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中國大陸於9月16日宣布正式遞件申請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CPTPP)後,台灣行政院於當地時間9月23日表示,已於9月22日遞件,將以“台灣澎湖金門馬祖個別關稅領域”(英文簡稱Chinese Taipei)申請加入CPTPP,台灣經貿總談判代表鄧振中表示,自2018年底CPTPP正式生效後,台灣即多次宣示、積極准備要加入的決心,在衡量所有情況後,認為現在提出申請是最好的時機點,呼吁CPTPP會員國“就案論案”,不要牽涉兩岸關系。
鄧振中還坦承,如何化解台灣反彈民意、處理日本“3·11”地震核幅射災區福島等五縣食品輸台障礙,會成為台灣能否加入CPTPP的協商關鍵之一;有民進黨籍立委公開呼吁台灣立法院加速修正經貿法規,搶在中國大陸之前加入CPTPP。
平心而論,在世界各國致力區域經濟整合且已見成效之際,高門檻、經貿高度自由化,且倡議成立之初即有意排除中國大陸的CPTPP一直被台灣視為融入區域經濟整合的解方,誠如鄧振中所言,台灣已多次宣示要申請加入CPTPP,如今在北京正式向CPTPP遞交申請後終於決定循“WTO模式”遞件,多年宣示終於踏出第一步,姑且不論“時機”是否為最佳、適當,兩岸同時搶進CPTPP已成事實,就算台灣各界以台灣經貿自由度、透明度優於大陸,只要解決日本福島五縣等曾受核幅射污染地區食品輸台障礙等問題,有很大機會可以搶先一步成為CPTPP會員,仍然必須提起一件舊事,當起“烏鴉”提醒台灣人,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恐怕無法盡如人意。
這件“舊事”其實已在鄧振中對CPTPP現有11個會員國的呼吁中已見端倪,希望“就案論案,不要牽涉兩岸關系”。時間必須拉回到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兩岸競逐加入“關稅暨貿易總協議”(GATT,WTO前身)及“世界貿易組織”(WTO)的過程,大陸在改革開放後亟欲融入國際經貿秩序,但又因“六四事件”遭遇許多阻力,對台灣來說,當時經貿實力備受世界肯定,又逢國際社會對中共觀感極差,1990年正式申請“入關”正是最佳時機,為了避免“中國因素”幹擾,甚至還想出“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這種看不出主權意涵的“彈性稱謂”,圖謀的與今日所想無異——早中國大陸一步入關。
雖然經過種種計算,加上美國施壓,中共一再退讓,從最初堅持台灣入關、入會必須由“宗主國”推薦、入會順序必須“中國先台灣後”,最終變成大陸只早台灣幾個小時、幾乎同時入會,且被WTO總部視為完整會員,但大陸還是取得形式上的“中先台後”,以及“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英文簡稱為“Chinese Taipei”(台灣稱“中華台北”,大陸稱“中國台北”),憑恃的即是大多數WTO會員國對兩岸同屬一國的“認知”(acknowledged)。
如今,兩岸在WTO架構下同時競逐成為CPTPP會員,雖然與兩岸同時爭取入關、入會的情景不盡相同,卻又如此類似。北京同樣遭逢日本、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創始國的“不友善”,加上大陸仍存有對國有企業補貼、數據跨境流通自由度不足等不利因素,以及必須跨過“全體會員同意”高門檻,大陸要被納入CPTPP確屬難事,但對台灣來說,雖然自由化、透明度較大陸來得高,要跨過“全體會員同意”這門檻,又何嘗是件容易的事。
盤點CPTPP的創始會員國日本、澳大利亞、加拿大、新西蘭、馬來西亞、新加坡、越南、文萊、墨西哥、智利及秘魯,雖然部分與中國有矛盾,但肯定也有部分對“一個中國”持續高度“認知”。
可以預見的是,蔡英文政府在未來一段時間,勢必會以“搶中國(大陸)一步加入CPTPP”的急迫性,加上美國、歐盟近期開放日本福島五縣食品的時機,優先處理被台灣民意反對的日本“核食”輸台問題。對台灣民眾來說,最壞的情況就是,本來跟著在野的民進黨大力反對日本“核食”輸台,如今卻必須跟著執政的民進黨否定過去反對“核食”的自己,然後還沒有機會加入CPTPP。
台灣人應該想一想,蔡英文政府當初是如何以“台美經濟貿易協議”(BTA)對台灣融入國際經貿體系的急迫性、必要性,2020年8月直接行政決定開放含萊克多巴胺(俗稱“瘦肉精”)美國豬肉進口,如今已過一年,別說台美BTA未聞樓梯響,“萊豬”能否持續輸台,還有賴年底公投的最新民意決定。
不過,台灣人也不必過度悲觀,在WTO架構下為未來“兩岸共同市場”而簽訂的《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至今有效,依此協議而進行談判的《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兩岸貨品貿易協議》更已議定完成,躺在台灣行政院及立法院中,當務之急就是由民進黨領頭開始修訂曾被視為“優先法案”的《兩岸協議監督條例》,或許是比現在才開始爭取加入CPTPP更為務實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