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花定了定神,天色不好,完全沒有太陽的影子分辨南北東西,她只好集中精力尋找樹上結著的橙色標志,終於找回原先的trail,又走出小樹林。嚇出一身冷汗的五月花這才有些害怕,想起向一柱擎天求援。
“ 我好像迷路了啦!你們走到哪裡了?這裡有條岔口,我找不到路標,左邊的往下走,右邊的上山,應該怎麼走?” 五月花盡量簡單但准確地說明她目前的狀況,但電話裡傳來的牛愛馬的笑聲讓她很不喜歡。
“哪有什麼岔路,就一條順著往前走。右邊右邊”. 一柱擎天一邊應電話一邊指揮著牛愛馬擺pose拍照。
“右邊啊?那是條上坡的很寬的路,不像是trail哦?” 五月花也是爬過一些小山包的,基本的常識還是有些,她覺得那應該是條雪道,想和一柱擎天確認一下。
”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很好認的路,沒有岔道,你順著林子走就可以了。” 一柱擎天有些不耐煩,牛愛馬還在前面的石頭上不停地舉著剪刀手跳騰,他總也抓不到那英姿颯爽的瞬間。
五月花在電話裡聽到牛愛馬指揮一柱擎天拍照,自動腦補了一下畫面,火頓時一下子沖了上來。
“我不認識路了,你過來接我一下吧,別光顧著拍照,沒你她不能自己拍啊!”
“拍照怎麼啦,你不要沒事找事啊!” 一柱擎天的嗓門一下子高起來,”你就在那兒待著吧。”
五月花以為一柱擎天的意思是讓她等他,就乖乖掛了電話,尋了個幹一些的地方,靠在樹上等。她算了一下,他們的距離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沒有太陽,又有風吹過,停下來不走的五月花很快就覺得冷了。盡管她已經全身都是鳥,寒氣還是從四面八方湧進身體。她抬頭看看天,決定繼續往前走,這樣就能更快地碰到一柱擎天,他們還有機會追上前面的兩個。
轉過一片窪地,前面一條trail很清晰地出現了。五月花心定了一些,想著她心裡的人會隨時出現在她面前,再想想牛愛馬那張惱火而無奈的臉,連腳步都輕快了。
牛愛馬終於在一柱擎天的相機裡找到幾張滿意的照片,各種跳躍,各種仰天長嘯,黑發飛揚,意氣風發,於是催促著男人們繼續往前走。
石頭哥有點擔心,畢竟這活動是他組織的。團體爬山,安全共進退是基本原則,這樣把一個人丟下,無論怎樣都是難看的。
“ 丟下她一個人不好吧?萬一出什麼事呢?要不我們等等,要不你過去看看,我們慢慢走等你們?” 石頭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一柱擎天。
”我是群主,你擔心什麼!沒本事跟的,拖大家後腿還好意思!”
“我們走吧,五月花在下面等我們。” 一柱擎天這麼一說,石頭哥心頭嘀咕了一下,沒有再堅持。
五月花有了一柱擎天的一句話,又找到了路,心裡有了底。她一邊走一邊和自己算,轉過下一個彎,就能碰見他了。
這樣的話她在心裡重復了100次。
然後她赫然發現,西莫一峰已經就在眼前了。
一柱擎天呢?五月花拿出手機,才意識到距離剛才通話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她擔心這次是真的走岔了。
”你在哪兒啊,那麼久了,我都要上來了,還沒見你,我們沒走岔吧?”
“ 我們馬上登頂了,二峰!” 電話裡的一柱擎天很興奮,牛愛馬也在傍邊大叫過癮。
“ 你在哪裡?登頂?不是說下來接我的麼?” 五月花一陣暈,血一下子湧到頭頂。
“ 沒有啊,我叫你等著啊。你怎麼回事,一下找不到路一下要接一下要爬,你老這樣不顧別人,一定要別人聽你的,很讓人不知所措!”
一柱擎天先發制人。
五月花一陣氣急,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別上了,就在那兒等著吧,我吃點東西,拍幾張相,休息一下就下去了。” 電話掛了。
五月花腦子一片空白,機械地將電話回撥過去。
“你不能現在下來嗎?還要拍照片?你是她專職的攝影師嗎?我可以要求你現在就下來麼?” 五月花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開始發飆。
” 我總要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你不能老是要求別人按你的意志做。” 一柱擎天有一點點覺得不妥,但是牛愛馬在身邊,他不想失了權威,口氣故意放的很硬。堅決掛了電話。
牛愛馬從上山起就較著勁,一柱擎天拋下五月花她很是得意。且不說他們三個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反正面子算是掙到了。她心想,男人都一樣,就是賤。你對他們犯賤,他們就作踐你,對他們狠點,作賤他們,就該輪到他們犯賤了。
一柱擎天拿著相機,跑前跑後為牛愛馬取景,順便將手機交到了她手裡。
五月花的電話棄而不舍地打進來,牛愛馬心裡大罵,你怎麼就這麼犯賤呢!她終於忍不住撥了接聽。
”牛愛馬憑什麼要你給她照相,她怎麼那麼不要臉啊!”
”尼 瑪是誰啊,你才是給臉不要臉!你搞清楚,是一柱擎天要跟著我,我趕他都不走。一柱擎天,你快走吧,處理幹淨再回來!”
牛愛馬罵完一句,扣了電話,丟給一柱擎天。“快點,那邊的山頭還沒拍,拍完趕快滾。”
石頭哥站在一邊,尷尬地搓著手來回轉,不知所措。他是希望一柱擎天趕快下去找一下五月花,又害怕他走了以後自己不知怎麼安撫牛愛馬。
這女人啊,他那顆小賊心撲通了半天,賊膽卻是徹底散了。
一柱擎天假裝鎮定地繼續找景對焦,贊歎著這裡的雪漂亮那裡的山壯觀。電話又響了起來。“
” 她罵我!” 在確定是一柱擎天聽電話後,五月花像是見了親人,委屈極了。
“ 你怪誰?你自找的,你活該,你自己想想,不要再打來了!” 一柱擎天只覺得五月花的電話讓他很沒面子,像之前一樣訓斥著她。
聽著電話被掛掉的聲音,五月花全沒了意識。
她最後看見,是倒過來的山,倒過來的樹。
一段時間以後,周六爬山群漸漸淡出江湖,因為群主不見了。周日爬山群依然熱熱鬧鬧,群友們打情罵俏。
石頭哥發了個申明,說是個人原因退了群。沒多久又被拉回來。石頭嫂也一同加入進來,不過幾乎沒說過話。石頭哥依然召集爬山活動,每次都帶著石頭嫂。凡是群主或是涉及群主的帖子,他是不評論的了。
兩鳳爭一凰,牛愛馬占盡上風也沒得著便宜。她是個聰明人,多了時間在島上和耆英同享天倫,隔三岔五回溫哥華喝喝茶,爬爬山,會會友。
五月花像一團空氣一樣,輕輕地就這麼消失了。沒有人在意她的結局,在意她去了哪裡。有人說她回了中國,有人說在北溫山上見過她,帶著一條狗。
一柱擎天更是以他的個人魅力,續寫著他的江湖神話。除了周日群,他也開始組一些臨時的小群,崇拜者跟隨著不斷。
這天他赴完牛愛馬的約會回家,有些累了。開門看見樓梯口丟著的一片成人尿褲,心情更加暗淡了。但是他隨即打起精神,因為一個叫“六月雪”
的女山友,約他周末去金耳朵。她們幾個女人沒去過,由他領著比較安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