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原創連載)

文章內容

2021-08-10 19:37:12
36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

作者: 八峰



成都女排案



第一節



一九七八年,三月十八日凌晨深夜,陝南重鎮陽平關的火車站裡,周源和定國提著行李擠上了一列南下的列車。在華陰縣破獲了華山藏寶案之後,兩人又趁機游覽了古城西安與鹹陽,又到陝南漢中看望了戰友榮寶慶、玩賞了漢中古跡,之後才輾轉來到陽平關,換乘火車、沿寶成線星夜南下。

滿載乘客的列車駛過了秦嶺巴山,穿越了無數重巒疊嶂,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黑暗潮濕的隧道涵洞裡穿行。車廂裡空氣污濁、充斥著一股濃烈的煤炭燃燒未盡的焦糊氣味,幾乎令人窒息。在擁擠的硬席車廂裡,兩個復員軍人只好卷縮著身體在座椅上相互依靠,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明。

“啊,你看,太陽出來了!”定國捂嘴打了個哈欠、看著車窗外說道。

果然,東方的地平線上一輪紅日正從雲層後面冉冉升起,炫麗多彩的朝霞驅散了早春的寒霧,暖暖的陽光灑滿了秀麗的川西平原。

“嗯。”周源揉了一下發紅的眼睛也朝窗外望去。

陽春三月,川西平原上正是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金黃、秧苗青綠的時節,遠處三兩散布的民居掩映在一簇簇青翠的竹林與池塘之間。看著窗外旖旎如畫的風景,周源發起呆來,合上了手中他上車後就一直在埋頭閱讀的《東周列國志》。

定國忍不住問道:“怎麼?你還不覺得餓嗎?昨晚從陽平關上車以後就沒吃過什麼東西!”

“有水喝就行,再堅持一會兒吧,馬上就快到成都了。”周源看了看手表。

上午將近十點,蒸汽機車才帶著沉重的喘息、拖著一列長長的綠皮車廂,緩緩駛入了四川省的首府、成都市火車站。

等車廂裡所有的乘客都下車後,周源和定國才拿起各自的行李下車,隨著滾滾人流湧向狹窄的車站出口。兩人好不容易擠出了站前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一塊巨大的成都啤酒廠的廣告牌下。

一個身著灰色中山裝、高大魁梧、年逾四旬的男子迎上前來,他打量了一下二人,然後試探著招呼道:“你們好,請問二位是周源和文定國嗎?”

“正是,您是劉大哥吧?”周源點點頭答道,向男子投去探詢的眼光。

“叫我大劉吧,寶慶也是這樣叫我的。”大個子走上前來與兩人熱情握手。

原來此人就是周源在漢中的戰友榮寶慶所介紹的朋友大劉,是省體委的一名幹部。他年輕時也當過兵,給榮寶慶的父親做過警衛員,退伍後才進入體委工作,現在是成都女排的後勤助理兼大巴司機。雖然文革結束後,四川也和大陸其他省份一樣開始了經濟改革,但巴士租賃行業在成都還很不發達,很多政府和國營單位還是依靠自己的班車接送職工。因為榮寶慶是周源要好的戰友,所以當周源退伍南下、經過漢中轉赴四川時,榮寶慶主動向他介紹了這個朋友,還專門提前打電話通知了大劉,告訴他周源和定國在成都並無親友,請他幫助兩人在成都安頓下來。

大劉領著兩人步出車站廣場,來到一輛白色的小面包車前。

幾個人上車之後、大劉回頭對兩人說道:“餓壞了吧?咱們先去吃個飯,解決一下肚子的問題,然後再商量你們的事情。”他熟練地開車帶二人來到了市中心人民南路上的一家名為‘蓉城大酒樓’的餐館。

接近午飯的時間,餐館一樓大廳裡座無虛席、人聲鼎沸。服務員將三人引上了二樓一張臨窗的雅座,給三人沖泡了蓋碗香茶,又拿來了菜牌。

好客的大劉點了芙蓉魚、香酥鴨和幾樣精致的青蔬,還要了幾碗白米飯。定國和周源早已按捺不住腹中饑餓,未等大劉招呼就提起筷子大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咂嘴不停地誇贊:“嗯嗯,好吃!還是川菜好吃!麻辣鮮香,味道十足!”

酒足飯飽之後,大劉開車將兩人直接送到了體委的招待所,安排兩人在招待所裡住下。他對二人說道:“你們旅途勞頓,也不熟悉成都這兒的地情,先在我們招待所住下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去市安辦【1】幫你們打聽聯系一下,然後再送你們去省公安廳報到,你們看如何?”

“太好了,真是多謝您了!”周源和定國感激地說道。

“那好,你們倆先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五點左右再來招待所接你們。”幫著兩人提著行李進入房間後,大劉就告辭離去了。

五點剛過,大劉又來到招待所,和周文二人一起在招待所食堂吃了晚飯。食堂不大,攏共只有十幾台桌椅,飯菜卻十分精致。除了菜蔬之外,周源和定國每人還要了一碗擔擔面,埋著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你知道嗎?這擔擔面是四川的名小吃之一,而且是成都的獨創,”定國挑起一大筷面條吸入口中,咂咂嘴說道。

“你是說擔擔面最早是在成都地區出現的嗎?”周源頭也不抬地反問道。

“那當然啦,你覺得怎麼樣?比起陝西的臊子面如何?”定國繼續追問。

“哈,這怎麼比啊?各有千秋吧。”周源只顧低頭吃面、含糊其辭地答道。

晚飯後,應大劉的熱情相邀,周源和定國一起隨他搭乘成都女排的大巴專車前往省體育館,觀看成都女排對遼寧女排的比賽,這也是成都女排為晉級全運會四強的一場關鍵比賽。作為大劉的客人,兩人被安排坐在成都女排場邊隊員席位的後面,近距離地欣賞了這一場激戰。由於是主場作戰,體育館賽場內座無虛席,熱情的成都球迷們果然瘋狂,他們熱烈地為自己的女排鼓掌加油,呼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開場十分鍾,成都女排果然打出了一個不錯的開局,大比分領先遼軍。女排主教練關義夫十分得意,他嘴裡嚼著口香糖,兩臂交叉在胸前,站在賽場邊上不時發出幾聲鼓勁的叫喊。

然而接下來,成都女排的主力二傳手陶虹卻表現得大失水准,她連連失誤,使川軍的進攻部署突然失去了節奏、自亂了陣腳,反而被遼軍一下子趕上了七分。雖然川軍艱難地贏得了第一局,但從第二局開始,成都女排便失誤頻頻,特別是關鍵的二傳位置,屢次出現了重大失誤,竟然被對手接連扳回兩局。主教練關義夫也失去了先前翩翩的風度,他臉色鐵青,氣急敗壞,多次叫停調整部署,不斷地厲聲訓斥場上的隊員,然而皆無效果,最終成都女排以一比三負於遼寧女排而落敗,無緣全運會四強。這個結果令現場球迷觀眾大嘩,一時間噓聲四起、還有人高聲叫罵起來。

在返回駐地的大巴車上,女排隊員們個個氣氛低落,一片黯然,特別是那個二傳手陶虹,獨自坐在後排座位上埋頭哭泣,關教練走了過去用手撫摸著陶虹的肩頭,低聲安慰起來,周源回頭瞥了一眼,不由得蹙了下眉頭。



—— 本故事人物情節均為虛構,若有雷同,純屬巧合。[/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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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評論

denglu
無題
全運會比賽是以省隊名義參加的,既然對陣遼寧隊,那麼應該是四川隊而不是成都隊。這應該是基本常識吧。

2021-08-10 19:47:29 | 引用
評論
為避免麻煩,不得已而為之,請理解苦衷。

2021-08-11 10:48:10 | 引用
bafeng2021
bafeng2021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

作者:八峰



第二節



回到體委招待所,周源與定國和大劉握手告別,再次感謝了他的盛情款待。回到房間裡,由於幾天的旅途勞頓、又忙碌了一天,兩人已經十分困倦,洗漱之後便睡下休息了。

第二天、三月十九日,星期二。清早六點半,周源和定國起床後洗漱整衣、來到樓下招待所食堂。客人不多,早餐果然豐富,有肉包、油條、豆漿、白粥、泡菜、炒青菜和煮雞蛋。

兩人撿了一副靠近角落的桌椅坐下,正在享受早餐,忽然看見大劉匆匆走進餐廳,徑直來到二人的桌前。

“早啊,”大個子司機有些神情恍惚地給兩人打了個招呼。

“哦,大劉,早啊,來來,這邊坐吧,還沒吃早飯呢吧?”定國熱情地招呼到。

“不用不用,我在家裡已經吃過了,”大劉擺了擺手坐下,他臉色沉重、表情有些怪異,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對周源和定國說道:“昨晚女排那邊出事了!”

“哦,出了什麼事情?”定國喝了一口豆漿問道。

“有個隊員、就是那個二傳手陶虹,她自殺了!”

“什麼??”定國驚訝得放下了碗,周源也挑起了眉毛,抬眼注視著大劉。

“是的,球隊那邊剛剛報了警,我一會兒也要馬上過去看看,”大劉緊張地對二人說道。

“哦,那我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現場嗎?”周源連忙問道。

“當然可以,我聽寶慶說過,兩位在部隊就是查案的高手,你們能夠出手相助,那還真是求之不得,吃完了嗎?那咱們趕快過去吧。”

三人起身匆匆離開招待所餐廳,沿著一條磚石小徑,走過一片竹林,繞過幾棟樓房,又穿過一個小操場,來到了女排的宿舍樓。這是一棟經過改建後對外封閉的三層住宅樓,面向操場一邊的中間大門是樓房的主要入口,幾級台階上去,大門左首是一個值班室。

樓道口聚集了一些女排隊員,顯然是得知了不幸的消息,個個都是表情悲哀,還有人在輕輕哭泣。二樓是女排隊員宿舍,陶虹的房間在二樓上樓梯後左首一側,沿著樓道裡走廊走到盡頭的左邊一間。靠近她房間門口的走廊上已經有幾個人站在那裡、低聲交頭接耳。

大劉走上前去,扯了一下站在門口的主教練的衣袖,指著身後的周文二人介紹到:“老關,這是我的兩個戰友,你昨晚也見過了,他們在部隊就是偵查破案的高手,想看看能不能夠幫助我們。”

“哦,謝謝你們,我們已經報了警,市公安局的人很快就會趕到。唉,誰想到竟然會發生了這種不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關義夫一臉沉痛地搖了搖頭。

“是誰先發現的?怎麼發現的?”周源開口問道。

“唉,今天早上六點半我和李教練一起來叫隊員們起床早訓,因為昨晚打了比賽,所以今早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陶虹房間的門緊敲不開,屋內也沒動靜,我倆感覺不對勁就叫來了樓下值班的老梁,還詢問了隔壁宿舍的幾個隊員,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挨到七點一刻,我們就撞開了門,沖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羅隊醫看了之後說人已經沒氣了,我就趕緊讓樓下值班室老梁給公安局打了電話,警察說他們馬上就到。”關教練語氣沉痛地說道,

“哦,那好,我們倆先進去查看一下,其他人先不要進來,否則會進一步破壞現場的。”周源一邊說一邊檢查了撞開的門鎖,然後和定國一起走進了陶虹的房間。

這是一間不大的單人宿舍,靠窗擺著一張鋪了花格桌布的書桌,門首左側靠牆是一張單人木床,陶虹就躺在床上,下身還裹著被子。她的上肢已經僵硬,頭發略顯蓬亂,臉側向枕頭朝外一邊,雙目睜開,瞳孔已經發散,嘴唇發烏,口鼻中溢出的血跡已經幹凅。

周源拿出一張手絹墊在右手上,小心翼翼地檢查了死者的臉頰、口腔和頭部的耳後。在桌子和床頭之間放置了一個床頭櫃,上面立著一盞仍然亮著的小台燈,床頭櫃上還有一只玻璃杯,裡面殘留了小半杯喝剩的水,旁邊有一個小小的玻璃藥瓶,裡面還有一些白色晶體的殘渣。周源用手絹墊著輕輕拿起藥瓶,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又拿起藥瓶對著窗戶射進的亮光仔細觀察了一下。

“是中毒致死的吧?”定國看著那個藥瓶問道。

“嗯,好像是氰化物中毒。”周源蹙緊了眉頭,他轉身開始檢查書桌。

桌面上左側整齊地疊放著幾本書,右側有一個精致的三腳玻璃魚缸,一條泡眼白肚的金魚正悠閒地穿梭在幾片綠色的水草之間。桌面靠近窗台的地方還擺了一盆枝葉纖細、色澤翠綠的文竹,桌子中間攤著一張撕開的食品包裝紙,周源低頭聞了聞,又拿出放大鏡仔細檢查了包裝紙的食品殘渣。

“嗯,是成都冠生園食品廠生產的華夫餅幹,”他看著包裝紙上的圖案和文字對定國說,“你看,這裡面還有一些吃剩的餅幹殘渣,看來這個女孩在睡覺之前還吃過這種餅幹。”

周源又仔細搜查了陶虹的衣物和粉色的手包,發現手包裡有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他打開一看,上面有一行小巧娟秀的字跡:“約好了成華區人民醫院、明天下午一點,早點來!”看完後周源小心地將紙條折好放回包內,又從裡面拿出來一小盒包裝精美的口香糖,眼睛久久地盯著口香糖包裝紙上的精美圖案和英文字母,半天不語,好像陷入了沉思。

站在一旁的定國開起了玩笑:“怎麼,你是不是也想嘗一塊呀?”

“哪裡,這種口香糖是從香港進口的,內地幾乎看不到,”周源笑了笑將口香糖放回手包裡:“我只是覺得有點兒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這種口香糖。”

隨後,周源又走到窗前,看到窗扇緊閉、插銷也是從裡面閂上的。

檢查完了陶虹的房間,周源又順著走廊和樓梯勘察了一下女排宿舍大樓,發現一樓除了門房值班室,主要是一些辦公室、會議室、儲藏室、茶爐開水房、和洗手間;二樓和三樓是隊員和助理教練的住宿房間、廁所和淋浴間,二樓還有一個不大的圖書閱覽室。

當周源轉回到二樓陶虹房間的門口時,關教練帶來了一個女排隊員對他和定國說道:“這位是陶虹的好友曾靜,她知道一些昨天晚上的情況。”

曾靜攏了一下耳邊的短發,平靜了一下情緒,然後告訴周源和定國,當天晚上隨球隊回到女排宿舍樓後,陶虹先到淋浴間沖了個澡、然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宿舍房間裡,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其他隊員一起去食堂吃宵夜,但是九點多鍾的時候,她的男朋友肖軍來過,而且兩人在房間裡發生過激烈的爭吵。

“肖軍?陶虹的男朋友?”周源看著曾靜問道。

“是的,肖軍是成都男籃的隊員,跟陶虹好了有一段時間了,”曾靜回答道。

“你當時在現場嗎?你怎麼知道他們之間還爆發了爭吵?”周源繼續問道。

“嗯,比賽回來後,陶虹的情緒很壞,也沒有去宵夜,是我沖完澡後就陪著她待在房間裡的,後來肖軍就進來了。”

“你一直陪著她在房間裡嗎?”定國問道。

“沒有,肖軍來了之後,我就離開了,去開水房裡幫陶虹打了一瓶開水,然後把開水送回她房間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兩個人在屋裡吵架,還是肖軍給我開的門。”曾靜回答道。

“那你這一次進屋了嗎?我是說你送開水回來的時候,當時你看清楚房間裡的擺設了嗎?譬如說床頭櫃和桌子上放著些什麼東西?”周源又問。

“沒有仔細看,桌子上嘛,好像就是先前的擺設,有魚缸和幾本書,還有那盆文竹,”曾靜想了想搖搖頭:“我放下熱水瓶就離開了,但在進門之前確實聽到了他們倆的爭吵聲音。”

“聽到他們是為什麼事情而爭吵的呢?”定國問道。

“不太清楚,反正陶虹那天晚上情緒非常不好,好像聽到她叫肖軍‘滾開’什麼的。”曾靜回答道。

幾個人正說著,兩輛閃著紅色警燈的北京212吉普車魚貫地駛入了女排大院,停在了女排宿舍樓前的操場邊。

2021-08-11 20:15:02 | 引用
Re: 評論
bafeng2021 寫道:
為避免麻煩,不得已而為之,請理解苦衷。


好吧。我讀下去再見分曉。

2021-08-11 20:54:18 | 引用
denglu
bafeng2021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

作者: 八峰



第三節




從警車上下來的,是成都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重案一組組長王國慶和他手下的四五個民警。在門房老梁的陪同下他們上樓徑直來到了陶虹房間,一番介紹之後,王國慶看到周源和定國二人也站在房間門口,又聽說二人也曾經進入過房間現場,臉上立刻露出了強烈的不滿。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在警察到來之前就擅自闖入現場?”重案組長瞪起眼睛責問道。

大劉連忙上前做了說明,周源和定國也主動進行了解釋:“我們是進入過房間,但裡面的所有家具和物品都是原樣未動,屍體也沒有被翻動過,我們兩人在房間裡的站位也僅限於床前和桌子前面。”兩人還拿出了有四川省公安廳張環副廳長簽字的工作報到通知。

王國慶看了之後,勉強同意了讓二人留在現場,然後轉身命令手下民警開始對現場進行拍照和取證,同時他和助手也檢查了床上的屍體,還仔細搜查了整個房間,包括陶虹的私人物品。

民警們進進出出,將相關的證物,包括床頭櫃上的水杯、小藥瓶、抽屜裡的筆記本和桌子上的暖水瓶等都裝進了各式各樣的證物袋和紙盒中,統統搬到了樓下的警車上、准備帶回去檢驗。

王國慶走出房間外、和站在走廊裡的關教練、李教練、羅隊醫等人交談了一陣,又詢問了幾個女排隊員和宿舍樓門房值班室的老梁,然後摘下了手套,朝周文二人走了過來。

周源掏出香煙遞給了重案組長一支,自己也點燃了一支。

“怎麼樣?王組長,”周源吸了一口問道。

王國慶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個藍色的煙圈:“看起來像是中毒而死。”

“是的,極有可能是被人投毒。”周源輕輕說道。

“哦?你是說,她不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的?”王國慶有些驚訝地向周源瞥了一眼,然後說道:“可是,今天早上這間房門是被幾個教練從外面撞開的,窗戶也是從裡面插上的,從昨晚十點半到今天早上七點一刻,都沒有人進出過這個房間,怎麼可能有人進去投毒呢?據教練們講,陶虹這個隊員個性很強,昨天輸了球心情極其惡劣,回到宿舍後又與男朋友吵翻,做出服毒自殺這種極端行為也未可知;就目前掌握的證據而言,很難說是自殺還是他殺。”

“你說的很對,無論就哪種假設而言,我們目前都缺少足夠的證據。”周源看著自己吐出的一縷青煙、似乎在自言自語。

王國慶揮了揮手,讓警察們開始搬運床上的屍體,准備運回市局做檢驗,然後向周文二人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中午吃過午飯,周源和定國匆匆來到了位於人民南路大街上的四川省公安廳總部大樓。在二樓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他們向迎上前來的一位文質彬彬、戴著眼鏡的民警出示了一封信和各自的復員軍人證件,說明是應約前來拜訪老首長張環副廳長的。

“請兩位在這裡稍候,張廳長正在一個會議中,大概還有二十分鍾吧,我是他的秘書廖運輝。”年輕的警官給兩人沏泡了茶水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不一會兒,走廊上傳來一陣節奏有力的腳步聲,門口出現了一個身著警服,兩鬢斑白、目光威嚴、面色古銅的五旬老者。

“張廳長!”周源和定國不約而同地迅速站起身來,身體筆直、雙腳立正、習慣地向老首長行了一個舉手軍禮。

“哈哈,周源,文定國!你們倆還這麼客氣幹什麼?坐吧,什麼時候到的成都?為什麼不先到我這裡來報個到?住在哪裡啊?”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張廳長與周源和定國緊緊握手,然後在寬大的寫字台後面落座,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對不起,老首長,”周源和定國坐下後、遂將昨日抵達成都後、在體委大院裡遇到女排隊員被殺的事情簡單地向廳長做了匯報。

“哦,真是巧啊,你倆一來就碰上了這麼一樁案子!按照你們的懷疑,這是個謀殺而不是自殺?”張廳長揚起了眉毛。

“是的,當然這只是我們根據初步勘察得出的看法,只有參與到案件的整個偵查過程中才能夠徹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抓住背後的凶手。只是礙於我倆現在的身份,恐怕需要您出面給市局那邊說一下。”周源誠懇地向廳長表示。

“好吧,我給市局的董局長打個電話,建議他們同意你們二人的參與——不過,”張廳長拿起了電話聽筒,語氣轉而嚴肅地看著兩位當年的部下說道:“你們要記住:這是成都市公安局承辦的一樁要案,你們是協助人家,要尊重人家,絕對服從他們的領導!”

2021-08-14 09:02:45 | 引用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

作者:八峰



第四節



翌日(三月二十日),星期三。早飯後,周源和定國來到了成都市公安局刑偵處的法醫室,和王國慶一起查看了對陶虹屍體全面檢查的結果。

屍體的檢驗鑒定與周源的判斷完全一致:造成陶虹死亡的原因是其當晚服用了致命劑量的氰化鉀,而從死者胃中提取的未消化食物樣品裡發現了氰化鉀殘余和華夫餅幹殘渣的混合物,死者口鼻內少量溢血以及耳後出現的紅斑正是此類中毒的症狀。

“房間裡物品的指紋檢查呢?特別是床頭櫃上面的那個玻璃杯和小藥瓶?”周源問道。

“杯子上有兩個人的指紋:陶虹自己的指紋和她那個男朋友肖軍的指紋,藥瓶上卻沒有發現指紋。”王國慶有點兒沮喪地回答說。

“咦,這可是個驚人的發現,你們看這裡的檢驗結果:死者陶虹已經懷有將近六周的身孕!”周源眼睛發亮,他指著屍檢報告第二頁的一欄說道。

“哦?”王國慶和定國也連忙湊過來查看報告裡的那一欄。

周源沉默了一下,他立刻聯想起了在陶虹錢包裡發現的那張紙條。於是轉身向王國慶建議派人去調查那張紙條的來歷:“那張紙條上的筆跡並非是陶虹本人的——我對比過她筆記本裡的字跡,應該是幫助她聯系醫院的那個人寫的,或許是幫助陶虹在這家醫院做了妊娠檢查。”

王國慶點點頭:“嗯,我記得那錢包裡是有這樣一張紙條,好吧,張彥,”他扭頭對身旁一個身材瘦高的民警說道:“你馬上去物證室,找到這張紙條進行鑒定和追蹤調查,啊,還有,”重案組長頓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指著身旁另一個年輕的民警對周源和定國說:“我跟負責刑偵的姚局商量過了:從現在開始,讓機關辦公室的小鄭做聯絡員隨你們行動,給你們一部車,直接協助你們兩位,有什麼需要就跟他講!不過有什麼情況的話一定要及時地先跟我和重案組的人聯系。”

“謝謝王組長,我們會密切保持聯系,有事及時向你請示的。”周源和定國立刻表示了感謝。

看著王國慶離開的身影,定國有些疑惑地問站立一旁的小鄭:“怎麼回事?你們王組長今天很熱情嘛,態度與昨天截然不同了哦!”

小鄭抿嘴一笑:“嗯,您二位有所不知:今天早上董局長到辦公室來告訴他,你們兩位是省廳張副廳長推薦來的刑事偵查高手,讓他接納兩位的參與,不然他才不會是這個樣子呢!”

離開了法醫室,周源和定國來到技術檢驗室,和負責陶虹案相關證物檢驗的民警趙蘭攀談起來。

“氰化鉀是在水杯裡發現的,那熱水瓶裡沒有嗎?”周源看著報告問道。

“是的,熱水瓶裡沒有發現。”臉蛋圓圓的趙蘭回答說。

“那氰化鉀來源呢,是那個小瓶子裡的嗎?”

“對玻璃杯水中提取的氰化鉀成分檢驗、特別是對杯子底部極少量沉澱下來未被充分溶解的殘渣檢驗的結果,與小瓶子裡殘留的白色結晶體檢驗的結果完全一致,是同一種工業用氰化鉀。”趙蘭充滿自信地說道。

“工業用氰化鉀?什麼意思?”定國有些不解地看著圓臉的女民警問道。

“氰化鉀也是一種重要的工業原料,國家對此類劇毒物質有標准的分類——工業氰化鉀從純度和毒性上來講,比一般的醫用氰化鉀都要高很多,所以也要致命得多。”周源頭也不抬,代替趙蘭回答了定國的問題。

“對了,小趙,”周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折疊起來的紙包,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張食品包裝紙,小心翼翼地鋪開放在檢驗室的平台上:“這是從陶虹房間裡的桌子上拿來的——昨天上午王組長他們忘記了帶走這張紙。屍檢報告中提到,從死者胃中未消化食物裡發現了氰化鉀和華夫餅幹殘渣的混合物,請你也檢驗一下這包裝紙裡的餅幹殘渣,核實一下,看看殘渣是否一致、有沒有混入致人中毒的物質;還有,看能不能檢測到這張包裝紙上留下了什麼指紋。”

“好的,”小趙爽快地答應到,她小心地用鑷子夾起包裝紙的一角看了看,面帶難色地對周源說:“不過,要提取這包裝紙上面的指紋就困難了——這是一種表面纖維粗糙、十分柔軟吸水且容易變形的紙,很難檢驗鑒定上面留下的指紋。”

“沒關系,你就盡力試一試吧。”周源對小趙發出鼓勵的微笑。

離開檢驗室,幾個人又來到刑偵處的一間辦公室,開始翻閱剛剛調送來的有關陶虹的檔案材料和從她房間裡搜索帶回警局的一些證物。周源拿起一個筆記本翻看起來,原來是陶虹的訓練筆記,裡面還夾著一張她的照片。周源拿起那張照片用放大鏡對著仔細查看起來。

中午,周源和定國正在市公安局機關食堂吃飯時,小鄭匆匆趕來通知二人:市局刑偵隊王國慶領導的重案組剛剛逮捕了陶虹的男友肖軍。

“什麼!?”兩人吃驚地抬頭看著小鄭。

“是這樣的,”小鄭解釋道:“我剛聽那邊的同事說,重案組在昨天下午就傳訊了肖軍並搜查了他的宿舍,又於今天早上逮捕了肖軍,說是從他宿舍中搜出來一個小瓶子、裡面裝有一些氰化鉀顆粒,經過檢驗與放入陶虹水杯中的成分一致,而且那個水中含有氰化鉀的玻璃杯子上也留有肖軍的指紋。”

“這個王國慶!今天上午在檢驗科怎麼不通報咱們一聲呢?”定國埋怨道。

“嗯,這可是個重要進展,我們得馬上過去看看。”周源放下筷子建議到。

三個人腳步匆匆地趕到了市局刑偵隊的拘押室,在門口遇見了正朝外走的重案組長王國慶。

2021-08-16 08:47:52 | 引用
bafeng2021
bafeng2021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

作者:八峰



第五節



“怎麼樣?王組長,審訊肖軍有什麼結果了嗎?”周源面帶微笑地招呼道。

“結果當然有,不過,這家伙還直呼冤枉,堅稱自己沒有毒害陶虹。不過無所謂了,我們已經從他宿舍裡搜到了裝氰化鉀的藥瓶,那就是最好的證據。”王國慶一面說著,一面把審訊記錄本遞給了周源。

周源低頭翻看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王國慶、用征詢的口氣問道:“我還想再問他幾個問題,可以嗎?”

“嗯,可以。”王國慶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還是同意了周源的請求,他對站立在拘押室門口的一個身材敦實的年輕民警招了一下手:“小李,你配合一下他們吧,我還有事要向姚局長匯報,先走一步了。”

小李立刻打開門、讓周源、定國和小鄭進入了審訊室,然後押解來了被臨時關在隔壁房間的肖軍。

年輕的身材高大的籃球運動員頭發蓬亂、眼神迷離,他在一張顯得狹小的椅子上坐下後癡癡地看著坐在面前的幾個人。

“肖軍,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跟你再核實一下:你當晚是什麼時候到陶虹房間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周源一面翻看著先前提審記錄的副本一面問道。

“她們比賽完回到宿舍的時候我就過去了,大概是九點四十左右吧,我待了一會兒,好像是十點一刻離開的。這些,我都跟你們說過了!”

“在房間裡,你和陶虹發生過爭吵對嗎?”周源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

“是的,但我絕沒有下毒去害她!”肖軍一邊承認一邊嚷道,他臉頰發紅,眼睛裡射出激動的光芒。

“嗯,你冷靜一點,我只是想問:你們當時是為了什麼事情而發生爭吵的?”周源語氣平靜地問道。

“唉,她輸了球,心情很壞;其實也就是罵了我幾句,叫我滾,我當時一生氣就跟她吵了幾句。”肖軍低下了頭嘟噥道。

“嗯,那你去她那兒的時候、或者在那之前的一兩天裡有沒有給陶虹買過什麼食物?譬如像華夫餅幹之類的?”

“華夫餅幹?沒有啊。”肖軍搖搖頭說道。

“那你當天晚上進入陶虹房間裡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她桌子上或者其他地方有一包華夫餅幹呢?”周源追問道。

“沒有,桌子上就是她的那些書和魚缸,還有養的那盆文竹,沒有啥其他的東西。”肖軍想了想、語氣肯定地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要背一個挎包去陶虹那裡?挎包裡裝了什麼東西?”

“我包裡裝的是兩本書和一個筆記本,還有鋼筆,都是我自己的東西——是這樣的,我那天晚上先是在體委機關圖書室自修看書的,從收音機直播裡得知陶虹她們輸了球,心裡想見見她,就直接從機關圖書室去了她的宿舍,所以才背著那個包的。”籃球隊員解釋道。

“哦,你和她在房間裡的期間,有其他人進入過房間嗎?”定國問道。

“嗯,有的,是她的好友曾靜,”肖軍想了想回答說:“她就是送來一瓶開水,放下後就離開了,我就給陶虹到了一杯水,她要我走,我就離開了。”

“嗯,那你離開陶虹房間後去了哪兒?”周源問道。

“我直接就回男籃宿舍了。”

“哦,那你在回去的路上碰到過什麼人嗎?有誰可以證明呢?”

“嗯嗯,”肖軍想了想抬頭說道:“在一樓除了值班室老梁,我還碰到幾個女排隊員,出了宿舍樓後,在外面操場旁邊的自行車停車棚裡還碰到了關教練,他安慰了我一下,要我理解陶虹當晚的心情和行為,還要我幫助隊裡開導她。”

“哦,那你當晚是騎自行車來去的,對嗎?”

“是的。”肖軍點點頭。

“這個小瓶子,”周源搖了搖手中的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裡面裝了一個小玻璃瓶:“這個小瓶子是今天上午從你挎包裡搜出來的,裡面有氰化鉀——”

“我知道!你們上午就說過了,但那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兒來的!我說過了,我沒有毒害陶虹!”肖軍兩眼發紅、激動地嚎叫著打斷了周源的問話。

“你不要激動,我還有一個問題,”周源兩眼盯住肖軍,語氣平靜地問道:“你和陶虹交往以來,有沒有跟她發生過性關系?”

“沒有!絕對沒有!”肖軍滿臉通紅,他看著周源,神情十分激動地大聲叫道:“你們不能侮辱我!更不能侮辱死去的陶虹!”



從審訊室出來,周源把那個小瓶交給小鄭,讓他立刻拿去技術科檢驗,看看上面是否留下了肖軍的指紋,同時叮囑他安排人去核實肖軍事發當晚是否去過省體委機關圖書室以及去離的時間。

下午兩點左右,三個人又驅車來到成都男籃的宿舍,原來也是一棟在體委大院裡的樓房,距離女排宿舍只隔了幾棟樓和一片竹林與人工修築的花圃魚池。他們首先勘察了已經被警方查封的肖軍的房間,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幾個人又來到女排宿舍樓,找到了值班室老梁。周源掏出香煙,遞給個頭矮小體格精瘦的老頭一支:“梁師傅,請你好好想一想,然後告訴我們:三月十八號、也就是前天晚上,女排隊員們比賽完回到宿舍後,發生了一些什麼活動?都有哪些人、我指的是那些不住在這棟樓裡的人員,進出過這棟樓房?”

“咳、咳,”老頭子貪婪地吸了一口煙,嗆得咳嗽了兩聲:“好咧,那天晚上她們回來,好多人都去吃宵夜了,就是沒有看到陶虹下來,吃完宵夜,女娃兒們都到樓下開水房打開水,按球隊的規定,十點半鍾要熄燈睡覺,教練組查房之後我就關鎖了宿舍樓的大門,那天晚上是關教練和李教練來查的房咧,”

“查房?”周源和定國不解地看著老梁。

“哦,也是球隊的規定,每天晚上都要由教練組的兩個人來檢查督促女排隊員按時熄燈睡覺的情況,我跟他們一起。”老梁解釋道。

“那他們是怎麼檢查的呢?”周源問道。

“一般都是一個人查三樓,一個人查二樓,查完下來以後到值班室跟我打個招呼就走,我再關大門。”老梁解釋道。

“那前天晚上是怎麼查的呢?誰查的二樓?”定國問道。

“那天晚上啊,我不曉得,”老梁撓了撓頭。

“你不曉得?為什麼?你不是在值班室嗎?”周源問道。

“那天晚上,兩個教練來了之後就上去了,我本來是要陪他們上樓查房的,結果辦公室的林助理也來了,她要我幫她搬了個箱子到會議室,又幫她把箱子裡面的文件資料分成了三十份,等我忙完了出來,關教練已經查完下樓了,跟我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過來一會兒李教練也下來了,他騎上車子也回家去了。”

“那林助理是什麼時候走的呢?”

“哦,她是跟關教練一起離開的。”

“你看到肖軍,就是陶虹的那個男朋友,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又在什麼時候離開女排宿舍樓的呢?”周源換了個話題。

“哦,那個男娃兒啊,他是宵夜那陣兒來的,直接就上去了,十點過一會兒下來就走了。”

周源和定國又把昨天早晨發現陶虹在房間裡死亡的情況詢問了一遍,老梁告訴他們,關教練撞開門沖進去以後,馬上讓他下樓打電話叫救護車,後來又看到李教練也下來去找羅隊醫了。

隨後周源又讓老梁帶著他們到一樓的會議室看了看,果然見到桌子上擺著分成了幾十份的學習資料,周源拿起一份資料揣進了口袋。

2021-08-18 09:02:50 | 引用
無題
目前對於我來講沒有任何吸引力,但是我會讀完的。

2021-08-18 20:00:04 | 引用
denglu
bafeng2021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成都女排案

作者:八峰



第六節



離開女排宿舍樓,周源、定國和小鄭穿過操場、來到了女排教練組辦公室。這是一溜青磚黑瓦的平房,與女排宿舍樓隔著操場斜對相望。進入大門,裡面有一條貫通兩端的內走廊,一間間辦公室門口都掛著醒目的標牌。

三個人首先來到了門口掛著‘主教練辦公室’標牌的房間。一個身材高大、梳著整齊的分頭、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正翹著二郎腿靠在一張寬大的皮椅上打電話,見周源等人來到門口,他連忙結束了通話,放下聽筒,站起來沖幾個便衣警察做了個歡迎的手勢:“請坐,請坐,各位公安同志,”

關義夫快步走到寬大的辦公寫字台前,推開了左邊與隔壁文秘辦公室相連的一扇門:“小王,趕快倒幾杯茶來!”。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很快端著托盤進來,給剛剛落座的幾位不速之客奉上了香氣撲鼻的茉莉花茶。

“怎麼樣?各位的調查有什麼結果了嗎?”關義夫坐進自己的皮椅裡,他身體前傾,手肘架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神情專注地看著幾個便衣警察問道。

“哦,調查還在進行中。我們今天來,是想向關教練打聽並核實一些情況,”周源開門見山:“前天晚上比賽返回後,您都參與了哪些活動?去過哪裡?您別誤會——這是例行公事,對所有當晚進入過女排宿舍的人員我們都必須詢問。”

“嗯,沒關系,我想想,”關義夫沉思了一下:“我先去了食堂宵夜,吃了點東西,並和助理教練們商量了第二天的早會和訓練,然後就來到辦公室,起草一份賽後總結,快到十點半的時候才離開辦公室,然後去了女排宿舍查房。”

“您是直接從辦公室去的女排宿舍嗎?路上沒有碰到過什麼人嗎?”

“是的,我從辦公室直接去的女排宿舍,碰到過什麼人?嗯,在隊員宿舍樓門口碰到了老梁和幾個隊員。”主教練皺了皺眉頭。

“好的,請您再把前天晚上查房的情況談一談。”周源改變了話題。

“嗯,我是和李教練一起去查的,他查的三樓,我查的二樓。”

“那當時陶虹的房間是什麼情況?您進去過嗎?感覺到或發現有什麼異常嗎?”

“唉,”關教練歎息了一聲:“我要是進去了就好了——當時她房間的門是從裡面給鎖上的,我敲了敲門,但是她沒有開,可能是還在為輸球的事懊惱生氣吧。”說完之後,主教練低下了頭,神情內疚地搓著手指。

“您去女排宿舍樓時,沒有見到過陶虹的男朋友肖軍嗎?”

“哦,見到了,就在樓下門口,他剛好下來准備離開,我跟他還說了兩句話,請他幫我們開導安慰一下陶虹,做做盡快恢復她情緒的工作。”

“哦,那好,先這樣吧,謝謝您的配合,多恕打擾。”周源和小鄭、定國站起來告辭。



來到主教練辦公室外面,周源沖著旁邊秘書辦公室裡那個剛才給三人端茶倒水的女孩招了下手:“小王,我們還想見一下你們機關的林助理。”

“哦,我帶你們去吧。”女孩子站起來領著三人順著內走廊來到平房另一頭的一間辦公室,她微笑著指了指一個正端坐在打字機後面翻看文件的女人:“這就是咱們女排主教練的行政助理林茹、林助理。”

從打字機後面站起身來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穿著時髦、戴著耳環、描眉抹唇、顏容秀麗的中年婦女,她小巧的鼻子上閃動著一雙睫毛長長的大眼睛,看著走進房間的三個陌生男子表情詫異地問道:“請問各位是?”

“哦,林姐,他們是市公安局來的警察,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小王連忙解釋道。

“哦,那,你們想了解什麼事呢?”林茹面帶微笑地問道。

“嗯,是這樣的,林助理,請問你平常每天都是什麼時候下班?”周源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體委機關下班是五點半,我嗎,一般會晚一點,大概六點左右吧。”

“哦,那前天呢?你是什麼時候下班回家的?”

“前天晚上呀,”女助理沉吟了一下:“前天晚上有比賽,按照隊裡的安排,我要把第二天會議上的學習資料准備好,所以就搞得很晚,差不多十點多鍾才搞完回家的。”

“請你把那天晚上的過程詳細地講一講,包括你當時做了些什麼?去過哪裡?遇到過什麼人?”

“怎麼,你們是在懷疑我嗎?懷疑我跟陶虹的自殺有什麼關系嗎?”女助理頓時杏眼圓睜,柳眉倒豎,語氣也尖刻起來。

“懷疑你?哦,不不,林助理,你誤會了,”周源笑了起來,然後用禮貌而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們只是按照慣例核實一些情況,這樣的問題我們對每個當晚進入過女排宿舍的人員都問過,包括你們的關教練。”

“我在辦公室裡先把打字的材料准備好,再把相關的材料復印好,包括那些打字的材料,然後把它們放進一個紙箱子裡,再把紙箱子搬到女排宿舍的資料室裡去分發的。”平靜下來的女助理回憶著答復道。

“你晚上在辦公室准備材料的時候就是你自己嗎?有沒有見到其他什麼人?”

“關教練比賽回來後也來過辦公室,好像是在寫什麼材料吧?”

“哦?那是什麼時間?”

“大概是九點多十點過了那會兒吧。”林茹不太肯定地回答道。

“那你是幾點到的女排宿舍?在女排宿舍樓裡你都見到了誰?”

“我是快十點半鍾的時候到那裡的吧——因為要趕在教練組查房之前;見到了值班室的老梁,我就讓他幫我把箱子搬到了資料室,又幫我把所有的資料分成了三十份擺好。”

“就是這些材料吧?”周源拿出來一沓學習資料遞給女助理。

“對,就是這些材料。”林茹看了後肯定地回答。

“嗯,那你完了之後從女排宿舍出來時見到過什麼人嗎?”

“哦,見到了關教練,他剛剛查完隊員宿舍,我們就一起離開了。”林茹嘴角帶著微笑,眼睛裡閃爍著刺人的光芒。



最後,三個人來到了女排助理教練李懷志的辦公室,這是一個憨厚的河北大漢。

“李教練,昨天早上,是你和關教練一起撞開了陶虹房間的門,對吧?”周源開門見山。

“是的,當時情況不對、關教練和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後,才決定撞開門的。”李懷志解釋道。

“撞開門之後呢?你們進屋後看見了什麼?做了些什麼?”

“撞開門後,我和老關沖進去就看見陶虹倒在床上,嘴角和鼻孔裡有血跡溢出,關教練馬上要我下樓去找羅隊醫來,我就趕忙下樓去了,”

“哦,當時跟你們一起進屋的還有樓下值班室的老梁吧?”

“是的,關教練讓他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他就跑下樓打電話去了。”

“哦,那前天晚上,十點半左右,是你和關教練一起去女排宿舍查房的吧?”

“是的。”李教練點點頭。

“那你們是怎麼查房的?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事情?”

“我查的三樓,主要是女排二隊隊員的房間,老關查的二樓,都是女排一隊隊員的房間,包括陶虹的房間。異常的事情嘛,”李懷志低頭想了想:“好像也沒啥異常的,就是,就是二樓左邊的樓道走廊好像比較黑暗,我是說,比平常要暗一些,可能是壞了一個燈泡吧。”



晚上快七點,周源、定國和小鄭在市公安局附近的街上找了一家飯館,選了一副臨街靠窗的桌子坐下,周源把菜牌遞給了小鄭:“今天晚上是你請客、我買單——點幾樣你們成都的家常菜吧。”

小鄭笑著接過了菜牌看了看,便點了麻婆豆腐、青椒肉絲、熱鍋雞、涼拌茄子,定國又要了三瓶成都啤酒。不一會兒,系著白圍裙的小二就把香噴噴的飯菜端上桌來,幾個人先拿起酒瓶碰了一回,才提起筷子品嘗起來。

“嗯,這麻婆豆腐做得道地!”周源吃了一口麻婆豆腐後咂嘴贊道。

“是啊,這比咱們在其他地方吃的那些‘麻婆豆腐’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味道、用料、火候,都是無可挑剔!這還就是成都一家普通的街邊小館裡的手藝!”定國也贊不絕口。

“我聽說呀,成都人做這個麻婆豆腐一定要放很多郫縣豆瓣,才會有如此鮮香的味道!”周源一邊吃一邊品味著。

“還有這個熱鍋雞,我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嫩滑鮮香、又麻又辣的炒仔雞!”定國夾起一塊雞肉放入口中大嚼起來。

小鄭開心地笑了,他一邊吃飯一邊告訴周源和定國,技術檢驗科的趙蘭打來了電話,告訴他:對在陶虹房間裡發現的華夫餅幹殘渣和包裝紙的檢驗做完了——在餅幹殘渣裡發現了成分同樣的工業氰化鉀,但包裝紙上的指紋由於氧化和潮濕引起的變形已經無從辨別;另外,在肖軍挎包裡搜出來的那個小瓶子上面沒有檢測到任何指紋,而對肖軍當晚活動蹤跡的核實也有了結果——他的確是去過體委機關圖書室,並在那裡待到了晚上九點半才離開。

“怎麼樣,你覺得今天下午的調查如何?”定國看著周源問道。

“有一點:李教練說他前天晚上查房時感覺到二樓左邊的樓道走廊比平常要黑暗,說可能是壞了一個燈泡;可是昨天早上、王國慶他們來了之後,我檢查過二樓左邊走廊的燈泡,有一個的確不亮——但並不是壞了,而是被人故意擰松、脫離了與電極接觸、所以才不亮的。

“哦?”定國猜測起來,“那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會是誰呢?我總覺得林助理那個女人有點兒怪怪的。”

2021-08-19 14:41:32 | 引用
無題
出勤報道。

2021-08-19 21:01:52 | 引用
deng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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