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寄帳單還真管用,這不,花就開咧:)不過她說忙,一天一篇也許做不到,盡量吧,大伙兒多擔待點,慢慢看:)
聽見花開的聲音(9)
送交者: 紅牆
(九)
蘇優亮!
心裡“嘭”地跳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蘇優亮還是那樣:“有志者事竟成,我到處打聽的。”
我說我不相信。
蘇優亮笑:“好,算你聰明,我知道你住學生宿舍,一個電話打到學校房管處就找到了。
在美國,只有知道人在哪裡,剩下的信息很容易找到。你怎麼樣?你可是有我的電話的,
為什麼不打個電話來?”
我說,我很忙。其實,連我自己也知道這不是理由。當初在迎新晚會上,我一句“你沒
什麼了不起的”把人家一個大教授就給噎回去了。回頭怎麼再好意思厚臉皮打電話給人
家?勇氣不夠多臉皮不夠厚,所以這同一飛機到北卡的友情酒涼下來了。
說句實在話,在這樣一個寂寞的想家的異國的星期五,任何人的電話都是春天的風,麻
酥酥的飄過我的心田。蘇優亮的電話更帶來春天般的溫暖,讓我頓覺蘇有涼的大度體諒
和善解人意。
我問他:“你在幹嗎呢?”
“在辦公室裡幹活呢。”
“什麼?在周末晚上10點?拚什麼命啊?”
“有一個grant,科研基金的報告,星期一必須寄出去。”
“當教授了還要這麼用功?”我傻乎乎地,還以為只有我們這些學生還需要努力拚命。
“教授比學生累。”
“那你為誰啊,為學校?”
蘇優亮哈哈地笑起來:“為自己!小姑娘。就是你上學也是為自己,不是為什麼教授
老板誰的做。你要記住這一點:你在學校裡要拼命讀書努力做實驗,多出點科研文章,
給自己多長本領,出來後容易找工作。別象一些沒出息的學生那樣,天天偷懶,還覺
得能給老板少幹一點就是一點似的。”
這是一個新奇的角度,我還從來沒有這麼想過,聽起來很有意思:為自己幹活!可我
聽人家聊天時都是抱怨為老板幹活的辛苦啊。“那你呢,你已經是老板了,還這麼努
力,總不是為了找另外的工作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是保這個工作。尤其教授職位,五年後學校才決定給不給終生
職位,不努力,到時候人家會一腳把我們踢開的。”
“沒關系,象你這麼聰明的人,被踢開了也能找到別的工作。。。”
蘇優亮呵呵地笑起來:“不容易,承認我聰明了?”
我的臉“刷”地紅起來。剛剛和諧的氣氛一下子扎進去好多小刺,我有些不舒服,立馬
反擊:“總自我感覺良好的人還能不聰明?再說了,我不相信我的眼光,我也相信杜克
大學啊。人家不會要個笨蛋吧!”
蘇優亮好像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電話那邊他停了一會兒,才說:“越紅,你怎麼這麼
敏感,難道一句玩笑也不能開?你真是小姑娘,愣頭愣腦的,象不象個刺蝟?”
我越發急了:“開別的玩笑也就罷了,總開一些俗氣無聊的玩笑!”
蘇優亮又挺了一下,很耐心地說:“是不是所有的玩笑都要先送到高壓滅菌鍋去,出來
以後特幹淨?越紅,你不是從月球上掉下來的吧?慢慢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玩笑
只有來兩種,一種就是你說的俗氣無聊的--男人女人的;還有一種是肮臓丑陋的--政治
的。你不是個政治天才,愛聽政治笑話吧?”
我並不知道我敏感,當然我更不知道我為什麼敏感。也許一個單身的女孩子到一個陌生
的國家,一切都是未知未定,這樣的壓力讓我對環境有過敏反應?也許是我心裡對於愛
情有了一點模糊的期許,所以神經末梢對任何觸及這個領域的話題都反映強烈?
我本來還想反駁蘇優亮的,但話到嘴邊,突然冒出來一句:“人家今天特別難過嘛。。。”
蘇優亮後來形容:小刺蝟突然收縮起所有的利刺,渾身顫抖,好像在說,我是很無助的,
請幫幫我吧。那情那景怎能不打動人!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泡”電話。我開始對蘇優亮嘮叨。對於我的考試成績,對於我室
友的不雅,對於我的想家,蘇優亮一律用“a piece of cake”(小菜一碟)來形容。
蘇優亮發揮了好人人師的專長,對我進行了無微不至的教育:“既然你一個女孩子出來
打天下,心胸就要開闊些。不要太在乎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你站定了,想一想看一看,
有什麼大不了的?天能塌下來嗎?地能陷進去嗎?不能?那就好,你喜歡‘gong with
wind’的這部電影嗎?裡面郝思佳最喜歡的一句話‘tomorrow is another day’,
你覺得怎樣?”
我說我喜歡郝思佳的那句話,但有時候我並不清楚雞毛蒜皮和重要事件之間的差別。
蘇優亮呵呵笑起來:“越紅,你還真是個人物。現在又很謙虛起來了。別說,這是個難
題。有時候,我也不很明白。不同的人對事情有不同的看法。我覺得重要的,你並不一
定認為重要。這樣吧,我們一件事一件事來對症下藥,好不好?”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了。
“首先,你別一天到晚劍拔弩張的樣子,把別人都嚇唬住了。象我這樣刀槍不入的,
都被你唬得夠嗆,就別說別人了。”蘇優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我心裡說我哪裡劍拔弩張,沒有的事!
“其次,別太擔心學習成績,你一個堂堂北大畢業生,不會在這小陰溝裡翻船的。你再認
真點復習,看看下次考試成績如何。至於你的室友,你要那麼不喜歡看你室友的免費秀,
那就到圖書館去看書,並告訴你室友你回來後房間不許留人。”
我說別人也告訴我到圖書館看書效率比較高。
“關於想家的問題嘛,多寫幾封信吧。你給你們家裡打電話嗎?”
別提給國內打電話!那時候,國際電話貴的嚇人,AT&T打往中國一分鍾要$1.27,還動
輒漲價。那象現在,簡直是白打一樣。每次打電話,爸爸媽媽都心疼得要命,沒說兩句
話,讓我快點放電話。我說再說一會兒。媽媽說:你聽見了沒有,你聽見了沒有?我說
沒聽見什麼啊。媽媽說:怎麼聽不見,那錢辟哩叭啦往電話裡掉呢。
蘇優亮聽了我的敘述,又笑:“行了,行了,以後你想家給我打電話,我不催你。不過,
你現在要不要看看表?”
我看表,已經半夜12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