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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19:42读书偶拾: 平平淡淡才是真 汤汤水水皆是情
我想一目十行快快读完它的, 不料读着读着, 越读越慢,愈想快愈快不成, 仿佛人已经融化在书中了. 依稀记得这本书, 按那时年少轻狂的性格, 大概翻几翻就扔一边了, 肯定没有细读, 更不可能领悟.
书名 <浮生六记>, 全书有六记, 作者是清朝苏州一位藉藉无闻的画家, 文人, 名 沈复(1763-1825年),字三白,号梅逸, 他一生辗转游幕, 潦倒漂泊, 苦乐参半, 与妻子陈芸琴瑟共鸣, 鹣鲽相随, 却屡遭磨难,芸娘最终也在贫病交加中香消玉殒, 落得作者一人孤苦伶仃. “事如春梦了无痕”, 此书正是沈复的自传式散文, 悼念其亡妻之作.
我看的是第一记<闺房乐记>, 写的全是儿女私情, 闺房小事, 读来俏皮可爱灵动, 平实白描却真挚动人. 摘录数段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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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楼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20:19“爱一个人, 便时时刻刻想同她在一起,见她同女伴话家常,连眼睛都不瞟我一下. 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 我厚颜上去再与她讲话,因其他人都知道我是她的未婚夫,调笑着走散了,她有点恼怒,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脸色绯红,似怒非怒,似嗔非嗔地看着我. 我的心其实有点紧张,扑扑直跳,搜肠刮肚了半天,才跟她东拉西扯地说起了诗词,求她带我到书房,看她写的东西,实为想单独同她相处”
“喝过合雹酒后,我坐在桌边,把她拉到我的身边坐下一起吃消夜,宴席上我被灌了很多酒,实在没吃什么,肚子有点饿,估计她也一直呆在房里,没吃什么. 她举起筷子,吃的很小心. 时不时帮我添菜,吃了个半饱,我开始不规矩起来. 她穿着一件大红的喜袍,袖子宽大,抬手露出半截白腻莲藕似的手腕,腕上挂着一个墨玉镯子. 虽然偶时跟几个兄弟也去过烟花喝酒,但从不敢造次,一开始我还有点拘紧,况且毕竟年少尚未更事,只敢暗暗地在桌下捏住她的手腕. 感觉指尖温暖滑腻,心中不免得抨抨作跳”
“芸亲手将我的行装打点妥当,虽没有表露出半点不快,但仍看得出她是强颜欢笑,好几次都怔怔不出声,我对芸心中有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跟着她后面乱转. 纵有万般不舍,可终于还是要分别. 临走时,芸娘拉住我的手,摇了摇,轻轻地对我说:在外不如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头,无语凝咽. 一片叮咛,一颗痴心,尽在此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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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楼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20:35林语堂将芸娘与<秋灯琐忆> 里的秋芙, 并列为古中国最可爱的两个女子, 较之于秋芙的风情撩人, 芸娘显端庄, 重礼仪, 与丈夫相敬如宾.
掩卷扪心, 感慨良多…浮生若梦, 为欢几何…
苍穹之下, 人在路上, 太阳东升, 月亮西挂, 周而复始, 生生不息.
当穷尽生命和时间, 去觅求繁花以南和奢华以北时, 何不珍惜眼前, 享受当下, 简单快乐, 快乐简单.
我的明天不是梦, 我的今天更不虚幻.
沈三白你了不起, 真正的才子却非官非贵人; 芸娘你是完美的, 真正蕙质兰心的好女人.
红花绿叶, 绿叶红花, 沈复和芸娘演绎的爱情是世上最情色的无色童话, 他们是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情深义重的性情中人. 相濡以沫的夫妻情, 玉壶冰心的知己乐, 在他们细细碎碎的日常生活中展现无遗.
世间有情痴, 但是, 得偿所愿的少, 如此说来, 沈复与芸娘端是令人艳羡的.
虽然沈复的思维未必适合现代社会, 然而, 我们血液里流淌的, 那与生俱来对家庭对爱人的爱是亘古隽永的.
书中没有震撼紧张, 荡气回肠的情节, 没有电影综艺歌舞节目的娱乐性, 却有我寻找的: 静若秋水的启迪, 丝丝入扣的感动, 以及写不完的诗, 清香悠远的花味.
<渔舟晚唱> 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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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楼 / 温西不眠人
- 时间: 2016-2-17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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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楼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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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楼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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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楼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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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楼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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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楼 / 东风西渐
- 时间: 2016-2-17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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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楼 / 梦生园
- 时间: 2016-2-17 20:53这两段也很好啊:
居三月,如十年之隔。芸虽时有书来,必两问一答,中多勉励词,余皆浮套语,心殊怏怏。每当风生竹院,月上蕉窗,对景怀人,梦魂颠倒。先生知其情,即致书吾父,出十题而遣余暂归。喜同戍人得赦,登舟后,反觉一刻如年。及抵家,吾母处问安毕,入房,芸起相迎,握手未通片语,而两人魂魄恍恍然化烟成雾,觉耳中惺然一响,不知更有此身矣。
是年七夕,芸设香烛瓜果,同拜天孙干我取轩中。余镌“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图章二方,余执朱文,芸执白文,以为往来书信之用。是夜月色颇佳,俯视河中,波光如练,轻罗小扇,并坐水窗,仰见—飞云过天,变态万状。芸曰:“宇宙之大,同此一月,不知今日世间,亦有如我两人之情兴否?”余曰:“纳凉玩月,到处有之。若品论云霞,或求之幽闺绣闼,慧心默证者固亦不少。若夫妇同观,所品论着恐不在此云霞耳。”未几,烛烬月沉,撤果归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