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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的往事:上流社會,消除失敗(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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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玄明是個相士,就是算命的,在當時的大唐長安來說,這個職業屬於是末流了,因為當時已經是中晚唐了,社會環境非常不好,統治黑暗,民生疲敝,兵荒馬亂,天災人禍不斷,人們不信命,只信自己命硬不硬。


這位相士,有一個好朋友,好哥們,名字叫做張韶。

張韶混的呢,比蘇玄明稍微好上那麼一點點,他有一份正經工作,在長安城大明宮裡當差。


當什麼差呢?我們知道唐時宮裡有一個部門,叫做染署,主要管織造的,專門給宮裡的達官顯貴做衣服。

那我們知道,我們普通老百姓,被叫做布衣,布衣的意思就是,衣服比較普通,顏色也比較素淨,但是宮中貴胄就不一樣了,他們穿的衣服就比較鮮艷,紅的啊,紫的啊,那麼要制作這種顏色的衣服,就需要染署把絲織和線料提前給染出顏色。

張韶呢,他就在染署工作,但他不是染工,而是一個役夫,就是送貨的,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把染署需要的染料,從宮外給運到宮裡去。

當然這也是辛苦活兒,也賺不了多少錢,但總歸來說是個穩定的營生,比蘇玄明要強點。

至於兩位老兄是怎麼認識的,那不太清楚,史書也沒有記載,只知道張韶每天下班之後,閒著沒事他就去找蘇玄明喝酒。

暮鼓聲歇,坊門閉鎖,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面泛著冷光,沿街零星懸著褪色的絹燈籠,坊牆內透出幾點暈黃的燭火,護城河浮著細碎的殘月,蘆葦叢裡螢蟲明滅,流水聲漫過石橋墩子,帶著長安城的呼吸向西緩淌...

倆人晚上喝酒,估計也沒喝什麼好酒,用東北話說就是辣哨子,散簍子,是劣質酒,因此二人喝的是頭昏腦漲,走路也是搖搖晃晃,實在走不動了,就隨便找了個牆根,一個癱坐,一個幹脆躺倒在地,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長安老道 蘇玄明)

兩個社會底層,其實也沒什麼好聊的,蘇玄明說白天給一個男的算卦,說他印堂發黑,要兩個銅板幫他破解,結果這男的不僅不給錢,反而惱羞成怒,給了自己一嘴巴,張韶聽了哈哈大笑,說自己往宮裡運染料,途中看到幾個小宮女,膚如凝脂,身材高挑,全都長得和天仙一樣,自己看的呆了,沒顧上看路,竟然一頭撞到了柱子上,到現在頭上還有個大包,蘇玄明聽了也是哈哈笑,兩個人的笑聲驚飛了樹上的麻雀。

時間不早了,長安晚上宵禁,像他們這種人,夜間沒有自由活動的權利,於是張韶就站起來,拍拍屁股,打了個招呼,就要回家。

張韶要走,蘇玄明卻一下把他給拉住了,說哥們你等會兒,不著急,我有事兒跟你說。

張韶很不耐煩,說你能有啥事兒啊,難不成你還要給我算一卦啊。

蘇玄明神秘兮兮,說你還真說對了,就在剛才,我在心裡就給你卜算了一卦,你猜是什麼卦?

張韶說愛什麼卦什麼卦,你哥我要回家睡覺了。

蘇玄明一清嗓子,說此卦上上之吉,可以說是千百年來才有這麼一卦。

你看一開始張韶還不以為然,因為都是哥們,太熟悉了,他知道蘇玄明所謂相術卜算,不過就是騙人錢財,弄虛作假的把戲,很是無聊,沒有什麼意思,但是他又聽蘇玄明說,自己這卦非常稀有,非常罕見,非常的吉利,他就來了興致,旋即回轉身形,又坐了下來,想要接著聽蘇玄明怎麼胡扯。

蘇玄明呢,嘿嘿一樂,摸了摸胡子,搖頭晃腦,口中是念念有詞:



靈河洛水締仙緣,斗轉星移造化全。

若解璇璣參妙諦,鳳鳴岐山聖王宣。

張韶沒有什麼文化,他聽不懂,於是他就讓蘇玄明別裝相了,讓他說人話,蘇玄明一拍張韶,說兄弟啊,你要發達了,剛才這一卦顯示,你不就之後就要出人頭地,你馬上就要到皇宮裡,坐上皇帝的寶座,吃上皇帝才能吃的點心,喝上皇帝才能喝的美酒,當然不止你,到時候我也坐在你對面,咱哥倆的富貴人生,那就是要開始了。

蘇玄明的原話,是這樣的:

我為子卜,當升殿坐,與我共食。(資治通鑒·卷二四三)

那麼實際上,蘇玄明就是在暗示張韶,你有可能要做皇帝,而且就是近期,三兩天的事兒。



(皇宮役夫 張韶)

蘇玄明不這麼說,張韶可能還多待一回,蘇玄明說完,張韶知道蘇玄明是在耍自己,戲弄自己,他當時就惱了,罵了一句,起身又要離開。

張韶心說你不是胡鬧呢麼?我還坐上皇帝的寶座,我還吃皇帝點心,喝皇帝的酒,真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

我們後人讀到這段史料的時候,和張韶的想法是基本一致的,那就是蘇玄明完全是扯淡,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劉邦取天下,用了七年,朱元璋取天下,用了十五年,您想想這種布衣出身,萬裡挑一的天選之子,要做皇帝,還得這麼長時間呢,你蘇玄明一個算卦的,你張韶一個送貨的,三兩天你就要當皇帝了,你這不是做夢麼?

沒想到蘇玄明一臉嚴肅,他說沒有,我沒做夢,我說的是真的。

那麼,如果我們破除偏見,仔細的思考一下蘇玄明的提議,我們就會發現,好像蘇玄明的想法,也並非完全不能實現。

當時,是長慶四年,即公元824年,這是大唐第十四位皇帝唐敬宗李湛在位的第一年,就是說敬宗剛剛登基。

首先說,權力交接之際,就有真空期,政壇動蕩,時局不穩,蘇玄明要搞事,這就是個好機會。

其次,敬宗是一個非常讓人失望,非常不中用,非常昏庸無能的皇帝,他不理朝政,任用奸佞,整天飲宴玩樂,他就是那種十分典型的,十分正點,簡直可以說是教科書級別的昏君,整個國家在他的手裡可以說是蒸蒸日下,穩步後退。

最後,敬宗還有一個惡習,那就是他沉迷馬球,非常非常的沉迷,簡直是不分晝夜的玩,比如他如果是下午五點開始打馬球,他能玩一整夜,玩到凌晨五六點,天亮了,他困了,他回宮睡覺了,可是他是睡覺了,大臣們該到上班的點了,一幫大臣們天還不亮,老早就到紫宸殿外站著了,大家是左等皇帝不上朝,右等皇帝也不上朝,往往一等就是一上午,很多大臣那都六七十歲了,根本站不了那麼長時間,因此當場栽倒不省人事者,也大有人在。

以上三點,在蘇玄明看來,其實是天賜的良機,所以蘇玄明就和張韶解釋,說:

今主上晝夜氫X裕嗖輝詮校笫驢賞家病#ㄗ手甕ぞ磯娜

現在皇帝每天都在打馬球,他是白天玩完黑天玩,想來宮裡防衛松懈,貴人們多有疏忽,這正是我們成就大事的好機會啊!

經過這麼一頓解釋,張韶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自己這窮哥們不是異想天開,而是真的要幹大事兒。



張韶來精神了,他一把抱住蘇玄明,說兄弟行,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志向,既然你已經卜算過,卦象顯示咱們可以成事,那兄弟沒說的,你指哪兒,我打哪兒。

蘇玄明說非常簡單,現在就是天賜良機,只要我們能潛入皇宮,大事就成了一半了。

那麼,接下來你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招募人手,因為這事兒咱倆幹不成,要很多人,而且是越多越好。

人,張韶認識不少,主要是兩個成分,一部分是染署的染工,很多他都認識,而且在宮裡辦差吧,工資少,待遇差,活兒還多,大家都有怨言,這些人(約一百人)可以招募過來,另外一部分就是在長安城裡找一些閒人。

所謂閒人,就是無業游民。

長安或許什麼都缺,但就是不缺人。

這長安城裡,人煙浩穰,白居易有詩雲“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這當然不一定寫實,但東西市坊確如星羅密匝。

西市有個胡商,每天牽著駱駝賣寶石,駱駝一走,駝鈴就發出巨大的響聲,吵得酒鋪掌櫃直捂耳朵。

延康坊住著個飛賊,別的不偷,只偷女人的胭脂和世家公子身上的護身玉。

平康坊有個賣酒的姑娘,裙子上的紅絲帶一晃一晃,如有客人到她家去喝酒,酒過三壇,她就開始往酒裡摻水再賣。

大街上游手好閒之徒,流氓混混,地痞無賴,那就更多了,要分辨他們也很容易,那就是他們普遍都愛刺青,也就是紋身(主要是紋一些唐朝知名詩人的古詩),張韶幾日裡在長安城左右活動,很快又招募到了一百多人。

只是,把這兩百多人湊到一起,聽蘇玄明和張韶說要集結人手進入皇宮,大家都紛紛搖頭,認為這太冒險了,皇宮重地,閒人免入,別說是咱們這種普通百姓了,就是當朝宰相,沒有皇帝召見,擅入也是死罪,不僅死罪,搞不好還要誅滅三族,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於是一群人連忙擺手,說這個活兒啊,幹不了,你們還是找別人吧。



(京中游民)

人群馬上一哄而散,蘇玄明站了出來,不愧他是相士,能說會道,他立刻表示,說你們啊,你是苦命的染工,你是勞累的送貨工,你是人人討厭的流氓,你是一屁股賭債的地痞,你呢,你是官府有命案的逃犯,大家都已經混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你們還有什麼可怕的?

你們跟我起事,失去的只有糟爛的過去,而得到的,卻有可能是整個世界。

哎,這就是語言的藝術啊。

一頓扯,一下子把大家伙兒的激情都給調動出來了,大家義憤填膺,連聲喝好,也沒有人要走了,大家都要拼上一條命,跟著蘇玄明和張韶搞事業。

草台班子,就此成型。

人有了,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如何進入(潛入)皇宮。

要知道,皇宮不是菜市場,那不是說你想要進入,就能進入的,而且皇宮也不是一道門,有很多道門,每道門都需要重重核驗,想要偷偷溜進去,難比登天。

對別人說的確是難比登天,但是這事兒對張韶來說,卻是出乎意料的容易,別忘記張韶的身份,他是往宮裡邊送貨的,而且每次都是成車成車的往裡送。

別人進不去,他能進去。

正巧,這個月張韶要往宮裡送將近二十車的紫草。



紫草,多年生草木,至宋代,已經廣泛的被應用於治病,因為紫草的這個根部啊,它可以清涼解毒,活血化瘀,但是在唐朝,紫草主要是作為一種染料來使用,紫草紫草嘛,可以染出紫色的絲線來。

您別看張韶只是個送貨的,可是他就是有這個便利,皇宮裡無論幾道門,無論多少守衛,他都臉熟,他都認識,而且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很早之前就得到了一枚出入皇宮的憑證,大概是魚符之類的,所以張韶打算利用自己身上的這個便利,偷偷把這些人給運進去。

怎麼運呢?也好辦,那就是拉上二十車紫草,在每輛車的紫草堆裡,藏上十個人,然後就這麼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把人給運到宮裡去。

其實,這個辦法可以說很簡單,也很簡陋,甚至都不太可行,因為皇宮的守軍,那不是輕易就能糊弄的,你拉這麼多草進宮,人家可能瞪著眼睛,視若無睹,就這麼讓你過去麼?人家肯定要掀開翻開,槍挑刺扎,人家是要查驗的,而張韶的辦法,太過拙劣,經不住查,一查就完蛋。

可是您別說,就是這麼個辦法,還真讓張韶給糊弄過去了,緣是因為,這皇宮裡的守軍啊,水平是一代不如一代,和貞觀開元時期簡直沒法比,他們大多久疏戰陣,武備廢弛,也沒有什麼責任心,玩忽職守,得混且混已經是常態了,那實事求是的說,守軍們如此行徑,也要歸功於敬宗的玩樂無道,上行下效唄,您想想皇帝都是這副死出了,底下人能好到哪裡去?

所以,當張韶和蘇玄明駕著二十輛運輸紫草的馬車來到宮門前的時候,他們心裡本來還有點擔心,有些害怕,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出乎意料的順利,每一道宮門口的守軍,一看是張韶這個經常出入的送貨工,是問也不問,攔也不攔,甚至連看都不看了,立刻予以放行。


幹嘛放行的這麼快呢?忙啊,守軍很忙,還忙著在城樓裡玩牌呢。

參考史書,我們可以發現,蘇玄明和張韶 (以下簡稱蘇張二人)拉著這二十車紫草,是順著大明宮的側門,也就是左銀台門進來的。

進了左銀台門,往前走就是太和殿,而在太和殿和左銀台門中間,就是張韶平時上班的染署。



(宮廷禁軍)

因為屬於是做工的地方嘛,不可能設置在大明宮的核心地區,只會在這種邊邊角角的地方搭個屋子。

蘇張二人的最開始的計劃是,以運輸紫草為掩護,把這二百多人,連帶著車上藏著的兵器,通過左銀台門運到宮內,然後直奔染署休整,到了染署之後各自拿好武器,裝備齊整,然後就地等待,到了晚上之後,直接突襲敬宗所居住的紫宸殿。

這條道路還非常的好走,就是一直往西,經過清思殿和珠境殿,就可以殺到紫宸殿,來個出其不意,直接把皇帝拿下。

想法很好,第一步執行的也很好,可是就在重重宮門已經安然無恙的經過,在宮裡順著道路往染署走的時候,好死不死,迎面走來兩個小宦官,把車隊給攔下了。

你看,這還是有心細的人。

這倆宦官大老遠走過來,就發現這支車隊,有點不對勁,為啥說不對勁呢,因為紫草是很輕的東西,哪怕是滿滿的一車紫草,那對一個馬車來說,也是小意思,可是宦官一看,這馬拉起車來很吃力,好像這車體很重一樣,車輪走起來也很費力,就好像是重載,還壓的車輪嘎吱嘎吱的響。

倆小宦官一下子就警覺起來了,立刻就攔住盤問,而且很快他們就要上手檢查,這要是一檢查,那肯定露餡,張韶沒辦法,只好悍然暴起,當場就把這倆宦官給殺掉了。



您想想,殺人,那就是血濺當場,血肉橫飛,何況還是殺了兩個人,那場面不小啊。

人殺了,接著往前走吧?

不的,張韶這麼一殺人,車裡邊藏著的二百多弟兄們按捺不住了,紛紛拿起武器跳下了車,嚷嚷著要大開殺戒,這個跳那個喊,其中更有不少人拿著武器,他脫離隊伍,自行去探索皇宮了。

要知道,蘇張二人招募的這兩百多人,即非兵士,也非匪盜,除了染工之外就是社會上的盲流子,他們無組織無紀律,關鍵時刻根本不聽蘇張二人的指揮,進宮之前說的好好的,一切聽蘇張吩咐,可是這進了宮,眼看皇宮內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柱子上鑲嵌的是夜明珠,池塘邊上種的是珊瑚樹,就連屋頂上的瓦片都是琉璃的,這簡直是人間天堂啊。

頂不住,實在是頂不住。

眼下發生意外事件,張韶格殺了兩個宦官,這幫人趁亂就從馬車裡下來了,也不聽指揮了,也不聽調度了,自顧自的一頓狂走瘋跑,自己去找寶貝去了,這兩百號人就跑丟跑散了一百多。

剩下一百人,沒跑,因為這些人大都是張韶的同僚,是染工,他們知道在皇宮裡就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跑,那是死路一條,所以還比較聽指揮,而且這個時候還有一個消息靈通的染工告訴了蘇張二人一個十分關鍵的信息,那就是,這個時候敬宗沒在紫宸殿裡睡覺,而正在清思殿打馬球呢。

更巧的是,清思殿離他們不遠,如果不去紫宸殿,往右一拐就到了。

既如此,蘇張二人當即改變了行進方向,改奔清思殿,反正敬宗在哪兒咱去哪兒,把皇帝擒住為首要。

這個清思殿,其實是一個院子,那名字叫做清思,那就應該是讓皇帝清淨思索的一個地方,但敬宗玩樂之君,肯定是不會來這裡思考人生,他來清思殿,是來娛樂的。

我們看史書裡說:

韶急,即殺詰者,與其徒易服揮兵,大呼趣禁庭。上時在清思殿擊毬。(资之Y

就是說蘇張二人帶著隊伍往清思殿沖的時候,敬宗的馬球正打的飛起。




(示意圖)

後來考古學家發掘大明宮,發掘到清思殿,真的在清思殿發現了一個馬球場,非常的開闊,而且地面是用桐油澆築的,很豪華,又硬又結實,非常適合馬球運動,可見司馬光的記載可信度很高。

清思殿屬於是皇帝臨時來游玩的這麼一個娛樂場所,敬宗當天來,他根本就沒帶幾個人,所以當他聽說有一伙亂民暴動,此刻已經沖入宮中,奔著自己而來的時候,他是驚慌失措,立刻就要逃跑。

往哪兒跑呢?當然是往有軍隊的地方跑,那麼這個時候,敬宗就面臨兩個選擇,一是往左神策軍的駐地跑,二是往右神策軍的駐地跑。

右神策軍呢,在大明宮的西邊,而左神策軍,在大明宮的東邊,從距離上看,當然是左神策軍離清思殿更近,誰離得近,那就往哪兒跑唄,但是讓人意想不到,敬宗的選擇是,他要舍近求遠,往右神策軍駐地跑。

那為什麼敬宗會做出這麼一個根本不符合常理的決定呢,很簡單,因為敬宗對左神策軍啊,心裡沒底。

這敬宗啊,他不是愛打馬球麼,連翩擊鞠壤,巧捷惟萬端,古代其實不叫馬球,叫做擊鞠,這玩意自己玩沒意思,這是一項多人運動,所以敬宗經常讓左右神策軍陪著他一起玩,一般的形式是,他讓做左神策軍和右神策軍相互對抗打比賽,然後他自己當裁判。



只不過,敬宗這個裁判,不是很公正,他喜歡吹黑哨,因為他平時和右神策軍走的比較近,所以只要一打比賽,右神策軍贏了,他判右軍贏,右神策軍輸了,他也故意判右神策軍贏,因此左神策軍常年輸球,他們心裡很不痛快,表面上不敢表現出來,心裡恐怕也要怨聲載道。

那現在敬宗心裡就得掂量掂量了,平時踢馬球的時候自己對右神策軍百般袒護,好的不要不要的,現在出事兒了,有危險了,自己往左神策軍那旮沓跑,左神策軍能待見自己麼?

思來想去,敬宗覺得不妥,誰跟自己親近,自己找誰去,所以他寧願繞遠,也要投奔右神策軍。

好在敬宗身邊有幾個宦官還算聰明,連忙勸阻,說右軍離的太遠了,一路上再遇到什麼變故那就糟糕了,左軍跟您關系一般,可是左軍近呐,穩妥,所以皇帝還是投奔左軍吧。

一頓勸,敬宗挺不情願,但最後還是改變了主意,奔左軍而去。

可以說幸好是奔左軍去了,如果要是奔右軍去,敬宗很有可能在路上碰到那些在宮裡持兵器閒逛的流氓地痞,真要遭遇了,那可就危險了,死了也說不定。

啊,選對了,還是命大。

皇帝這邊前腳撤離清思殿,蘇張二人後腳就殺進來了。

進來一看,沒人。

不過雖然沒人,但是環境挺好的。

帷幔半垂在地,楠木的御案歪斜著橫在殿中,香爐翻倒在台階下,香灰潑灑在青磚縫裡,混著幾滴凝固的蠟油。

屏風裂了道縫,露出後面的瑪瑙棋盤,桌子上擺著一些精致的小點心和幾個酒壺,空氣中一股淡淡的香氣。

敬宗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位皇帝,是唐穆宗李恒,穆宗基本上就沒在紫宸殿住過,大部分時間都住在清思殿,所以這裡其實是皇帝的一個常駐居所,衣食住行,吃喝用具,那是一應俱全,敬宗接班之後,還專門用一千片金箔來裝飾殿內,可以說這塊那裝修老好了,不僅裝修好,好東西還不老少。

蘇張手底下的這幫染工們看到滿屋子的金箔,他們是兩眼放光,到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沖上去哄搶,還有翻箱倒櫃的,搜羅奇珍異寶的,一整個全亂套了。

蘇張二人是這支隊伍的領導,自然另有氣度,可是他們畢竟也是底層出身的苦命人呐,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殿院,從來也沒到過這樣的房間,他倆也有點把持不住了。

張韶扯過敬宗的椅子,又給蘇玄明扯了一把,倆人就這麼坐下了。

坐下之後,桌子上不是有吃喝麼,倆人還挺流暢自然,很快開始把點心往嘴裡塞,把酒往嘴裡倒,卡卡的碰上杯了。

這裡視野好,環境好,蘇張二人往這一座,連日來緊張的心情也得到了放松,可以說是舒服極了。

點心,真好吃,沒吃過,香軟酥脆,入口即化,酒,沒喝過,一口接一口,滋潤心脾,十分涼爽。

張韶一邊喝,一邊還敬蘇玄明,說蘇兄啊,你真是神人,你純純老神仙啊你,你說我能坐上皇帝的位子,你看我這就坐上了,你說我能吃上皇帝點心,我這就吃上了,你說我能品上皇帝的玉液瓊漿,我還就品上了,你這是言出法隨,說啥啥應驗啊,張某人我徹底服了。

蘇玄明經不住誇,臉也是一紅,擺手道:哎,那必須的,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呢,我這卦老准了,一點都不太差的,你以為我是江湖騙子沒節操啊,其實我是知識分子,我老有信仰了。

倆人哈哈一笑,左右開弓,是左手吃點心,右手喝酒,把他們美壞了簡直。

吃喝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可是風卷殘雲一般把清思殿的食物都吃光了,蘇張二人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知道哪兒不對勁,但是就是有股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到底哪兒不對勁呢?

倆人大眼瞪小眼,張韶突然一拍大腿,若有所思,立刻追問蘇玄明,說蘇兄啊,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啊?

張韶這麼一問,蘇玄明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是啊,下一步怎麼辦啊?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皇宮也進來了,可是皇帝沒抓住,咱們也沒控制什麼重要人物,也沒占據什麼有利地形,那事到如今,應該咋辦呐?



蘇玄明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啊。

張韶說壞了,咱們制定的這個計劃有問題,只有開頭,沒有結尾,只有動機,沒有目標。



(馬球天子 李湛)

一股恐懼襲上心頭,而就在此時,宮中的守軍早已經反應了過來,敬宗也早就跑到了左神策軍的駐地。

您要說左神策軍還非常的忠誠,敬宗天天判他們輸球,他們心中本該怨懟,可是當危難之際,敬宗慌慌張張的投奔而來的時候,左神策軍的領導馬存亮那是直接跑出來迎接,態度非常好,而且是“走出迎,捧上足涕泣”(資治通鑒),就是說馬存亮感動壞了,沒想到皇帝沒投奔右軍而投奔了左軍,他一邊迎接敬宗一邊哭,一邊還把敬宗的腳拿起來親。

得到軍隊護佑之後,敬宗立刻指揮皇宮內的兵力包圍了清思殿,旋即對清思殿上的蘇張等人展開絞殺,蘇玄明和張韶這回也不用尋思下一步該怎麼樣了,因為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守軍一哄而上,他們直接腦袋就搬家了。

一場起義,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結束了。

蘇張二人的計劃,粗糙的像過家家,連後路都沒想,這的確很荒唐,可他們把“吃點好的,吃頓御膳”當做人生巔峰和終極追求,卻荒唐的讓人笑不出來。

而至於敬宗,已經把國家治理到讓送貨工帶人殺進皇宮,禁軍懶散到連車隊都懶得查,宮門如公交,我們又怎麼能再苛責後來的武宗和宣宗能力不濟,難以恢復盛唐的大治呢?

歷史的車輪碾過螻蟻與貴胄,留下一地紫草的殘渣。

禍根,從來不是一代人埋下的,黑鍋,卻全讓末代皇帝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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