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还有人关心保洁员在哪儿休息

这看起来是一件很小的事。一些年轻人,出于一种很朴素的冲动,想要为保洁员争取一间休息室。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暂时还没有。TA们都很清楚,保洁员面临的困境,远远不止是一间休息室。
但为保洁员争取一个休息室,意义也不仅是「多一个房间」。休息室只是起点,它让我们看见保洁员的处境。也让人们重新思考——谁的劳动支撑了城市的整洁?谁的身体承担了城市运行的代价?为什么一个城市的「体面」,往往是建立在另一些人的「隐形」之上?总之,被看见,是所有改变的开始。
当我们真正明白他人的处境和自身的命运总是相连,就会庆幸,好在,还有人关心保洁员在哪休息这件「小事」。
文|罗芊
编辑|张跃
图|(除特殊标注外)受访者供图
一阵「小型飓风」
在任何公共空间里,小到一栋写字楼,大到一所大学校园,保洁员们,都像空气一样重要,但又像空气一样透明。毕竟,我们每天生产的污秽和垃圾,并没有垃圾仙子会把它们全都带走。
「无标记」——美国社会学家韦恩·布鲁克斯(Wayne Brekhus)这样形容保洁员群体,是日常生活中的「无标记群体」,所从事的是「无标记的劳动」——TA们总是不被注意、未被看见,像光洁地面上隐约残留的水痕,是永远在建筑角落忙碌的手和背影,而不被认为是需要坐下、喝水、换衣服、吃饭、喘口气的个体。
今年春天,三八国际妇女节前后,终于有人在网络上提出保洁员无处休息的问题,话题「保洁员休息室不该是厕所的最后一格」也登上了微博热搜,就像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接着掀起了一阵「看见保洁员」的小型飓风。
飓风最先形成于高校。江亦心是华东政法大学的一名学生,她大一开始参加辩论队,关心公共事务,刷到有关保洁员无处休息的帖子后,她开始留意,自己身边的保洁员都是如何生活的。
其实在这之前,江亦心也能感知到校园里保洁员的存在,前年冬天,学校有热心的学生注意到保洁员冬天在室外工作手长冻疮,组织过一次暖冬行动,给保洁员集资买了手套和耳套,江亦心也参与了那次集资,但至于后续还能再做些什么,她也没有再深想。
这次,她重新拥有了一双「看见」保洁员的眼睛。不仅是看到TA们的存在,而且关心TA们如何生活。
她先观察了离自己最近的宿舍楼保洁员,那是一位中年阿姨,常常在宿舍一楼楼梯夹角的矮小空间里休息。在居民楼里,楼梯夹角常常被设计为储物间,那里没有阳光,也没有窗户,上海的一楼阴冷,阿姨给自己支了一盏很小的灯,灯光里是一把椅子、一些清洁用具和她的工作服。偶尔,阿姨会搬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外吃饭。
她还注意到图书馆的保洁员,也是一位阿姨。一次,她的水杯忘在图书馆,要找保洁阿姨取,找了半天没找到对方在哪里休息,最后在一个50厘米宽,高约一米四的小门背后,一间有电箱和电线的设备间找到了窝在里面休息的保洁阿姨。那种逼仄和局促太具象了,让她很受冲击,「咱们阿姨难道是霍比特人吗?怎么待在这么小的地方?」
渐渐地,她发现,华东政法大学的每栋楼里都有保洁员,但TA们总是窝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休息,比如东楼用来防汛的地下夹层;明法楼之间的连廊上,遇到学生路过,TA们还会拘谨地换地方,不影响别人似乎是TA们的职业惯性和下意识反应。TA们总是沉默,沉默到没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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