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費德勒在2008年把溫網冠軍輸給納達爾,是否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生涯。他說:“沒有。因為2006年我在這裡四盤擊敗了他,2007年我在這裡五盤擊敗了他,我太了解他的成長了。他的獲勝幾率在不斷增加。他很有信心,他很強大,他有資格獲勝。輸球很難受,但能成為這樣偉大的歷史的一部分,我很自豪。我也知道自己會回來的。2009年,我隨即擊敗了羅迪克,奪回溫網。”
可憐的羅迪克。那場馬拉松式的溫網決賽,羅迪克打出了他最好的網球,卻將與費德勒的總戰績變成了2勝19敗。羅迪克的發球依然強大,費德勒直到第五盤才將其破發,之前贏得兩盤都是靠搶七。費德勒的發球不如羅迪克力量大,但更精准。一場下來,費德勒有50個Ace球,而羅迪克只有27個。費德勒對比賽的控制逼迫其他球員們在發球上更追求多變。只要你問納達爾他最想要費德勒的什麼網球技術?納達爾總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發球。”至於從費德勒那裡學到了什麼?納達爾用夠用但不太豐富的英語說:“他總在進步,不是麼?最重要的就是進步,我把這一點也用到自己身上。”
納達爾統治著法網,就如同費德勒曾經統治著溫網。2009年,納達爾輸給了索德林,法網的寶座向費德勒敞開了。費德勒抓住了機會。他在數場艱苦的比賽中實現逆轉,最後的決賽中擊敗了索德林。索德林其實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網球運動員,他很高、談不上有多優雅、有些O形腿,但他確實在球場上保留了網球傳統的禮貌,是個君子。他的大力發球、強力回球和日益全面的其他技術讓他成為了這兩年重要的挑戰者之一。很多球員畏懼他這樣的選手,會被壓制得離底線越來越遠,越來越脆弱。但費德勒不怕,他停留在底線旁邊,截殺那些回球,打出尖銳的角度,似乎在挑戰物理定律。他的單手反手的魅力正是如此,變化多端,讓人意想不到,在現在的網球場上更是如此少見。在對索德林的比賽中,有一個球,費德勒為了救球,跑到了攝像機的范圍外。電視觀眾們看不到他,但聽到了現場觀眾的歡呼,以及解說員的驚呼:“看啊,球回來了。”費德勒得分了。這並不意味著費德勒有著多強的奔跑能力,關鍵在於他的預判。這樣的得分最讓費德勒開心,心花怒放。而鏡頭捕捉到場邊的米爾卡,也是在洋洋得意。
不管如何,溫網是費德勒最有信心的賽事。贏得冠軍會讓你成為全英草地網球俱樂部的榮耀會員。費德勒有一個習慣,每屆溫網,他都會帶著米爾卡去全英草地網球俱樂部的會所吃一兩次飯。他喜歡在草地上打球,喜歡這裡的傳統和氣氛:木質的網杆、中央球場較少的廣告、嚴格推行的白衣令。費德勒的網球服裝很傳統,但很有設計感,每一項重大賽事都有不同的顏色搭配。3年多以前,他溫網出場時套著帶有金邊的夾克,配了一個閃光的黃-白兩色的球包搭配,他的球迷們都被震驚了。《Vogue》的編輯安娜·文圖爾最初是費德勒的球迷,後來變成了朋友,勸誡他慎用金色。她說:“費德勒還是很喜歡來點閃光的。”
奇怪的是,我漸漸似乎也能夠接受費德勒輸掉一些比賽了。他親口對我說:“我不可能太傷心,因為我不可能贏下每一個賽事。”其實最近幾年來,費德勒的球迷們心態已經越來越平和。看著這個男人越來越長大,即將而立,娶妻生子,只要能看著他打球,就快樂了。球迷們只希望能看到費德勒更多的精彩鏡頭,網球只要飛起來,就超越了勝利與失敗。我有一個理論,那就是網球之美,類似於舞蹈之美,是有肌肉運動知覺的。我們能感覺到某些回球, 就像是我們自己打出去的一樣。至少,在看費德勒打球時,我有這種感覺。2011年8月8日,費德勒就將年滿30。對於一個網球運動員來說,這到了歲月催人老的時候。但因為費德勒的球風並不是那種撕裂式的瘋狂追擊,他的傷病不算多。圈子裡比他身體保養得好的人幾乎沒有。費德勒肯定還能打不少年,至少得在2012年倫敦奧運會上拿到一枚金牌。另外,奧運會網球決賽也將在溫網的中央球場進行。
費德勒說:“我想盡量長時間地留在網球圈。如果我的孩子們能看我打球,那多麼有趣。以我的才華和成就,我知道自己依然隨時能贏得重大賽事的冠軍,依然可以重新改變自己。經驗的問題在於你會越來越滿足於安全地打球。我努力讓自己停留在危險的邊緣,就像一個少年球員一樣:自由地打球,但擁有成熟選手的精神穩定。但我感覺這種狀況不能延續的時候,我就會停止。希望那是很久以後了。到時候看吧。我要享受可以擊敗任何人的這種感覺,雖然它注定會消失。”
我會等著費德勒的自傳出版。希望他象阿加西那樣老實寫,別象桑普拉斯那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