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韦庄女冠子两首

楼主 / 谢阿蛮

四月十七
正是去年今日
别君时
忍泪佯低面
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
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
没人知

昨夜夜半
枕上分明梦见
语多时
依旧桃花面
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
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是梦
不胜悲

《十国春秋》里记载了这样一则轶事。韦庄有一个妾，不仅美艳，还写得一手锦绣文章，深得韦庄的宠爱。蜀主王建见了，心有所动，于是假托调教宫女习词为名，强行夺去，留在宫中，不肯送还。韦庄心系佳人，又不敢明说，便写了一首《谒金门》的词，寄托思念之情。谁料这个美姬见了昔日主人的文章，便在宫里绝食自尽了。“庄有美姬善文翰，高祖托以教宫人为词，强夺去，庄作‘谒金门’辞忆之。姬闻之不食而死。”

一个伤感的故事。

不过有人说，《十国春秋》里面的这个故事不足以信，韦庄和王建君臣关系甚为融洽，这个故事很可能是后人为了体现韦庄的“风流倜傥”而附会的。

我特意去找了这首《谒金门》来读，却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看完就忘了。倒是这两阙《女冠子》，把一个女子对情人的思念写得淋漓尽致。所以我总是怀疑，会不会这才是真正怀念那位女子的作品。

忍痛分别的时刻，“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咫尺天涯而不得相见：“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更断肠的是：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夤夜，恍惚中，佳人款款而来，还是那样美丽，“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古人结婚早，女孩子刚刚嫁人都是“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所以见到情郎，内心无限欣喜，却还有几分娇羞；
夜深了，天要明了，雾要尽了，不得不离去，又万分不舍……

韦庄这个艳情词大师，寥寥几笔，就将人物描绘得跃然纸上。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几千年的吟哦，你
——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