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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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樓 / 無地自由

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

春天總是美麗的季節，無論是蘇童的南方的春天是腐朽而美麗的還是方方的桃花燦爛或或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再或或是多年前的春天寫想飛引暮春者春服既成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於我心中，春天總是美麗而希望滿懷的季節，記憶中只有２０２１年的春天卻傷感滿懷含淚的雙眸淚光與星光互映下冷漠的頹廢糾纏。反反復復聽的只有舒緩綿綿的鋼琴曲，偶爾聽聽中文歌便是鄭智化的生日快樂和別哭我最愛的人，即使突然想寫文章，心中刻印浮想的題目也是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兩只黃蝴蝶雙雙飛上天不知為什麼一個忽飛還剩下那一只孤單怪可憐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而胡適此詩的原題竟然是，朋友。

讀了太多太多的書，明白太多太多的道理，太過思考求知太過聰明到被朋友稱為＇聰明到對自己不利＇，信奉太完整太工整推理的邏輯，我明白這傷感的起源，但，將這個春天的傷感都歸於病毒肆虐帶來的社交隔離和languish是很難說服我自己的。那麼，就讓我在鄭智化傷感的生日快樂歌的伴奏下試著寫下這個春天的心情吧。

病毒肆虐泛濫的一年來一直在家裡遠程上班包括這個溫暖明媚陽光總是燦爛的春天。那日清晨的陽光明媚下我一邊在計算機前心不在焉的工作一邊時時將雙目透過書房玻璃窗看著後院的草坪新綠的落葉樹與灌木叢深。突然看見a little bunny在後院的草坪上吃草，我完全下意識本能反應像沒有意識沒有思維的喪屍一樣的沖出書房打開門沖向後院，被開門的聲音驚嚇little bunny慌張的逃向樹叢，我依舊是完全下意識本能反應像沒有意識沒有思維的喪屍一樣繼續追趕little bunny，將little bunny由後院追趕到前院直到徹底驅逐出境，我慢慢走回到書房，本能慢慢消失，意識慢慢回復，我回到書桌前坐下，才感覺到那深深深深的失落。那欲哭無淚的悲哀，那徨然無助的失落就那麼在心中不情願的駐留下來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心中反反復復的對自己說' life is not fair, it has never been and it will never be'. 那一刻的領悟，我悲涼入骨。

春光明媚下的little bunny只是在一片對little bunny而言很大很大的草坪一個小小的角落裡安安靜靜的開開心心的吃早餐，不招誰，不惹誰，不招惹任何人或動物，安靜平和，與世無爭，靜靜的吃早餐，只是一點點青草的早餐，卻突然有兩足獸從屋子裡沖出，於是就要逃到樹叢裡，而凶殘的兩足獸繼續追趕，於是就逃的更遠，從後院逃到前院，逃入另一個院子。

人與自然，那兩足獸就是俺。

記得多年前剛剛搬進這大房子的時候，我們這些兩足獸也曾經那麼真心熱愛自然，買的第一批家居用品就有Lee Valley那價格不菲的bird feeder, hummingbird feeder, bird fountain, etc. 有頭黃色的豬總喜歡說歲月是把殺豬刀，但，無人敢言的事實是，歲月凌遲下改變最輕微的其實是容顏，大房子住久了，即使象我這樣的生活依舊是琴棋書畫詩酒花到被朋友杯葛生活在雲端之中的兩足獸，心已全非，思已全非，募然回首，縱使用plastic surgery令容顏依舊如新，心依舊已全非，思依舊已全非，昨日的自己已經是遙遠的仿如上一次生命。

看韓劇的主角看見初雪欣喜若狂的欲與心愛的人分享，我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每年看見初雪便欣喜若狂的欲與心愛的人分享，而今天的我這個可憐的純粹地道加拿大人看見雪便只會悲鳴哀歎息歐又要掃雪為什麼又下雪。前世的我喜歡蒲公英，不只是因為羅大佑那首收錄在戰爭與和平合輯裡的蒲公英那首歌而是真心喜歡那明艷黃花。而今天的我這個可憐的自食其力的加拿大人看見院子裡的dandelions就要連根拔起且悲鳴哀歎'OMG, I just did this yesterday'. hummingbird feeder裡的糖水會引來螞蟻，bird feeder和 bird fountain會引來松鼠甚至raccoon，所以Lee Valley那價格不菲的bird feeder, hummingbird feeder, bird fountain都早已經不知去向，所以曾經真心熱愛自然的兩足獸今天已經完全建立的看見任何野生動物出現在後院就瘋狂驅逐的像沒有意識沒有思維的喪屍一樣的動物本能。只有飛鳥小小鳥們才是受歡迎的訪客還僅限於會唱歌的或者是羽毛鮮艷美麗的。

' life is not fair, it has never been and it will never be'. 那一刻的領悟，我悲涼入骨。這世界有的人一無所有，有的人卻得到太多。多愁善感的你已經離我遠去，酒入愁腸，成相思淚，親愛的朋友你的心事重重何處是往日的笑容。握著我的手，和我一起唱這首生日快樂歌，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別在意生日怎麼過。

感謝現代科技昌明，有錢有閒的兩足獸們依靠plastic surgery and beyond而容顏不老表面美麗如初。感謝現代科技昌明，無錢無閒的兩足獸們也可以用智能手機便利的BeautyPlus美圖秀秀中而容顏不老表面美麗如初。但，歲月依舊，時間總如死神的鐮刀如期而至如神的承約刻印在石版上從不爽約，單向流駛的時間如射出的箭，開弓，則永不回頭。縱使plastic surgery and beyond BeautyPlus美圖秀秀中而容顏不老表面青春如初，心已全非，思已全非。募然望去，這小小地球，都市也吧鄉村也吧，都只是一群群哈哈笑的不知所以的沒有意識沒有思維的喪屍兩足獸們，盡管他她們的笑聲是那麼的喧鬧嘈雜。

寫文章不以希望收尾其實是很難的。在時間的長河裡，雖聚散去留，何人不是客？是的，我們都只是客居偶聚，就象未來的某一天my mothership will call me一樣，未來的某一天我會，有一天我會，有一天我告別這大房子告別前院後院的草坪花園灌木叢叢永遠不再掃雪而找一個安靜的海邊公寓的小小的有風景的房間，面向大海，春暖花開。

無地自由
２０２１年４月３０日

後記：
前些天和某年輕美女同事，一個很罕見很罕見的心靈和外表一樣美麗的真正的美女，促心長談，談她的Impostor Syndrome. 我說＇I feel I am a big phony too. I don't like negative people so I always try so hard to be positive all the time, but now you know what, I found myself having difficulty to deal with negative feelings, I don't know how to express my negative feelings. how can one possibly doesn't have negative feelings in year 2021?'. 寫這篇滿是傷感的文章，貼在加西的一個不起眼的安靜角落，就算是我的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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