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1995已經隱入塵煙三十年了
惟一的問題是,你現在想當電老虎,比登天還難。我曾經對大壩視若敝履,如今已經高攀不起。
08
暮春三月的某個午後,我忙完了一堆事情,閒逛到南寧人民公園,在棕櫚樹下的湖邊發呆。
走到民主路上,忽然一怔。我只走了一兩公裡,卻經過了廣西電力局(下圖)、南國早報、南寧晚報,這正是我在90年代的三個東家。尋常的散步,走過的竟是三十年。
90年代與現在相比,算是窮酸的時代,人們挎個BP機就能偽裝中產,天天打車就叫富豪了。那個年代治安混亂,先是車匪路霸,然後是拍頭黨砍手黨。而吸白粉的,開發廊的,隨地可見。
但那時的人們,眼裡有光,有夢想。GDP連年兩位數的增幅,每個人都能感受到數據是真的,因為,生活正在一天天好起來。
在90年代,萬物復蘇,階層沒有固化,哪怕我們沒有半點背景,也都有改命的機會。
當1995年的我穿著油膩的工作服,在水下幾十米的機房無精打采地巡邏時,何曾想過後來的人生裡,會見到如此激蕩的風雲,如此有趣的人們。
去年元旦,我正帶娃爬長城,接到了《體壇周報》創始人瞿優遠的電話,我說哎呀我30年前可是你們報紙的鐵杆粉絲。
20年前在北京,我采訪了一系列作家。采訪葉兆言時我提起《1937年的愛情》,采訪林白時我提起《一個人的戰爭》,那都是我在大化電廠閱覽室看的。如果1995年的我萬念俱灰,老老實實娶妻生子,這輩子根本就不會認識他們,以及,許多江湖上的神人。
前幾天是世界讀書日,順手推薦好友們的幾本著作,全是暢銷書。
一、葉兆言:《璩家花園》譯林出版社、《儀鳳之門》人民文學出版社、《南京傳》譯林出版社
二、米鴻賓:《一代傳奇:邵雍的智慧》東方出版社、《解密中國智慧》東方出版社
三、陳忠坤:《遠莊》海峽文藝出版社
老葉和我是20年的忘年交;米鴻賓是研究傳統文化多年的著名學者;陳忠坤是作家、出版人,他這本書是我寫的序。
以上這些書,在拼多多的多個旗艦店上都有。
如今,讀書已經不能改變命運。但是,它能改變靈魂,可以校正我們看待世界的視角。
09
大學同窗蓄謀五一節在福州一醉,紀念三十功名塵與土。我有事去不了,只喚他們多發點照片和視頻,且讓我看看,有沒有誰比我更顯蒼老。
離別尚是青春期,重逢已然更年期。我們都被歲月搞大了肚子,也搞亂了內分泌。
2005年第一次畢業聚會,同學們都帶著兩三歲的娃。第二次聚會,那些娃都不見了,因為到了叛逆期,不願跟父母廝混。而這一次,多數同學連老伴都不帶了,估計老伴也知曉他們的荷爾蒙指數,斷無可能在這種聚會上老房子起火。這回大家都准備帶上各自兒女的資料照片,約好現場相親。
時光,把我們搞成了跳廣場舞的樣子。
很難概述我的三十年,我們這代的三十年,中國的三十年。波詭雲譎,恍如隔世。
跟我一樣對1995刻骨銘心的,或許只有三峽移民。我們都在90年代中期背井離鄉,去往不得已去的地方。
三十年前,我每月負責做電廠呈送上級部門的報表,當時電費統計裡有一項是“三峽工程建設基金附加”,亦即是說,全國人民都曾為三峽的建設出過錢。但是不管我們出過多少電費,真正作出最大貢獻和犧牲的,還是三峽移民。
時代的洪流傾瀉而來,湮沒了每個人臉上的張皇無措。
所有的人,都注定背著鍋碗瓢盆,向未知的異鄉遷徙,向無聲的年月遷徙,這是宿命。我們是無根的草,無翅的蒲公英,命運讓我們去哪,就得去哪。
我們在時間的高鐵上,僅僅打了個盹,就發現千裡山河已經遠遠拋在身後。所有的年份,包括1995,都是前世的情人,不願跟我們搭腔半句,只留下一個殘影,讓我們用一生去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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