培有点拘束,婚后家庭担子重,他的外貌已比同龄人显得沧桑。“坦然”介绍完舟舟,心里却在打鼓,希望在儿子闹出笑话前赶紧离开。不料舟舟当着前女友的面脱了裤子,当街“方便”起来。让他感动的是,前女友没有嫌弃,反而打开手提包,取出餐巾纸,帮他给舟舟擦屁股,并清理了现场。“那一点点当艺术家的潇洒与尊严,随着一次次的尴尬,几乎丧失殆尽”。



  困难和苦楚并没有动摇胡厚培让舟舟体味平常人生活的决心。为了培养儿子平常人的心态,在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胡厚培和妻子就经常抱着他出入所有的公共场所,舟舟会走路之后,更是成了两人的“影子”和“尾巴”。胡厚培称这是用一种逆向思维来解决舟舟的问题,因为有些智残儿的家长出于怕家丑外扬、怕孩子在外遭受顽童欺侮或迷路走失,会更倾向于把子女锁在家中。

  这种“开放政策”的收效是,舟舟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公共场所,无论是小范围的聚会还是万众瞩目的大型演唱会,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能大方应对、毫不怯场。尽管早期的成长之路并不顺利:舟舟曾因迷路走失过3次,最长一次4天,后来被武汉汉阳分局的干警们送回了家;舟舟爱玩玩具枪,但父母给他买的诸多玩具枪,舟舟没有留下一支,包括他心爱的小三轮童车,都被别人“骗走”了;舟舟拿着钱去买东西,半路上钱也会被人骗走;舟舟被顽童多次欺侮并剥光衣服,被同事用报纸裹着身子送回家来……

  胡厚培住的大院有个女歌手,小有名气。女歌手的儿子三四岁时,比舟舟小,知道儿子跟舟舟玩,训斥道:“你怎么跟他玩,你是上等人。”一位拉小提琴的女同事听到了,转述给了胡厚培。女提琴手很有正义感,当面替舟舟打抱不平,“你什么上等人啊”。

  2016年时,舟舟在医院被查出肺癌,同时发现,他的肋骨断了三条,胡厚培推测是舟舟小时候被打的,他受了欺侮无法表达出来。

  面对歧视和欺负,胡厚培通常应对的方式是:忍着。忍无可忍,就跟对方理论一下,但绝不会报复。一方面,他认为自身受过的教育给了他道德上的约束。另一方面,内心深处,他接受了“因为有舟舟这样的孩子,就没有发言权”的现实,“不出头,也不跟人家挑事,能够把日子过下去就可以了”。

  武汉歌舞剧院歌舞团乐队(后来的武汉歌舞剧院乐团)的包容给了胡厚培感动和希望。不光是他所在的乐团,还有舞蹈队、话剧团、京剧团……都有舟舟最优秀的“老师”——有人朗诵屈原的《国殇》,顺带教他两句:“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有人画京剧里的“包公”脸,也随手给他也勾了个“马五”。

  

  纪录片《舟舟的世界》中,梅笃信让舟舟上台指挥《卡门》

  指挥棒和音乐梦

  胡厚培永远记得舟舟6岁的某一天,那是舟舟第一次拿起真正的指挥棒的日子。乐队首席逗舟舟:“想不想当指挥?”

  “想啊”,没想到舟舟接过递来的金属指挥棒,爬上指挥台,就模仿起乐团指挥的动作——左手往鼻梁上推“眼镜架”,一本正经看着乐谱,右手拿着指挥棒轻柔而果断的划起了弧线。乐队奏起了《卡门》序曲,在胡厚培印象里,舟舟当天的指挥“动作优美潇洒,节奏准确,手势到位,音乐感觉非常贴近乐曲的发展趋向,特别是结束动作非常潇洒”。末了,乐队首席突然问他:“老胡,你平时一直在家教舟舟学指挥吗?”

  舟舟的这次偶然尝试并没有经过提前训练,也没有在乐队中引起太大波澜,但却让胡厚培看到了希望。在当时,按照正规幼儿园和小学的规定,不收智残儿,而接收智残儿的学校还不具备今天的规模和格局,昂贵的学费也超出了一般家庭的承受能力。胡厚培和妻子打算自己来教育舟舟,只是舟舟的拼读写、识字数学能力极差——他无法顺畅从“一”数到“十”、总是把“三”和“五”混淆、无法准确读写自己的名字……夫妻俩换了各种教学法,但都起色不大。

  舟舟在音乐指挥上的表现给了胡厚培惊喜,也让他调整了对儿子的培养方向。胡厚培用竹筷子给儿子削了一根指挥棒,此后,每当看到儿子用它模仿指挥、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时,他都感到一种“迟到的幸福”,因为“经过苦苦探索和努力,我们终于找到一种可以替孩子讨回自尊与自信的道路和方式……”。




  尽管展露出音乐天分和对指挥的痴迷,但舟舟的一些行为常常令父母哭笑不得。每当出门,经过临街的卖影碟光盘的小店时,如果商家恰巧在播放交响乐曲,舟舟就会抽出随身携带的指挥棒,当街临场“发挥”起来,引得路过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以至堵塞道路,影响车辆通行。有司机报了警,交警来了,将正在指挥“千军万马”的舟舟请到小轿车里,护送到家。这样的事件发生过好几次,但舟舟每次都“屡教屡犯”。

  1992年,舟舟14岁,9月6日的武汉下着大雨,这天的武汉市杂技厅将举行首届国际杂技节的开幕式,胡厚培所在的乐团将承担演奏、伴奏的任务。按照规定,乐团成员不许携带家属及其亲友到后台观看前台的演出。尽管出门前反复叮嘱过舟舟不要跟来,但是当胡厚培换好演出服装,带着乐器等待上场时,他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儿子。从家到杂技厅相隔6个公交站、约十几里的距离,舟舟是怎么在无钱又无票的情况下闯入他从未来过的杂技厅的后台的?胡厚培没想明白。他心情复杂,想批评舟舟,但看到湿漉漉的儿子身处乐团中,流露出兴奋和“回家”的感觉,他又说不出狠话来。

  “你见过有弱智人当指挥家的吗?”张惠琴曾问胡厚培。“没有。”他回答。“舟舟即便学了指挥,你能保证有哪家乐团会聘用他吗?”妻子又问。“不敢保证。”回答依然是否定。成名前,舟舟在电视上看到交响乐演奏,会兴奋地喊:“爸!妈!这是我指挥的!”胡厚培和张惠琴当然明白那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在维护儿子梦想和生存问题上,他们不得不做更现实的考虑。胡厚培曾给舟舟请了位美术学院的在校大学生家教,希望帮舟舟把兴趣转移到绘画上来。那时,他觉得学会画画才算是真正掌握了一门能谋生的“手艺”,至少能让舟舟“混口饭”吃。

  舟舟并没有表现出对于绘画更多的兴趣,甚至很难坚持学下去。相反,上台指挥这种能更直接的和观众产生互动的方式,让他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在任何情况下,哪怕在台下再生气,他不会拒绝演出,不会在台上撂挑子,而且一上台他的情绪就能稳定下来。这是他喜欢的一种生活方式,从小他就喜欢跟我们一样,穿好漂亮的衣服,上台,表演,好像他就是为舞台而生的。”接受采访时,胡厚培告诉我,直到今天,舟舟对于舞台的喜爱依然纯粹。

  他放弃了让舟舟改“行”学画的想法,决心维护儿子的音乐梦。

  

  胡厚培保留的关于“2000年8月30日晚,北京世纪剧院,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赴美前汇报演出”的报纸。胡厚培在演出前到燕莎购物中心买了一本精致的签名簿和一支签字笔,反复叮嘱舟舟在江泽民主席接见时请他签名留念。舟舟顺利完成任务。

  闻名遐迩的新闻人物

  在乐团里发现了独自挥舞指挥棒的舟舟后,这个智残儿的形象在导演张以庆的头脑里萦绕了两年。他后来豁然明白,最初自己为什么会心里一颤:那是对生命的激动,是对一个宽厚的生存环境的感动。“我绝不是把他当作一个天才来拍的,舟舟不是天才。我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孩子,一个普通的生命来拍的。”

  当张以庆找到胡厚培,说明拍摄意图时,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胡厚培不收分文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胡厚培跟张以庆说,“我穷,我需要钱,但是我不需要赚这个钱,舟舟是个唐宝宝,全国像这样的孩子有很多,你做到把他拍好,让全社会关注这样的孩子和他们的家庭,这是功德无量,这比你给我几个钱要意义重大得多”。

  张以庆摄制组的同事们发现,舟舟在镜头前毫无常人的拘谨,这使得画面生动自然。但这种不可自控性给拍摄增加了难度:舟舟每天除了在排练场上听音乐,其余时间就是毫无规律地“漫游”,摄制组需要跟随着他“漫游”,同时要充分满足他突然提出的吃某种食物的要求;舟舟每天不停地上厕所,而他身上系着一只价值8000多美元的微型话筒,为了防止话筒掉到茅坑里,摄制组的人每次都会跟他进厕所,帮他系好衣裤。



  1998年5月27日,这部取名《舟舟的世界》的纪录片在湖北卫视首播。随后,中央电视台将该片增加了7分钟,分为上下2部,在国际频道播出。一时间,舟舟成了闻名遐迩的新闻人物。

  5月30日,武汉中南商都破例邀请舟舟在大门口指挥乐队。以往,每当看到这里举行重大庆典,有乐队助兴演出时,舟舟都会流露出兴奋和向往。《武汉晚报》参与举办了这次演出并对其进行了报道:“最激动的莫过于胡一舟(舟舟)的父亲,他噙着泪花告诉记者,‘孩子一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在音乐之中。感谢社会给他圆了音乐指挥之梦。’”

  1999年1月14日晚,胡厚培接到了中国残疾人联合会时任理事长刘小成从北京打来的电话,邀请舟舟参加1月22日在北京保利剧院举办的“中残联一九九九年迎新春文艺招待会”。

  中残联曾找了三家交响乐团与舟舟配合,但过程并不顺利,原因是舟舟对起拍的时间把握不准,造成乐队“起奏”困难。最终,中国歌剧芭蕾舞剧院交响乐团答应了合作。

  舟舟指挥演奏的两首曲目(《瑶族舞曲》和《拉德斯基进行曲》)被安排在压轴的位置,谢幕后,时任中国残疾人联合会主席邓朴方上台拥抱了他,赞扬道:“一切生命都是伟大的”。


  2000年2月6日,大年初二,由崔永元主持的最新一期的《实话实说》播出,节目中,舟舟作为指挥与中国歌剧芭蕾舞剧院交响乐团再次合作,乐团演奏的曲目是《新世界》,即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

  因为这首曲目难度较高,舟舟从未指挥过,在节目录制过程中,舟舟不能很好把握乐曲开头的节奏,中间一些困难的部分也状况不佳。乐团里有人提出更换曲目,在崔永元的坚持和沟通下,《新世界》得以保留,改为直接从主旋律开始,只演奏一小段,最终完成录制。

  这期节目播出后,整个春节期间,胡家的电话几乎没有断过,人们打来电话询问关心舟舟的情况;领导亲自登门拜年,慰问舟舟;甚至,有智残孩子的家长千里迢迢上门取“经”,要买纪录片的VCD光盘。

  从武汉到全国,一波又一波“舟舟热”旋风刮起,这是胡厚培和张惠琴全然没有想到的。

  作为父母,他们能明显看到某种变化在舟舟身上悄然生根:儿子已经开始对自身价值有了概念,他开始对周围的一切表现的更加自信和矜持,甚至学会撒娇了。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2000年5月,人民大会堂“中国特奥慈善晚会”上,舟舟和美国着名硬汉影星施瓦辛格同台

  卡内基音乐厅的掌声

  《舟舟的世界》在国内播出后,德国法国等国的电视台买下了这部片子的播出权,舟舟的影响力走出了国门。

  当胡厚培从邓朴方那里得知,肯尼迪的妹妹来信,邀请他和舟舟访问美国时,他询问对方该怎么做。在邓朴方的建议下,胡厚培谢绝了肯尼迪妹妹的邀请。后来,在美国凯西儿童基金会和邓朴方的促成下,舟舟个人访美改为:胡厚培和舟舟随中国残疾人艺术团一行80余人赴美访问演出。

  2000年9月6日,搭载着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成员的飞机在美国降落。这是舟舟第一次出国。巡演的第5站是纽约市的卡内基音乐厅。当晚的演出由陈鲁豫主持,参演人员有邰丽华和桑兰,观看者包括2800个普通观众,以及联合国秘书长、纽约市市长、市议长、40多个国家驻联合国外交官。舟舟与美国十大交响乐团之一的辛辛那提交响乐团合作,先后演奏了《自新大陆》、《瑶族舞曲》和《星条旗永不落》。

  回忆往事,胡厚培关于那晚的记忆被如梦如幻的音乐和如涛如雷的掌声填满。



  他目睹了身着燕尾服的儿子在掌声中登上了指挥台。例行礼节后,儿子的指挥棒落下,乐队“轰”的一声响,奏起了一个和谐但不流动的和弦,紧接着一提琴、二提琴的小二度隐隐约约地冒了出来,立刻引导出明快、跳跃的旋律。

  在场内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一曲奏罢。场下传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紧接着是第二首和第三首曲子。在胡厚培的印象里,激昂的旋律让大地好似开始震颤。他看到台上的儿子忽而右脚后退一步,腰身向前做半蹲姿势状,好似“海底捞月”,忽而全身直立前倾,作“奋不顾身”状。全场观众的目光随着指挥棒转动,人们惊讶地半张着嘴,似乎要把塞满大厅每个角落的旋律都吞下肚子里去。

  当定音鼓从强到弱,一阵碎击,全体管乐再次响起,紧接着木管也跟了进来,弦乐以最强拨弦飘在上面时,乐曲戛然而止。坐在场中的胡厚培又一次感到被热烈的掌声包围了。

  “我成功啦!”走下舞台的儿子一见到胡厚培,就大声喊道,并一头扑进他的怀抱。

  结束美国的巡演,来自国内外的演出机会雪片似地飞来,舟舟的演出日程排到了2002年。2001年的4月到8月,他每月至少有1场演出,其中最多的达6场。他还获得了与施瓦辛格、刘德华、牛群等明星同台的机会。

  当年的媒体报道记录了舟舟成名后胡家生活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现在,他(舟舟)不仅是武汉市残疾人艺术团的正式成员,市残联还免费送他到弱智学校上课,以充实他的文化知识。”

  ——1999年8月3日《作家文摘》

  “一个是来自美国的着名硬汉影星施瓦辛格,一个是武汉的弱智儿童舟舟,昨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爱心大使之夜·中国特奥慈善晚会’上,他俩的风头之劲,几乎把同台演出的其他巨星比了下去。”

  “中残联主席邓朴方说:我国现有弱智人士一千一百八十二万,舟舟为他们争了光。”

  ——2000年5月20日《长江日报》

  “从未正规上过一天学,却以音乐指挥闻名的武汉弱智青年舟舟,没想到昨日真的圆了职业梦:被市残联正式吸纳为武汉红金龙弘爱艺术团专职演员。”

  “让弱智人能公正获得一个自食其力的社会职业,此举在全国一千多万弱智人中尚属首例。当舟舟的父母与市残联在就业协议书上签完字后,其父胡厚培开心地笑了,并略带哽咽地说:从孩子出生就一直牵肠挂肚,这回心里总算轻松些了……”

  ——2000年6月24日《长江日报》

  “舟舟投保颇费了一番周折。长期以来,国内保险公司一直有个惯例,对于存在智力障碍者一般不予承保。但是,近年舟舟的名气越来越大,演出活动日益增多,外出时的安全问题成为其父母的一桩心事。”

  “为解除舟舟父母的后顾之忧,泰康人寿保险公司在仔细了解舟舟的具体情况后,做出承保决定。如此一来,舟舟不仅在平时有了六千元保额的意外伤害保障,而且自他五十五岁起,每年还可领取二千元的养老金。”

  ——2000年7月3日《武汉晚报》

  “据舟舟的母亲介绍,成名后的舟舟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由了,已近退休年龄的舟舟的父亲常常要请假陪舟舟外出。他对记者说,过去他不怕舟舟私自外出,因为没人会对他感兴趣,现在不同了。他得时刻警惕有人利用舟舟,甚至害怕舟舟被‘绑架’。”

  ——2000年12月6日《长江日报》

  舟舟结束美国巡演,回到武汉后,梅笃信能感受到,舟舟有了名人意识。拍纪录片之前,武汉乐团在那排练,舟舟会不声不响地走过来,跟这个说说话跟那个说说话;现在,他会站在门口不进来了,招手叫别人出去。因为这种孩童式的不加掩饰,乐团成员们经常笑话他:“你怎么出名了把我们这些老伙伴都瞧不起了。”

  有人对胡厚培说:“老胡啊,这回你儿子也成‘大明星’了!胡厚培认真地跟对方说:“这算什么‘明星’?不过是一个残疾人得到了社会和世界对他应有的尊重罢了!”

  天才指挥家?

  2002年5月,指挥家郑小瑛在台湾举行音乐会,正逢舟舟也在台湾表演,有人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地问她:指挥乐队是不是不太困难?

  这不是郑小瑛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2003年8月,她发表《从舟舟的“指挥舞”说起》一文,指出一些媒体在宣传舟舟时有不恰当之处,如称舟舟为“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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