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感謝某老大昨天的宴請）

樓主 / 面帶豬相

　昨天落雨紛紛，給今天的晨霧提供了足夠的潮氣。

　從來對霧都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特別是秋冬兩季節，很有一種蕭瑟秋風，人間已換的悲愴感。而柴科夫斯基的交響樂，有霧一般的美，更能讓霧中的心情，得到充分的舒展。我想，在這種環境裡，在他那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在第二樂章的前二十個小節中，你會感到晨霧的那種安靜，沉穩，一絲不動，間或，還能感到一絲的惆悵。

　霧會讓人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距離感。那平日耳熟能詳的人或物，在霧的阻隔下，有了距離，仿佛比往常遙遠了許多。而距離的存在，又給這些熟悉的環境，平添了許多的神秘，讓人用一種不同的眼光，來審視相同的事物，這樣說來，霧倒是能讓人有一種哲學上的反思，讓人用另一種方式來看待同一件事情，霧裡看花，看出的，不僅是花兒的美，更能感覺到的，是花兒那如女人般的神秘，和不可捉摸。

　有些人，特別是女人，尤不喜歡太赤裸太直白的東西，盡管自己也赤裸著，但寧可不去用赤裸的眼光來看待赤裸。而霧卻能很好地滿足這樣的需要，因為霧，給所有眼前能見到的東西，都披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紗，一如給裸露著的美女，添了些裝飾。而這裝飾，卻令得那原來平淡無奇的東西，透出一種誘人的美。在這薄如蟬翼的籠罩下，原本丑陋的，也平添了幾分嫵媚。似乎只有在這種矯飾下，女人才能愉快地生活，全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削尖腦袋地想打聽東家長西家短，打聽那細節的不能再細節的細節，恨不能把那些八卦，用顯微鏡細細地過濾一遍，生怕少知道些什麼。

　於是在我腦海裡，有了這樣的想象，這些女人們，像魚一般暢游在海裡，陽光在水的折射下，夢幻如霧，她們便以為那就是美麗的世界，全然看不見丑陋的海鰻和危險的鯊魚。而那兩只滴溜溜的大眼睛，也沒閒著，使勁兒盯著眼前的細節，想從中發現點什麼海龜戀愛，墨魚打架的新聞。

　一般來說，晨霧預示著一個晴朗的天，這也是我喜歡晨霧的原因之一。隨著太陽的升起，霧越來越薄，一點點地逝去，讓那真實的世界，重新回到我們的眼前。但這個過程，更像一場戰斗。太陽，在晨霧的阻隔下，沒有了圓的形，也沒有了光的線。陽光努力地想穿過迷霧，卻被霧所折射，喪失了方向，到處亂竄，像無影燈一樣，從一些很奇怪的角度，刺入人的眼睛，讓人覺得無處可藏。於是我們看到，在晨霧中，沒有暗角，到處都是明亮的。由於沒有陽光的直射，所有的花草樹木，都呈現出鮮艷而絢麗的色彩，讓霧中的美，更加迷人。那些突破了幾層霧氣的陽光，在我們的頭頂，在我們必須仰望的地方，被霧塑造，讓這些陽光有了具體的形狀，如天使飛翔，給我們的視覺，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天使光！不就是那些攝影者所追求的嗎？

　在光分子的沖擊下，霧氣中的水珠一點點地被氣化，陽光粗魯地插入霧中，逼其節節後退。最終，霧去天晴，我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熟悉地令人兩見相厭，全無了新鮮感。而陽光把所有的色彩都趕走，讓飽和的顏色只剩下近似灰色的調子。特別是，強烈的陽光，反而讓這個世界，有了許多的黑暗。那明亮到令人不敢正視的地方，其轉彎處，便是那很暗的讓你非得把瞳孔開到最大否則什麼都看不見的地方。於是陽光造成了差異，這個世界反倒不公了。

　男人直率，女人含蓄，於是，世界才有了些許的平衡，這就是今天布滿晨霧的清晨給我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