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教師淪為高校"大廠"邊緣人:末位淘汰,35歲危機

▲文科教師也會因為發不出論文而倍感焦慮。圖 / 視覺中國
無形之中,也是教師們自己把職稱評定的門檻越抬越高。“那些發了頂刊的學者,會有點看不上次一級的期刊,也不太理解沒發出來的人為什麼這麼慢。”張執一知道,按照勞動社會學的觀點,當員工都開始“自我激勵”“自我規訓”,這正是“企業”最想看到的。
在這種自證價值的環境中,有人焦慮,有人漂浮不定,也有人看清規則後,選擇放棄。在某一本學校新聞傳播學院任教的斯萬,連續4年申報國家級社科基金項目,都沒有成功。“30多位老師申報,但每年學院能夠出校的名額只有一兩個,哪怕是輪流,需要輪多少年才能把每個人都輪到?”在新聞傳播領域,輿論機制、國際傳播、集體記憶等是熱門的選題。而他是做理論和思想史研究的,跟主流還有些距離。
後來他想通了。他不想寫“命題作文”,更不想讓專家去評判他的研究是否有價值。他決定不再迎合評審口味,而是做自己的研究。只是沒想到,因為論文發在了頂刊,又拿到了省級獎,他“意外”評上了副教授。進入新的三年考核期,他沒再怎麼研究考核要求。大不了薪資少一點,反正他不再別扭了。
03 大廠、中廠、小廠
大學變成“學術大廠”,或許從高校本身的強等級秩序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國內學界許多學科每年都有年會,開會時學術大佬們山頭林立,有的分論壇都是同一個師門的人。張執一作為海歸不屬於哪個圈子,好在有些朋友還願意帶著他玩,所以他會在朋友們所屬的論壇來回轉悠。有一次,他在一個會場聽到同行開了一句玩笑,“學界大佬寧願跟頭部院校的講師說話,也不願搭理一個二本院校的院長”。
圍牆是一點點構築起來的。對大學教師來說,能一路走窄路進入高校,他們無疑都是“讀書的料”,實現了某種階級躍升。而現實是,越是在象牙塔的頂端,光環越大,考核、標准與章法也越多。
如果把985高校看作“大廠”,那麼211高校,以及普通本科,則是“中廠”“小廠”。
進入頂尖的“學術大廠”,就得當一個全能的“牛馬”。張執一說自己算“卷”,剛入職時,他每天雷打不動寫論文,晚上待到圖書館閉館,這跟學生沒什麼差別。有幸在考核期內評上副高,但壓力並沒有因此減輕。

▲繁重的論文壓力,大學老師也會在學校的圖書館待到閉館。圖 / 視覺中國
做科研,不光要有論文和項目,還得拿到科研成果獎;教學上,不僅得讓學生滿意,還要有教學成果(如教材、教學成果獎、授課競賽獎);職稱評審的要求越來越高,“破五唯”(破五唯:打破唯論文、唯帽子、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的評價標准)以前是不要求出書的,現在專著也成了必需品。“以前是唯項目、唯論文,現在不唯這些了,變成了什麼都要,全方位地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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