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課變游擊戰 躲進沒廁所的地下室
不過,他也有認識的朋友,這些年一直都在經營補習班。比如,他曾經任職過的一家機構,初時在居民樓裡起步,經過幾年積攢,擁有了帶門臉的三個校區,結果現在,這家機構重操舊業,又回歸了居民樓。
就像這樣,檢查團前腳一走,補課的火苗就繼續燃燒。
而除了家長們這端的努力,補課機構也會精准地將魚餌灑向家長。
北京的家長許蕾也發現,在以教培出名的某寫字樓前,過去狹窄的單條車道上,一到晚上就堵車,現在變得暢通許多。
但這種暢通只是表面上的。一個多月的暑假,就有四家機構邀請許蕾試聽課程,位置都在她家附近的寫字樓。狹窄的格子間裡,機構宣稱“什麼樣的老師都能找到”,還配有專門的自習室,課費為五百到六百一小時。這一價位對應的往往是專職的教培老師,在職老師的價格還會翻倍。
機構想讓許蕾一次性付清課程費用。課時按十的倍數打包,買的課時越多,價格越優惠。
許蕾算下來,這些錢幾乎可以買一輛小汽車。她也曾聯系幾位大學生家教,但他們下學期的課程都已全部排滿。
“不補怎麼辦?”
每個現在依然選擇補課的家長,背後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無法回避的競爭。
在很多家長看來,升學之路更像是競爭之路。一到暑假,“滿大街奔波的都是上課的孩子和接送的家長”。王雨坦言:周圍補課補到瘋狂,我之前覺得我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家長,最後還是被現實打敗了,我就覺得不補課就心裡不踏實,大家都在補,不補怎麼辦?”
她的女兒盧月,小學時成績優異,加上自己也能教孩子,沒想過補文化課,給女兒報的都是藝術培訓。臨到小學畢業,她才給女兒報名了一門小升初數學銜接班。
上初中後,第一次月考,盧月排在全年級七十多名。很快,沒上銜接班的弊端開始暴露,女兒的成績一路下滑,到了年級兩百多名。
王雨各種原因都考慮了,是不是孩子不適應科目增多,是不是別人上了全科銜接班,孩子短暫落後。但盧月著急了:“一下孩子就覺得自己從學霸變成學渣了。”之後的一天,盧月主動找到王雨,要求補課。
也有一些孩子,成績沒有下滑,已經在擔心落後。
剛升上初二不久,許蕾的女兒康圓就提出要參加補課。康圓一直是班上的前幾名,補課原因是“周圍幾乎所有同學都在補”。
當時,許蕾正在幫女兒謄寫一本歷史筆記,她迅速意識到上面的知識點已經被老師精簡過。這本筆記來自康圓的同學,一位擁有全科家教的男生。康圓說:“如果我不補的話,可能會落後。”
“別人都在補。”幾乎成了一句魔咒。王雨有時候和家長們聊天,聽到誰又報了好幾門課,她聊完會焦慮好幾天。
焦慮起因於無奈。在當地,補課的氛圍已經席卷到學校,許多老師默認學生們會外出補課。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家長也覺得學校裡,“簡單的不會教,難的不願意講”,補課似乎真的成為了一件不參與就落後的事情。

▲ 圖 / 劇《小舍得》
還有一件政策難以規避的現實:學校老師也會外出補課。足夠高的收益誘惑下,自然會有人鋌而走險。王雨聽說,有些老師放學鈴一打,就從後門離開教室,“因為他還要去給學生補課,他也要掙錢去”。學生們熬夜補課,老師也熬夜補課,“大家第二天還有沒有精力好好上課?”王雨覺得,一切也沒什麼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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