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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5第七章 水晶杖的故事,奇怪的牧師,不祥的預感
"我可以幫助你們。"金月清亮的聲音如銀鈴般響起。她瞧見了史東驚訝的表情,也明白坦尼斯警告她的用意。
但這並不是一個弱女子歇斯底裡的行為,金月不是這樣的女子。自從她的父親被病魔擊倒,無法清楚地講話和移動右半部身子後,她實際掌握整個部落的統治權達十年之久。她曾率領戰士與鄰近的部落征戰,也曾帶領著他們渡過和平的時光,更校平了意圖奪權的政變。她知道這樣的行為充滿了危險,這些奇特的牧師讓她從骨子裡感到一股寒意。但是很明顯地他們知道有關這柄水晶杖的一些資料,而她得知道這些消息才行。
"我就是藍色水晶杖的主人,"金月說,一邊接近為首的牧師,臉上充滿了自傲的神情。"但我們不是小偷;這柄水晶杖是送給我們的。"
河風站到她的身邊,史東則在另一旁站著。卡拉蒙從樹叢中走出,站在她的身後,一手放在劍柄上,臉上帶著期待的微笑。
"這是你的說法。"牧師的話中帶著奇異的嘶嘶聲。他看著她手中平淡無奇的手杖,眼中露出逼人的神采,接著伸出包著布條的手想要撫摸它。但金月立時把手杖飽得更緊了些。
"這柄水晶杖是從一個非常險惡的地方帶出來的,"她說,"我可以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們那位瀕死的弟兄,但在你們證明這柄水晶杖確實為你們所有前,我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
牧師遲疑了一下,回頭看著他的伙伴們。坦尼斯注意到他們對著腰上綁著的寬帶子做出緊張、可疑的手勢。坦尼斯也注意到這些不尋常的寬帶子底下有著奇怪的突起,他可以確定這些突起絕不會是祈禱用的經書。他絕望地咒罵著,希望卡拉蒙和史東會注意到這個狀況。但是史東看起來毫不在意,卡拉蒙則像是在跟他說笑。
坦尼斯小心地舉起弓,將箭搭上了弦。
牧師最後總算鞠了個躬,雙手放在袖中,以示讓步之意。"我們很樂意有這樣的榮幸讓您幫助我們可憐的弟兄,"他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我也希望你和你的伙伴們能夠跟我們一起回到海文,我保證那裡有證據足以讓你們相信水晶杖確實是我們的實物。"
"這位弟兄,我們只想到我們要去的地方,"卡拉蒙吼道。
笨蛋!坦尼斯心想。半精靈曾考慮出聲警告他們,但終究還是決定別隨便露出行蹤,以克最惡劣的狀況真的發生。
金月隨著為首的牧師走向拖車,河風則跟在身旁。卡拉蒙和史東站在拖車的正前方,饒有興味地看著。當金月和牧師到達拖車後面時,牧師伸出了綁滿布條的手,把金月拉近拖車。她推開了牧師的手,自己走向前去。牧師謙卑地低下了頭,並將蓋著拖車的布掀了起來。金月拿著水晶杖向裡頭瞧去。
坦尼斯接著看見一連串的動作。金月大聲地尖叫,拖車後發出一陣藍色的閃光和一聲慘叫。金月快步退後,河風則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那個牧師舉起一支號角,吹出了震耳欲聾的號聲。
"卡拉蒙、史東,"坦尼斯大喊,一邊舉起弓,"這是個陷講——",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上壓問他,將他擊倒在地。一雙強壯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把他的臉使勁按人地面的潮濕樹葉及爛泥中。那雙手找到了著力的地方,開始不停地收緊。
坦尼斯掙扎著要呼吸,但是嘴鼻塞滿了爛泥。眼前冒出金星,他狂亂地試著要拉開勒住脖子的手。但那雙手出乎意料地有力。坦尼斯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他絕望地最後一次嘗試掙開那雙手,接著聽到一聲哀號和巨大的撞擊聲。那雙手終於松開,坦尼斯身上的重物也被拖開。
坦尼斯掙扎地跪坐起來,痛苦地呼吸著。從臉上抹去污泥之後,他看見佛林特手中拿著一截木棍。但矮人的眼光不是投向他,而是落在他腳下的屍體上。
坦尼斯跟隨著矮人驚訝的目光,接著半精靈也被恐懼凍結住。
他根本不是人!有如薄膜般的皮翅從背後伸出,它有著爬蟲類的閃亮鱗甲,手足都長著鉤爪,但卻是用兩只腳直立像人般地行走。
這只生物穿著構造復雜的盔甲,好讓它可以使用翅膀。
無論如何,還是這只生物的面孔讓他感到不寒而栗:那不是他看過的任何生物的臉,不管是在克萊恩大陸上或是在最恐怖的惡夢中。這只生物有著人的臉,但是卻好像有某種可怕的力量硬將它扭曲成一張爬蟲類的面孔!
"天哪,"雷斯林喘息著爬到坦尼斯身旁,"這是什麼鬼東西?"
在坦尼斯來得及回答之前,他又從眼角瞥見了一陣藍色閃光,並且聽到金月的呼救聲。
在金月往拖車裡瞧的那一瞬間,她以為是某種惡疾導致人的皮膚變成了鱗片。
她正走向前要用水晶杖碰觸那可憐的牧師時,躺在裡頭的生物卻突然跳了起來,企圖奪走水晶杖。金月連忙後退,但那只生物的動作卻很迅速,爪子已經抓向水晶杖。
突然一陣讓人目眩的藍色閃光,那只生物慘叫著後退,同時護住自己焦黑的爪子。
河風則抽出了劍,挺身擋在酋長的女兒面前。
但是接著她聽到他大聲地喘息,握著劍的手無力地垂下,腳步踉蹌地後退。他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包著布條的手由後至前地抱住了她,長滿鱗甲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掙扎著想逃脫魔掌的她,從眼角看到河風面如死灰地看著拖車裡的東西,胸口不斷地起伏著,仿佛看到惡夢成真一般。
金月體內有著驕傲戰士的血統,她反應迅速地朝背後牧師的膝蓋增去。利落的後踢擊碎了牧師毫無防備的雙膝,並且松開了抓住她的雙手,金月看准時機,回身用水晶杖朝著它攻擊。她驚訝地看到背後的生物無聲地倒在地上。仿佛被卡拉蒙也難以匹敵的怪力打到一般。她驚訝地看著手中的水晶杖,發現它閃耀著藍色的光芒。
但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其余的怪物開始包圍她。她揮著手中發亮的水晶杖防止他們靠近,但這樣能支撐多久呢?
"河風!"
金月的呼救聲讓河風從恐懼中清醒過來。他轉身看見她揮舞著水晶杖退入森林中。
他立刻從背後抱起一名牧師,用力將它擲向地面,另一名牧師很快地撲向他,還有一個則撲向金月。
又一陣讓人目眩的藍色閃光。
在坦尼斯發出警告聲的前一秒鍾,史東便意識到這些牧師設下陷講要抓他們,並且很快地抽出了劍。他從老舊拖車的縫隙中看見一只爪子想要奪取水晶杖。騎士迅速地跑向前去支援河風,但是他完全沒有料到河風面對拖車中的生物時會有這樣的反應。
史東看到那只生物抓著一柄戰斧沖向那個平原人,而河風卻踉蹌地退後,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河風只是呆呆地看著攻擊他的生物,武器在手中搖晃著。
史東用力將劍插進這只生物的背後,它慘叫著轉過身來,把劍從史東的手中奪去。
在臨死的掙扎中,這只生物抱住騎上,一起倒在路上的爛泥中。史東知道它已經快要死去,開始試著克服碰觸到它黏滑鱗片的恐懼。當他感覺到那只生物變硬後,慘叫聲也隨之中斷。騎上立刻把屍體翻過身來,試著要拔出他的武器。拔不出來!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接著使盡全身力氣,甚至用上雙腳,都無法拉出這柄很快就被卡住的劍。他憤怒地朝著屍體揮出一拳,卻驚訝地發現它已經變成石頭!
"卡拉蒙!"當另一名牧師揮舞著斧頭朝他沖來時,史東大喊道。史東低頭想要躲過這一擊,卻感到劇烈的疼痛,血液流到雙眼中,使他無法看見。他跌了一跤,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壓到地上。
卡拉蒙站在拖車的前面,正當他准備去支援金月時,卻聽見史東的呼喊聲。接著兩名牧師沖向他。他用左手拔出一柄匕首,一手揮舞著短劍逼他們保持距離。一名牧師向他撲來,卡拉蒙使勁一刀揮去。匕首深深的割裂牧師的身體,接著他聞到了一股強烈的惡臭味,牧師的袍子上出現了一道綠色的可怕污跡。但這傷口似乎只有更激怒這個牧師。他仍然不停地進退,爬蟲般的下巴不斷的滴著口水。卡拉蒙瞬間感到十分的恐慌。他曾經和巨人、地精作戰過,但這些可怕的牧師讓他毫無招架之力。他感到十分無助,接著便聽到了身旁傳來熟悉的低語聲。
"我來了,哥哥。"雷斯林冷靜的聲音進入他的腦海。
"也該是時候了,"卡拉蒙喘息道,一邊用武器逼退那只生物。
"這些牧師是什麼鬼東西啊?"
"別用武器刺他們!"雷斯林很快警告說。"他們會變成石頭。
他們不是牧師,應該是某種人形的爬蟲類,所以他們才會用那些袍子和斗篷來掩飾。"雖然兩人像是光和影的對比,但這對雙胞胎是極佳的戰斗伙伴。他們作戰時很少互相交談,因為他們思想的交流比言語要快得多。卡拉蒙放下了短劍和匕首,伸開雙臂。那些生物看到卡拉蒙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紛紛快速地沖向他,身上的飽子隨風飛舞著。卡拉蒙對著眼前滿布鱗片和尖爪的景象不禁有些退縮。
"准備,"他對弟弟說。
"阿茲。薩拉克。西米拉蘭。克拉那威"雷斯林柔聲地說,並同時對著天空丟出一把沙子。那些生物停止了沖刺,睡眼惺松的搖著頭,靜待魔法造成的睡眠將他們吞沒……但他們卻眨了眨眼。
在一瞬間便恢復了意識,繼續快速地沖向前!
"抗魔法的能力!"雷斯林震驚地喃喃自語。但是那殺魔法所造成的短暫昏眩對卡拉蒙來說已經足夠。他抓住兩個牧師的脖子,把他們轟然撞在一起。屍體落在地上,隨即成為毫無生命的石像。卡拉蒙抬頭卻看到還有兩個牧師越過了地上同伴的屍體,手中的奇形長劍閃著邪異的光芒。
"站在我後面。"雷斯林嘶啞著聲音命令道。卡拉蒙彎身撿起了短劍和匕首,躲到弟弟的身後。他擔心著弟弟的安全,卻也知道如果擋在中間,只會對弟弟施法造成妨礙。
雷斯林專注地瞪著那些牧師,他們認出了他是法師,便互相交換著眼色,不敢貿然接近。一個趴在地上,爬到拖車下面。另外一個則奮勇地跳向前,高舉著劍,希望能夠在法師施法前一劍刺穿他,或至少訂斷他施法時所必要的專注。卡拉蒙緊張地喊出聲,雷斯林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事。他慢慢地舉起雙手,把兩只拇指並攏,其余四指像翅膀般的向兩側張開,"凱爾。坦加思。米奧正雅"魔力很快地通過他瘦弱的身軀,那生物隨即被火焰給吞沒。
坦尼斯剛從起初的震驚中恢復,一聽到史東的呼救聲,立刻沖出樹叢趕向大路。
他用長劍的刀面像根棒子似的敲向壓倒史東的牧師頭上。它發出一聲尖叫,讓坦尼斯有機會把騎士拖進樹叢中。
"我的劍,"史東喃喃地說,臉上鮮血直流。他試著要把它擦幹,卻毫無作用。
"我們會幫你拿回來的。"坦尼斯承諾道,心裡想著該怎麼做。
看著路的另一頭,他發現還有更多的敵人蜂擁而來。坦尼斯突然覺得嘴裡一陣酸苦。我們一定得離開這裡,他強忍著心中的恐慌想道。他強迫自己停下來,深吸一口氣。接著轉頭面對跟上來的佛林特和泰索何夫。
"留在這裡保護史東。"他指示說。"我要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我們得躲回叢林中才行。"
不等他們回答,坦尼斯沖向路中央,但正好雷斯林法術的火焰對著他噴來。他只好趴下躲避這陣高熱。
拖車和上面的幹草以及躲在底下的生物開始著火,冒出了濃煙。
"留在這裡保護史東!"佛林特前南道,一邊抓緊手中的戰斧。
至少目前從路另一頭來的敵人暫時沒有注意到矮人、坎德人和受傷的騎士,他們全將注意力集中在路上的兩群戰斗者身上。但佛林特知道被發現是遲早的問題。
"想辦法幫幫史東!"他惱怒地對泰斯說。"至少讓自己有點用吧!"
"我在試,我在試了啊!"泰索何夫用受創的語調回答。"但是我沒辦法把血止住。"他用一條看起來比較幹淨的手帕擦著騎士的眼睛。"這樣你看得見嗎?"
他著急的問。
史東呻吟著試著要坐起來,但是頭上的劇痛讓他又躺了下去。
"我的劍……"他說。
泰索何夫四處搜尋著,直到他看到那把雙手巨劍插在一個石化的牧師背上。
"好極了!"張大了眼睛的坎德人說。"看呀!佛林特!那是史東的劍——"
"我知道!你這個豬腦的笨坎德人!"佛林特叫著。同時他看見一個牧師拔出武器跑向他們。
"我馬上就把它拿給你,"泰斯快樂地跪在史東旁邊說。"這要不了多久的!"
"不——"佛林特意識到炊德人看不見沖殺過來的牧師。那只怪物手中彎曲的長劍劃出一個弧形,對准矮人的頸部砍去。佛林特跟著揮出手中的戰斧,但就在那一刻,泰索何夫眼睛盯著史東的劍,想也不想地站了起來。坎德人的朗帕克杖敲中了矮人膝蓋的後方,讓他絆了一跤跌在史東的身上。敵人的長劍白畫了一道圓弧,從大叫著跌倒的矮人頭上揮了過去。
泰索何夫聽到矮人的大喊,回頭看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景象:一個牧師正要攻擊佛林特,矮人應該勇敢的面對敵人,卻不知道為什麼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你在做什麼!佛林特?"泰斯叫著。他敏捷地用胡帕克杖打中敵人的腹部,再用它擊中對方的頭部,看著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看吧!"他氣憤地對佛林特說。"難道我每次都必須替你解決你的敵人嗎?"
坎德人接著轉身走向史東的劍。
"為我解決敵人!"矮人憤怒地吐出這幾個字,掙扎著要站起來。頭盔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他什麼都看不見。佛林特好不容易把它推回原位,另外一個牧師卻又撲向他,再度把他給撞倒。
坦尼斯看到金月和河風背對背的站著,金月用水晶杖逼退進犯的敵人,腳下躺著三具屍體,每具都有著被水晶權藍色火焰燒灼的痕跡。
河風的短劍被卡在一個石化的牧師腹部,平原人很快地拿出他僅剩的武器,一把短弓。他立刻搭上一支箭。那些生物暫時後退,用難解的語言交換意見。坦尼斯知道他們一定想要集中攻擊河風,立刻用刀面認後敲中一個敵人,跟著反手對另一只怪物揮出一劍。
"快來!"他對平原人叫道。"這個方向!"
一部分的敵人轉向這一波新的攻擊,另一些則遲疑了一下。
河風射出一箭,擊倒了一個敵人,接著他抓住金月的手,飛快地跑向坦尼斯,毫不遲疑地越過地上石化的屍體。
坦尼斯讓他們越過他,一邊用刀面攻擊敵人。'"接住這把匕首戶他對跑過的河風大喊。河風接住它,利用刀柄用力地擊中一個敵人的下巴,打斷了它的脖子。
一陣藍色的閃光,金月又用水晶杖打中擋路的敵人。接著他們跑進了密林中。
木制的拖車猛烈地燃燒著。坦尼斯透過濃煙打量著道路的狀況。當地看到半裡之外前後的路上到處都是這些有翅生物漂浮在半空中時,不禁感到一陣寒意。路的兩邊都被切斷了,如果不能馬上逃入林中,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包圍。
他立刻趕到他留下史東的地方,金月和河風已經到了這邊,佛林特也是。其他人呢?他在濃煙中四處看著,努力忍著不斷冒出的淚水。
"幫忙治好史東。"他對金月說。接著他轉頭面對佛林特,後者正努力拔出卡在石化屍體中的戰斧。"卡拉蒙和雷斯林呢?還有泰斯怎麼也不見了?我叫他待在這裡——"
"該死的坎德人幾乎害死我!"佛林特爆發了。"我希望他被敵人帶走!我希望他們拿他來喂狗!我希望——"
"天哪!"坦尼斯驚訝地喊道。他開始向著最後看見雷斯林、卡拉蒙和坎德人的地方沖去。卻不小心跨過了正用力拖著史東巨劍的泰斯。
"你怎麼拔出這把劍來的?"坦尼斯驚訝地問道,同時因為周圍濃密的黑煙而劇烈的嗆咳著。
泰斯露出微笑,臉頰上掛著兩這因濃煙而流出的淚水。"那些屍體通通變成灰了。"他快樂地說。"喔!天哪!真是好好玩!我走過去拔劍,一開始拔不出來,我再試第二次——"
"現在不是說故事的時候!快回到大家身邊!"坦尼斯抓住坎德人,用力的把他推向前。"你有沒有看到卡拉蒙和雷斯林?"
這時他聽到卡拉蒙低沉的聲音在濃煙中說,"我們來了。"他一只手臂抱著正劇烈的咳個不停的弟弟。"我們把他們都打敗了嗎?"大漢興奮的問道。
"不,還沒有,"坦尼斯嚴肅地回答。"事實上,我們得要進森林裡往南逃。"
他也幫忙扶著雷斯林,三個人加快腳步回到聚集在路邊的伙伴身邊,雖然他們都不斷地咳嗽著,但是卻很感謝這些濃煙提供足夠的掩護。
史東站了起來,臉色蒼白,但是頭上的疼痛已經消失,血也止住了。
"水晶杖治好了他嗎?"坦尼斯問金月。
她咳著說,"沒有完全治好,但足夠讓他站起來走路了。"
"它有……極限,"雷斯林喘息著說。
"沒錯。"坦尼斯打斷了他們。"我們現在要向南方走,往森林裡躲。"
卡拉蒙搖搖頭。"那個方向是暗黑森林——"他開口道。
"我知道——你要說,你寧願和活人作戰,"坦尼斯再度打岔道,"那你覺得現在和這些活生生的怪物作戰如何呢?"
戰士沒有回答。
"越來越多的怪物從前面和後面湧來。我們沒有辦法應付下一波的攻擊。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們仍然可以避開暗黑森林。我知道有一條狩獵小徑通往禱者之眼峰,在那裡我們可以看到通往每一個方向的道路。"
"然後可以再往北走,走到不久前的那個洞穴去。我們的船還藏在那裡。"河風建議道。
"不!"佛林特用壓抑著的聲音喊道。矮人立刻沖向樹林中,飛快地跑向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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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6第八章 搜尋真相,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可以幫助你們。"金月清亮的聲音如銀鈴般響起。她瞧見了史東驚訝的表情,也明白坦尼斯警告她的用意。
但這並不是一個弱女子歇斯底裡的行為,金月不是這樣的女子。自從她的父親被病魔擊倒,無法清楚地講話和移動右半部身子後,她實際掌握整個部落的統治權達十年之久。她曾率領戰士與鄰近的部落征戰,也曾帶領著他們渡過和平的時光,更校平了意圖奪權的政變。她知道這樣的行為充滿了危險,這些奇特的牧師讓她從骨子裡感到一股寒意。但是很明顯地他們知道有關這柄水晶杖的一些資料,而她得知道這些消息才行。
"我就是藍色水晶杖的主人,"金月說,一邊接近為首的牧師,臉上充滿了自傲的神情。"但我們不是小偷;這柄水晶杖是送給我們的。"
河風站到她的身邊,史東則在另一旁站著。卡拉蒙從樹叢中走出,站在她的身後,一手放在劍柄上,臉上帶著期待的微笑。
"這是你的說法。"牧師的話中帶著奇異的嘶嘶聲。他看著她手中平淡無奇的手杖,眼中露出逼人的神采,接著伸出包著布條的手想要撫摸它。但金月立時把手杖飽得更緊了些。
"這柄水晶杖是從一個非常險惡的地方帶出來的,"她說,"我可以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們那位瀕死的弟兄,但在你們證明這柄水晶杖確實為你們所有前,我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
牧師遲疑了一下,回頭看著他的伙伴們。坦尼斯注意到他們對著腰上綁著的寬帶子做出緊張、可疑的手勢。坦尼斯也注意到這些不尋常的寬帶子底下有著奇怪的突起,他可以確定這些突起絕不會是祈禱用的經書。他絕望地咒罵著,希望卡拉蒙和史東會注意到這個狀況。但是史東看起來毫不在意,卡拉蒙則像是在跟他說笑。
坦尼斯小心地舉起弓,將箭搭上了弦。
牧師最後總算鞠了個躬,雙手放在袖中,以示讓步之意。"我們很樂意有這樣的榮幸讓您幫助我們可憐的弟兄,"他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我也希望你和你的伙伴們能夠跟我們一起回到海文,我保證那裡有證據足以讓你們相信水晶杖確實是我們的實物。"
"這位弟兄,我們只想到我們要去的地方,"卡拉蒙吼道。
笨蛋!坦尼斯心想。半精靈曾考慮出聲警告他們,但終究還是決定別隨便露出行蹤,以克最惡劣的狀況真的發生。
金月隨著為首的牧師走向拖車,河風則跟在身旁。卡拉蒙和史東站在拖車的正前方,饒有興味地看著。當金月和牧師到達拖車後面時,牧師伸出了綁滿布條的手,把金月拉近拖車。她推開了牧師的手,自己走向前去。牧師謙卑地低下了頭,並將蓋著拖車的布掀了起來。金月拿著水晶杖向裡頭瞧去。
坦尼斯接著看見一連串的動作。金月大聲地尖叫,拖車後發出一陣藍色的閃光和一聲慘叫。金月快步退後,河風則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那個牧師舉起一支號角,吹出了震耳欲聾的號聲。
"卡拉蒙、史東,"坦尼斯大喊,一邊舉起弓,"這是個陷講——",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上壓問他,將他擊倒在地。一雙強壯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把他的臉使勁按人地面的潮濕樹葉及爛泥中。那雙手找到了著力的地方,開始不停地收緊。
坦尼斯掙扎著要呼吸,但是嘴鼻塞滿了爛泥。眼前冒出金星,他狂亂地試著要拉開勒住脖子的手。但那雙手出乎意料地有力。坦尼斯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他絕望地最後一次嘗試掙開那雙手,接著聽到一聲哀號和巨大的撞擊聲。那雙手終於松開,坦尼斯身上的重物也被拖開。
坦尼斯掙扎地跪坐起來,痛苦地呼吸著。從臉上抹去污泥之後,他看見佛林特手中拿著一截木棍。但矮人的眼光不是投向他,而是落在他腳下的屍體上。
坦尼斯跟隨著矮人驚訝的目光,接著半精靈也被恐懼凍結住。
他根本不是人!有如薄膜般的皮翅從背後伸出,它有著爬蟲類的閃亮鱗甲,手足都長著鉤爪,但卻是用兩只腳直立像人般地行走。
這只生物穿著構造復雜的盔甲,好讓它可以使用翅膀。
無論如何,還是這只生物的面孔讓他感到不寒而栗:那不是他看過的任何生物的臉,不管是在克萊恩大陸上或是在最恐怖的惡夢中。這只生物有著人的臉,但是卻好像有某種可怕的力量硬將它扭曲成一張爬蟲類的面孔!
"天哪,"雷斯林喘息著爬到坦尼斯身旁,"這是什麼鬼東西?"
在坦尼斯來得及回答之前,他又從眼角瞥見了一陣藍色閃光,並且聽到金月的呼救聲。
在金月往拖車裡瞧的那一瞬間,她以為是某種惡疾導致人的皮膚變成了鱗片。
她正走向前要用水晶杖碰觸那可憐的牧師時,躺在裡頭的生物卻突然跳了起來,企圖奪走水晶杖。金月連忙後退,但那只生物的動作卻很迅速,爪子已經抓向水晶杖。
突然一陣讓人目眩的藍色閃光,那只生物慘叫著後退,同時護住自己焦黑的爪子。
河風則抽出了劍,挺身擋在酋長的女兒面前。
但是接著她聽到他大聲地喘息,握著劍的手無力地垂下,腳步踉蹌地後退。他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包著布條的手由後至前地抱住了她,長滿鱗甲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掙扎著想逃脫魔掌的她,從眼角看到河風面如死灰地看著拖車裡的東西,胸口不斷地起伏著,仿佛看到惡夢成真一般。
金月體內有著驕傲戰士的血統,她反應迅速地朝背後牧師的膝蓋增去。利落的後踢擊碎了牧師毫無防備的雙膝,並且松開了抓住她的雙手,金月看准時機,回身用水晶杖朝著它攻擊。她驚訝地看到背後的生物無聲地倒在地上。仿佛被卡拉蒙也難以匹敵的怪力打到一般。她驚訝地看著手中的水晶杖,發現它閃耀著藍色的光芒。
但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其余的怪物開始包圍她。她揮著手中發亮的水晶杖防止他們靠近,但這樣能支撐多久呢?
"河風!"
金月的呼救聲讓河風從恐懼中清醒過來。他轉身看見她揮舞著水晶杖退入森林中。
他立刻從背後抱起一名牧師,用力將它擲向地面,另一名牧師很快地撲向他,還有一個則撲向金月。
又一陣讓人目眩的藍色閃光。
在坦尼斯發出警告聲的前一秒鍾,史東便意識到這些牧師設下陷講要抓他們,並且很快地抽出了劍。他從老舊拖車的縫隙中看見一只爪子想要奪取水晶杖。騎士迅速地跑向前去支援河風,但是他完全沒有料到河風面對拖車中的生物時會有這樣的反應。
史東看到那只生物抓著一柄戰斧沖向那個平原人,而河風卻踉蹌地退後,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河風只是呆呆地看著攻擊他的生物,武器在手中搖晃著。
史東用力將劍插進這只生物的背後,它慘叫著轉過身來,把劍從史東的手中奪去。
在臨死的掙扎中,這只生物抱住騎上,一起倒在路上的爛泥中。史東知道它已經快要死去,開始試著克服碰觸到它黏滑鱗片的恐懼。當他感覺到那只生物變硬後,慘叫聲也隨之中斷。騎上立刻把屍體翻過身來,試著要拔出他的武器。拔不出來!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接著使盡全身力氣,甚至用上雙腳,都無法拉出這柄很快就被卡住的劍。他憤怒地朝著屍體揮出一拳,卻驚訝地發現它已經變成石頭!
"卡拉蒙!"當另一名牧師揮舞著斧頭朝他沖來時,史東大喊道。史東低頭想要躲過這一擊,卻感到劇烈的疼痛,血液流到雙眼中,使他無法看見。他跌了一跤,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壓到地上。
卡拉蒙站在拖車的前面,正當他准備去支援金月時,卻聽見史東的呼喊聲。接著兩名牧師沖向他。他用左手拔出一柄匕首,一手揮舞著短劍逼他們保持距離。一名牧師向他撲來,卡拉蒙使勁一刀揮去。匕首深深的割裂牧師的身體,接著他聞到了一股強烈的惡臭味,牧師的袍子上出現了一道綠色的可怕污跡。但這傷口似乎只有更激怒這個牧師。他仍然不停地進退,爬蟲般的下巴不斷的滴著口水。卡拉蒙瞬間感到十分的恐慌。他曾經和巨人、地精作戰過,但這些可怕的牧師讓他毫無招架之力。他感到十分無助,接著便聽到了身旁傳來熟悉的低語聲。
"我來了,哥哥。"雷斯林冷靜的聲音進入他的腦海。
"也該是時候了,"卡拉蒙喘息道,一邊用武器逼退那只生物。
"這些牧師是什麼鬼東西啊?"
"別用武器刺他們!"雷斯林很快警告說。"他們會變成石頭。
他們不是牧師,應該是某種人形的爬蟲類,所以他們才會用那些袍子和斗篷來掩飾。"雖然兩人像是光和影的對比,但這對雙胞胎是極佳的戰斗伙伴。他們作戰時很少互相交談,因為他們思想的交流比言語要快得多。卡拉蒙放下了短劍和匕首,伸開雙臂。那些生物看到卡拉蒙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紛紛快速地沖向他,身上的飽子隨風飛舞著。卡拉蒙對著眼前滿布鱗片和尖爪的景象不禁有些退縮。
"准備,"他對弟弟說。
"阿茲。薩拉克。西米拉蘭。克拉那威"雷斯林柔聲地說,並同時對著天空丟出一把沙子。那些生物停止了沖刺,睡眼惺松的搖著頭,靜待魔法造成的睡眠將他們吞沒……但他們卻眨了眨眼。
在一瞬間便恢復了意識,繼續快速地沖向前!
"抗魔法的能力!"雷斯林震驚地喃喃自語。但是那殺魔法所造成的短暫昏眩對卡拉蒙來說已經足夠。他抓住兩個牧師的脖子,把他們轟然撞在一起。屍體落在地上,隨即成為毫無生命的石像。卡拉蒙抬頭卻看到還有兩個牧師越過了地上同伴的屍體,手中的奇形長劍閃著邪異的光芒。
"站在我後面。"雷斯林嘶啞著聲音命令道。卡拉蒙彎身撿起了短劍和匕首,躲到弟弟的身後。他擔心著弟弟的安全,卻也知道如果擋在中間,只會對弟弟施法造成妨礙。
雷斯林專注地瞪著那些牧師,他們認出了他是法師,便互相交換著眼色,不敢貿然接近。一個趴在地上,爬到拖車下面。另外一個則奮勇地跳向前,高舉著劍,希望能夠在法師施法前一劍刺穿他,或至少訂斷他施法時所必要的專注。卡拉蒙緊張地喊出聲,雷斯林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事。他慢慢地舉起雙手,把兩只拇指並攏,其余四指像翅膀般的向兩側張開,"凱爾。坦加思。米奧正雅"魔力很快地通過他瘦弱的身軀,那生物隨即被火焰給吞沒。
坦尼斯剛從起初的震驚中恢復,一聽到史東的呼救聲,立刻沖出樹叢趕向大路。
他用長劍的刀面像根棒子似的敲向壓倒史東的牧師頭上。它發出一聲尖叫,讓坦尼斯有機會把騎士拖進樹叢中。
"我的劍,"史東喃喃地說,臉上鮮血直流。他試著要把它擦幹,卻毫無作用。
"我們會幫你拿回來的。"坦尼斯承諾道,心裡想著該怎麼做。
看著路的另一頭,他發現還有更多的敵人蜂擁而來。坦尼斯突然覺得嘴裡一陣酸苦。我們一定得離開這裡,他強忍著心中的恐慌想道。他強迫自己停下來,深吸一口氣。接著轉頭面對跟上來的佛林特和泰索何夫。
"留在這裡保護史東。"他指示說。"我要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我們得躲回叢林中才行。"
不等他們回答,坦尼斯沖向路中央,但正好雷斯林法術的火焰對著他噴來。他只好趴下躲避這陣高熱。
拖車和上面的幹草以及躲在底下的生物開始著火,冒出了濃煙。
"留在這裡保護史東!"佛林特前南道,一邊抓緊手中的戰斧。
至少目前從路另一頭來的敵人暫時沒有注意到矮人、坎德人和受傷的騎士,他們全將注意力集中在路上的兩群戰斗者身上。但佛林特知道被發現是遲早的問題。
"想辦法幫幫史東!"他惱怒地對泰斯說。"至少讓自己有點用吧!"
"我在試,我在試了啊!"泰索何夫用受創的語調回答。"但是我沒辦法把血止住。"他用一條看起來比較幹淨的手帕擦著騎士的眼睛。"這樣你看得見嗎?"
他著急的問。
史東呻吟著試著要坐起來,但是頭上的劇痛讓他又躺了下去。
"我的劍……"他說。
泰索何夫四處搜尋著,直到他看到那把雙手巨劍插在一個石化的牧師背上。
"好極了!"張大了眼睛的坎德人說。"看呀!佛林特!那是史東的劍——"
"我知道!你這個豬腦的笨坎德人!"佛林特叫著。同時他看見一個牧師拔出武器跑向他們。
"我馬上就把它拿給你,"泰斯快樂地跪在史東旁邊說。"這要不了多久的!"
"不——"佛林特意識到炊德人看不見沖殺過來的牧師。那只怪物手中彎曲的長劍劃出一個弧形,對准矮人的頸部砍去。佛林特跟著揮出手中的戰斧,但就在那一刻,泰索何夫眼睛盯著史東的劍,想也不想地站了起來。坎德人的朗帕克杖敲中了矮人膝蓋的後方,讓他絆了一跤跌在史東的身上。敵人的長劍白畫了一道圓弧,從大叫著跌倒的矮人頭上揮了過去。
泰索何夫聽到矮人的大喊,回頭看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景象:一個牧師正要攻擊佛林特,矮人應該勇敢的面對敵人,卻不知道為什麼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你在做什麼!佛林特?"泰斯叫著。他敏捷地用胡帕克杖打中敵人的腹部,再用它擊中對方的頭部,看著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看吧!"他氣憤地對佛林特說。"難道我每次都必須替你解決你的敵人嗎?"
坎德人接著轉身走向史東的劍。
"為我解決敵人!"矮人憤怒地吐出這幾個字,掙扎著要站起來。頭盔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他什麼都看不見。佛林特好不容易把它推回原位,另外一個牧師卻又撲向他,再度把他給撞倒。
坦尼斯看到金月和河風背對背的站著,金月用水晶杖逼退進犯的敵人,腳下躺著三具屍體,每具都有著被水晶權藍色火焰燒灼的痕跡。
河風的短劍被卡在一個石化的牧師腹部,平原人很快地拿出他僅剩的武器,一把短弓。他立刻搭上一支箭。那些生物暫時後退,用難解的語言交換意見。坦尼斯知道他們一定想要集中攻擊河風,立刻用刀面認後敲中一個敵人,跟著反手對另一只怪物揮出一劍。
"快來!"他對平原人叫道。"這個方向!"
一部分的敵人轉向這一波新的攻擊,另一些則遲疑了一下。
河風射出一箭,擊倒了一個敵人,接著他抓住金月的手,飛快地跑向坦尼斯,毫不遲疑地越過地上石化的屍體。
坦尼斯讓他們越過他,一邊用刀面攻擊敵人。'"接住這把匕首戶他對跑過的河風大喊。河風接住它,利用刀柄用力地擊中一個敵人的下巴,打斷了它的脖子。
一陣藍色的閃光,金月又用水晶杖打中擋路的敵人。接著他們跑進了密林中。
木制的拖車猛烈地燃燒著。坦尼斯透過濃煙打量著道路的狀況。當地看到半裡之外前後的路上到處都是這些有翅生物漂浮在半空中時,不禁感到一陣寒意。路的兩邊都被切斷了,如果不能馬上逃入林中,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包圍。
他立刻趕到他留下史東的地方,金月和河風已經到了這邊,佛林特也是。其他人呢?他在濃煙中四處看著,努力忍著不斷冒出的淚水。
"幫忙治好史東。"他對金月說。接著他轉頭面對佛林特,後者正努力拔出卡在石化屍體中的戰斧。"卡拉蒙和雷斯林呢?還有泰斯怎麼也不見了?我叫他待在這裡——"
"該死的坎德人幾乎害死我!"佛林特爆發了。"我希望他被敵人帶走!我希望他們拿他來喂狗!我希望——"
"天哪!"坦尼斯驚訝地喊道。他開始向著最後看見雷斯林、卡拉蒙和坎德人的地方沖去。卻不小心跨過了正用力拖著史東巨劍的泰斯。
"你怎麼拔出這把劍來的?"坦尼斯驚訝地問道,同時因為周圍濃密的黑煙而劇烈的嗆咳著。
泰斯露出微笑,臉頰上掛著兩這因濃煙而流出的淚水。"那些屍體通通變成灰了。"他快樂地說。"喔!天哪!真是好好玩!我走過去拔劍,一開始拔不出來,我再試第二次——"
"現在不是說故事的時候!快回到大家身邊!"坦尼斯抓住坎德人,用力的把他推向前。"你有沒有看到卡拉蒙和雷斯林?"
這時他聽到卡拉蒙低沉的聲音在濃煙中說,"我們來了。"他一只手臂抱著正劇烈的咳個不停的弟弟。"我們把他們都打敗了嗎?"大漢興奮的問道。
"不,還沒有,"坦尼斯嚴肅地回答。"事實上,我們得要進森林裡往南逃。"
他也幫忙扶著雷斯林,三個人加快腳步回到聚集在路邊的伙伴身邊,雖然他們都不斷地咳嗽著,但是卻很感謝這些濃煙提供足夠的掩護。
史東站了起來,臉色蒼白,但是頭上的疼痛已經消失,血也止住了。
"水晶杖治好了他嗎?"坦尼斯問金月。
她咳著說,"沒有完全治好,但足夠讓他站起來走路了。"
"它有……極限,"雷斯林喘息著說。
"沒錯。"坦尼斯打斷了他們。"我們現在要向南方走,往森林裡躲。"
卡拉蒙搖搖頭。"那個方向是暗黑森林——"他開口道。
"我知道——你要說,你寧願和活人作戰,"坦尼斯再度打岔道,"那你覺得現在和這些活生生的怪物作戰如何呢?"
戰士沒有回答。
"越來越多的怪物從前面和後面湧來。我們沒有辦法應付下一波的攻擊。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們仍然可以避開暗黑森林。我知道有一條狩獵小徑通往禱者之眼峰,在那裡我們可以看到通往每一個方向的道路。"
"然後可以再往北走,走到不久前的那個洞穴去。我們的船還藏在那裡。"河風建議道。
"不!"佛林特用壓抑著的聲音喊道。矮人立刻沖向樹林中,飛快地跑向南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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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7第九章 逃跑!白色的糜鹿
一行人全力快速奔跑著,很快地便抵達那條狩獵小徑。卡拉蒙一馬當先,手中拿著劍,注意著每個風吹草動。他的弟弟緊跟在後,一只手放在他身上,雙唇則堅毅地抿著。其他人跟在後面,武器全都出鞘。
但是他們再也沒有看到那些可怕的怪物。
"他們為什麼不追殺我們呢?"佛林特在旅行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問道。
坦尼斯搔著胡子,他也在思索同樣的問題。"他們不需要追殺我們,"他最後終於開口,"我們已經被困住了。他們一定封鎖了森林的每一個出口,除了暗黑森林之外……"
"暗黑森林!"金月柔聲地重復道。"難道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不一定,"坦尼斯說。"我們可以從禱者之眼峰上來觀察。"
突然他們聽見前面的卡拉蒙大喊起來。坦尼斯跑向前去,看見雷斯林軟癱在地上。
"我沒事,"法師低聲道,"只是我得休息一下。"
"我們每個人都得休息一下,一坦尼斬說。
沒有回答,每個人都力竭地坐了下來,不停地喘著氣。史東閉上眼睛靠著一塊大石頭,他的臉色泛著灰白,血塊凝結在胡子和頭發上。傷口割得很深,邊緣開始慢慢地變成紫色,坦尼斯知道史東就算只剩一口氣也不會開口抱怨。
"別擔心,"史東嘶啞地說,"讓我靜個幾分鍾。"坦尼斯緊握了一下他的手,接著走去坐在河風身旁。
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兩個人都不開口,最後坦尼斯問道,"你以前和這些怪物交過手吧廣"就在那座廢墟都市之中。"河風打了個寒顫。"當我看著拖車裡面的怪物時,那些恐怖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至少——"他搖搖頭,對坦尼斯露出了微笑。"
至少我知道我沒有瘋,這些怪物的確存在,之前我還不大相信。""我可以想象,"坦尼斯前南道,"所以現在這些怪物已經散布到全克萊恩了!
除非你說的廢墟都市就在這附近。"
"應該不是。我是從索拉斯東方的奎蘇部落來的,而那座都市離這裡很遠,遠在我故鄉的大平原之外。"
"你猜那些怪物說他們追蹤你,最後追到了我們的部落來是什麼意思?"金月臉頰依偎著他的皮袖,手抓著河風的手臂,緩慢地開口問道。
"別擔心。"河風握住她的手說,"族裡的戰士會料理他們的。"
"河風,你還記得你本來要說什麼的嗎?"她追問道。
"是的,我還記得。"河風撫著她金色的長發回答道。他看著坦尼斯露出了笑容,坦尼斯在那一瞬間看穿了他毫無表情的面具,在他褐色的眼眸中看到了深藏的暖意。
"半精靈,我對你致上最深的謝意,還有你所有的朋友們。"
他的眼光看向每一個人。
"你們救了我不只一次,而我是那麼的不知好歹。但是,"他停下來,"這些事情都這麼的讓人難以相信!"
"我們會遇到更難以置信的事情。"雷斯林莫測高深的聲音說。
這群冒險者越來越接近禱者之眼峰,他們已經可以從路上看到它從森林的頂端逐漸升起。它岔開的雙峰看起來好像一雙緊握著祈禱著的雙手,這也就是它名稱的由來。雨已經停了,森林中萬籟俱寂。大家開始覺得整座森林的生物好像都已經逃開,只留下一座死寂的森林。除了泰索何天之外,每個人都感到不安,大家都不停地回頭觀望,難以遏止那種風聲鶴唳的感覺。
史東堅持擔任後衛,但是額上的疼痛讓他的腳步開始遲緩起來,並且開始覺得頭暈想吐。很快地他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在做些什麼,只知道不斷地往前走,把一只腳不停地放在另一只腳前面,就像泰斯說過的機器人一樣。
泰斯的故事是怎麼說的?史東在一陣疼痛中試著回憶。三個機器人服侍著一個巫師,巫師召喚來惡魔抓走這個坎德人。就像所有坎德人的故事一樣,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史東又把一只腳放在另一只前面。胡說八道,就像是旅店裡那個老人說的故事一樣。那些有關白色糜鹿和古老真神帕拉丁的故事,以及那些有關修瑪的故事。史東雙手按住太陽穴,仿佛這樣可以讓他快要裂開的頭感覺好一點。修瑪……
從小史本就常常聽到修瑪的故事。他的母親是一名京蘭尼亞騎士之女,嫁給一位騎上。她只會說這個故事給小孩子聽。史東的思緒轉向他的母親,痛楚讓他回憶起當他生病時母親的溫柔撫慰。史東的父親將他們母子倆送上逃亡之路,因為他唯一的子嗣將會被那群企圖使索蘭尼亞騎士永遠消失的敵人視為目標。史東和母親在索拉斯定居了下來。史東很快地結交了些朋友,特別是一個名為卡拉蒙的孩子,這兩人都對武術感到興趣。史東驕傲的母親認為這些人都不夠資格高攀,所以當她死於高燒時,身旁只有十幾歲的兒子。她命令男孩回到父親的身邊。但父親究竟是否還活著,這是一件史東開始懷疑的事情。
母親過世之後,史東在坦尼斯和佛林特的指導下成了一名經驗豐富的戰士;這兩人非正式地收養了史東,就像他們同樣地收養了雷斯林和卡拉蒙一樣。他們和喜愛旅游的坎德人泰索何夫,偶而還有雙胞胎同父異母的姊姊:渾身野性、美麗的奇蒂拉,一起護送佛林特在阿班尼西亞平原上經營鐵匠的營生。
五年前,這些伙伴決定分開來調查關於邪惡逐漸滋生的傳聞。他們立誓要重聚在最後歸宿旅店。
史東向北旅行到了索蘭尼亞,決定要找到他的父親,獲得繼承的權力。最後兩者都沒有找到,只勉強保住了他的小命,以及父親的劍與盔甲。他這趟尋根之旅是一次令人難過的經驗。史東知道騎士團已經重新建立,但是一般人對騎士的仇視之深令他感到震驚。修瑪,光明的締造者,也是第一個索蘭尼亞騎士,在夢幻的年代中擊退了黑暗的力量,開始了力量的年代。接著一般人相信,諸神放棄了人類,讓大災變降臨。人們請求騎士幫助他們,就像過去他們請求修瑪幫助他們一樣。但騎士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由天而降的夢魔,將克萊思打成碎片。人們對著騎士哭喊,但騎士們根本幫不上忙;從此人們對騎士再也不能諒解。站在自家已成了廢墟的城堡前,史東發誓要恢復京蘭尼亞騎士的名譽,即使為此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要如何借著和一群牧師作戰來恢復騎士的光榮呢?他憂郁地想著,眼前的小徑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絆了一跤,很快地重新站穩。修瑪曾經和龍作戰過,給我一只龍,史東夢想著。
他往上望去,眼前的景物開始朦朧起來,他知道自己快要暈過去了他眨了一下眼睛,突然眼前的景物清晰了起來。
眼前便是禱者之眼峰,他和他的伙伴已經抵達了這座古老。
被冰河覆蓋的山腳下。
他可以看見小徑境蜒著繞上蒼郁的山峰,索拉斯的居民都利用這條小徑來前往山脈東坡上的野餐場地。小徑旁站著一只白色的糜鹿。史東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這只糜鹿是騎士看過最美麗的生物。它巨大的身軀比騎士狩獵過的任何糜鹿都要雄壯。它驕傲地抬著頸,分合的角像頂皇冠般的閃耀著。它褐色的雙眼襯著白色的毛皮顯得更有靈性,它直視著騎士,像是認得他一般。接著它輕搖了下頭,快步朝西南方而去。
"停下來!"騎上嘶啞地吼著。
其他人立刻回頭,武器出鞘。坦尼斯走到史東身邊。"史東,怎麼搞的?"
騎士不由自主地把雙手放在疼痛欲裂的頭上。
"史東,抱歉,"坦尼斯說,"我不知道你這麼難受。大家可以休息一下,我們已經在禱者之眼峰的山腳下了。我馬上就爬上山——"
"不是!看那邊!"騎上抓住坦尼斯的肩膀,指著某個方向,"看到了嗎?白色的麋鹿!"
"白色的糜鹿?"坦尼斯搜尋著史東指的方向。"哪裡?我沒看見——"
"就在那裡,"史東低聲地說。他向前走了幾步,接近看來停下腳步等著他的糜鹿。糜鹿點點頭,又向前走了幾步,接著再度停下來看著騎士。"它要我們跟著它,"史東吸了一口氣。"就像修瑪一樣!"
其他人圍在騎士的身邊,臉上的表情從深切的關心到明顯的嘲諷都有。
"我沒有看到任何顏色的糜鹿,"河風說,他的褐色眸子搜尋著森林。
"頭部外傷。"卡拉蒙像賣藥郎中般地點點頭。"別這樣,史東,坐下來休息一下——"
"你這個大白癡!"騎士對卡拉蒙大喊。"你的大腦掉到胃裡,所以才會看不見那只糜鹿。你搞不好還想要把它給射來當晚餐吃!我告訴你,我們一定得跟著它!"
"頭部外傷造成的神志不清。"河風低聲地對坦尼斯說。"這是很常見的。"
"我可不確定。"坦尼斯說。他考慮了幾分鍾,當他再度開口的時候,話中有著明顯的遲疑。"雖然我自己看不見那只動物,但是我身邊有人看得見,所以我願意像那個老人故事中一樣地跟隨他。"他的手不經意地撫摸著那只雕有精細長春藤圖案的戒指,想起為他而哭泣的金發精靈女子。
"你是說我們要跟著一只我們看不見的動物前進?"卡拉蒙問,嘴巴張得開開的。
"這不是我們所做過最奇特的事,"雷斯林語帶嘲諷地說,"但那是旅店裡老人說的故事,也是他害我們淪落到這般田地"是我們自己選擇要淌這趟混水的,"坦尼斯插嘴道。'俄們原本把水晶杖交給大神官就可以走人,以前我們也靠著一張嘴逃過重險惡的狀況。我建議我們跟隨史東,很明顯地他是被挑選出來的,就像河風被選擇出來接受這只水晶杖一樣——"
'姐是這只糜鹿根本不是朝著正確的方向!"卡拉蒙爭辯道。
'"你和我都知道森林的西方沒有任何的道路。從來沒有人會去那邊介"這樣更好!"金月突然說,"坦尼斯說過這些怪物一定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也許這就是出去的路。我覺得我們應該要跟著騎上。"說完她就轉身跟著史東離開,甚至根本不回頭看看其他人的反應,很明顯地她真的是慣於命令他人。河風聳聳肩,慢慢搖搖頭,但他和其他人還是跟著金月向前走。
騎士離開了常有人跡的小徑,在密林裡向著西南方走著。一開始似乎卡拉蒙是對的:並沒有任何的路。史東像個瘋子一樣披荊斬棘地前進。但突然之間,一條平坦的大路出現在他們眼前。
坦尼斯驚訝地看著。
"是誰或是什麼動物清出了這條路?"他疑惑地問河風,後者也在狐疑地檢查著路面。
"我也不知道。"平原人回答道。"但是這條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那棵倒下的樹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像這樣深陷入泥土中,樹幹上也蓋滿了青苔和藤類。
但是除了史東的足跡之外,上面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這裡沒有任何人或是動物走過的痕跡。
為什麼它沒有被樹林掩蓋過去?"
坦尼斯回答不出來,也沒時間回答。史東拼命地往前沖;大家只能夠努力地跟上,不讓他離開視線之外。
"地精、船、晰蜴人、隱形庭鹿,接著會是什麼?"佛林特對坎德人抱怨道。
"我希望我也能看到糜鹿。"泰斯自作聰明地說。
"你可以讓人用力打你的頭。"矮人說,"雖然我們可能看不出最後會有什麼差別。"
伙伴們跟著史東,他像是著魔一般地爬著山坡,渾然不覺身上的創傷和痛楚。
坦尼斯幾乎沒辦法踉上騎士。當他好不容易跟上時,看到史東眼中有著可怕的狂熱。
但騎上顯然尾隨著某種東西。這條路把他們帶往禱者之眼峰的山坡上,坦尼斯看出這條路帶他們通往兩個山峰中間的山谷,一個就他所知從未有人到過的地方。
"等一下,"他喘著氣試著要追上史東。時間幾近正午了,但太陽依舊被烏雲掩蓋。"我們休息一下,我要從這邊看看下面的狀況。"他指著山峰邁的一顆大石。
"休息——"史東無神地覆述。他呆呆地看著遠方,接著轉回頭來看著坦尼斯。
"是的,我們可以休息。"他的眼中閃著異彩。
"你還好嗎?"
"很好。"史東心不在焉地在草地上漫步看,手輕柔地撫弄著胡須。坦尼斯不解地看著他,直到其他人都趕到這塊小平地上。
"我們要在這邊休息。"半精靈說。雷斯林松了一口氣,虛脫地坐在地上。
"我要看看北方那條通往海文的路上有什麼異樣。"坦尼斯加了一句。
"我和你一起去。"河風說。
坦尼斯點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了大路,爬到路旁突起的大石頭上。當他們走著的時候,坦尼斯看著這個高大的戰士。他開始覺得與這名嚴肅、剛毅的平原人共事是件十分自在的事。河風自己十分注重隱私,所以也特別尊重坦尼斯不願為人所知的一面。
此刻的漫步對坦尼斯來說,比起前晚不安的睡眠要舒服得多。他知道他的朋友們,因為彼此間非常熟識,所以都在猜測著他和奇蒂拉之間的關系。為什麼五年前他倉促地決定離開?五年後當她無法回來團聚的時候,他又為何表現的如此失望?
河風當然不知道有關奇蒂拉的事,但坦尼斯知道,即使河風認識奇蒂拉,這對那個平原人來說也毫無差別。
這是坦尼斯的私事,不是他該管的事。
當他們可以看見通往海文的道路之後,他們慢慢地走完最後的幾尺,直到走至濕施波的石頭邊緣為止。坦尼斯低頭向著東方看去,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見那條通往野餐場地的小路。河風指著那個方向,坦尼斯發覺那條小徑上有許多怪物移動著!這說明了之前森林裡為何會陷入一片不安的平靜中。坦尼斯緊抿著雙唇,那些怪物一定是准備埋伏在那條路上。史東和他看到的白色麋鹿也許救了他們一命。但那些怪物要不了多久也會發現這條新出現的小徑。坦尼斯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根本沒有任何新出現的小徑!原先來的方向只有濃密的森林,其他什麼也看不見。那條小徑在他們身後消失了!我一定是看到海市蜃樓了,他想,他把眼光轉向通往海文的路,上面聚集了不少怪物,看來重整隊形沒有耗費他們多少時間。他的眼光又轉向北方水晶湖平靜的湖面,接著他的視線延伸到地平線的那端。
他皺起眉頭,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他沒辦法立刻看出來,所以便沒有馬上告訴河風,而是繼續看著天際。北方的烏雲前所未有的濃密,地面上伸出了灰色的煙往直上雲霄,就是這個!坦尼斯抓住河風的手臂,指著北方。河風眯著眼睛,一開始著不見任何東西,接著他看見了直飄天際的黑煙。他濃密的雙眉緊鎖著。
"營火。"坦尼斯說。
"數以百計的營火,"河風接著說。"戰爭的前兆。這是大軍扎營才會有的景象。"
"謠言終於獲得證實了,"當他們回來的時候史東說,"北方的確有大軍集結。"
"但那是誰的軍隊?為了什麼?他們攻擊的目標?"卡拉蒙不可置信地大笑。
"沒有人會為了這支水晶杖派出一支部隊的。"戰士停了片刻。"應該不會吧?"
"水晶杖只不過是整件事情的其中一部分,"雷斯林嘶聲道。
"別忘了那些消失的星座!"
"騙小孩子的鬼話!"佛林特嗤之以鼻。他舉起空的酒囊,搖了搖,歎了口氣。
"我說的話不是騙小孩的,"雷斯林咬牙切齒地說,他像條蛇般的從遍地樹葉上站起。"你最好尊重我說的話,矮人!"
"又出現了!那只糜鹿!"史東突然說,他的目光對著一顆大石頭,可能對他來說並不是這樣。"我們該走了。"
騎士開始邁步,其他人急急忙忙地收拾好東西跟著前進。他們沿著小徑越爬越高,道路似乎突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風向改變了。南方吹來一陣微風,帶著秋天野花的香味。當他們來到兩座山峰中間的凹槽時,它趕走了烏雲,讓太陽露出雲端。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在他們開始攀爬史本堅持要走的兩峰間的凹槽前,他們短暫地休息了一會兒。史東仍堅持讓糜鹿領路。
"馬上就要到晚餐時間了。"卡拉蒙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我可以吃下我的靴子介"我也覺得它們看起來很好吃。"佛林特貪婪地說,"希望那只糜鹿是有血有肉的,這樣也許除了讓我們迷路之外,它還可以有別的用途。""閉嘴!"史東暴怒地轉向矮人,雙拳緊握著。坦尼斯很快地站起來,拉住史東的肩膀。
史東瞪著佛林特,胡子氣得發抖,接著他掙脫了坦尼斯,"該走了。"他低聲道。
當他們走進兩峰之間的凹陷時,可以清楚看見另一邊的蔚藍天空。南風呼呼地吹過頂上的山峰。他們小心地走著,腳下的小石頭讓他們絆倒了許多次。幸運的是,這裡的空間十分的狹窄,他們可以輕易地靠住山壁保持平衡。
大約走了三十分鍾才到達禱者之眼峰的另外一邊。他們看著底下的山谷,腳底下豐潤的大草原上青綠色的波浪高低起伏,一直延伸到另一端的森林外。頭上的蔚藍天空陽光溫和,烏雲被拋在一邊。
多日以來,他們第一次覺得身上穿的大在太過厚重,只有雷斯林依然在他紅色的斗篷底下發著抖。佛林特一整個早上都在抱怨陰冷的天氣和大雨,現在轉而抱怨陽光太過耀眼,讓眼睛睜不開;也太熱,讓他的頭盔跟著燙起來。
"我建議我們把矮人丟下山去。"卡拉蒙對坦尼斯吼道。
坦尼斯笑著說,"他會一路不停地抱怨,這樣會泄漏我們的行蹤。"
"底下哪有人聽得見他說話。"卡拉蒙寬厚的手比著底下的森林。"我打賭我們一定是第一群儲看這山谷的活人。"
"第一群'活人',"雷斯林喘息著說。"老哥,這次你可沒說錯。因為你正指著暗黑森林。"
沒有人開口。河風不安地變換著姿勢;金月走到他的身旁,張大眼睛看著底下的森林。佛林特清清嗓子,又閉上嘴摸著長長的胡子。史東冷靜地看著這座森林,泰索何夫也同樣冷靜。
"看起來一點也不邪惡嘛!"坎德人興奮地說。地盤腿坐在地面上,拿著一枝炭筆畫著地圖,試著要畫出往禱者之眼峰的路來。
"'外表'就像坎德人一樣,不可以輕易相信。"雷斯林嘲諷地說。
泰索何夫皺起了眉頭,想要回嘴,但卻瞥見一旁坦尼斯的眼神,便只好回頭專心畫畫。坦尼斯走向史東。騎士站在崖邊的一顆大石上,南風吹動著他的長發和破爛的披風。
"史東,那只糜鹿呢?你現在還看得見它嗎?"
"還看得見。"史東回答。他指著下方。"它走過了那片草原;我可以看見那條路,直直地走進那邊的林中。"
"走進了暗黑森林。"坦尼斯哺哺道。
"誰說那裡是暗黑森林?"史東面向坦尼斯。
"雷斯林。"
"啐。"
'他是個法師,"坦尼斯說。
"那麼他瘋了。"史東回答,他聳聳肩_"但如果你要待在這個山坡上就隨便你吧!我要像修瑪一樣跟著糜鹿,即使它帶領我進入暗黑森林!"裹緊了披風,史東跳下大石,開始沿著一條小路走下山坡。
坦尼斯對著其他人說,"糜鹿帶著他直接走進森林中。"他說。"雷斯林,你有多確定這座森林是暗黑森林廣"半精靈,你覺得一個人能對一件事情有多確定?
"法師回答_'"我不確定我下一秒是不是還活著。但是你盡管可以走進那座從來沒有人活著出來的森林裡。生命中最確定的就是死亡,坦尼斯_"半精靈突然覺得很想把雷斯林丟下山去。他看著已經走到半山腰的史本。
"我決定跟著史東,"他突然說。"要不要去你們自己決定,我不負任何責任。"
"我也要去!"泰索何夭把地圖收到卷軸盒裡掙扎著站起來,快步地跑到半精靈身旁。
"鬼話廣佛林特對著雷斯林皺眉,嘲笑地彈了彈手指,漫步到坦尼斯身邊。金月雖然臉色蒼白,但也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河風更慢慢走向他們,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神色。坦尼斯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野蠻人知道許多有關暗黑森林的可怕傳說。最後,雷斯林快步地走向他們,把哥哥給嚇了一跳。
坦尼斯微笑著打量法師。"你為什麼要跟來呢?"他忍不住要問。
"因為你們會需要我的,半精靈。"法師嘶聲道。"還有,你認為我們還能去哪裡呢?你帶領著我們到了這麼遠的地方,已經沒有回頭的道理了。你給我們的選擇只有兩個:早死早超生或者被凌遲至死。"他走下山坡,"哥哥,你要來嗎?"
當這對兄弟經過時,其他人不安地看著坦尼斯。半精靈覺得自己像個笨蛋,雷斯林當然是對的。他讓大家跟著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卻又試著讓這一切看起來是眾人自己的選擇,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些罷了。他生氣地拉起一塊石頭,丟下山坡。為什麼一開始就是他要帶頭呢?為什麼正當他只想找到奇蒂拉,對她說決定與她廝守到老的節骨眼上,竟得被迫卷入這事件當中呢?他也許就可以接受她屬於人類的弱點,就像接受自己身上的一樣。
但是奇蒂拉沒有回到他身邊。她有了一個"新主子"。這也許就是她為什麼——"嘿!坦尼斯!"坎德人的聲音傳了上來。
"我來了!"他前南地說。
當他們抵達森林邊緣的時候,太陽正好過了天頂。坦尼斯估計大概還有三到四個小時的目光可以利用。如果那只庭鹿繼續帶領著他們在平坦的小徑上前進,也許在日落之前有機會走出這座森林。
史東舒適地坐在林蔭間休息,等待著同伴們。他們慢慢地離開了草原,沒有人急著進入這座森林。
"糜鹿走進這邊。"史東站起身指著及腰的草叢說。
坦尼斯沒有看到任何足跡。他從幾乎快喝幹的水壺裡面喝了一口水,看著這座森林。就像泰索何夫說的,這座森林看起來一點也不邪惡,相反的,在經過了秋日的艷陽後,它的林蔭看起來還十分的誘人。
"也許裡面會有一些獵物,"卡拉蒙搖晃著膝蓋說。"當然不是糜鹿,"他急著加上一句,"也許會有兔子之類的。"
"在暗黑森林裡不要射任何東西、不要吃任何東西、不要喝任何東西。"雷斯林低聲說。
坦尼斯看著法師,他沙漏狀的瞳孔明顯地放大。在強烈的陽光下,金色的皮膚閃爍著妖異的光澤。雷斯林靠著他的手杖,仿佛怕冷似地發著抖。
"小孩子的枕邊故事,"佛林特喃喃地說,但是矮人的口氣缺乏自信。雖然坦尼斯知道雷斯林對於這一類的事情有著特別敏銳的感應,但是他從沒看過他受到這麼大的影響。
"雷斯林,你感應到什麼了?"他小聲地問。
"這片森林中有著難以想象的強力魔法。"雷斯林喘息著說。
"邪惡嗎?"坦尼斯問。
"對那些心存邪惡的人來說,答案是肯定的。"法師這樣回答。
"那麼你是我們之中唯一需要害怕這座森林的人。"史東冷冷地告訴雷斯林。
卡拉蒙的面孔因憤怒而泛起紅暈;他的手伸向劍柄。史東的手也伸向長劍。坦尼斯抓住史東的手臂,雷斯林則抓住哥哥的手。法師瞪著騎士,金眸閃著異彩。
"很快就會知道的,"雷斯林說,聲音小得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的。"雷斯林用力的倚著法杖,轉向哥哥,"你要跟來嗎?"
卡拉蒙憤怒地看著史東,接著跟在雙胞胎弟弟的旁邊進入林中。其他人跟隨著他們,只留下坦尼斯和佛林特留在高聳搖擺的草叢中。
"我老得沒辦法來這一套了,坦尼斯。"矮人突然說。
"胡說八道,"半精靈帶著笑容回答道。"你動起手來還老當益壯呢!"
"不,我不是指身體上的衰老,"矮人看著起繭的雙手,"雖然我的身體也夠老的了。我是指心靈上的衰老。十幾年前,在其他人出生之前,你和我會想也不想地走進一片布有魔法的森林。
但是現在……""高興一點吧!"坦尼斯說。他試看要讓氣氛輕松點,雖然他也深深被矮人不尋常的憂郁給困擾。自從離開索拉斯之後,他第一次仔細地打量佛林特。矮人看起來蒼老,但他一向看起來就是這麼的老。埋藏在滿臉的大胡子和低垂的眉毛下的臉孔上布滿了皺紋,像是塊舊皮革般。矮人也羅哩羅唆地抱怨看,但他總是這樣愛抱怨。不同的是眼神,裡面渴望冒險的火焰已經消失了。
"別讓雷斯林嚇著你了,"坦尼斯說。"我們今天晚上有的是時間可以圍在營火旁嘲笑他的鬼故事。"
"我想也是。"佛林特歎口氣。他靜了片刻,開口道,"有一天我會拖累你的,坦尼斯。'我為什麼要和這個老矮人搞在一起呢?'我不希望讓你會這樣想。"
"因為我需要你呀!你這個愛嘮叨的老矮人!"坦尼斯說,把他的手放在仿佛背著重擔的老矮人肩上。他指著森林中其他人的身影。"我需要你,佛林特。他們都是這麼的……這麼的年輕。
你像塊磐石般的穩固,讓我可以放心地倚靠著你。"佛林特高興地漲紅了臉。他摸著胡子,用力地清清喉嚨。
"是呀是呀!不過,你總是這麼多愁善感。我們在浪費時間,我想要在日落前走出這個鬼氣森森的樹林。"他喃喃道。"真高興現在是白天。" -
第 14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7第十章 暗黑森林,死物復活,雷斯林的魔法
坦尼斯進入這座森林唯一的感想就是慶幸能夠躲過秋老虎的艷陽威力。半精靈開始回想所有聽說過關於暗黑森林的傳說——晚上在營火邊流傳的鬼故事——同時也沒有忘記雷斯林的預警。但是坦尼斯還是覺得這座森林比他去過的任何一座都要來得有活力。
這裡沒有他們早先經歷過的死寂。小動物們快樂地交談著,鳥兒們在高枝上瞅瞅地叫著,有著多彩雙翼的昆蟲飛來飛去,樹葉搖晃著發出沙沙聲。沒有微風吹過,花兒卻搖曳生姿——好像植物也活了過來般。
隊伍中每個人進入森林時都如臨大敵,手放在武器上,隨時准備面對挑戰。經過一段小心翼翼不讓樹葉發出碎裂聲的旅程之後,泰斯說這樣"有點白癡",於是大家都放松下來,只有雷斯林除外。
他們沿著一段平坦、明顯的路走了大概兩個小時。太陽慢慢西沉,影子也拖得越來越長。坦尼斯在森林中感到一陣祥和。他絲毫不怕那些有翼的怪物會跟到這裡。
邪惡看起來與這座森林無緣,除非,像雷斯林說的一樣,每個人都會帶來自己心中的邪惡。坦尼斯看著法師,雷斯林低著頭單獨地走著。森林中的陰影似乎聚集在這個年輕的法師身上。坦尼斯感到一陣寒意,才發現太陽即將落下,氣溫也快速地降低。現在已經是考慮扎營的好時機了。
坦尼斯拿出泰索何夫的地圖,借著最後的一絲光線來仔細閱讀。這張地圖是出自精靈之手,地圖在他們所在之處標記者暗黑森林四個字,但是這座森林沒有明顯的界限,坦尼斯也不肯定到底現在是就在它裡面還是在更南邊的森林之中。雷斯林一定錯了,這裡不可能是暗黑森林,坦尼斯這樣想。即使是,所謂的邪惡可能也只是法師的幻想。他們繼續走著。
很快的到了黃昏,此時的光線會讓每樣東西看起來都有了生命。隊伍開始慢下腳步,雷斯林拖著腳步,呼吸越來越急促。史東的臉色灰白。半精靈正要叫大家停下來扎營——仿佛聽見他的想法一樣——路的盡頭出現了一片綠油油的平坦草地。
地面下咕喀咕嘻地冒出清澈的水,沿著一條小溪瀝瀝地流著。草地上鋪滿了柔軟、誘人的青草;四周環繞著仿佛守衛草地般的高大樹木日當他們看見這塊草地時,天色變成暗紅,接著陽光消失的無影無蹤,夜晚籠罩了整個大地。
"不要離開這條路。"當隊伍中的伙伴開始走進這塊草地時,雷斯林說。
坦尼斯歎氣道,"雷斯林,"他耐心地說著,"我們不會有問題的。這條路就在旁邊,距離不是很遠。來嘛!你也需要歇息,我們都很需要。看這邊,"坦尼斯舉起地圖,'俄不認為這裡是暗黑森林,根據地圖——"雷斯林輕蔑地保待沉默,絲毫不理會那地圖。其他伙伴則不理法師,自顧自地離開小路,開始扎營。史東靠著一棵樹坐下來,痛苦地閉上眼睛。卡拉蒙看著樹林中四處奔跑著的小小影子,不停地吞著口水。卡拉蒙比了個手勢,泰索何夫立刻跑進森林裡去找柴火。
看著他們,法師臉上浮起嘲諷的微笑。"你們這群笨蛋。這裡的確是暗黑森林,在今晚結束之前你們就會知道了。"地聳聳肩"但就像你們說的,我需要休息。不過。我絕對不會離開這條路的。"雷斯林坐在路上,身邊放著法杖。
當其他人交換著有趣的眼神時,卡拉蒙不禁尷尬地臉紅了起來。"啊!小弟,"
大漢說,"來這邊啦!泰斯去找柴火了,也許我可以射只兔子打打牙祭。"
"別射任何東西!"雷斯林聲音陡然大了起來,讓每個人都嚇了一跳。"別在暗黑森林裡傷害任何東西!不管是植物、樹、鳥、或是任何動物!"
"我同意雷斯林說的話,"坦尼斯說。"我們今晚得待在這座森林裡,如果沒有必要我不想傷害任何動物。"
'精靈從來不會想殺生,"佛林特咕噥道。"法師把我們嚇得半死,你又想把我們餓得半死。好吧!如果今天晚上有什麼東西攻擊我們,希望我們可以吃掉它!
""你和我的想法一樣,矮人。"卡拉蒙歎口氣,走到小溪邊喝水,希望能夠用水澆熄腹中的饑火。
泰索何夫抱著柴火回來。"我沒有砍柴,"他向著雷斯林保證。"只是把地上的木柴撿起來。"
但即使是河風也沒辦法升起火來。"木柴都濕了。"他最後終於放棄,把火絨盒丟進背包。
"我們需要一點光亮才行。"佛林特在四合的夜色中不安地說。白日聽起來十分悅耳的聲音,現在聽來卻帶著無比的威脅和邪惡。
"你們該不會為了我所說的騙小孩故事而感到害怕吧!"雷斯林嘶聲道。
"才不會!"矮人抗議道。"我只是不希望讓坎德人利用夜色亂動我的包包。"
"很好。"雷斯林用不尋常的輕柔聲音說。他念出命令的辭句"施拉克"。純淨的白光從法杖上的水晶球撒下。光芒中帶著很重的陰氣,事實上,這光芒反而讓周遭的環境看來更可怕。
"現在,你需要的光來了。"法師低聲說。他把法杖用力插入潮濕的地面。
這時坦尼斯突然發覺到,他的精靈視力消失了,他本來應該可以看到伙伴在黑暗中暗紅色的溫暖影像,但是他們現在成了隱沒在漫天星夜中的陰影。半精靈沒有向其他人提起,但是原本令人舒坦的安詳已被尖銳的恐懼所取代。
"我第一個值夜。"史東沉重地說。"頭傷成這樣我不應該睡覺的。我知道有人這樣做過,最後再也沒有醒來。"
"我們得兩人為一組的守夜。"坦尼斯說。"我和你一起守夜。"
除了雷斯林之外,其他人打開背包,開始在柔軟的草地上打起地鋪。雷斯林坐在小徑上,法杖的光芒照耀他低垂的頭。史東坐在一棵樹下,坦尼斯走到小溪旁喝起水來。他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令人毛骨驚然的聲音。他閃電般地拔出劍,其他人也都飛快地拔出武器來。雷斯林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絲毫不為所動。
"放下你們的劍。"他說,"它們一點也幫不上忙的。只有附有強大魔力的武器才能傷害這些家伙。"
一隊戰士包圍了他們。單單這樣的狀況就足以讓一般人嚇破膽,但是這些冒險者們能夠應付這麼單純的狀況,所不能應付的是無邊無際,讓他們幾乎窒息的恐懼感。每個人都想起卡拉蒙所說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和活物作戰,但死的可不行。"
這些戰士只不過是一具具會動的'屍體'。
它們的外型只是發著白色幽光的薄霧。仿佛生前的氣息在死後依舊留戀著這一具具軀體。筋肉都已經腐爛殆盡,而靈魂卻依稀記得在世時的外表。這些靈體顯然保有著其他記憶。每位戰士穿戴著記憶中的古老盔甲,握著記憶中致命的武器。但不死生物根本不需要武器。它們靠著恐懼就可以殺敵,冰冷的雙手也是可怕的殺人武器。
我們要怎麼和它們作戰?坦尼斯狂亂地想著;不管是面對什麼樣活生生的敵人,他都沒有這樣的害怕過。恐慌完全吞噬了理智,他考慮要對其他人大喊逃跑。
半精靈憤怒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到現實世界。現實世界!他幾乎無助地笑了起來。逃沒有任何用處;他們會迷路,會分散開來。他們得要留下來,用某種還沒想到的方法解決眼前的威脅。他開始走向這些鬼卒,這些死氣沉沉的戰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威脅的動作。它們只是站著,擋住所有的退路。
它們的數目難以估計,因為有些閃爍不定地消失,又閃爍不定地出現。不過這也無關緊要,坦尼斯全身冷汗地對自己承認。一名不死戰士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毀掉我們全部。
當半精靈逼近這些戰士時,眼角看到了一陣光芒,那是雷斯林的法杖。法師倚著法杖,站在縮成一團的伙伴前面。坦尼斯走到他身邊。蒼白的光芒照在法師的臉上,讓它看起來像面前的士兵一樣陰氣逼入。
"歡迎來到暗黑森林,坦尼斯。"法師說。
"雷斯林——"坦尼斯嗆咳起來。他試著要讓幹澀的喉嚨發出聲音來。"這些是——"
"展體生物"法師目不轉睛地說道、"我們的運氣還算好、"
"是無底深淵:o 中的那個家伙告訴你這算是運氣好?"坦尼斯不可置信地重復道。"為什麼?"
"這些是曾發誓完成某件任務,但卻失敗而死之人的靈魂。
它們的懲罰便是得不停地執行這些任務,直到找出解救自己的方法,得到真正的安息為止。""該死!這樣我們怎麼會還算幸運呢?"坦尼斯憤怒地低聲道,釋放出壓抑已久的怒氣。"搞不好它們發誓要殺死每一個膽敢侵犯這森林的人!"
"有可能"雷斯林瞥了半精靈一眼,"但我覺得可能性不高。
我們馬上就會知道的。"在坦尼斯來得及反應前,法師離開了伙伴們,面對這群幽靈。
'叫。雷!"卡拉蒙的聲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他開始擠向前面,想要保護弟弟。
"阻止他,坦尼斯。"雷斯林嘶啞地命令道。'哦們的小命都靠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了。"邊抓住戰士的手臂,坦尼斯邊問雷斯林,'稱要怎麼做?"
'俄要施法讓我們可以和它們溝通。借著和它們心靈相通,它們可以透過我來發言。"法師掀起兜帽,平伸雙手念道,"阿茲。拜拉克。帕拜拉卡。
蘇。坦加斯。莫以巴?"他喃喃地重復這句子三次。當雷斯林念著咒語時,幽靈戰士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給一名比其他幽靈還要壯碩、恐怖的形體。這個幽靈比其他的戰士都要高大,頭上帶著一項若隱若現的皇冠,古老的盔甲上裝飾著許多晦暗的珠寶,它臉上帶著深深的遺憾與失落,走向雷斯林。
卡拉蒙便咽著低下頭。坦尼斯不敢說話或是叫喊,擔心影響到雷斯林的施法。
幽靈舉起沒有血肉的手,伸向年輕的法師。坦尼斯不由自主地發抖——單是幽靈的碰觸就足以致命。但是雷斯林仿佛靈魂出竅般的並沒有移動,坦尼斯甚至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看見那只伸向他心臓的手。接著雷斯林開口了。
"汝等長眠於此,今可用吾活物之聲告知吾等汝之遺憾。使吾等通過此森林,汝可自吾心知吾等全無邪念。"
幽靈的手突然停住,蒼白的眼光搜尋著雷斯林的臉。接著,幽靈的軀體在黑暗中隱隱發光,它向雷斯林躬身行禮。坦尼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感覺得出雷斯林的力量,但這……!雷斯林也鞠躬回禮,接著站到幽靈旁邊。臉色幾乎和身邊的死靈一樣的蒼白。活的死人和死的活人,坦尼斯想著,不禁發起抖來。
當雷斯林開口時,聲音不再是法師平日嘶啞喘息的聲音,代之以有著無比權威,而且響徹全森林的深沉語音。這聲音空洞而且冰冷,仿佛來自地下。'來者何人,膽敢侵犯暗黑森林?!"坦尼斯試著回答,但喉嚨幹澀得作不得聲。身旁的卡拉蒙甚至連頭都抬不起來。
坦尼斯感覺到身邊有人在動,坎德人!他咒罵著自己,一邊伸手出去想要抓住素素柯夫,但為時已晚。小家伙的馬尾跳躍著,早已經跑進雷斯林法杖照耀的范圍裡,站在幽靈旁邊。
泰索何夫恭敬地行了個禮,"我叫泰柬何夫。柏伏特"他說。
"我的朋友們,"他比劃著身後的朋友,"都叫我泰斯。你們是誰?"
"這不重要。"幽靈的聲音回答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是來自古老年代的戰士。"
"據說你們是因為違背了誓約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是真的嗎?"泰斯饒宜興趣地問道。
"的確是的。我們曾立誓守護這片土地。接著燃燒著的山脈由天上落下,地慘遭撕裂。地底冒出邪惡的生物,我們害怕地棄劍而逃,直到不幸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當邪惡再度橫行時,我們被召喚來固守誓約。我們要待在這裡,直到邪惡被驅逐,大自然恢復平衡為止。"
突然雷斯林尖叫著拍起頭,雙眼直向上翻直到只露出眼白。
他的聲音變成幾千個聲音尖聲叫喊著。這異狀連坎德人都被嚇到,他退後了幾步,不安地看著坦尼斯。
幽靈舉起手,比出一個命令的手勢。所有聲音像被黑暗吞沒般地消失無蹤。
"我的手下要求知道你們進入暗黑森林的原因。
如果你們有惡心,那麼你們將會自取滅亡,因為你們再也看不見明天的月亮升起。""不,當然沒有任何的惡意。"泰索何夫急著說。"我跟你說,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不過既然看來我們不是很急,你好像也不趕時間,我就全盤告訴你。"
"一開始我們是在索拉斯的最後歸宿旅店。我猜你們沒聽過。
雖然我不確定它建成多久了,但是大災變的時候肯定還不在,但你們看來像是那個時期的人物。我們在那裡聽一個老人說著修瑪的故事,然後他,我指的是那個老人,不是修瑪;叫金月唱她的歌她問是哪條歌然後她唱了,接著一個追尋者覺得歌唱的不好然後河風——站在那邊的高個子一把那個家伙推進壁爐裡。這是個意外,他不是故意的。但是那個追尋者像支火把般地燒了起來!
你應該看看的!之後那個老人把手杖交給我叫我打他然後我照做了手杖變成藍色水晶後來火焰就熄滅了接著——""藍色水晶杖!"幽靈的空洞聲音在雷斯林喉中回蕩,並且開始走向他們。坦尼斯和史東反應一致,倆人一個箭步跳向前把泰斯拉開。但幽靈似乎只想要好好看看這群人。它閃爍的眼光落在金月身上。舉起一只蒼白的手,它叫她上前。
"不!"河風試著阻止她離開身邊,但她輕柔地推開他,並且走向前站在幽靈旁邊,手中拿著水晶杖。死靈大軍包圍著他們。
突然幽靈從劍鞘裡抽出創。它高舉著到,白色的光芒和藍色的火焰從劍身上進發出來。
"看這水晶杖!"金月深吸一口氣。
水晶杖發著蒼白的藍光,仿佛回應著那只刻。
鬼王轉向雷斯林,並且朝著出神的法師伸出蒼白的手。卡拉蒙低吼一聲,掙開坦尼斯的束縛舉劍刺向幽靈。劍身穿過忽隱忽視的身體,反而是卡拉蒙慘叫著倒在地上,給曲成一團。坦尼斯和史東趨前跪在他身旁,雷斯林仍然直直看著前方,臉上毫無表情。
"卡拉蒙,哪裡——"坦尼斯抓住他,急著要看大漢哪裡受了傷。
"我的手!"卡拉蒙不停抖動、抽搐著,他的左手——握劍的那只手——緊緊地夾在右手臂下。
"怎麼搞的?"坦尼斯問道。接著看到戰士落在地上的劍:他明白了:劍上包著一層厚厚的霜。坦尼斯恐懼地抬起頭,看見幽靈的雙手緊握著雷斯林的腰部。法師虛弱的身體一陣抽搐;臉上神情痛苦,但並沒有倒下。法師團上眼,臉上嘲諷和痛苦的線條也跟著消失,換之以如死亡般的平靜。坦尼斯驚訝地看著,只有稍稍留意到卡拉蒙的狂吼聲。他注意到雷斯林的表情又再度改變,這次換成完全忘我的表情。法師身上由法力所造成的光亮越來越強,幾乎有些刺眼。
"有人召喚我們,"雷斯林說。這是他的聲音,但是坦尼斯卻從未聽他這樣說過話,"我們得走了。"
法師轉身向著林間走去,鬼王毫無筋肉的手仍然抓著雷斯林。幽靈們讓出一條路讓他們離開。
"阻止他們!"卡拉蒙嚎叫道。他掙扎著站起來。
"我們沒辦法!"坦尼斯奮力抱住他。大漢最後終於倒在半精靈的懷裡,像個孩子般地哭泣。"我們會跟著他,他會沒事的。
他是個法師,卡拉蒙——我們不能理解。我們會跟著——"當他們穿過包圍進入林中時,鬼卒的眼中閃著詭異的光芒,幽靈們在他們身後聚集起來。
伙伴們踏入了一場可怕的戰斗中。金鐵交鳴,瀕死的士兵哭喊著求救。在黑暗中的殺聲是如此的真實,以致於史東反射性地拔出劍來。殺聲震耳欲聾。他不斷地閃躲著許多瞄准他的攻擊,對著暗夜絕望的揮舞著劍,知道自己注定無路可逃,死期已定。
他開始奔跑,突然間離開了密林,到了一片荒涼的草原上。雷斯林單獨地站在他面前。
法師的雙眼緊閉,柔聲歎了一口氣之後就倒在地上。史東跑向他,卡拉蒙突然出現,搶著把弟弟抱入懷中,幾乎把史東給撞倒。雷斯林仍然在啼啼念著未曾聽過的話語。
"小雷!"卡拉蒙泣不成聲。
法師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睜開來。"這個法術……讓我全身虛脫……"他喘息道。"我得休息……"
"你們馬上就可以休息了!"一個聲音轟然道,那是一個活生生的聲音!
即使坦尼斯飛快地掏出自己的武器,卻反而感覺到松了一口氣。他和其他人立刻把雷斯林團團圍住,面向周圍的森林,尋找話聲的來源。接著一輪明月出現,仿佛有只手突然扯下了它臉上的黑色絲巾般。現在他們可以看到樹林中有一個壯漢的身影,裸露的肩膀和卡拉蒙一樣的結實,長發垂在他的頸背上;他眼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伙伴們聽到樹林中一陣奉息聲,接著看到矛尖在月光下閃爍著的光芒,他指著坦尼斯說。
"放下你們可笑的武器,"那人警告道。"你們被包圍了,不要妄想反抗。"
"別被騙了!"史東大吼道,話才出口森林中就傳來樹枝斷落的轟然巨響。更多人出現包圍了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柄尖銳的矛。
為首的人走向他們,伙伴們驚訝地看著,握劍的手變得僵硬。
這個'人'根本不是人!他是只半人馬!腰部以上是人,腰部以下則是馬的身體。他輕松地走向前,全身肌肉賁起。其他半人馬在他命令的手勢下讓開一條路,坦尼斯把劍回鞘,佛林特打了個噴嚏。
"你們必須跟我來。"半人馬命令道。
"我弟弟身體很虛弱。"卡拉蒙咬牙切齒地說。'馳哪裡都不能去。"'犯他放到我背上。"半人馬冷冷地說。'如果你們其他人也覺得累了,也可以騎著我到你們要去的地方。"
'你要帶我們到哪裡去?"坦尼斯問。
"你們現在沒有立場問任何問題。"半人馬伸出矛拍著卡拉蒙的背。"我們的腳程很快,我建議你們騎上來。別害怕,"他向著金月鞠躬。"今晚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們的。"
"我可以騎上去嗎?坦尼斯?拜托!"泰索何夫懇求道。
"別相信他們!"佛林特劇烈地打著噴嚏。
"我不相信他們。"坦尼斯說,"但是看來我們沒有辦法選擇要不要相信他們——雷斯林已經走不動了。泰斯,騎上去吧!其他人也一樣。"
卡拉蒙懷疑地看著這些半人馬,抱起弟弟,並且把他放在其中一只半人馬的背上。雷斯林虛弱地倒下去。
"爬上來。"半人馬對卡拉蒙說,"我可以支撐你們兩人的體重。你弟弟會需要你扶住他,因搞今晚我們將全力奔馳。"
壯碩的戰士紅著臉爬上半人馬的背,兩腳幾乎碰到地面,他一手穩住雷斯林在馬背上,接著半人馬大踏步奔向路的另一端。
秦索柯夫興奮地咯咯笑著跳上馬背,卻不小心滑落到另一邊的泥巴中。史東歎著氣將坎德人抱上馬背。在佛林特來得及抗議之前,騎士便把他抱上馬背,跟泰斯坐在同一匹半人馬上。佛林特試著要說話,卻只能不停地打著噴嚏。坦尼斯騎上為首的半人馬,看來似乎是他們的領袖。
"你要帶我們到哪裡去?"坦尼斯再度問道。
"去見森林之王。"半人馬回答道。
"森林之王?"坦尼斯重復道。"他是誰?是像你們一樣的嗎?"
"她就是森林之王。"半人馬回答道,接著邁步奔馳。
坦尼斯開始間另一個問題,但是半人馬快速的步伐將他從馬背上拋起,落下的時候差點咬到舌頭。感覺到自己不停地往外滑,坦尼斯緊緊地抓著半人馬寬厚的身軀。
"喂!你不需要把我擠成兩半!"半人馬回頭說道,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
"讓你們好好的騎在背上是我的責任。放輕松,手抓住我的腰,保持平衡,用腳力保持自己不往後滑。"
半人馬離開了道路往林中奔馳。月光很快地就被濃密的叢林給掩蓋。坦尼斯感覺到技社掃過他的衣服,但半人馬腳下絲毫不曾放慢,坦尼斯只能假設他們對這條路很熟悉,卻又看不見任何路的痕跡。
很快地半人馬步伐慢了下來,直到停住。坦尼斯在這一片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
他知道伙伴都在附近,只因為他可以聽見雷斯林急促的呼吸聲、卡拉蒙盔甲撞擊的叮噹聲、佛林特遏抑不住地打著噴嚏,連雷斯林法杖的光芒都已經熄滅。
"這座森林被施了一道強力的魔法,"當坦尼斯問起時,法師喘息著低聲回答。
"這魔法讓其他的法術通通失效。"
坦尼斯的不安慢慢增加。"我們為什麼停下來?"
"因為你們已經到了。下來。"半人馬命令道。
"這裡是哪裡?"坦尼斯滑下半人馬的背站在地上。他環顧四周但什麼都看不見,濃密的樹林很明顯的連一絲一毫的光線都不讓透過。
"你們現在站在暗黑森林的正中央,"半人馬回答。"我現在得跟你們說聲再見,或是永別,這得要看森林之王怎麼決定了。"
"等一下!"卡拉蒙憤怒地叫道。"你不能就這樣把我們丟在這裡,讓我們像瞎子一樣——"
"阻止他們!"坦尼斯命令道,伸手想要拔出劍。但他的武器不知所蹤。騎士大聲的咒罵著,表示他也遇到相同的狀況。
半人馬輕笑起來。坦尼斯聽到馬蹄聲和樹枝的搖動聲。半人馬已經離開了。
"好一段旅程!"佛林特又打了個噴嚏。
"每個人都在嗎?"坦尼斯伸出手摸索著,感覺到史東有力的手勁。
"我在這裡,"泰索何夫叫道。"喔!坦尼斯,這實在好好玩幄——"
"閉嘴!泰斯!"坦尼斯打斷地。"平原人呢?"
"我們在這裡。"河風嚴肅地說,"武器也全都不見了。"
"大家的武器都不在身邊了嗎?"坦尼斯問道。"現在我們連在這漆黑中自衛的東西都沒有了!"他失望地咒罵道。
"我的水晶杖還在。"金月柔聲道。
"那的確是威力驚人的武器,奎蘇族的女子。"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原本是一把善良的武器,用來驅逐疾病、醫治傷口的利器。"聲音變得有些感傷。"但在這動蕩不安的年代裡,它也是對付那些想要徹底摧毀它的邪惡生物的強大武器。" -
第 15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8第十一章 森林之王,平靜的插曲
"你是誰?"坦尼斯問。"趕快現身!"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卡拉蒙吹牛道。
"你們當然不會。"渾厚的聲音似乎被逗樂了。"你們沒有武器,時機成熟後我自然會還給你們的。從沒有人膽敢攜帶武器進人暗黑森林,即使是索蘭尼亞騎士也不例外。別擔心,高貴的騎土!我知道你的寶劍有著悠久的歷史!我會好好保管的。請原諒這小小的不信任,但縱使是偉大的修瑪也得在我面前放下屠龍槍。"
"修瑪!"史東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是誰?"
"我是森林之王。"當渾厚的聲音響起後,黑暗便開始消退。在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後,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十分驚訝。銀色的月光照在一塊高聳的巨石上,一只獨角獸孤傲的高立在上。
她平靜地看著眾人,眼中仿佛蘊藏著無限的智慧。
獨角獸的美麗足以撼動人心。金月眼角流下了感動的淚水,被迫在她傲人的光芒之前閉上眼睛。她的毛皮像銀色的月光,角像是閃耀的珍珠,鬃毛如雪般的潔白。
她像是座由閃耀的大理石所打道的雕像,但不論是矮人或是人類的工匠都無法揣摩出那種尊貴、高雅的氣質,更別提那優美的身體線條了。她的腿結實但不巨大,蹄子像山羊般的細小。往後的日子裡,每當金月行走在黑暗的道路上,感到絕望和孤單時,她經常閉上眼睛回想起這一刻以求得心中的安寧。
獨角獸揚起頭表達歡迎之意。大伙覺得自己相形見絀,不知如何是好,便也跟著鞠躬回禮。獨角獸離開大石,噠噠地向他們跑來。
坦尼斯感到有如魔法解除了一般地開始環顧四周。明亮的月光照在平坦的草原上,樹木林立在周圍守護著這片土地。半精靈感受到這裡有著亙古不變的安詳,但卻又同時感受到一絲憂傷的氣息。
"好好休息,"森林之王走到他們之中說。"你們都又餓又累了。很快地,食物就會送上來,清水是用來清潔你們自己用的。今晚可以暫時不需要草木皆兵、風聲鶴唳。這裡是絕對安全的,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任何地方可以讓你們高枕無憂,那也只有這裡了。"
卡拉蒙聽到食物兩個字,眼睛亮起來,他把弟弟放在地上。雷斯林靠著樹躺在柔軟的草上。他的臉色在銀白色的月光下顯得慘白,但呼吸尚稱平順。看起來沒有像剛剛一樣的精疲力竭。卡艾家坐在他旁邊,東張西望地看著食物。接著哀怨地歎了口氣。
"大概又是更多的梅子吧!"戰士哀怨地跟坦尼斯抱怨道。"我想吃肉想得要命,烤好的鹿肉,一小塊冒著煙的兔肉——"
"小聲點,"史東看著森林之王柔聲警告道。"她搞不好會先把你給烤來吃!"
半人馬帶著一塊潔白的布巾從林中走出,將它鋪在地上。其他的半人馬則把裡面閃閃發亮的水晶杯放在布上。亮光照亮了草地。
泰索何夫好奇地看著那些光。"這些是會發光的小蟲!"
每一個林子裡都裝著數以平計的小蟲,每只蟲背上都有兩個發亮的點,它們在杯中爬著,顯然不願離開杯子。
接著半人馬又帶來了一缽缽的清水和白布,讓伙伴們擦幹淨自己的臉和手。這些水洗去了他們的疲倦,同時也拭去戰斗留下的創傷。其他的半人馬搬來一張張的椅子,卡拉蒙狐疑地看著它們。它們是用整塊木頭所雕刻成的。看起來十分的舒適,但每張椅子只有一只腿!
"請坐。"森林之王優雅地說。
"我沒辦法坐在上面!"戰士抗議遭。"我會翻倒的。"他站在桌巾的旁邊。
"而且,桌布本來就鋪在地上,我可以坐在旁邊的草地上。"
"而且還靠近食物咧!"佛林特隔著胡子念念有詞。其他人不安地看著發光的蟲燈、單腿的椅子和來回走動的半人馬。只有酋長的女兒知道身鬼賓客應有的禮節。
雖然外界的人把她的人民看作野蠻人,金月的族裡仍然有著十分嚴格的禮儀規范。
她知道讓主人等待對雙方都是一種失禮的行為。她得體地坐下來,單腿的椅子搖晃了一下,接著調整到適合她的高度,仿佛本來就專為她訂做一般。
"坐在我旁邊,戰士。"她一板一眼地說,清楚知道有很多雙眼睛正看著她。
河風臉上毫無表情,雖然他高大的身軀要擠進椅子中有些好笑,但坐下之後臉上幾乎露出贊歎的笑容來。
"非常感激你們等待我們就座。"金月為了掩飾其他人的猶豫不決,趕忙說道。
"你們現在都可以坐下了。"
"喔!沒關系,"卡拉蒙雙臂交叉在胸前。"我本來就沒有等,我才不敢坐在那張怪椅子上——"史本的手肘重重地撞上他的肋骨。
"女士,多謝了。"史東以高尚的騎士儀態坐下來。
"如果他們都可以的話,我應該也行。"卡拉蒙喃喃道,因為半人馬已經開始送上食物,促使他作出決定。他扶著弟弟就座之後,才小心地坐下來,確定椅子能夠承受他的重量。
四個半人馬站在桌中的四個角落上,他們把桌巾舉起到一般桌子的高度之後就把手放開。桌巾毫無支撐地漂浮起來,桌面就像是最後歸宿旅店內的一樣平坦。
"好厲害唷!他們是怎麼辦到的?"泰索何夫大喊,好奇地窺探著桌巾底下。
"底下什麼都沒有!"他睜大雙眼回報。半人馬豪邁地笑起來,連森林之王都忍不住微笑。接著半人馬放上雕工精致,經過打磨的木制餐盤。每個客人的面前都放上一對用鹿角制成的刀叉。一盤盤烤好的肉端了上來,空氣中充滿了四溢的香氣。芳香的整條面包和大碗盛裝的水果在微弱的光線底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卡拉蒙確定自己坐穩後,摩擦著自己的雙手。接著他露出開心地微笑,拿起面前的叉子。當豐人馬在面前放下一盤烤鹿肉時,他滿足的歎了一口氣。卡拉蒙插下叉子,貪婪的嗅著鹿肉冒出的芬芳的肉汁和蒸汽。突然他發現每個人都在瞪著他。
他停下來看著四周。
"什——?"他眨著眼問道。接著他的眼光落向森林之王,突然他放下叉子,臉紅了起來。"我,我真抱歉。這只鹿你一定認識吧!
我是說,它也算是你的子民……"森林之王溫柔地笑道。"別緊張,戰士,"她說,"這只鹿能夠提供養分給狩獵者,不管是狠還是獵人都一樣,都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我們不會為那些完成使命的犧牲者哀悼的。"
坦尼斯覺得當森林之王說話的時候,她的深色眼眸轉向史東,眼中露出深深的哀傷,讓坦尼斯覺得一陣恐懼。但他定睛一看,發現這只美得驚人的動物仍然掛著笑容。
"可能是我自己的想象吧!"他想。
"大王,我們要怎麼知道,"坦尼斯遲疑地問道。"生命到底有沒有達成了他被賦予的使命?我認識得享天年的老人,死時卻滿心絕望與憂傷。我也認識英年早逝的少年,卻在身後留下不朽的傳奇與愛戀,逝去的哀傷被這些讓後人追思不已的記憶所沖淡。"
"半精靈坦尼斯,我能給你的指引遠不及你自己的答案。你的問題已經解答了你自己的疑惑。"森林之王幽幽地說。"這樣說吧!
評斷生命的准繩不在於獲得而在施予。"半精靈正准備要回答,卻被森林之王打斷。"把你的憂慮先放到一邊去吧!在你們還有機會的時候,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時間已經慢慢地在流逝了。"坦尼斯眼光銳利的看著森林之王,但這英氣逼人的動物已經把注意力轉到別的地方去了,她看著遠方的森林,眼中籠罩著憂傷。半精靈猜疑著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也跟著陷入沉思中,直到一只手輕柔地碰了碰他。
"你應該要好好吃一頓。"金月說。"你關心的大事不會隨著這頓飯消失的,如果他們會,那更好。"
坦尼斯對她露出笑容,開懷大吃起來。他接受了森林之王的建議,把煩惱放到一邊,因為金月說得對,這些事情不會消失的。
隊伍中的其他人也同樣的享受這難得的平靜,對四周的怪異景物安之若素。雖然桌上除了清水之外沒有別的飲料(佛林特可失望得緊)。但是這些清澈、冰涼的液體洗去他們心頭的恐懼和疑惑,正如同洗去他們外表的血汗與泥灰一般。他們開懷地交談、大吃,珍惜彼此相聚的片刻。森林之王不再和他們交談,只是靜靜地看著每個人。
史東蒼白的臉龐上添了些血色。他的吃相高貴而有威儀。由於坐在泰索柯夫旁邊,他必須不停地回答坎德人層出不窮的有關他家鄉的問題。他也悄悄地將不知如何跑到泰索何夭袋子裡的刀子和叉子放回原處。騎士盡量坐離卡拉蒙遠一點,並且盡可能別理這家伙。
這位壯碩的戰士顯然吃得不亦樂乎,他吃的比別人多三倍、快三倍,也遠遠地比其他人要吵三倍。當他暫時停嘴的時候,他口沫橫飛地對佛林特描述一場和食入魔的大戰,拿著一根剛嚼完的骨頭來示范他的攻防。佛林特邊狼吞虎咽,邊說他認為卡拉蒙是全克萊思最大的騙子。
雷斯林坐在哥哥的旁邊,吃的少之又少。他只挑最柔軟的肉咬了幾小口,吃了幾顆葡萄,連唯一人口的一小片面包也都要先泡過水後才吃下去。他一聲不吭地專注聽著其他人所說的話,把這些話語都收藏到腦中,以便將來能派上用場。
金月優雅地吃著面前的大餐。這個奎蘇族的公主早就習慣於在眾目睽睽下用餐,並且能夠輕松的和每個人對話。她和坦尼斯交談著,要求他描述精靈的國度和許多造訪過的光怪陸離的地方。
河風坐在她旁邊,看起來十分不自在。雖然他吃起東西來不像卡拉蒙那麼的窮凶惡極,但很明顯地比起在深宮內苑裡用餐,他更習慣於輕松地在營火旁和伙伴們肆無忌憚的吃著。他笨拙地拿著刀叉,心知自己在金月身旁看起來十分的寒酸。他一言不發,但願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每個人最後終於都心滿意足的推開面前的盤子,靠著怪異的椅子開始享用起美味的甜點。泰斯開始唱著坎德人的民謠,逗得半人馬十分地高興。突然雷斯林開口了。他輕柔、嘶啞的聲音穿透了眾人的高聲談笑。
"森林之王"法師嘶啞地叫著她的名字,"今天我們和以往從未在克萊恩大陸上見過的恐怖怪物作戰。你對它們知道多少廣輕松和慶典般的氣氛立刻被一股莫名的壓力所籠罩,每個人都嚴肅地交換著眼神。
"這些怪物走路像人,"卡拉蒙跟著說,"但是外表像是爬蟲類。
它們有著爪子和翅膀,還有"他的聲音突然降低,"它們死後會變成石頭。"森林之王站起身來憂傷地看著他們,她看起來早就知道會有這個問題。
"我知道這些怪物,"她回答。"一個禮拜前有幾只怪物和一隊地精來到賠黑森林。它們戴著帽子和斗篷,毫無疑問的是為了遮掩它們的恐怖外表。半人馬秘密地跟著它們,確保在靈體生物解決它們之前沒有其他生物受傷。半人馬回報說這些生物稱呼自己為龍人,還說自己屬於拜龍教。"
雷斯林皺起眉頭,"龍?"他迷惑地低聲道。"但它們到底是什麼怪物?它們屬於哪一類生物?"
'俄不知道。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它們不屬於任何的動物,它們也不屬於克萊思上的任何種族。o '這段話讓大家花了一段時間才吸收。卡拉蒙眨眨眼,"我不明——"他開口道。
"她是說,我的哥哥,它們不屬於這個世界。"雷斯林不耐煩地解釋道。
"那麼它們從哪裡來的?"卡拉蒙驚訝地說。
"這才是真正的問題,不是嗎?"雷斯林冷冷地說。"它們是從哪裡來的,又是為了什麼?"
"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森林之王搖搖頭。"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在靈體生物解決它們之前,它們曾提到'北方的軍隊'。"
"我有看到這些軍隊。"坦尼斯站了起來。"那些營火——"他的話突然便在很中,因為他知道森林之王接下來要說什麼。"大軍!這些龍人組成的大軍?它們一定有數以千計!"此刻每個人都站了起來,不約而同地說著。
"不可能!"騎士皺眉說道。
"誰是幕後的黑手?追尋者?天哪。"卡拉蒙咒罵道,"我想要到海文去把他們痛扁一頓——"
"要去就去索蘭尼亞,別去海文。"史東大聲地建議。
"我們應該去奎靈諾斯。"坦尼斯辯道。"精靈們可以——"
"精靈們有自己的麻煩要解決,"森林之王插嘴道,她的聲音讓大家都冷靜下來。
"海文的高階追尋者也是。沒有安全的地方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在哪裡可以找到你們追尋的答案。"
"你說可以告訴我們要去哪裡是什麼意思?"雷斯林踏前一步,身上紅色的袍子飄揚著。"你對我們知道多少?"法師停下來,眼中閃著光芒。
"是的,我的確在等你們。"森林之王回答了雷斯林的疑問。
"一個閃閃發亮的偉大形體某天出現在這裡,它告訴我今天晚上將會有一群帶著藍色水晶杖的隊伍經過暗黑森林。靈體生物必須讓水晶杖的持有者和她的伙伴通過。雖然它們自從大災變之後就不曾讓任何生物進到森林來,但這次一定得破例。
我得要告訴水晶杖的持有者這句話:"你必須要直接飛躍東牆山脈,兩天之內水晶杖持有者一定得到達沙克沙羅斯。在那裡,如果你們能夠證明自己的實力,那麼你們將會獲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東牆山脈!"矮人的嘴張得大大的。"
我們的確得要用飛的才能在兩天之內抵達沙克沙羅斯。我還閃閃發光的形體咧!哈!
"他彈了彈手指。
其他人不安的互相看著,最後坦尼斯遲疑地說,"恐怕矮人是對的,森林之王。
通往按克沙羅斯的旅途十分的遙遠,我們得要經過被地精、龍人盤據的地區才行。"
"然後我們得要通過大平原,"河風從遇見森林之王以來第一次開口。"我們在那裡被通緝。"他指著金月,"奎蘇族是堅強的戰士,他們對平原了若指掌,同時他們也在等著我們。我們永遠不可能平安的通過那邊。"他看著坦尼斯。"況且我的同胞痛恨精靈。"
'而且為什麼要去沙克沙羅斯呢?"卡拉蒙嘟噥著說,"最珍貴的禮物?會是什麼呢?一柄神劍?一箱銅幣?這些都對我們有幫助,但是北方醞釀著戰爭,我可不想錯過它。"森林之王點頭同意。"我了解你們的困境,"她說,"我可以在能力所及的范圍內幫助你們,讓你們能夠在兩天之內抵達沙克沙羅斯。問題是,你們願意去嗎?"
坦尼斯轉頭看著大伙。史東的臉色陰沉,他看著坦尼斯歎氣道,"糜鹿帶領我們到這邊,"他慢慢地說,"也許就是為了接受這段忠告。但是我的心向著北方,在我的家鄉。如果龍人的軍隊要掀起戰爭,我應該在那些團結起來和它們作戰的騎士身邊並肩作戰。
但,我不想要離開你,坦尼斯。或是你,女士。"他對金月點頭,雙手放在疼痛的頭上。
卡拉蒙聳聳肩。"我願意到任何地方,和任何怪物作戰,坦尼斯。你是知道的。
弟弟,你說呢?"
但雷斯林看著眼前的黑暗,沉默不語。
金月和河風一起低聲討論著,他們彼此點點頭,接著金月對坦尼斯說,"我們願意去沙克沙羅斯。很感謝你們為我們作的一切'姐是我們木會再要求任何人的幫助,"河風驕傲地說,"這是我們冒險的尾聲,就如同我們獨自開始一樣,我們將獨自結束它。"
"你們將獨自死去!"雷斯林低聲說。
"雷斯林,我要和你談談。"坦尼斯道。
法師順從地跟著坦尼斯走到一叢糾結的樹下。黑暗將他們包圍。
"就像以前一樣,"卡拉蒙說,眼睛不安地跟著弟弟。
"看看這讓我們卷入了什麼麻煩!"佛林特說著在草地上踱步。
"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麼?"泰索柯夫說。從很久以前,坎德人就一直想要偷聽法師和半精靈倆人間的對話,但總是被坦尼斯抓個正著。"還有為什麼他們不能公開談呢?"
"因為我們可能會把雷斯林的心給挖出來。"史東用充滿痛苦地聲音回答。
"我不管你怎麼想,卡拉蒙,但是你弟弟有著黑暗的一面,坦尼斯也看見了。我很感謝他,因為他可以面對這種黑暗,我不行。"
一反常態的,卡拉蒙沒有回嘴。史東驚訝地瞪著這位戰士。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堅決地為弟弟辯護。但如今他只是呆呆地坐著,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原來此刻卡拉蒙也知道雷斯林的確有著黑暗的一面。史東思考著,過去的這五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才會在這個一向樂天的戰士身上投下這樣的陰影?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雷斯林緊靠著坦尼斯走著。法師的雙手交叉隱藏在抽中,低著頭思考。坦尼斯隱約感覺到法師的體熱穿過袍子向外輻射,仿佛體內有把火在燃燒。像平常一樣,有法師在旁邊,讓坦尼斯覺得渾身不自在。但目前他是唯一可以提供忠告的人。
"你對沙克沙羅斯知道多少?"
"那裡有座神廟,祭把古老的眾神,"雷斯林低聲道,他的雙眼在紅月下閃著奇異的光芒。"它被摧毀於大災變之中,居民四散逃逸,堅信眾神已經放棄了他們。
這件事早已被人們遺忘,我不知道它還存在著。"
'你看到什麼,雷斯林?"坦尼斯停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柔聲問道。"你看著遠方,你到底看到什麼?"
"我是個法師,坦尼斯,不是預言家。"
"別給我來這套,"坦尼斯立刻說。"雖然過了很久,但還沒有久到這種地步。
我知道你沒有預知的能力。你剛剛是在沉思,不是在發呆,你也得到你要的答案。
我要知道你想出來的答案,你比我們每個人加起來都要聰明,即使你——"他停了下來。
"即使我利欲熏心,心智扭曲。"雷斯林提高聲音,語調中有著明顯的自大。
"沒錯,我比你聰明,我比你們每個人都要聰明。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終有一天你們,即使你們強壯。有魅力、英俊;不只是你,你們每個人都將叫我主人廣他藏在跑中的手緊緊地握拳,他的雙眼在紅色的月光下閃爍著紅光。坦尼斯早就習慣於這冗長的抱怨,耐心地等待著。法師放松下來,緊握的雙手重新放開。"但現在,我還是會給你們忠告。我看到什麼?這些軍隊,坦尼斯,這些龍人組成的軍隊,將會征服索拉斯、海文和你祖先擁有的領土。這才是我們必須前往沙克沙羅斯的理由,在哪裡找到的東西才會讓我們有機會對抗這些部隊。""但這些軍隊到底所為何來?"坦尼斯問道。"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控制索拉斯和海文,或是東方的大平原?是追尋者嗎?"
"追尋者?哈!"雷斯林嗤之以鼻。"半精靈,張開你的眼睛看看吧!某人,或是某種物品具有創造這些怪物,這些龍人的強大力量。當然不會是那些愚蠢的追尋者。沒有人會為了拿下兩座農業城市或是尋找一柄藍色水晶權而如此煞費其事的。
這是場意在征服的戰爭,坦尼斯。有人想要征服整個安塞隆!兩天之內,克萊恩上將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已知的一切生活形態都將灰飛煙滅。這就是星座損落的預兆,黑暗之後回來了。我們面對的敵人至少企圖奴役我們,甚至想要沏底摧毀我們。"
"你的建議呢?"坦尼斯不情願地問道。他感覺到大變將臨,而就像所有的精靈一樣,他討厭改變,也抗拒改變。
雷斯林在這個正可顯示其優越感的時候,臉上卻露出了怪異而無奈的微笑,'哦們立刻前往沙克沙羅斯。如果可能,我們最好今晚便利用森林之王所提供的方法離開。如果我們兩天之內不拿到這個禮物,禮物便會落入龍人大軍手中。""你猜這禮物會是什麼?"坦尼斯大聲地猜測道。"一柄劍或是錢幣,就像卡拉蒙說的?"
"我哥哥是個笨蛋,"雷斯林冷冷地說。"你和我都不相信他的猜測。"
"接下來呢?"坦尼斯追問道。
雷斯林眯起眼睛。"我已經給了你建議,你最好照著做。我有我去的理由,我就言盡於此。但是此行將會非常危險,沙克沙羅斯已經廢棄三百年之久,我不認為它還會繼續空曠下去。"
"的確。"坦尼斯回答。他靜靜站了很久。法師輕聲地咳了一下。"你相信我們是被選中的嗎,雷斯林?"坦尼斯問道。
法師毫不遲疑地說,"是的,所以我才會獲選進入大法師之塔,這也是帕薩理安告訴我的。"
"但是為什麼呢?"坦尼斯不耐煩地問道。"我們又不是那種無敵的英雄。不過,也許史東算是——"
"啊!"雷斯林說,"但是誰選擇了我們?又為了什麼呢?半精靈坦尼斯,好好想想吧療法師嘲弄地向著坦尼斯鞠躬,轉身穿過樹叢,回到大伙身邊。 -
第 16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8第十二章 睡眠中的飛行,東方的濃煙,黑暗的回憶
"去沙克沙羅斯。"坦尼斯說,"這是我的決定。"
"這就是法師的建議嗎療史東溫怒地問。
"是的,"坦尼斯回答。"而我同意他的建言。我們如果不在兩天內抵達沙克沙羅斯,其他人便會到那兒去。而我們將永遠失去所謂的最珍貴禮物。"
"最珍貴的禮物!"泰索柯夫說,兩眼閃閃發光。"佛林特,想想看!價值連城的珠寶!或者是——"
"一桶麥酒和歐提克的辣馬鈴薯,"矮人哺哺地說。"還有一堆溫暖的火。但絕不是沙克抄羅斯廣"我想這樣就算都同意了,"坦尼斯說。"如果你覺得北方需要你,史東,那麼你當然——"'俄會和你們一起前往沙克沙羅斯,"史東歎氣道。"北方並沒有我容身之處,我只是欺騙自己罷了。我的騎士同胞們四散各地,坐困在頹記的城堡裡,唯一的敵人只有他們的債主。"騎士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並且低下了他的頭。坦尼斯突然覺得非常疲倦,他的脖子酸痛,肩膀和背部則很疼,腿部的肌肉抽搐著。正打算開口再多說些話,卻感覺到一只手輕柔地拍著他肩膀。他抬頭看到金月的瞼,在月光中顯得十分的寧靜安詳。
"你看起來很累了,我的朋友。"她說,"我們也都一樣。但是我們很高興你們願意一起來,我和河風都是。"她的手十分有力。她抬頭看著隊伍裡的每一個人。
"我們很高興你們每個人都願意一起來。"
坦尼斯看著河風,不確定這個高大的平原人同意她的話。
"只不過是另外一段冒險而已。"卡拉蒙紅著臉說。"對吧,小弟?"他推推弟弟。雷斯林不理雙胞胎哥哥,直接看著森林之王。
"我們必須要馬上離開,"法師冷冷地說。"你提到要幫助我們越過這些山脈。"
"的確,"森林之三點頭回答道。"我也很高興你們做出這樣的決定。希望你們會滿意我提供的幫助。"
森林之王抬起頭看著天際,伙伴們也跟著她的眼光看去,夜空從樹林的縫隙中看去,仍然是滿布著璀璨的星斗。很快的大伙就察覺到天空中有東西在飛,偶而會遮擋住一些星光。
"我一定變成溪谷矮人了。"佛林特說,"飛馬?!接下來會是什麼?"
"幄盧泰索柯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坎德人被眼前那些繞著他們頭頂飛行的美麗動物所吸引。它們逐漸的降低高度,身上的毛皮在月光下閃著藍白色的光澤。泰斯雙手緊握,他一輩子也不曾想到過有機會在天空飛!單這一點就值得和全克萊恩的每一個龍人作戰。
飛馬輕觸地面,它們翅膀所造成的風讓草木搖動。一只高大的飛馬,恭敬的低著頭,翅膀幾乎觸及地面地向森林之王行禮。
它看起來驕傲而且高貴,所有的飛馬都依次行禮。
"是您呼喚我們?"為首的飛馬詢問森林之王。
"我的這些貴賓有急事要趕去東方,我希望你們能夠像風一般迅速地載他們飛過東牆山脈。"
飛馬震驚地看著大伙。它尊貴地走過每個人的面前,打量著。當泰斯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時候,它的雙耳搧向前,並且縮回了頭。但當它走到佛林特面前時,它嫌惡地打了個噴嚏,並且轉向森林之王。"坎德人?人類?還有矮人!"
"千萬別幫我忙!拜托!馬耶!"佛林特也打了個噴嚏。
森林之王只是笑著點點頭。飛馬不情願地鞠躬。"是的,我主。"它回答。它走到金月前面,開始彎曲前腿,在她面前低下頭幫助她上馬。
"不,不要跪下來,高貴的生物。"她說。"我從會走路之後就開始騎馬,我不需要這樣的幫助。"把水晶杖交給河風,金月雙手環繞著它頸子,利落地翻身上馬。她金色的秀發在月光下閃耀著羽毛般的光澤,臉龐像是白色大理石般的純淨。
現在的她看起來才真正像是蠻族公主。
她從河風手上接過水晶杖,將它高舉,接著開口頌出詩般的歌聲來。河風的眼中有著欽佩的神情,他跳上飛馬的背,坐在金月的身後,他雙手環抱著她,渾厚嗓音也加入了歌聲中。
坦尼斯不知道他們在唱些什麼,但很明顯的是首有關勝利和光耀的歌謠。這首歌直達他的靈魂深處,讓他也有開口的沖動。
另一匹飛馬走到他面前,他一個翻身上了馬背,坐在有力的雙翼別。
現在每一個伙伴都沉醉於金月的歌聲中,當飛馬的雙翼乘著風飛翔的時候,大伙的心靈仿佛也跟著歌聲直沖九育。他們越飛越高,在森林的上空繞著圈。銀色和紅色的月亮在底下的山谷與雲層中投射出奇異的紫色光芒,讓整個夜空沉浸在一片紫色當中。當森林漸漸遠去時,大伙最後只見森林之王像顆殞落的星斗般的孤立在黑沉沉的森林當中一個接一個的,大伙感到一股濃濃的睡意襲向他們。
泰柬何夫竭力抵抗這魔法造成的睡眠,著迷於風輕拂過臉龐的感受,驚訝於原來高聳的樹木現在只不過是像玩具一般的大小,泰斯在其他人都睡去後,仍然努力保持著清醒。佛林特的頭靠著他的背,鼾聲震天。金月倚在河風的臂彎裡,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即使在熟睡中,他仍然緊緊地抱著她,保護著她。卡拉蒙倒在馬的頸子上,呼吸聲清晰可聞,他的弟弟則靠在地寬大的背上。史東平靜地睡去,臉上憂傷的線條隨之而逝。連坦尼斯的臉上都不再因責任和關心而有著煩心的表情。
泰斯打了個哈欠。"不可以,"他自語道。一邊拼命眨著眼,捏著自己。
"小坎德人,趕快休息吧!"他乘坐的飛馬笑著說。"一般人是不能夠飛行的這個睡眠是為了保護你們,我們不希望你們一恐慌就掉了下去。"
"我不會的!"泰斯抗議道,他又打了個哈欠。頭倒向前,飛馬的頸子溫暖而且舒適,柔軟的皮毛有著襲人的香氣。"我不會緊張,"泰斯昏沉沉地說,"從來不會緊張……"他睡著了。
半精靈醒來時驚訝地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飛馬的首領站在他們面前,眼睛看著東方。坦尼斯坐了起來。
"我們在哪裡?"他問道。"這裡不是座城市呀!"他四顧著。
"怎麼搞的?我們甚至連東牆山脈都還沒有越過!"
"對不起,"飛馬轉向他。"我們沒有辦法載你們越過東塘山脈,東方有著很可怕的事情正在醞釀著。空氣中充斥著黑暗的氣息,這種感覺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他停下來,不停的在草地上來回踱步。"我不敢更靠近那裡。"
"我們現在在哪裡?"迷惑的半精靈重復問道。"其他的飛馬呢?"
"我命令他們回去了。我留在這邊守護你們,現在你們醒過來,我也應該要回去了。"飛馬嚴肅的看著坦尼斯,"我不知道是什麼喚醒了沉睡的邪惡,我相信應該不是你和你的伙伴。"
他張開巨大的翅膀。
"等等!"坦尼斯掙扎著站起來。"什麼——"
飛馬躍入空中,繞了兩圈,急速地飛回西方。
"什麼邪惡?"坦尼斯對著空曠的草地問道。他歎口氣看著四周,伙伴們安詳的以不同姿勢沉睡著。他看著地平線,試著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看得出來已經快要大亮了,陽光正開始照耀著東方。他站在一片大草原上,觸目所及沒有任何的樹,只有及腰的草。
心中打量著飛馬所謂東方的麻煩會是什麼狀況,坦尼斯坐下來看著太陽從東方升起,等著伙伴們醒轉。他不怎麼擔心眼前身在何處,因為河風應該可以輕易地分辨出來。所以他面向著東方,享受著數日以來難得的安詳。
突然他坐起來,那種安詳的感覺煙消雲散,胸口仿佛被一只手緊緊抓住。因為,就在地平線的那頭,迎接自東方初升的朝陽的是三個扭曲、濃密的煙柱。坦尼斯踉蹌地站起來,試著搖醒河風而不想吵醒金月。
"噓!"坦尼斯壓低聲音說,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對著依然沉睡的金月點點頭,河風睡眼惺松地坐起身來。看見坦尼斯臉上沉重的表情,他馬上就清醒過來。靜靜地站起來,他跟著坦尼斯走離伙伴,目光緊盯著他。
"這怎麼搞的?"他低聲道?"我們是在阿班尼西亞平原上。
離東牆山脈還有半天的路程。我的村莊就在東邊——"坦尼斯沉默的指向東方,他閉上了嘴。在看到了直沖天際的濃煙之後,他不由自主地慘叫一聲。金月驚醒過來,她坐起身來,睡意仍濃地看著河風,眼中警覺之色越來越濃,她轉頭跟隨著河風驚懼的視線。
"不!"她嚎叫道。"不!"她再度喊出聲。她很快站起來,迅速的收拾自己的行李。其他人則被她的喊聲所吵醒。
"怎麼了?"卡拉蒙跳起來。
"他們的村莊,"坦尼斯柔聲用手比劃著。"正起火燃燒著。
很明顯這些軍隊移動得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快。""不是,"雷斯林說,"別忘了那些牧師提到過他們追蹤水晶杖到大平原上的一個村落裡。"
"我的子民,"金月喃喃道,全身的精力仿佛都被抽幹。她軟癱在河風的懷裡,看著升起的濃煙,"我的父親……"
"我們最好趕快動身。"卡拉蒙不安地打量著四周,"現在我們就像是吉普賽舞娘膽臍上的珠寶一樣顯眼。"
"是的,"坦尼斯說。"我們一定得離開這裡,但是我們得去哪裡呢?"他問河風。
"奎蘇,"金月的聲音不容任何的反抗,"我們會順路經過。
我的村莊後面就是東牆山脈。"她開始跨過草叢。
坦尼斯看著河風。
"Marulina!:"平原人叫她,邊跑向前抓住金月的手臂。
"Nikh pat-takhmerilra !"他嚴肅地說。
她抬頭看著他,眼神有如清晨的天空般冷酷。"不,"她堅決地說,"我要回去我們的村莊。如果有任何不幸發生,我們都應該負責。我不管那裡是不是有數以千計的龍人等著我們,我要和我的子民共存亡,這是我的責任與義務。"她聲音嘶啞了。坦尼斯看著,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河風一只手環抱著她,兩個人相偕走向初升的太陽。
卡拉蒙清清喉嚨,"我希望真的能夠遇到上千的那種怪物,"
他哺響道,邊拿起自己和弟弟的背包。"嗯?"他驚訝地說,"它們都是滿滿的。"他打開背包看了看。"幹糧,夠我們吃上幾天的。而且我的劍也回到劍鞘裡面了!"
"至少我們不用擔心這件事。"坦尼斯憂心地說。"史東,你還好吧?"
"是的。"騎上回答。"昨天晚上睡過一覺之後,我覺得好多了。"
"好吧!那我們走了。佛林特和芬斯呢?"坦尼斯轉身差點撞上站在他身後的坎德人。
"可憐的金月,"泰斯柔聲說。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也許這不會像我們想的那麼糟,"半精靈看著平原人遠去的身影說。
"也許那些戰士打退了它們,而這是慶祝勝利的濃煙。"
泰索何夫歎口氣,抬頭看著坦尼斯,眼睛睜得大大的。"你撒謊的技巧真爛,坦尼斯。"坎德人如此說著,他有預感這將會是十分漫長的一天。
黃昏,蒼白的太陽終於落下。西方的天空上有著一條條黃色的雲彩,接著陷入全然的黑暗。伙伴們哆嗦地圍著一堆無法帶給他們絲毫暖意的火堆,因為克萊恩上再也沒有任何的火可以融化他們內心的寒霜。他們彼此沉默不語,只是看著那堆火,試圖理解他們看到的景象,試圖要從毫無理性的行為中找出~絲合理性來。
坦尼斯一生曾經經歷過許多悲慘的狀況,但這次奎蘇部落被毀的慘狀將會永遠在他心中成為戰爭慘禍的象征。
雖然如此,在回憶起奎蘇族的時候,因為他的心靈不願意接受全部的事實,他只能回憶起片段的影像。奇怪的是,他竟然清清楚楚的記得村中那些融化的石頭。
只有在夢中他才會記起那些躺在焦黑石塊當中的燒焦、扭曲的屍體。
宏偉的石牆,高大的神廟和建築。那些有著巨石堆砌成的壯觀睡像和庭院的雄偉建築物,廣大的石砌競技場,全都像在熱鍋上的奶油一樣融化了。雖然很明顯地這個村莊一定是在幾天以前遭到攻擊,但石塊仍然冒著煙。看起來似乎有一陣白熱的、無堅不摧的火焰吞食了整個村莊。但是克萊恩上面哪有這種可以融化岩石的烈焰?
他無法忘記一個奇怪的聲音,無法忘記,因為它,大伙感到疑惑,直到找到來源為止。在這座死寂的村莊中,它是唯一、讓人著魔的聲音。他無法忘記自己搜遍整個村莊直到找到聲音的來源。他記得自己不停地大喊著直到其他人到來為止,他們一起看著這座融化的競技場。
碗形場地的外圍巨石紛紛掉落到中央,在碗底變成冒著熱氣的液體。在正中央,在傷痕累累、滿目瘡瘦的草地上,樹立著一座簡陋的絞刑台。兩根巨大的石柱被無法想象的巨力插進燒焦的地面,它們底部也因此碎裂開。距離地面十尺的地方,一根圓木橫放在石柱上。木頭被烤成焦炭,上面站著專食腐肉的鳥類。三根鏈條,在融化成一團前似乎是鐵制的產品,不停地前後搖動著,這就是怪聲的來源。每根鏈條倒吊著一具屍體。這不是人類的屍體,它們是大地精。在這個處刑台的頂上用一柄破劍插著一塊焦黑的盾牌。盾牌上面用粗略的字體刻著勉強可以辨認的通用語。
"這就是膽敢違背我命令收容俘虜的下場,不殺光的就得死。"底下簽著,猛敏那。
猛敏那?這個名字對坦尼斯來說全然陌生。
還有其他的影像。他記得金月站在父親已成廢墟的屋子裡試著要把一個花瓶拼湊成原來的樣子。他忘不掉一只狗,整個村莊裡面唯一活著的生物,蠟曲著躺在一個死去小孩的屍體旁。卡拉蒙停下腳步撫摸著它。小狗退縮了一下,接著親熱地舔著卡拉蒙的手,又舔舔小孩冰涼的臉,滿懷希望地看著卡拉蒙,希望這個人類能夠讓往日重視,讓它的小玩伴能夠再次陪它又笑又跳。他記得卡拉蒙的大手不停地撫摸著小狗柔軟的皮毛。
他忘不掉河風漫無目的撿起一顆石頭,茫然地看著遭到悲慘命運的家園。
他忘不了史東愣愣地站在處刑台前,看著那塊盾牌。他也記得騎士的嘴無聲地顫動著,仿佛是在咒罵,抑或是禱告著。
他忘不掉飽經風霜的矮人臉上哀傷的線條,他漫漫一生裡所見過的悲劇根本無法與眼前的情景相比。他輕拍著蹲在角落不住啜泣的泰索何夫,無奈地安慰著他。
他無法忘記金月瘋狂地搜尋生還者,她在灰燼和碎石中不停地翻著,叫著許多人的名字,留意著恍惚中傳來的任何回答,直到聲音嘶啞,河風終於說服她這一切已是徒然。就算有任何的生還者,也早該逃走了。
他忘不掉一個人站在村莊的正中央,看著眼前的一堆插著箭關的灰燼,後來才認出這是龍人的屍體。
他無法忘記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法師嘶聲對他說。
"坦尼斯,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沒有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們必須要抵達沙克沙羅斯,才有辦法替他們復仇。"
所以他們離開奎蘇部落。在深夜中疾行,沒有人想停下來,每個人都想讓自己精疲力盡,如此一來,當他們終究被迫睡著時,夢中便不會出現那些可怕的場景。
但惡夢終究還是來臨了。 -
第 17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9第十三章 寒冷的黎明,藤橋黑水
坦尼斯感覺到爪子抓住他的咽喉,他不停地掙扎著,醒來卻發現河風在黑暗中彎腰大力地搖著他。
"什麼……?"坦尼斯坐起來。
"你剛剛在做夢,"平原人嚴肅地說。"我必須要叫醒你。你的叫聲會吸引敵人來攻擊我們。"
"是的,謝謝你,"坦尼斯喃喃說,"抱歉。"他坐直,試著要從惡夢中清醒。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還有幾個小時才會天亮,"河風憂心忡忡地說。他回到原先坐著的地方,靠著一根彎曲的樹幹發呆。金月在他面前熟睡著,她開始搖頭說著夢話,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般發出呻吟聲。河風撫著她的秀發,她靜了下來。
"你應該早點叫醒我的,"坦尼斯說。他站起來揉著肩膀和頸子。"該我值夜了。"
"你認為我睡得著嗎?"河風哀傷地問道。
"你一定得睡,"坦尼斯回答。'辦果你不睡會拖累大家的速度。""我們族人可以好幾天不睡地趕路。"河風回答。他的眼神呆滯,眼珠有著血絲,看來仿佛正瞪著空氣發呆。
坦尼斯正打算要說服他,但卻歎口氣閉上了嘴。他知道他永遠也不可能體會平原人所受的痛苦。朋友與家庭、過去的一生,徹底地被摧毀,一定是無比的打擊,光是想象都令人膽怯。坦尼斯離開他,走到正在雕刻著木頭的佛林特面前。
"你也應該睡一覺。"坦尼斯告訴矮人,"我會守夜的。"
佛林特點點頭。"我有聽到你的喊聲,"他收起匕首,把木頭收進袋子裡。
"夢中是在保衛奎蘇嗎?"
坦尼斯想著木禁皺起眉來。在寒風中顫抖著,他緊抱著斗蓬,戴上兜帽。"你知道我們在哪裡嗎?"他問佛林特。
"平原人說我們在東賢路上,"矮人回答。他在冰冷的地上伸著懶腰,把毯子拉到肩膀上。"一條古老的道路。大災變之前就有了。"
"我不認為我們運氣好到這條路剛好通往沙克沙羅斯吧?"
"河風的確不這樣想,"矮人半醒著回答。"他說以前只有在這上面走了一段路,但至少它可以讓我們穿越過山脈。"他大力地伸了個懶腰,翻過身去枕著斗篷。
坦尼斯深深地吸氣。夜晚看來十分的寧靜。他們在慌忙逃離奎蘇的過程中沒有遇上任何的龍人或地精。就像雷斯林說的一樣,龍人攻擊這個部落木是為了戰略目的,而是單純的為了找尋水晶杖。他們一擊不中就已經全面撤退。森林之王所說的期限還沒到,坦尼斯推測。兩天之內抵達沙克沙羅斯,目前已經過了一天。
半精靈顫抖著走回河風處。"你知道我們要往哪個方向走多久嗎?"坦尼斯坐在平原人旁邊。
"是的,"河風點點頭,揉著發紅的眼睛。"我們得朝東北方走,朝著新海走。
那裡是傳說中沙克沙羅斯的所在地。我從來沒去過那裡——"他皺起眉,搖搖頭。
"我沒去過那裡。"他重復著。
"我們明天可以到達那裡嗎?"坦尼斯問道。
"新海據說離奎蘇有兩天的距離。"野蠻人歎口氣。"如果沙克沙羅斯的確存在,我們應該能在一天之內抵達。不過,聽說從這裡到新海的路沼澤遍布,非常難走。"
他閉上眼睛,心不在焉地撫摸著金月的秀發。坦尼斯安靜下來,希望平原人能夠睡一覺。半精靈悄悄地坐在一株樹下,看著夜空。他想天一亮便得問問看泰索何夭有沒有這裡的地圖。
坎德人的確有張地圖,但卻沒有多大幫助,因為這張地圖又是大災變以前的古物。地圖上沒有新海,因為它是在大地被撕裂之後,特彼得斯洋的海水灌人所形成的。但是地圖上仍然標示著沙克沙羅斯,它離東賢路並不很遠。如果路不會太難走,當天下午應該就可以抵達。
大伙悶悶不樂地用了一頓早餐,毫無食欲地硬吞下這些食物。雷斯林在營火上煮著難聞的藥汁,奇異的眼睛看著金月的水晶杖。
"現在它變得價值連城,"他柔聲說道。"它變成一件以無辜者的鮮血所換來的禮物了。"
"值得嗎?這值得用我族人的鮮血來換取嗎?"金月問,呆呆地看著手中不起眼的褐色手杖。她看起來一夜之間蒼老許多,眼暗下方有了灰色的眼袋。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每個人都笨拙地瞧向他處。河風突然站起來,獨自一個人走進林中。金月抬頭看著他,接著把頭埋在雙手中吸泣起來。"他覺得都是他的錯。"她搖著頭。"我沒能幫得上忙,這不是他的錯。"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坦尼斯慢慢地走向她。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揉捏著她肩上緊繃的肌肉。"我們無法理解。所以我們只能不停向前,希望能夠在沙克沙羅斯找到答案。"
她點點頭擦幹眼,深吸了口氣。用泰柬何夫遞給她的手帕擲了擤鼻涕。
"你說得沒錯,"她吞咽著口水說,"我父親會因我感到羞恥的。我一定得記得,我是酋長的女兒。"
"不,"河風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的森林中傳出來。"你就是酋長。"
金月吃了一驚,她奮力站起來,瞠目看著河風。"也許我是,"她說道,"但這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全族都已經——"
"我看到了足跡,"河風回答。"有些人還是逃了出來,他們也許躲進山中。
他們會回來的,而你就是他們的領導者。"
"我們的族人……還活著!"金月的臉上閃著光芒。
"活著的不多,也許此刻已經一個也不剩。這得看龍人們有沒有跟著殺進山裡去。"
河風聳聳肩。"但,你仍然是唯一的領導者"他的聲音中開始帶著憂傷,"我將會是酋長的丈夫。"
金月退縮了,仿佛被打了一巴掌。她眨眨眼,搖了搖頭。
"不,河風,"她柔聲說,"我……我們以前討論過——"
"我們有嗎?"他打斷道。"我昨天晚上想著這件事。我已經離開那麼多年,我一直部單純的把你當作我的女人。我忘了……"他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
"我離開金月,回來卻只看到酋長的女兒。"
"我有什麼選擇?"金月氣憤地哭出來。"我父親身體不好,我得要統領整個部落,不然部落就會落入長老們的把持中。你知道當個酋長的女兒是什麼滋味嗎?
懷疑每一口食物到底有沒有被下毒!每天努力開源存入庫房,好讓戰士有錢可領,不給長老任何把持的機會!不管任何時候我都得以一個酋長女兒的身份出現,父親只會在一旁流著口水喃喃自語。"她泣不成聲。
河風傾聽著,臉上毫無表情。河風看著天空,"我們該走了,"他冷冷地說。
"就要天明了。"
大伙只在這條老舊的路上走了幾裡就發現自己陷入沼澤之中。他們發現地面越來越松軟,高大、牢密的針葉林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變形的植物。一團迷霧遮去了日光,空氣變得惡臭難聞。雷斯林開始咳嗽,被迫用手帕遮住口鼻。他們始終走在破碎的石板路上,避免踏上旁邊松軟的沼澤地。
佛林特一直走在坎德人前面,突然他大叫一聲消失在泥漿中。他們只能看見他的頭。
"救命呀!矮人掉下去了!"泰斯喊道,其他人飛快地趕來幫忙。
"它把我越拉越深!"佛林特在濕滑的泥漿中絕望地掙扎著。
"抓穩,"雷斯林警告道。"你掉進死亡陷餅裡了。不要下去救他!"他警告正跳向前去的史東。"你們兩個都會死的,拿根樹枝來。"
卡拉蒙抓住路旁的一株小樹,深吸一口氣,漲紅著臉開始用力。他們可以清楚的聽見大沒把整棵樹連根拔起的聲音。河風把樹枝平伸出去,希望能夠碰到矮人。
佛林特幾乎連鼻子都浸到爛泥裡,最後終於成功地抓住樹枝。戰士把整棵樹連著矮人一起從爛泥中拔起。
"坦尼斯!"坎德人抓住半精靈指著前方。一條蛇,像卡拉蒙的手臂般粗大,鑽進剛剛佛林特被困住的地方。
"我們沒有辦法通過這裡!"坦尼斯指著沼澤。"也許我們應該回頭。"
"沒時間了。"雷斯林嘶聲道,沙漏般的瞳孔閃著光芒。
"也沒有別的路了,"河風用奇異的聲音說。"我們還是可以通過,我知道一條路。"
"什麼?"坦尼斯轉向他,"我以為你說過——"
"我曾經來過這裡,"平原人困擾地說。"我記不得什麼時候,但我曾經到過這裡。我知道通過沼澤的路,它通往——"他舔舔嘴唇。"通往一個被邪惡占據的荒廢都市?"坦尼斯嚴肅地接道。
"沙克沙羅斯廣雷斯林嘶聲道。
"當然了,"坦尼斯柔聲道。"這倒也說得通。除了你找到這柄水晶杖的地方之外,我們還能上那去找到答案呢?"
"我們必須立刻動身!"雷斯林堅持地說。"今晚午夜我們一定得到那邊!"
平原人領著大家,他在黑色的水中踏著堅硬的地面前進,讓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下去,越來越深入沼澤中。被他稱作鐵爪的樹矗立在水中,根部暴露在外,扭曲地抓著地面。樹枝上垂下來的氣根沿著勉強可行的小路低垂著。濃霧開始聚攏,沒有人能看見幾尺之外的東西。他們被迫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每一步。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跌進那些深不可測的黑色臭水中。
突然間,小徑消失在沼澤之中。
"現在怎麼辦?"卡拉蒙不悅地問道。
"靠這個,"河風說。一座用藤蔓揉搓成的簡陋繩索所制成的橋懸掛在樹上。
像道蛛網般的橫跨在水面上。
"這是誰建的?"坦尼斯問道。
"我不知道,"河風說,"但是每逢無路可走時你就會看到這種橋。"
"我告訴過你,沙克沙羅斯不會一直空曠無人的。"雷斯林低聲說。
"是的,我想我們至少不該對諸神送給我們的禮物丟石頭,"
坦尼斯回答。"不管再怎麼樣糟糕,我們至少不需要游泳過去!"
橫越藤蔓橋的旅程並不愉快。藤蔓上遍布著濕黏的青苔,走起路來必須要更加小心。整座橋一碰就搖擺不停,每一個人經過的時候都提心吊膽的。他們安全的抵達另一邊,但走不了多久便又被迫走上另一座藤蔓橋。四周始終滿布著黑色的死水,仿佛有著無數對饑渴的眼睛正在窺探著他們。接著他們到了一個地方,沒有堅硬的地面,也沒有藤蔓橋。前面只有一望無際的污水。
"這不是很深,"河風喃喃說。"跟著我,除了我踏的地方之外,不要走上任何地方。"
河風踏出一步,跟著另一步,用感覺來找路,其他人跟在他後面,直愣愣地看著水面。水中有許多看不見的東西會從他們的腳邊滑過,讓他們有如驚弓之鳥。直到他們踏上堅實的地面後,每個人的腿上都覆滿一層令人欲嘔的黏液。但這段路看起來,也許是最難走的一段。因為叢林現在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的濃密,他們甚至可以從樹梢看見微弱的陽光。
越往北方走,地形就越來越平坦。到了正午時分,坦尼斯在一棵老橡樹底下找到一方結實的土地,於是便要大家休息一下。
伙伴們坐下來吃著中餐,為了慶幸脫離沼澤地帶而滿懷希望地交談著。金月和河風除外,他們一聲不吭。
佛林特全身衣服濕透,不停地發抖,並且抱怨關節的抽痛。
坦尼斯開始擔心。他知道矮人被關節炎所苦,也想起來佛林特一直擔心會拖累他們。坦尼斯拍拍坎德人的肩膀,示意他到旁邊來。
"我知道你的那些袋子中一定有些東西可以驅除佛林特的寒意,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坦尼斯柔聲說。
"喔,當然歎,坦尼斯,"泰斯興奮地說。他東摸西摸地一個袋子一個袋子地找著,最後終於摸出一個閃閃發亮的銀瓶來。
"白蘭地,歐提克店裡最好的!"
"我猜你沒有付錢吧?"坦尼斯微笑地問道。
"我會的,"坎德人一臉受傷的樣子。"下次我去的時候就會。"
"當然。"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給佛林特喝一些,別太多,"他警告道,"只要讓他身子暖和起來就好。"
"好的!然後我們就可以帶頭!"泰斯笑著跑向矮人,坦尼斯則回到其他人身邊。
其他人都在靜靜地收拾著午餐,准備離開。我們每個人都用的著那瓶酒,他想。
金月和河風整個早上都一言不發,他們的情緒感染了所有的人。坦尼斯想不出有什麼安慰他們的方法,他只希望時間能夠為他們療傷止痛。
大伙下午又沿著小徑走了一個多小時,由於叢林景茂密的地帶已經過去,所以速度比上午要快了很多。當他們以為已經離開沼澤的時候,面前的路上突然再也沒有堅實的土地。大伙沮喪的發現又再度踏入氣味器人的臭水中。
只有佛林特和泰斯絲毫不受這沮喪氣氛的影響,他們倆個遠遠地走在大伙的前面。
泰索何夫很快就'忘記'坦尼斯的警告。白蘭地不只讓他們的身體熱起來,也驅逐了心中的陰霾,所以坎德人和矮人兩個不停地把瓶子傳來傳去,直到整瓶酒都被他們喝光為止。然後他們大跨著步,開玩笑地討論著下次遇到龍人時應該怎麼辦。
"沒錯!我一定會把它變成石頭的!"矮人揮舞著一支想象的戰斧,"轟!正中它的蜥蜴腦袋。"
"我打賭雷斯林光用眼神就可以把人變成石頭!"泰斯模仿著法師肅殺的臉和銳利的眼神。兩人一起開懷大笑,接著突然住嘴,輕聲咯咯笑著,唯恐坦尼斯聽到他們的聲音。
"我打賭卡拉蒙拿把叉子就可以把它的屍體吃下去!"佛林特說。
泰斯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矮人則是笑得前仰後闔。突然濕軟的地面中斷,泰斯拉住佛林特,因為他差點一跟頭栽到沼澤的水裡面,這沼澤十分寬,連藤橋都沒有辦法跨過它。上面倒著一棵巨大的樹,寬大的樹幹可以同時讓兩個人並肩行走其上。
"這才叫做橋嘛!"佛林特後退一步,試著要讓自己眼睛聚焦。"不用像蠢蜘蛛一樣爬網了。我們走。"
"我們不光等等其他人嗎?"泰索何夫輕聲問。"坦尼斯不會希望我們分散開的。"
"坦尼斯?哈!"矮人嗤之以鼻,"我們會讓他知道的!"
"好呀!"泰索何夫高興地答應。他一躍跳上那棵樹。"小心,"他清了一下,但輕易地恢復平衡。"這有點滑。"他走了幾步,手臂向外伸出,模仿某次廟會上表演走繩索的家伙。
矮人笨拙地跟著坎德人,佛林特踏著厚重的靴子跌跌撞撞走在樹幹上。佛林特心中某個清醒的角落告訴他,他清醒的時候一定不會這樣做。還告訴他不等其他人就急著過橋是很危險的事,但他全然不理。他覺得自己又變年輕了。
泰索柯夫一面假裝自己是走繩索的高手,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有個觀眾:一個龍人跳到他面前的樹幹上。這個景象立刻讓泰斯清醒過來。坎德人不會感覺到害怕,但是他很明顯地感到驚訝。他的理智還清醒的足以做兩件事。他先大喊,"坦尼斯,有埋伏!"接著拿起胡帕克杖用力揮出。
這一揮讓龍人嚇了一跳,怪物吸了一口氣往後躍下樹幹以避開這一擊。泰斯一時站立不穩,很快地又恢復平衡,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又看到岸邊有另一個龍人。
他不解地發現,這兩個家伙都沒有帶武器。但在他想清楚原因之前,背後便傳來一聲大吼。他忘了還有矮人了。
"怎麼搞的?"佛林特喊道。
"龍——人魔——法酥,"泰斯口齒不清地說,一手抓著胡帕克杖,朝霧裡看著。"前面有兩個!他們來了!""要對付他們呀!
不要擋住我的路!"佛林特吼道。他開始伸手到背後,准備掏出戰斧來。
"我能去哪裡啊?"泰斯不知所指地叫道。
"趴下來!"矮人喊。
坎德人趴了下來,當龍人伸出爪子開始進逼時,他整個人貼問樹幹上。佛林特用力地一斧揮出,如果砍中可能可以把龍人欲成兩半。可惜矮人計算錯誤,他的斧頭徒然欲過龍人面前的空氣,後者正在念著咒語使著奇怪的手勢。
佛林特一個收勢不住,在濕黏的樹幹上滑了一下,大喊著臉朝上跌進水裡。
泰索何夫和雷斯林相處多年,一下就認出龍人在施展法術。
他面朝下趴在樹幹上,手裡緊緊地抓著胡帕克杖,知道自己只有幾秒鍾的時間考慮要怎麼做。矮人在他下方不遠處不停地打水,另一個方向,龍人很明顯地正要施出法術。泰斯決定不管面對任何事都比被魔法攻擊要好,他深吸一口氣,跳下樹幹。
"坦尼斯!有埋伏!"
"該死!"卡拉蒙聽到前面霧中傳來歡德人的警告,不禁咒罵道。
每個人都開始向著聲音的來源跑去,邊咒罵著擋路的藤蔓和樹枝。沖出樹林後,他們看見橫倒在水面上的枯樹。四個龍人從陰影中竄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突然大伙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連身邊的同伴都看不見。
"魔法!"坦尼斯聽見雷斯林嘶啞的聲音說。"他們是魔法師。
站到一邊去,你們沒有辦法和他們作戰。"接著坦尼斯聽見法師痛苦的慘叫聲。
"小弟!"卡拉蒙大喊道。"你在?啊——"接著一個叫聲和重物倒地的聲音。
坦尼斯又聽到龍人吟唱咒語的聲音。正當他慌忙地掏著劍時,他突然被某種黏黏的東西從頭到腳包起來,連眼耳口鼻都被堵住。他掙扎著要逃脫,卻只讓自己越陷越深。他聽見史東在身旁咒罵著,金月的呼救聲,河風的聲音好像被什麼捂住,接著無力感籠罩著他。坦尼斯跪下來,依舊試著要從這蛛網般的羅網中掙脫。接著他就面朝下的陷入不由自主的睡眠當中。 -
第 18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9第十四章 龍人的囚犯
躺在地上,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聲,泰索何夫看著龍人准備要把他昏迷不醒的朋友們架走。坎德人在沼澤邊的一叢矮樹中躲得好好的。矮人四肢平伸地躺在他旁邊,凍得昏死過去。泰斯海根地看著他。他別無選擇,佛林特慌亂中不斷地把坎德人往水中拉。
如果他沒有一杖敲在矮人頭上,現在可能兩個人都已經喪命。他從水中撈起昏迷的矮人,把他安全地藏在矮樹叢中。
接著泰索何夫無可奈何地看著龍人用魔法把伙伴們困在堅固的蛛網中。芬斯看到他們都失去了知覺(或是死了)因為他們連反抗或掙扎的動作都沒有。
坎德人苦中作樂地看著龍人試著拿起金月的水晶杖。很明顯地它們認出這柄水晶杖,因為它們靠近觀察著,並且做出興奮的手勢。其中一名可能是首領的家伙伸手去拿。一陣藍光閃過,龍人尖叫著跳來跳去,口中不停嘰哩咕嘻地講著泰斯認為八成沒什麼水准的話。首領最後終於想到一個不怎麼聰明的辦法。從金月的背包裡拿出一塊毛毯,龍人們把它放在地上,接著用一根根子將水晶杖滾到上面。它們小心地用毛毯將水晶杖包起來,勝利的將它舉起來。龍人把坎德人被蜘蛛網包圍的朋友們扛起來,其他尤人跟在後面,手上拿著大伙的背包和武器。
當龍人們靠近坎德人藏身的樹叢時,佛林特突然哀號一聲,泰斯連忙用手蓋住他的嘴。幸好龍人沒有注意,繼續地走著。泰斯在午後的陽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見朋友們的現況,他們似乎都只是睡著而已,卡拉蒙甚至大聲地打著鼾。坎德人想起雷斯林的法術,推測龍人施的是同樣的魔法。
佛林特又再度呻吟起來,隊伍最後面的龍人停下腳步窺探著這樹叢。泰斯又抓起了胡帕克杖,舉在離佛林特頭不遠的地方,這都是為了預防萬一。豐好沒有必要,龍人咕吹了幾句,聳聳肩便又繼續跟上隊伍。放心地歎了口氣後,泰斯把手從矮人的嘴上拿開。
佛林特打開雙眼。
"發生了什麼事?"佛林特呻吟著,手放在頭上。
"你掉下橋,頭撞到樹幹上。"泰斯心虛地說。
"真的?"佛林特看起來不大相信。"我可不記得。我只記得有個龍人向我走來,我不小心掉下水——"
"不管,你的確撞到自己的頭,用不著狡辯了。"泰斯邊站起身趕忙說。"你可以走嗎?"
"我當然可以走路,"矮人說。他站起身,有些不穩,但腰杆挺得很直。"其他人都到哪裡去了?"
"龍人抓住他們,把他們帶走了。"
"每一個人?"佛林特嘴巴開開地問。"就這樣就被抓走啦?"
"這些龍人是魔法師,"泰斯不耐煩地說著,急著要離開,"我猜它們施了些法術。除了雷斯林之外,它們沒有弄傷任何人。我猜它們對他做了些可怕的事,它們經過的時候我有看到他,他看起來很糟糕,不過他也是唯一的一個。"坎德人拉拉矮人的濕袖子。
"我們該走了,得要跟上它們才行。"
"是,是啊。"佛林特前南地看著四周。接著他又把手放到頭上。"我的頭盔呢?"
"在沼澤底下吧,"泰斯誇張地說。'你要下去撿嗎?"
矮人害怕地看著那灘泥水,打了個寒顫,趕快轉身離開。他把手放到頭上,這次感覺到有一個大腫包。"我真的不記得有撞到頭,"他自語道。接著他突然想起什麼,手在背後亂摸著。"我的斧頭!"他大喊。
"噓!"泰斯警告說。"至少你還活著。我們現在得要救出其他人才行。"
"只靠著你那只巨大的彈弓我們要怎麼把他們救出來?"佛林特咕噥著跟在快步前進的坎德人後面。
"我們會想出辦法的,"泰斯自信地說,雖然他覺得自己心情像鉛般的沉重。
坎德人輕易地找到龍人的足跡。這條路很明顯地常有人跡,看起來似乎有幾百個龍人曾經走過這條路。泰索柯夫觀察著這些足跡,突然想到他們可能正走進一座滿是怪物的軍營中;他聳聳肩,覺得沒必要為了這種細節擔心。
不幸的是,佛林特和他的看法不同。"路的盡頭一定有一大群的怪物!"矮人驚歎著抓住他的肩膀。
"是的,不過——"泰斯停下來思考著這個狀況。他突然輕松起來,"那更好。
他們人越多,看到我們的機會也越小。"他繼續走著。佛林特皺著眉,那句話裡的邏輯一定有問題,但他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況且他也凍得沒有力氣去爭辯。另外,他和坎德人都想過同樣的事情。另外唯一的選擇就是拋棄自己的同伴,自己逃出這個沼澤。然而這根本就不列入考慮的范圍。
他們又走了半個小時,太陽沉入霧中,發出血紅的光輝來。黑夜靜靜地降臨於這神秘的沼澤上。
很快地他們就看到前面出現一團模糊的光亮。他們離開小徑,隱密的躲在樹叢中。
坎德人像只老鼠般地靈巧行動著;矮人不停地踩到樹枝、撞上樹幹、闖進樹叢中。幸好,龍人的營帳中大多在慶祝著,可能連一整隊的矮人靠近都聽不見。佛林特和泰斯盡量靠近火光觀察著。
突然佛林特粗暴地抓住坎德人,幾乎要把他拉倒。
"偉大的李奧克斯啊!"佛林特咒罵道,指著前面,"一只龍!"
泰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和矮人呆呆地看著龍人們在黑龍前面盡情地跳舞和膜拜著。這只龍盤據著整個廢墟的一大部分。
它的頭比樹頂還要高,翅膀展開來驚人的寬。其中一個龍人,穿著奇特的袍子在龍前面彎著腰,指著放在地上的水晶權和其他俘虜來的武器。
'那只龍看起來有點奇怪,"泰斯在觀察了幾分鍾之後做出結論。
"意思是它們根本不該存在嗎?"
"沒錯!"泰斯說。"你仔細看看。它根本沒有任何動作,也沒什麼反應。它只是坐在那邊。我理想中的龍應該要更活生生一點才對了,你不覺得嗎?"
"你去搔它的癢呀!"佛林特嗤之以鼻。'然後你就知道什麼是活生生了!""我想我會的,"坎德人說。在矮人來得及回答之前,泰索何夫離開藏身的樹叢,沿著陰影慢慢地接近營地。佛林特差點急得把胡子扯掉,但是現在阻止他也來不及了。矮人只好跟著他過去。
"坦尼斯!"
半精靈聽見有人隔著一道深淵呼喚他,他試著要回答,但嘴中塞著黏黏的東西,讓他開不了口,他搖搖頭。接著感覺到有只手扶著他坐起來。他張開雙眼。現在是晚上,從搖動的光影來看,某處有一團猛烈的火照耀著這裡。史東靠著他,臉上滿是關懷之意。
坦尼斯歎口氣,伸手摸著騎士的肩膀。他想要說話,但是被迫從嘴裡和臉上抓下一些像蛛網般黏不拉嘰的東西。
"我很好,"坦尼斯一能開口就說道。"我們在哪?"他看著四周,"每個人都在嗎?有人受傷嗎?"
"我們在龍人的營地裡,"史東幫半精靈站起來。'傣索何夫和佛林特都不見了,雷斯林則受了傷。""嚴重嗎?"坦尼斯警覺到史東臉上憂心的表情。
"不太好。"騎上回答。
"浸毒的飛鏢,"河風說。坦尼斯轉過頭去看著平原人,第一次好好地打量了這座監牢。他們被關在一座竹子蓋成的牢房裡。龍人在外面守衛著,手上拿著細長、彎曲的劍。牢房外面,數百個龍人聚集在營火旁,營火之上是……
"沒錯。"史東說,看到了坦尼斯驚訝的表情。"一只龍。更多的童話故事,雷斯林會很高興的。"
"雷斯林——"坦尼斯走到蓋著斗篷躺在牢房角落的法師身邊。年輕的法師發著高燒,身體卻冷得發抖。金月跪在他身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不停地把白發往後撥。他昏迷不醒,身體不停地扭動著,口中說著奇怪的話,有些時候喊著含混的吃語。卡拉蒙坐在弟弟身邊,臉色幾乎一樣蒼白。金月看到坦尼斯疑問的眼神,哀傷地搖搖頭。河風站到坦尼斯身旁。
"她在他脖子上找到這個,"他說,食指和拇指小心地夾著一只羽毛縹。他看著法師的臉上沒有關懷,只有同情。"誰知道他血液裡面現在有幾種毒呢?"
"如果我們手上有水晶杖的話——"金月說。
"沒錯,"坦尼斯說,"它到哪去了?"
"那裡,"史東說,嘴不自然地扭曲著。他指著前方,坦尼斯的眼光穿過數百個龍人之後,發現水晶杖包在金月的毯子裡,放在黑龍的前面。
坦尼斯伸手抓住籠子,"我們可以逃出去,"他跟史東說,"卡拉蒙可以把這些竹子像樹枝般地折斷。"
"泰索何夫如果在的話,他也可以把這些像樹枝般地折斷,"史宗說,"然後我們只需要將數百名龍人解決掉就成了——更別提那只龍了。"
"好吧,別諷刺我了。"坦尼斯歎氣道。"有人知道泰斯和佛林特的下落嗎?"
"河風說他聽到泰斯的警告聲之後,緊接著聽到趴拉的落水聲。運氣好的話,他們跳下樹幹躲進沼澤中。運氣不好的話——"
史東話沒說完。
坦尼斯閉上眼睛。他感覺非常的疲勞。疲於戰斗、疲於殺戮、疲於在爛泥中不停地跋涉。他渴望躺下來好好睡一覺。但是他反而張開眼睛,走到籠邊,搖著竹條。
龍人守衛轉過身來,手中拿著武器。
"你會說通用語嗎?"坦尼斯非常慢地用克萊思上最簡單的通用語說。
"我會說通用語,很明顯地還比你說得好。"龍人不屑道。"你要幹嘛?"
"我們隊伍裡有人受傷了。我們希望你能夠治療他,給他那種毒鏢的解藥。"
"毒?"龍人看著牢內。"喔!沒錯,那個法師。"怪物喉中發出咕嚕的聲音,很明顯是笑聲。"他看起來傷的很重,對吧?那種毒可是效果神速。我們不能讓魔法師活著,即使關在籠子裡也很危險的。別擔心。他不會孤單的。你們其他人很快就會與他一同踏上黃泉路。事實上,你應該忌妒他,因為你們可不會死得那麼輕松!"
龍人轉身和他同伴說話,拇指比著籠子的方向,兩人都發出那種咕嚕的笑聲。
坦尼斯覺得心中憤怒漸漸升高,回頭看著雷斯林。
法師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金月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感覺脈搏的跳動,接著搖了搖頭。卡拉蒙哀傷地嚎叫著,接著眼光落向外面兩個談笑著的龍人守衛。
"停下來!卡拉蒙!"坦尼斯叫道,但已經太晚了。
壯碩的戰士像是只受傷的凶獸般狂吼著,撲向龍入。竹條被撞碎,碎片劃開、割傷他的肌膚。心中充滿著殺戮的沖動,卡拉蒙根本連眼也不眨一下。當戰士通過面前時,坦尼斯撲上他的背,卡拉蒙像只熊般地輕易把他甩開。
"卡拉蒙,你這個笨——"史東咕噥著和河風一起撲向卡拉蒙,盛怒的卡拉蒙毫不在乎地帶著他們倆人繼續往前沖。
轉過身,一個龍人舉起了他的武器,卡拉蒙一拳把劍打飛。怪物被卡拉蒙打得昏倒在地上。幾秒鍾之內,六個龍人就舉著弓箭把戰士團團圍住。史東和河風把卡拉蒙扭倒在地上。史東坐在卡拉蒙背上,將他的頭按入泥中,直到卡拉蒙放棄抵抗,發出啜泣的聲音。
就在那一刻,一道尖銳的聲響響徹整個營地。"帶那個戰士過來!"那只龍說。
坦尼斯感覺背上的汗毛直豎。龍人們放下武器,轉頭面對黑龍,他們驚訝地看著,嘴裡喃喃自語著。河風和史東站了起來。卡拉蒙仍然倒在地上不住地吸泣著。
龍人們不安地彼此對望著,靠近黑龍的龍人則趕緊退後,繞著它形成一個半圓。其中一個龍人,從盔甲和穿戴上坦尼斯推測是個隊長之類的家伙,走向一個呆呆看著黑龍,嘴巴張得大大,穿著袍子的龍人。
"怎麼搞的?"隊長問道。龍人用的是通用語。坦尼斯靜靜地聽出來,猜想它們是屬於不同的種族,穿著袍子的很明顯身兼牧師和法師。兩種怪物沒有辦法直接用自己的話溝通。增長作戰的龍人則看起來十分的沮喪。
"你們的波札克牧師呢?它得要告訴我們怎麼辦才行!"
"我族裡的高階牧師不在這。"穿著袍子的龍人很快地恢復鎮靜。"龍飛到這來將它載去與猛敏那大工討論有關水晶杖的事了。"
"但那個牧師不在的時候,那只龍從來不會說話的!"隊長降低了它的聲調。
"我的手下不喜歡這樣,你最好趕快想些辦法出來!"
"怎麼這麼慢?"龍的聲音像是尖嘯的風聲般。"把戰士帶到前面來!"
"照著龍所說的做。"穿著袍子的龍人用爪子比劃著。幾個龍人很快地沖向前,把坦尼斯。史東和河風都推回破碎的籠子中,它們把流著血的卡拉蒙拉起來,把他拖到龍的前面站著,背對著營地中央熊熊的烈火。他旁邊放著藍色水晶杖,雷斯林的法杖,還有他們的武器和背包。
卡拉蒙抬頭面對著這只怪獸,眼中滿是淚水,臉上則掛著許多竹子碎片所造成的血痕。那只龍低頭看著他,全身籠罩在火中冒出的煙霧中。
"卑賤的人類,我將會好好處置你們的,"龍嘶嘶地說。當它開口的時候,它緩慢的揮動著巨大的翅膀。龍人們吃了一驚,開始向後退,有些還不小心跌了一跤。
很明顯地它們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卡拉蒙無懼地瞪著這只怪物。"我的弟弟快要死了,"他喊道。
"隨便你怎麼處置我。我只要求一件事,給我劍,好讓我可以奮戰而死!"
巨龍尖聲笑著;龍人也加入它,跟著一起發出可怕的咕嚕聲。
當巨龍的翅膀振動時,它的身體開始開始前後搖擺,仿佛想撲向戰士,一口將他吞掉。
"這將會很有趣。讓他拿起武器,"巨龍命令道。它巨大的翅膀煽出烈風,從火焰中吹出許多火星來。
卡拉蒙推開龍人守衛,用手擦擦眼睛,他走向那堆武器,挑出自己的劍。接著他面向巨龍,臉上露出哀傷、無奈的神情。他舉起了劍。
"我們不能讓他就這樣犧牲!"史東暗啞地說,他向前一步,准備跳出籠子。
突然他們身後的陰影中傳來一個聲音。
"……坦尼斯!"
半精靈轉過身。"佛林特!"他驚訝地說,接著警覺的注視著龍人守衛。但是它們都專注的看著卡拉蒙單挑巨龍的奇觀。坦尼斯很快的跑到籠子後方,矮人躲著的地方。
"快離開!"半精靈命令道。"你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雷斯林快要死了,那只龍又——"
"那是泰索何夫,"佛林特簡單地說。
"什麼?"坦尼斯瞪著矮人。"別胡說八道。"
"那只龍是泰索何夫,"佛林特耐心地重復道。
坦尼斯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看著矮人。
"那只龍是拿來騙人的。"矮人快速地耳語著。"泰索柯夫偷溜到它後面,發現裡面裝著機關!任何人坐在裡面都可以搧動翅膀,對著一根空管子說話。我猜這就是那些牧師維持秩序的方法。
無論如何,泰索何夫現在正坐在龍裡面拍著翅膀,威脅要吃掉卡拉蒙。"坦尼斯吃了一驚。"但我們能怎麼辦?這裡仍然有數百個龍人。很快地它們就會知道發生什麼事。"
"你和史東還有河風,跑到卡拉蒙身邊。拿起你們的武器、水晶杖和背包。我會幫金月把雷斯林扶送森林中。泰索何夫有個主意。要有心理准備。"
坦尼斯發出哀號。
"我也不希望這樣,"矮人抱怨道。"把我們的命交到那個小腦袋的坎德人身上。但,沒辦法,扮龍的是他。"
"他當然是,"坦尼斯說,看著那只龍尖叫著不停地搖動翅膀,身體前後擺動著。
龍人張大嘴看著它。坦尼斯抓住史東和河風,三個人一起圍攏到始終不曾離開過雷斯林的金月身旁。他解釋了目前的狀況,史東看著他,仿佛他和雷斯林一樣瘋狂,河風搖著頭。
"不然,你們有更好的計劃嗎?"坦尼斯問道。
兩個人看看龍,回頭看著坦尼斯,都聳聳肩。
"金月和矮人一起走。"河風說。
她開口要抗議,他看著她,眼中沒有任何的感情。她把要說的話硬吞下肚,閉上嘴。
"是的,"坦尼斯說,"留在這裡照顧雷斯林,拜托。我們會把水晶杖拿給你的。"
"要快點。"她的嘴唇泛白。"他已經快咽氣了。"
"我們會盡快的。"坦尼斯嚴肅地說。"我有個感覺,一旦有了什麼狀況,我們的動作一定得非常快才行!"他摸摸她的手。"來吧。"他站起來深吸口氣。
河風的眼光仍然追隨著金月,他本來要開口,但又氣惱地搖搖頭,一言不發地轉身站在坦尼斯身邊。三個人偷偷地站到龍人守衛背後。
卡拉蒙舉起劍,劍身在火光中閃耀著。巨龍開始越動越激烈,每個龍人都跟著後退,用劍身去打著盾牌。龍翅搧動出來的風從火中櫥出許多火星,讓一些什屋著火。龍人期待著接下來的殺戮,並未發覺這件事。巨龍尖嘯著,卡拉蒙覺得口中於澀,腹部的肌肉抽搐著。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與弟弟並肩作戰,這讓他感到心痛。
他正准備要舉劍沖向巨龍,坦尼斯和史東以及河風卻悄悄地出現在他身後。
"我們不會讓朋友單獨送死!"半精靈挑釁地對巨龍喊道。龍人們瘋狂地歡呼著。
"快離開,坦尼斯!"卡拉蒙皺眉道,臉紅通通地掛滿了淚珠。
"這是我的戰爭。"
"閉嘴聽我說!"坦尼斯命令道。"史東,拿起你和我的劍。河風,拿起你的武器和任何可以取代我們遺失武器的龍人裝備。卡拉蒙,拿起兩支手杖。"
卡拉蒙瞪著他。"什——"
"那只龍是泰索何夫,"坦尼斯說,"沒時間解釋了,照我說的做!拿起手杖往森林跑,金月在那裡等你。"他把手放在戰士寬大的臂膀上,坦尼斯把他推開。
"快!雷斯林快要死了!你是他唯一的希望!"
這句話打動了卡拉蒙的內心。他跑向那堆武器,抓起了藍色水晶杖和雷斯林的法師之杖,當龍人開始喊叫的時候,史東和河風撿起了武器,史東把坦尼斯的劍拿給他。
"准備受死吧,人類!"巨龍尖聲叫道。它的翅膀用力一揮,突然間巨龍飛上天,漂浮在半空中。龍人警覺地大喊,許多人跑向森林,其他人則臥倒在地上。
"現在!"坦尼斯喊道。"卡拉蒙,快跑!"
壯碩的戰士飛快地跑向林間,向著金月及矮人站著的方向跑去。一個龍人出現在他面前,卡拉蒙大手一揮將它給打到一旁去。
他可以聽見背後傳來狂亂的吵雜聲,史東吟唱著索蘭尼亞的戰歌,龍人喊叫著。
其他龍人撲向他,他把水晶杖當作武器揮舞著,杖上噴出藍焰,讓龍人不住地後退。
卡拉蒙趕到林中,看見雷斯林躺在金月腳邊,氣若游絲。金月從戰士手上搶過水晶權,放在法師虛弱的身體上。佛林特看著,搖搖頭。"沒有用了。"矮人喃喃道,"它力量用完了。"
"它,一定得有效才行!"金月堅定地說。"拜托,"她喃喃道。
"不管這支杖的主人是誰,請你治好這個人。"她不知所措地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卡拉蒙看了一陣子,眨著眼睛。接著周遭的樹林突然被一個巨大的火球所照亮。
"媽呀!"佛林特喘道。"看看它!"
卡拉蒙轉過身來,正好看見那只巨大的假黑龍朝下墜進火堆中。燃燒著的木頭飛上半空,整個營地到處都是火星。某些龍人的竹屋原先已經開始燃燒,現在燒的更是火上加油。假龍最後尖叫了一聲,也燒了起來。
"泰索柯夫!"佛林特咒罵道。"那個該死的坎德人還在裡面!"
在卡拉蒙來得及阻止他之前,矮人沖進大火漫燒的龍人營地裡。
"卡拉蒙……"雷斯林喃喃道。戰士跪在弟弟身邊,雷斯林臉色仍然蒼白,但他的眼睛十分清醒地睜開著。他虛弱的坐起來,靠著哥哥看向眼前的大火。"怎麼搞的?"
"我也不確定,"卡拉蒙說。"泰索何夫變成一只龍,將那些怪物搞得頭昏腦脹。
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戰士看著濃煙,手中握著出鞘的劍,提防有龍人接近。
但現在龍人幾乎沒有時間注意這些囚犯。體型比較小的龍人,看見神龍著火,恐慌地四散逃進森林中。幾個披著袍子,體型較大,明顯比較聰明的龍人,試著要在這一團混亂中恢復秩序。
史東從龍人中殺出一條路來,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有組織的抵抗。當他走到竹寵旁邊時,佛林特正好越過他,向著營地跑去!
"嘿!你要去——"史東對矮人喊著。
"芬斯還在龍裡!"矮人頭也不回起說史東轉頭看見黑色假龍身上的烈焰沖天。
它身上冒出的濃煙掩蓋了整個營地,沼澤地區沉滯的空氣讓濃煙全都沉積下來。巨龍的身體上炸開許多火花,散落整個營地。史東拍打著落在披風上的火星,緊跟在短腿的矮人後面,輕易地追上氣喘吁吁的佛林特。
"佛林特,"他抓著矮人的手臂氣喘吁吁地說。"沒有用的!沒有人可以在那樣的烈焰中存活下來!我們得回去——"
"放我走!"佛林特暴怒地吼道,史東訝異地放開手。矮人再度跑向燃燒著的巨龍,史東無奈地跟上去,雙眼因為濃煙開始湧出淚水。
"泰索柯夫。柏伏特!"佛林特喊道。"你這個笨蛋!你在哪裡?"
沒有回答。
"泰索柯夫!"佛林特狂喊道。"如果你讓我們逃不出去,我會殺了你,讓我——"
憤怒和傷心的眼淚流下矮人的雙頰。
高熱讓人越來越難以忍受,它撕扯著史東的肺,騎士知道他們不能再在這裡待多久,否則遲早都會完蛋。他堅決地抓住矮人,決定如果有必要的時候不惜把他打昏,突然他看見火堆旁有樣東西在動。他揉揉眼睛靠近看著。
巨龍躺在地上,它的頭仍然靠著一條長長的假脖子連在燃燒著的身體上。頭還沒燒起來,但火焰已經開始吞蝕脖子。頭部也很快就會燒起來的。史東又看見有樣東西在動。
"佛林特!快看!"史東跑向那顆頭,矮人在他身後。兩只穿著藍色褲子的小腿伸出龍嘴,虛弱地跟著。
"泰斯!"史東叫道。"快出來!這顆頭快要燒起來了!"
"我沒辦法!我卡住了!"一個模糊的聲音說。
史東望著地上的頭,慌忙地設法想著該如何救出坎德人,佛林特則抓住露在外頭的腿使力拉著。
"好痛!停下來!"泰斯喊著。
"沒用,"矮人說。"他卡得緊緊的。"
烈焰燒上了龍頸。
史東抽出劍,"我也許會砍掉他的頭,"他對佛林特說,"但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史東估計著坎德人的身長,猜測他的腦袋大概在什麼地方。
騎士祈禱著他的手沒有舉過頭部,在龍頸前高舉著劍。
佛林特閉上雙眼。
騎士深吸一口氣,一劍砸向假龍,一刀砍下它的腦袋。夾在裡面的坎德人大喊一聲,但外面的人聽不出那是因為驚訝還是因為疼痛。
"拉!"他對矮人喊。
佛林特抓住假頭,用力地把它扯離熊熊燃燒著的脖子。突然間一個高大的身形出現在濃煙中。史東猛轉過身,劍已在手,才看清楚來人是河風。
"你們在幹嘛——"平原人瞪著那顆龍頭,也許他以為佛林特和史東部瘋掉了。
"坎德人卡在裡面!"史東叫道。"在龍人的重重包圍下我們沒有時間將他慢慢拉出來!我們得要——"
他的話聲被烈焰給吞沒,但是河風終於看見那雙伸出龍口的藍腿。他伸手進一邊的眼窩中,用力把龍頭給提起來。史東抓住另一邊,兩人一起抬著龍頭和裡面的坎德人,開始快跑通過整個營地。路上遇到的幾個龍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一溜煙地跑掉了。
"來吧,小弟!"卡拉蒙鼓勵地說,他的手臂環繞著弟弟的肩膀。
"你得試著站起來動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怎樣?我覺得怎樣?!"雷斯林怨恨地說。"扶我站起來。好了!現在讓我安靜一會兒。"他靠著樹幹,雖然發著抖,但還勉強站著。
"沒問題,小弟。"卡拉蒙受創地退開。金月厭惡地看著雷斯林,想起卡拉蒙看見弟弟瀕死時的哀傷。她轉過身看著濃煙,試圖從裡面分辨出伙伴的去向。
坦尼斯第一個出現,他沒命地跑著,以致於收不住勢撞上卡拉蒙,戰士的大手抓住他,幫他穩住身形以免跌倒。
"多謝!"坦尼斯喘道。地彎下腰,手放在膝蓋上,試圖恢復正常的呼吸。
"其他人呢?"
"他們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卡拉蒙皺起眉頭。
"我們分散開了。"坦尼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因為吸進太多煙而咳起來。
"天哪!"金月驚訝地打斷他們。坦尼斯和卡拉蒙同時轉過頭去,看到濃煙中出現一個讓人難以忘懷的景象。一個巨龍的頭,吐著藍色分岔的舌頭飛向他們。坦尼斯難以置信地看著,接著他聽見背後傳來的聲百,幾乎讓他恐慌地跳上樹。他轉過身,一顆心懸在喉間,劍緊緊地拿在手上。
雷斯林在笑。
坦尼斯即使在對方年紀還小的時候,都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法師開口笑過,他希望以後再也不要有機會聽到。那是種奇異、讓人毛骨驚然。極為刺耳的笑聲。卡拉蒙驚訝地看著弟弟,金月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最後雷斯林的笑聲終於停住,法師無聲地笑著,金色的雙眼中反射著火光。
坦尼斯轉過身去,發現原來是河風和史東提著那顆頭。佛林特跑在他們前面,手上拿著一個龍人的頭盔。坦尼斯跑向前和他們會合。
"你們搞什麼——"
"坎德人卡在裡面!"史東說。他和河風一起把頭丟在地上,不停地喘息著。
"我們得要把他救出來。"史東憂心地看著不住笑著的雷斯林。"他怎麼搞的?毒還沒解嗎?"
"不,他好多了。"坦尼斯說,邊檢查那顆龍的頭。
"真可惜。"史東嘟嚷著蹲在半精靈身邊。
"泰斯,你還好嗎?"坦尼斯大叫,掀起龍嘴來打量著裡面。
"我覺得史東把我的頭發切掉一些了!"坎德人哭喊道。
"不是他的頭就不錯了!"佛林特不屑地說。
"什麼東西卡住他?"河風蹲下來看著龍嘴內部。
"我不確定。"坦尼斯低聲的咒罵著。"在這團黑煙裡我什麼都看不見。"他徒勞無功地站起身。"我們得要趕快逃離這裡才行!
龍人很快就會重新組織起來。卡拉蒙,來這邊,看看你能不能把它撕成兩半。
"壯碩的戰士站到假龍頭的前面,雙手抓住兩邊的眼窩,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開始用力往上舉。有一陣子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
坦尼斯看見大漢雙手肌肉賁起,下巴肌肉繃得緊緊的。血液開始往卡拉蒙頭上沖。接著開始有木頭破碎的聲音,龍頭的頂端喀拉一聲裂了開來。卡拉蒙踉蹌地後退,手中抓著龍頭的上半部。
坦尼斯伸手進去,抓住泰斯的手,用力把他拉出來。"你還好嗎?"他問。坎德人看起來有點昏昏沉沉的,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非常的燦爛。
"我很好!"泰斯興奮地說。"只是有點頭昏。"接著他臉色陰沉了下來:"坦尼斯,"他說,臉上有著不尋常的擔憂。他摸著長長的馬尾巴。"我的頭發?"
"全都在,"坦尼斯笑著回答。
泰斯松了口氣。然後他開口道。"坦尼斯,這是我經歷過最刺激的事了。在天空像那樣的飛,卡拉蒙的表情——"
"故事可以等會再說,"坦尼斯堅定地說。"我們得要趕快離開這裡。卡拉蒙?
你和你的弟弟能夠走嗎?"
"好,沒問題。"卡拉蒙說。
雷斯林踉蹌地走向前,哥哥強壯的手臂扶持著他。法師回頭看著破碎的龍頭,他肩膀抽動,無聲地笑著。 -
第 19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29第十五章 逃亡,深井,乘著黑翼的死神
龍人營地中飄出來的黑煙籠罩在沼澤的上空,替正在沒命逃亡的伙伴們提供了最佳的掩護。黑煙像幽靈般地飄過,將月光完全遮掩。一行人不敢再制造出任何的亮光,連雷斯林法杖的光芒也不例外。因為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四周不停的號角聲,龍人們顯然正在努力重整混亂的營地。
河風在前面帶路,雖然坦尼斯一向對自己野外求生的技能十分自豪,但在這烏雲蔽日的濃煙中也不由得失去了方向感。煙幕中偶爾會露出天空的一角,從星星的位置看起來,他們是向著北方前進。
他們才走不遠,河風便一個不小心地一腳踩空,跌進及膝的泥濘中。坦尼斯和卡拉蒙合力將平原人拉出,泰索何夫擠向前,用胡帕克杖試探著地面。卻每試每沉。
"看樣子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涉水而過了。"河風嚴肅地說。
挑好了一條看起來較淺的路,大伙便離開堅實的地面開始踏進爛泥中。爛泥一開始只有腳踝深,但很快便淹到膝蓋。泥濘逐漸加深,坦尼斯被迫得抱著泰索柯夫才能前進,坎德人興奮地咯咯笑著抓住半精靈的頸子。佛林特始終固執地拒絕他人的援助,甚至連胡子浸到了泥裡也不在乎。接著他就突然消失了。卡拉蒙把手伸進泥裡將佛林特給拉了出來,像袋面粉似地把他扛在肩膀上,矮人既疲累又驚魂不定,連開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雷斯林踏著踉蹌的步伐,不停地咳嗽,袍子讓他行動更加不便。加上身體仍受到上次劇毒的影響,雷斯林終於不支倒下。史東扶住他,半拖半拉起把他拉過沼澤地。
在冰水裡面不停前進了半小時之後,他們終於踏上了結實的土地,開始休息,身體因為寒冷而不停地打著哆味。
樹枝開始左右搖晃,北方突然襲來的一陣強風讓它們不住地擺動。風吹散迷霧,雷斯林躺在地上,望著天空;突然間,法師屏住呼吸,機警地坐起身來。
"暴風雨。"他嗆住,拼命試著講下去。"從北方逼近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動作得快點才行!我們一定要趕去沙克沙羅斯!
快!在月亮落下之前!"每個人都抬頭跟著看去,一大簇黑雲聚攏起來,吞沒了天上的星斗。坦尼斯可以感受到讓法師如此焦急的壓力。他疲倦地站起來,其他人也一言不發地狼狽前進。
河風帶著路,但惡臭的沼澤再度阻撓了他們的前進。
"別又再來了吧!"佛林特抱怨道。
"不會,我們不需要再涉一次水。過來看!"河風說。他帶頭走到水邊。在許多瓦礫之中,躺著一個不知是自己倒下還是被人推倒的方形尖碑,構成一座可以渡過沼澤的橋。
"我先走!"泰斯自願道,他精力充沛地跳上這塊長形的石碑。
"喂!這上面有些字跡,看起來是某種符號還是什麼的。"
"我得去看看!"雷斯林低聲道,快步走向前。他念出咒語,"施拉克"手杖上的水晶球隨即放出光芒。
"快點!"史東怒目道。"你這樣會讓方團圓二十裡之內的敵人通通知道我們來了。"
但雷斯林毫不考慮其他人的處境,他仔細地閱讀每一個像蜘蛛般的文字符號。
坦尼斯和其他人爬上石碑,加入他的行列。
坎德人蹲下身,用小手摸著這些符號。"上面說什麼,雷斯林?
你看得懂嗎?上面的文字看起來年代久遠唷。""確實非常古老,"法師耳語道。"它的年代遠在大災變之前。
上面寫著'雄偉的沙克抄羅斯城,你的四周盡是美不勝收的景物,訴說著城內居民的良善,諸神以此賞賜來回報我們。""真是諷刺啊!"金月顫抖著,看著四周的廢墟和斷垣殘壁。
"諸神的確給了他們不少賞賜,"雷斯林說,臉上掛著譏諷的微笑。沒有人開口。
雷斯林接著念出,"杜拉克"再度把光熄滅。一時之間夜晚看起來更為黑暗。
"我們得走了,"法師說,"除了這座碑文之外,一定還有其他標示著這座城市的東西。"
他們越過紀念碑進入濃密的森林中。一開始他們找不到任何的路,但河風仍不死心地細心搜索著,終於找到條穿越藤蔓的小路。他蹲下來仔細檢查著。臉上神情凝重。
"龍人嗎?"坦尼斯問。
"是的。"他沉重地說。"有許多爪子的足跡。它們都朝向北方,直指那座城市。"
坦尼斯壓低了聲音問,"這就是那座廢墟墊中,就是你得到水晶杖的地方嗎?"
"這裡也是我記憶中死神乘著黑色翅膀的地方,"河風加上一句。地閉上眼,雙手揉搓著臉。接著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記不得,而且我連原因都不知道。"
坦尼斯把手放在河風的手臂上。"精靈們常說:"只有死人才沒有畏懼。'"河風突然緊握住他的手,把半精靈給嚇了一跳。"我不認識任何的精靈,"平原人說,"我的同胞不信任他們,批評他們對克萊思或人類都毫不關心。我想也許我的同胞們錯了。很高興我能認識你,來自奎靈諾斯的坦尼斯。我當你是我的朋友。"
坦尼斯知道一些大平原上的傳統,他知道,這種話一出口,就表示河風從此願意為半精靈犧牲一切,甚至包括他的性命。關於友誼的誓言對平原人具有莫大的重要性。
"你也是我的朋友,河風,"坦尼斯簡單地說,"你和金月都是我的朋友。"
河風看著在不遠處倚著水晶杖休息的金月,她的臉因為過度疲勞而失去了血色。
當看著她的時候,河風堅毅的臉上充滿了愛憐。緊接著他又戴上那張驕傲所制成的無情面具。
"沙克沙羅斯已經不遠了,"他冷冷地說。"這些足跡都有一段時間了。"他領著大伙進了森林中。在一段短短的路之後,指向北方的小徑便成了由鵝卵石鋪成的大道。
"一條街!"泰索柯夫喊道。
"這是沙克沙羅斯的邊緣!"雷斯林喘著氣說。
"也該是時候了!"佛林特厭惡地看著四周。"看起來一團糟!
如果最珍貴的禮物藏在這裡,那麼它想必藏的很好!"坦尼斯點頭同意。他從來沒看過如此破落的地方。寬闊的大街引領著他們來到一座遼闊的廣場。東邊是四根高直的柱子,上頭什麼都沒有;原先的建築頹傾在它們旁邊。一圈高約四尺的巨大石牆直立在廣場的正中央。卡拉蒙走過去觀察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座井。
"看起來很深。"他說。他靠近看著裡面。"聞起來也很臭。"
並的北邊則是城裡看來唯-一座逃過大災變侵害的建築物。
它是用白色大理石所建成,細長高聳的柱子支撐著它。月光下兩扇金色巨門閃耀著光輝。
"那是座信奉真神的神廟,"雷斯林說,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金月站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一座神廟?"她覆誦,看著那座建築。"多美啊。"她走向它,似乎為它的美麗深深迷住。
坦尼斯和其他人四處搜索著,沒有發現其他完好的建築物。
雕工精細的梁柱倒在地上,四周的碎片訴說著它們原有的美麗。
雕像盡皆碎裂,還有許多被神秘地挖去臉孔。每樣東西都是這麼的古老,讓矮人相形之下也變得年輕起來。
佛林特靠著一根柱子坐下。"好啦!我們現在到了這裡。"他向雷斯林眨眼,邊打著阿欠。"法師,現在該怎麼辦啊?"
雷斯林剛張了嘴,還來不及說話,泰索何夫就大喊著,"龍人!"
每個人都四處搜尋著,手上的武器出鞘。一只龍人正准備離開,站在井邊瞧著他們。
"阻止它!"坦尼斯喊道。"它會通知其他怪物的!"
但在一群人趕到之前,它便已張開翅膀,飛入井中。雷斯林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隨即前至井邊往裡看去。他舉起手似乎要施展法術,遲疑了一下,隨即無力地放下。"我不行了,"他說。
"我沒辦法思考,我沒辦法專心,我得要休息了!"
"我們都很累了,"坦尼斯疲倦地說。"就算底下有什麼怪物,它想必也已經警告了它。我們已經無能為力。我們得要休息了。"
"它是下去警告某種可怕的東西,"雷斯林低聲道。他睜大眼睛,瑟縮在斗篷裡看著四周。"你們感覺得到嗎?有沒有人可以感覺到?半精靈?有股邪惡的力量要醒來了。"
眾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然後泰索柯夫爬上井邊向下看著。"看呀!那只龍人飄向下,像片樹葉一樣。
它的翅膀沒有拍動——"
"安靜點!"坦尼斯吼道。
泰索何夫驚訝地看著半精靈,坦尼斯的聲音聽起來緊張而且不自然。半精靈看著井邊,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握著。每樣東西都沉靜不動。太靜了。北方的暴風雨就要逼近,但四周卻一點風也沒有。沒有樹枝搖動的聲音,沒有樹葉掉落的聲音。銀色和紅色的月亮在地面上投射出兩道陰影,從眼角瞥見的東西顯得很不自然。
慢慢地,雷斯林退離井邊,雙手橫舉在前,像是要抵擋什麼可怕的威脅一般。
"我也感覺到了。"坦尼斯吞著口水。"是什麼鬼東西?"
"對呀!到底是什麼?"泰索何夫靠過去,眼巴巴地看著井裡。
井裡頭看來有如法師沙漏狀瞳孔般深邃。
"把他帶走!"雷斯林大喊。
坦尼斯被法師的恐懼所感染,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即將有大事要發生,他急忙奔向泰斯。正當他邁開步伐的時,地面開始震動起來。坎德人驚叫地看著腳下的地面和古井碎裂開來。泰斯感覺自己就快要掉進底下那一片黑暗之中。他瘋狂地試著要用手或腳攀附住什麼,坦尼斯絕望地撲向前,但距離終究太遠了。
河風一聽見雷斯林的叫聲便立刻跑向前去,這個高大的男人三步並兩步地抵達古井旁。就在腳下的地面陷落之前,河風一把抓住泰斯的領口,把他給提了起來。
大地又再度震動。坦尼斯試著讓驚魂未定的大腦弄清此刻的狀況。一陣冷風從裂口中吹出,把廣場上的樹葉和沙塵吹得四處亂飛,讓他們眼睛都睜不開。
"快逃!"坦尼斯試著想大喊,但他被井中的難聞氣味嗆的開不了口。大災變之後遺留下來的的梁柱開始搖動起來。伙伴們害怕地看著井口。河風側過頭,"金月……"他向四周看著。把泰斯丟下,他大喊,"金月!"井中深處傳來的尖叫聲讓他停下腳步。那聲音尖銳得有如要穿透腦袋般。河風瘋狂找尋著金月的蹤影,不停呼喚著她的名字。
坦尼斯被那聲音震懾住,他四肢僵硬地看著史東,後者將手放在劍柄上,緩緩地退離井口。他也看見了雷斯林:法師的臉色蠟黃,雙眼在紅色的月光下反射著血般的光芒,同時尖叫著坦尼斯聽不懂的話。泰索柯夫驚訝地看著井口,史東快步跑向坎德人,把他夾在服下,跑向樹林裡。卡拉蒙跑向精疲力竭的弟弟,抓住他一起找地方躲藏。坦尼斯知道共中將會有著難以形容的邪惡力量蘇醒,但他就是動不了。
他的腦中不停響著,"笨蛋!快逃呀!
快呀!"河風一直待在井邊,努力地與心中逐漸蔓延的恐懼搏斗著:他找不到金月!他分心去救坎德人的結果是,他沒有看見金月走進那座完好無缺的神廟。他瘋狂地四處尋找,在搖晃的地面上掙扎著保持平衡。高分貝的尖叫聲和不停晃動著的地面,讓他想起了惡夢般的記憶。"乘著黑翼的死神。"他開始流著冷汗,不停地發抖,但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金月身上。她現在需要他;他很確定。他也只知道這件事:她所表現的勇氣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她的疑慮、恐懼及不確定感。她現在一定很害怕,他得要找到她!
當古井的邊線開始崩落時,河風轉身過去,剛好看到坦尼斯正叫喊著指向那座神廟。河風知道他在喊著些什麼,但尖銳的聲音卻讓他聽不清楚。突然間他懂了!
金月在神廟裡!河風轉身要跑向她,但是腳步卻一個不穩,跪了下來。他看見坦尼斯飛快地跑向他。
接著無邊的恐懼從井裡竄升上來。他的惡夢成真了。河風閉上眼,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那是只龍。
坦尼斯仿佛全身血液被抽幹似地突然停住,他呆呆站著,看著那只龍從井裡沖上來,同時想著,"好美……好美……"
龍像團黑雲般升起,閃耀的翅膀靠著身旁,鱗甲反射著光芒。
她的眼睛是黑紅色,像熔融的岩石般熾熱。她放聲狂吼,白森森的尖牙看起來無比邪惡。她細長、紅色的舌頭享受著黑夜的空氣。
脫離了井口的限制,龍在月光下展開雙翼,遮住了星空。雙翼末端都有一只純白的爪子,在紅月努林塔瑞下閃耀著血般的光芒。
難以想象的恐懼撕扯著坦尼斯的身體。他心不停地怦怦跳著,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個生物散放出致命的美麗。龍繞著圈子越飛越高,就在坦尼斯覺得恐懼漸褪,正笨拙地拿起弓箭時,龍開口了。坦尼斯立時感到不知身在何處。
他只知道頭頂上有只巨龍正准備發動攻擊。他沒有自衛的能力,只能絕望地趴下來,努力設法在瓦礫中躲藏起來。
失去了視力後,坦尼斯將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尖叫聲在黑暗降臨之後已然停息。
坦尼斯可以聽見龍翅煽動著的啪啪聲,這表示她在他們頭上越飛越高。接著啪啪聲消失了;翅膀停止了拍打。他感覺到有只猛獸在天空盤旋、等待。
接著有一陣非常細微的窸窣聲,像微風中樹葉的擾動。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有如襲來暴風,接著成了颶風的怒吼。坦尼斯緊偎著頹圮的井,雙手抱著頭。
巨龍開始攻擊。
她看不穿自己施法造成的黑暗,但姬賽思知道入侵者仍在底下的廣場裡。她的手下,龍人,早已通知她有一群人攜著藍色水晶杖漫游在大陸上。猛敏那大王希望水晶杖能由地妥善保管,永遠不能落入人類手中。但她把它弄丟了,猛敏那大王非常地憤怒。
她勢必得將它找回來才行。所以姬賽思在施法前觀察了好一會,專注地觀察入侵者,尋找水晶杖的蹤跡。但她卻不知道水晶杖的主人已經進到了看不見的死角。
她很高興,因為她只需要摧毀底下的所有人就好。
伺機攻擊的龍自高空俯沖,她的兩翼像是黑色的刀刃般收在兩側。她直沖向井邊,沖向方才入侵者四散奔逃的地方。她知道他們都已被"龍威"所震懾,姬賽思相信只要俯沖一次就可以把他們收拾幹淨。她張開血盆大口。
坦尼斯聽見巨龍逼近,破空聲越來越響,但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聽見肌肉伸展,翅膀上下拍動的聲音。接著又聽到一陣仿佛空氣被吸入喉中的巨大聲響,之後又是一陣像沸騰的爐子所發出的聲音。不知名的液體噴到身邊,他聽見石頭破裂、融解的聲音。一滴液體噴到了他手上,強烈的疼痛立刻傳到他腦中。
然後坦尼斯聽見一聲尖叫。叫聲很低沉,那是男人的聲音。
是河風!聲音中夾雜著極度的恐懼與痛苦,坦尼斯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肉中,以免自己也跟著喊出聲,讓巨龍查覺到自身所處的位置。尖叫聲持續了一陣子,漸漸地減弱成為袁號聲。坦尼斯感覺黑暗中頭上飛過一個巨大的物體。他所緊靠著的石塊開始搖動。
接著巨龍通過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入井中。最後地面終於靜止下來。
四周一片死寂。
坦尼斯痛苦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張開眼。黑暗已經散去,明亮的星斗閃爍著,月亮高掛在天空。有一段時間,半精靈所能作的只是不停地吸氣、吐氣,試著讓自己鎮靜下來。接著他站起身,跑向一個躺在地上,焦黑的形體。
坦尼斯第一個跑到平原人身邊。他瞧了一眼,不忍地別過頭去。
河風現在只能用"不成人形"來形容。他的血肉幾乎全被撕開,臂上的皮肉完全融化,深可見骨。眼球像凝凍般的懸垂在無肉的雙頰上。他的嘴張合著,無聲地叫喊著。他的肋骨完全暴露在外,燒焦的布條與冒著煙的肉條垂掛在那。最駭人的是,他身上的皮肉全被融化,體內的臓器卻兀自在月光下跳動著。
坦尼斯蹲下身吐了起來。半精靈看過死在他劍下的屍體,也看過被食人妖砍成碎片的屍體。但……眼前的景象……是種截然不同的恐怖,坦尼斯知道他將永遠沒辦法忘記今天的慘況。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他的肩膀,體貼地安慰著他。惡心的感覺終於消失。坦尼斯坐下來,呼吸紊亂。他擦幹淨鼻子和嘴巴,痛苦地試著吞咽。
"你還好嗎?"卡拉蒙關心地問道。
坦尼斯點點頭,說不出話來。接著他轉向史東的方向。
"天啊!眾神憐憫他吧!坦尼斯!他還活著!我看到他的手還在動!"史東無法繼續說下去。
坦尼斯站起來,步履不穩地走向那具瀕死的屍體。一只焦黑的手從瓦礫中伸起,向著天空揮舞著。
"結束他的不幸!"坦尼斯嘶啞地說,他的喉中還有著膽汁的味道。"殺了他!
史東——"
騎士拔出劍,親吻著劍愕,向天高舉著劍,他站在河風面前。
閉上雙眼,進入一個視戰死為無上光榮的古老世界。他慎重其事地緩緩吟誦索蘭尼亞的死亡禱文。當這些禱文念完之後,長眠地底的戰士靈魂便會安詳地進入天國,他反轉刀身,對准河風的心臓。
"將這名勇士送回修瑪的懷中在湛藍、無垠的天空之上;像個戰士般的沉沉睡去別讓戰雲的密布遮去他眼中最後一絲光芒在群星之間,讓他最後的一次呼吸能夠在空中找到最後的安息之所就在群鳥飛翔的天空之上,那裡只有翔鷹記得死亡的滋味。
讓他的靈魂飛向修瑪,直到湛藍、無盡的天空上。"騎士的聲音變小。
坦尼斯感覺屬於神的寧靜像冷冽、清澈的水,洗去他內心的憂傷,沖淡眼前的恐怖。在他身邊的卡拉蒙則輕輕地吸泣起來。他們抬頭看著,月光在劍鋒上反射著光芒。
突然一個清澈的聲音說,"停下來。把他帶到我這邊來。"
坦尼斯和卡拉蒙立刻躍起,擋在那人受盡折磨的軀體前,他們都覺得不應該讓金月看到這可怖的景象。史東仍然繼續進行著儀式,卻被拉回現實,他收回正要刺下的劍。
金月靜悄悄地站著,高瘦的身影背對著神廟金色的大門。坦尼斯正准備開口說話,卻感覺到法師冰冷的手抓住他。他不由自主地顫抖,厭惡地甩開雷斯林的手。
"照她說的做。"法師嘶聲道。"把他帶到她面前。"
坦尼斯看著雷斯林面無表情,以及毫不在乎的眼神,不禁憤怒地紅著臉。
"把他帶到她面前,"雷斯林冷冷地說。"我們沒有權決定這個人該不該死。一切都是諸神的旨意。" -
第 20 樓 / 游客
- 時間: 2005-6-16 16:30第十六章 傷心的選擇,最珍貴的禮物
坦尼斯看著雷斯林,看不出他有一絲一毫的情感。兩人四目相對,坦尼斯和過去一樣相信法師能看見許多他看不見的事物。
突然間坦尼斯清楚感受到自己對雷斯林的那股強烈恨意,根他為何能這樣無動於衷,卻又暗地裡感到羨慕。
"我們得做些事!"史東憤怒地說。"他還沒有死,那只龍可能會再回來!"
"很好,"坦尼斯說,他的聲音只在喉中打轉。"把他用毯子包起來……但先讓我跟金月單獨談談。"
半精靈緩緩走過廣場。他的腳步聲在黑暗中回蕩,他緩緩步上大理石的階梯,走到金月所站的金色門前平台上。不動聲色地回頭看著,坦尼斯看到伙伴們正用背包裡的毯子和樹枝做出一具克難擔架。在月光下看起來,那人的身軀只像是一團扭曲的黑影。
"把他帶過來,坦尼斯。"半精靈走到了金月面前,聽見她又重復著。他握住她的手。
"金月,"坦尼斯說,"河風傷得很重。他快要死了,你幫不上忙的。即使有水晶杖也沒用——"
"噓,坦尼斯。"金月柔聲說。
半精靈安靜下來,他第一次仔細看著她的臉。卻驚訝地發現,這名平原人的表情非常的平靜、安詳,甚至有些神采奕奕。
她臉上的神情有如剛經歷過險惡風暴的水手,最後回到平靜的水面一樣。"進到神廟裡來,我的朋友,"金月說,她美麗的雙眼直視著坦尼斯。"進來吧,將河風帶過來。"
金月沒有聽見巨龍的攻擊,更沒有看見河風受到攻擊。當他們一進到按克沙羅斯的廣場時,她便感覺到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吸引著她進廟。她越過瓦礫,走上階梯,眼中只有神廟閃著金光的大門。她走近大門,呆立在門前。接著她查覺到身後的騷動,聽見河風對她的呼喚,"金月……"她停下步來,不願離開自己的伙伴,心裡明白即將有種難以言喻的邪惡自井中升起。
"進來,我的孩子。"一個輕柔的聲音呼喚著她。
金月抬起頭,看著大門,眼中有著淚光。那是她母親的聲音。淚歌,奎蘇族的女神官,很久以前就去世了,當時金月還是個孩子。
"淚歌?"金月哭著問。"媽——"
"我的女兒,你已經渡過了許多哀傷的年頭"母親的話聲宛如在她腦海中一樣清晰,"但是你的擔子恐怕暫時還無法放下。
如果你走下去,你會脫離眼前的黑暗,卻進入更深的黑暗中。只有真理才能照亮你的道路,雖然你或許會覺得在前方無盡的長夜中,它的光芒顯得如此微弱……
但,沒有真理的指引,一切都將化為虛無。女兒,和我進廟吧!你會找到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但是我的朋友們,還有河風……"金月回頭看著河風在崩裂的地面上踉蹌地走著。"他們無力對抗這樣的邪惡。沒有我他們會送命的。水晶杖可以幫上忙!我不能離開他們!"當法術制造的黑暗降臨時,她開始轉身要離開。
"我看不見他們了!……河風!……母親,幫幫我,"她無助地哭喊著。
沒有人回答。這不公平!金月雙拳緊握,無聲地尖叫著。我們從來就不想這樣!
我們倆只想單純地相愛,現在,現在卻可能連這也將失去!我們犧牲那麼多,卻不曾改變什麼。我已經三十歲了,母親!三十歲卻仍沒有孩子。他們極奪了我的青春,消滅了我的族人。然而我卻無力報復。我什麼都沒有,除了它工她搖著水晶杖。現在我卻還要付出更多!
她的怒氣逐漸平息。這麼多年來,河風在尋找答案的過程裡也是一直這樣怒氣沖沖嗎?他只有找到這柄水晶杖,但它卻只帶來更多的問題。不,他不會這樣,她想。他的信心十分堅強,我才真是意志薄弱。河風願意為自己的信念犧牲。看來我必須堅強地活下去。即使少了深愛著的他。
金月頭靠著金色的大門,冰冷的金屬讓她更加清醒。她滿心不願地作了令人悲痛的決定。我會向前走,母親,但如果河風死了,我的心也會跟著一起死去。我只要求一件事:如果他死了,不管用什麼方法,讓他知道,我會繼續完成他的使命。
她倚著水晶杖,打開金色的大門,進入神廟。當龍從井中躍出時,她大門正好在她身後關上。
金月踏入完全的黑暗中。剛開始她什麼也看不見,但記憶中母親溫暖的懷抱在腦中重現。蒼白的光逐漸在她四周亮起。金月看清自己身在一個巨大的圓頂之下,地上是精心輔制的瓷磚。在圓頂之下,房間的中央,矗立著一尊高貴、美麗的大理石雕像。
房間中的光是從她身上所釋放。金月出神地走向她。這尊雕像是名穿著飄逸袍子的女人,她臉上的表情閃爍著希望的光,卻夾雜著無盡的憂傷。她頸上掛著一個奇怪的護身符。
"這是米莎凱,我所信奉的醫療女神,"她母親的聲音說。
"我的女兒,注意聽她說的話!"
金月愣愣地站在雕像前面,陶醉於她的美麗。但她看起來似乎有著缺憾、並沒完成。雕像的一部分遺失了,金月終於發現,她的大理石手是彎曲的,原本似乎握著根細長的竿子,但現在她的手是空的。她不由自主地,把水晶杖放回她的手中。
它開始發出柔和的藍光。金月訝異地後退了一步。水晶杖的光芒越來越強。金月遮住眼睛,不由得跪下來。滿腔的敬愛湧上心頭,她對自己剛才的怒意感到慚愧。
"不要因你的懷疑而感到羞愧,親愛的信徒。是你的懷疑引領你來到我們的面前,而你的憤怒會在未來崎嶇的路上支持你。
你是為真理而來,你將尋得真理。""諸神從未放棄她們的子民,是世人背棄了真神。克萊恩將要面對最嚴苛的考驗,人類將會比過去更需要真理。你,我的信徒,你必須將真神的力量和知識帶回人間。也該是恢復宇宙平衡的時候了。邪惡已經越過了天平的一端。因為,善神回到人間,邪神也同樣的降臨人間,他們正饑渴地吞食著人類的靈魂。黑暗之後已然降臨,尋找著能再次肆虐這個世界的方法。被放逐到陰間的龍,也再度回到人間。"龍,金月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很難了解這個字的含義。後來她才完全了解這些話的內容。在後來的日子裡,她會永遠的記住這些話。
"要找到擊敗它們的力量,你們將會需要諸神的知識,這就是你所知道的'最珍貴禮物'。在這座神廟下,在沉溺於過往榮光的廢墟裡,有著以白金打造的圓碟:米莎凱之碟。找到這些白金碟,你便能呼喚我的力量,呼喚醫療女神米莎凱的力量。"
"你的前途將充滿險阻。邪惡的神畏懼真理。一只名叫姬賽思的古老黑龍,人們稱她黑瑪瑙,守護著白金碟。她的巢穴在我們腳下的沙克沙羅斯城中。如果你選擇拿回白金碟,你的前途將充滿危險。所以我將以神力加持這柄水晶杖。小心地持有它,不要懷疑,你將克服一切險阻。"
聲音消失了,金月此時聽見河風瀕死的慘叫聲。
坦尼斯走進神廟,感覺自己仿佛走過記憶中一般。陽光照耀著奎靈諾斯的樹木,他和羅拉娜及她的哥哥吉爾賽那斯一起躺在河畔,在游戲後分享著自己的夢想。快樂的童年對坦尼斯來說是很短暫的:半精靈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但那天是個有著暖暖陽光和友情的午後。記憶中的安詳洗去了他的憂傷。
他轉向靜靜站在他身旁的金月。"這裡是哪裡?"
"我等下再告訴你,"金月回答。她輕輕拉著坦尼斯的手走過閃閃發亮的地板,直到他們站在光輝的米莎凱雕像前。藍色水晶杖的光芒照耀著他們。
當坦尼斯張著嘴,驚訝地看著時,房間中突然罩上了一層陰影。他和金月轉向大門。卡拉蒙和史東走進門,兩人之間是躺著河風的臨時擔架。佛林特和泰索何夫站在擔架兩邊,看起來像是奇特的抬棺人。矮人看起來衰老且哀傷,坎德人則是異常地顯露出難過的表情。籠罩著憂傷的這群人緩緩走了進來。雷斯林走在最後面,他的帽簷遮著臉,雙手交疊在飽中,活脫就像是死神般。
他們越過大理石的地板,步伐隨著心情沉重起來,一群人停在金月和坦尼斯面前。坦尼斯看著放在金月腳旁的軀體,閉上眼睛。鮮血浸透了毯子,在布料上染成大塊的黑色污跡。
"打開毯子,"金月命令道。卡拉蒙懇求地看著坦尼斯。
"金月——"坦尼斯柔聲道。
突然,在任何人來得及阻止之前,雷斯林彎腰掀開了沾滿血的毯子。
金月看見河風受盡折磨的軀體,不禁低呼一聲,臉色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坦尼斯伸出手准備扶住她。但金月是個生於強壯、驕傲民族的女性。她勉強咽著口水,斷續地深吸著氣。接著她轉身走向大理石的雕像。她小心翼翼地從女神手中拿起藍水晶杖,轉身跪在河風的身旁。
"河風,"她輕聲說。"我的愛人。"伸出一只顫抖的手,她溫柔撫摸著瀕死愛人的前額。那張不忍卒睹的臉轉向她,仿佛聽見她的呼喚。一只焦黑的手微弱地抽搐著,似乎想要摸摸她。接著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就靜止不動了。金月將水晶杖放在河風的身體上,淚水如泉般不停湧出。柔和的藍光照亮整個大廳。被藍光照到的人全部感到煥然一新,多日來的折磨與痛苦遠離他們的身體,就像陽光穿透濃霧。接著水晶權的光芒減弱,慢慢的熄滅。夜色重新籠罩大殿,只剩雕像身上所發出的光芒。
坦尼斯眨著眼,試著要在黑暗中調整眼睛的焦距。他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
"Kan- tokah neh sirakan……"
他聽見金月興奮地大叫。坦尼斯發現地上原先應該躺著屍體的地方,卻有個平原人坐直著身子,對著金月伸出雙手。她撲向他,又哭又笑。
"就是這樣,"金月告訴他們,到了故事的結尾。"我們一定得找出通往神廟下廢墟都市的路,我們也必需從龍的巢穴中將白金碟奪回來。"
他們正坐在神廟大廳的地板上,吃著簡單的晚餐。很快的他們發現整棟建築物空無一人,除了卡拉蒙在樓梯附近發現一些龍人的足跡,還有一些其他生物的腳印之外,毫無任何的收獲。
這不是一棟很大的建築。雕像所在的大殿兩側各有一間祈禱室,中間連著條走道。北邊及南邊各有兩間圓形的房間。房裡曾裝飾著壁畫,但如今上面卻滿布著霉菌,已難辨認出原來的模樣。東方有著兩扇金色的門。卡拉蒙回報在該處尋得通向地底城市的樓梯。那裡還可以聽到微弱的海潮聲,提醒他們現在位於一座懸崖上,俯瞰著新海。
伙伴們坐著,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嘗試吸收剛剛金月所說的話。泰索何夫則是繼續毫不厭煩地四處探險,搜索每一個陰暗的角落。卻找不到令人感興趣的東西,坎德人有些疲累地回到大伙身邊,手中拿著一個對他來說大了點的頭盔。反正坎德人也從來不戴頭盔,總覺得它們既煩人又很不自在。他將頭盔丟給矮人。
"這是什麼鬼東西?"佛林特懷疑地借著雷斯林法杖發出的光檢驗著,邊質疑道。
這是個古老的頭盔,出自一名手工精細的鐵匠之手。無疑地是個矮人,怫林特想,他的手憐惜地撫摸著它。一根長長的動物羽毛裝飾著頂端。他把頭上戴著的龍人頭盔丟到地上,把它戴上。大小剛好,他滿意地笑著取下它,再次欣賞它的手工。
坦尼斯饒富興趣地看著他。
"那是馬毛,"他指著那串毛說。
"不,才不是呢!"矮人抗議道。他皺著眉聞聞它,皺起了鼻子,卻打不出噴嚏,他勝利地看著坦尼斯。"這是獅鷲獸的鬃毛。"
卡拉蒙大笑。"獅鷲獸!"他嗤之以鼻。"獅鷲獸在克萊思上的數量就像——"
"龍一樣的少。"雷斯林順口打斷地。
大家的交談突然停止了。
史東清清喉嚨。"我們最好趕快睡覺,"他說。"我第一個守夜。"
"今晚不需要有人守夜,"金月柔聲道。她坐得更靠近河風。
高大的平原人自從死裡逃生之後就不大愛開口說話。他一直看著米莎凱的大理石雕像,認出她就是在藍光中交給他水晶杖的女人,但是他拒絕回答任何的問題。
"我們在這裡很安全。"金月肯定地看著雕像。
卡拉蒙挑起一邊的眉毛。史東皺著眉撫弄著胡子。兩個人為了面子,不願質疑金月何以如此有信心,但坦尼斯知道若不讓人守夜,兩位戰士是不會安心的。但黎明即將來臨,他們也迫切地需要睡眠。雷斯林甚至已經裹著飽子在殿內陰暗的角落睡了起來。
"我想金月是對的,"泰索何夫說。"我們就相信這些神吧!
看來是我們找到她們的。""精靈從來沒有背棄神;矮人也是,"佛林特咬牙切齒地抗議道。"我一點都不了解現在的狀況!李奧克斯應該是諸神之一,矮人們從大災變之前就沒有停止膜拜過她。"
"膜拜?"坦尼斯反問。"還是在你的同胞坐困山腹中的國度時,曾向她絕望的哭喊?不,不要生氣——"坦尼斯看見矮人的臉氣得發紅,舉起雙手說,"精靈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我們的家園荒廢時,我們也曾向神哭喊著。我們知道神的確存在,也記得她們的功業,但對我們來說,她們的地位就像死去的親人一樣。精靈牧師早就消失了,矮人牧師也一樣。我記得醫療女神米莎凱的故事,當我還小的時候就聽過她的故事。我也記得龍的故事。雷斯林會說這是小孩子把戲。但看來童年的故事再次成真,騷擾、或拯救我們,我不知道會是哪一個。我今天晚上看到了兩個奇跡,一個是善良的,一個是邪惡的。如果我相信我親眼所見,那麼我必須兩個都相信。但……"半精靈歎著氣。"我還是覺得我們輪流守夜比較好。抱歉,女士。
我真的希望我有像你一樣的信心。"
史東第一個守夜。其他人用毯子裹著身體,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熟睡著。騎士在月光照耀的大殿中檢查著每個房間,與其說感到任何威脅,不如說是習慣使然。他可以聽到外面的寒風呼呼的吹著。但裡面卻溫暖而舒適,太舒服了。
坐在雕像底下,史東感覺到一股甜蜜的祥和感覺襲向他。他驚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方才竟差點在守夜時打噸。這是不可原諒的!他難過地譴責自己,決定在剩下的值夜時間裡,整整兩個小時都要持續不停地走著,作為對自己的懲罰。他站起身,卻又停下來。他聽見一陣歌聲,是女人的聲音。史東看著四周,手放在劍柄上。接著手松開劍柄,他認得那聲音和那首歌。那是他母親的聲音。史東再次回憶起和她~同逃離索蘭尼亞的路上,只有他們母子倆,和一名忠心的仆人,他在抵達索拉斯前就去世了。
那首歌是他母親常常哼的一首曲。史東的母親常常緊抱著他,哼著這首平靜、順耳的曲調,試著要驅逐兒子的恐懼。史本的眼睛閉上,睡意襲向他,同時也襲向每個人。
雷斯林的法杖發出柔和的光芒,驅趕著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