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TPP沒有等來美國的回心轉意,反而收到中國的正式申請。就在半年多之前,外界還以為中國要加入CPTPP只是一種偏政治語言的表態,而隨著9月16日中國商務部正式向CPTPP保存國新西蘭提交申請,這一在2020年所提出的“考慮”便真的向現實邁進了。
關於中國申請加入CPTPP這一舉動,新加坡率先表示接納。而輪值主席國日本則再次持保留態度,這一態度在意料之中。而在中國輿論場,網友疑惑也處處可見,甚至調侃這無異於蘇聯申請加入北約,康熙加入天地會(反清組織),大秦加入抗秦六國。因為CPTPP從某種程度上正是體現了美國等排斥中國色彩的組織。
拋開外部阻力與談判障礙來說,中國申請加入CPTPP,至少有三大利好。
一是,化幹戈為玉帛。雖然CPTPP不是TPP,不會是美國主導下針對中國的經濟“包圍圈”,但這畢竟是TPP另起爐灶的結果。無論是CPTPP成員國日本、加拿大、墨西哥、澳大利亞等與美國的關系,還是TPP之於CPTPP規則層面的影響,美國如果有意吃“回頭草”,無論屆時CPTPP以何種規則存在,這個已經占全球經濟總量38%的組織體,對中國所產生的排斥與“封鎖”都是一個相當有力的拳頭。
即便是美國不加入,一個包括東北亞、東南亞甚至北美等環太平洋國家的貿易圈,將中國隔絕在外,這樣的國際格局重構對於東亞最大的國家來說意味著,無疑是不能接受的。而事實上,無論是CPTPP中的相當多國家,還是中國自身,都沒想過要構造這種對立。這便是中國主動加入CPTPP的背景之一。
二是,化被動為主動。雖然拜登(Joe Biden)上台後試圖加強與中國的溝通,但這種表面上的互動只是為了糾偏特朗普(Donald Trump)時期的盲目對華政策,而非是徹底反轉對華路線。因此,美國內部仍然盛行與中國脫鉤的主張。而拜登更懂得如何聯絡盟友,且其上台後就已經在挽回盟友,試圖在經濟、科技、軍事等方面組建一個將中國排除在外的規則體系。
中國雖然在回應美國互動時表態相當堅定,但其實是盡力“相向而行”,避免中美滑入脫鉤。而加入CPTPP一方面就相當於設立緩沖區,另一方面也是做給美國看,中國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目前CPTPP有11個成員簽署國,包括加拿大、墨西哥這些美國貿易密友,又有澳大利亞、日本、新加坡、越南這些美國倚重的或是希望爭取的國家。中國加入CPTPP,主動融入其中,參與到這一跨太平洋國家貿易標准下的國際分工,正是化被動為主動。
三是,中國更高水平的開放需要有更高標准的參照與適當的外部壓力。在申請加入CPTPP之前,中國已經促成了RCEP的簽署。雖然 RCEP也是以貿易與投資自由化為首,制定了知識產權和電子商務的規則,但這些規則相對來說又比較寬松。相比之下,CPTPP還包括勞動權益、環境、解決國有企業和政府補貼對市場競爭造成的扭曲、開放的互聯網和跨境數據的自由流通,以及更加明確的爭端解決機制。
這些,正是中國無論是出於參與到國際格局構建的要求,還是自我更進一步深化改革、擴大開放的需要,都要觸碰或者說是進一步解決的領域。從2001年加入WTO,中國通過深度參與國際分工,經濟得以高速發展,並在此過程中履行入世承諾,為全面放開外貿經營權以及國企的市場份額,政府的角色等作出調整。入世20年,外界對中國入世的承諾履行評價不一。其實中國一直在強調,將繼續履行入世承諾。從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上台,就喊出將全面深化改革,即便是作風強硬的現屆中國領導層,面對改革的“硬骨頭”啃起來也是費力的。
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已不能單純通過領導人意志與內部改革方案推進。從方法論上說,還需要外部壓力。這個外部壓力可以說是對WTO,對CPTPP的承諾,也是在履行承諾的過程中,與外部標准銜接、規則融入的過程中,幫助中國突破改革的瓶頸。
從此看出,中國在改革開放的道路上邁出了更大的步子。
當然,對於中國來說難度肯定是有,外界對此也不甚樂觀。早在今年1月,菅義偉就直言中國加入CPTPP“恐怕很困難”。這其中當然有來自對中國現有政策的觀察所給出的判斷,也是提前放話,警示CPTPP為了中國而降低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