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連載更新)

文章內容

2021-07-21 16:53:14
16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

作者:八峰



華山奇案



第一節



一九七八年的三月,雖已立春,關中大地依然寒冷,陝西省華陰縣城的火車站裡卻客流熙攘、熱鬧非凡。三月五日這天下午,從站前廣場嘈雜的人群中擠出來了兩個身穿厚實的棉軍大衣、手提帆布旅行包的復員軍人。

原來,這一年的春節過後,在東北服兵役多年的周源和文定國雙雙退伍。當年的老首長、原基地政治部主任張環現在已經是四川省公安廳主管刑偵的副廳長,當他得知這兩個昔日的得力部下從部隊復員退伍的消息後,隨即邀請二人到四川省公安廳工作。為此,張廳長經過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將兩人的檔案關系從部隊和入伍原籍地方轉到了四川省公安廳的駐在地成都市。

在前往四川的途中,周源和定國決定趁著路過陝西之機,前去游覽向往已久、‘五岳’之一的西岳華山。到達西安之後,兩人換乘了火車來到華陰縣城,准備連夜攀登華山、觀賞日出後再登頂西峰。

二人步出站台,經過一番講價還價、雇上了一輛拉客的機動三輪車,來到位於城關西面的華陰縣文化館,找到了定國的一個遠房親戚,文化館的副館長老莊。在老莊的安排下,兩個人住進了文化館後院騰出的一間客房裡。

老莊的兒子小莊,一個大眼睛、身材精瘦的男孩,自告奮勇地充當了定國和周源夜探華山的向導。別看這男孩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卻已經爬過了五次華山,熟知山上的地形與上下的路徑。

放下行李,兩人饑腸轆轆、便和小莊一起步出文化館,信步來到華陰城關的大街之上。此時天色已晚,街上燈火初明,往來車水馬龍,不知哪一家店鋪裡正在播放剛剛播出不久的香港電視連續劇‘一剪梅’,悠揚動聽的插曲在街上飄蕩徘徊。

“哎,小伙子,我和你大哥肚子都餓了,咱們趕緊找個地方吃飯吧”周源向只顧向前走去的男孩建議道。

“嘿嘿,你們不是要吃羊肉臊子面嗎?我就是特意帶你們到這家店裡來的。”小莊指了指路邊的一家門面不大的飯館。周文二人抬眼望去、‘老關中’三個描金的楷體大字書寫在門匾正中。

三人進到店裡,撿了裡面靠牆的一張桌子坐下,跑堂的小伙兒連忙過來手腳麻利地給三人遞上菜單、又斟上了茶水。

“你老家就在關中,就由你來點吧。”周源瞥了一眼菜單對定國說道。

定國翻開菜單看了看便招呼服務員過來,點了三碗關中有名的岐山臊子面、一盤醬牛肉和幾樣小菜。不一會兒服務員端上了飯菜,幾個人狼吞虎咽,似風卷殘雲一般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光。

吃完晚飯,三人慢悠悠地散步溜達回到了文化館。走進房間,小莊便讓周源和定國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

九點半鍾左右,男孩子背著一個挎包過來了,定國和周源也准備就緒。他們帶上了照相機、一只手電筒、一把傘兵刀、還有水壺和面包,幾個人出門抄近路朝火車站走去。

三人搭乘了一趟夜班火車,不到半個小時就抵達了華山腳下的玉泉院鎮,這裡也是攀爬華山的起點。在小莊的帶領下,三人從鎮子東南的一條小路踏上了夜攀華山的征途。精瘦的男孩打著手電筒在前面領路,定國腰裡別著傘兵刀走在中間,周源則背著挎包擔任殿後。

按照計劃、三個人准備在凌晨四點之前攀爬到華山北峰,觀賞日出;然後再由北峰經過蒼龍嶺和金鎖關登頂到達華山西峰,觀賞風景,游覽鎮岳宮,中午左右再下山返回。

時值仲夜,月明星稀,山風徐徐。走著走著、定國來了興致:“都說華山自古一條路,你們說,咱們現在走的路,是不是就是當年解放軍智取華山時走過的那條路啊?”他一邊走一邊問道。

“當然不是啦,那條‘路’根本就不是路,解放軍小分隊當年是乘著黑夜從華山北峰後面東側的懸崖絕壁上攀爬上去的,駐守在山上的敵軍根本就沒料到,所以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小莊回答道。

幾個人在黑暗中行走了一陣,小莊突然停下了腳步:“瞧、咱們到‘回心石’了!”他舉起手電筒指向前方,在雪亮的光柱照射下,定國和周源看見前方崎嶇不平的狹窄山道的右側果然矗立著一塊巨大的青灰岩石,光滑的正面上鑿刻了筆法遒勁的三個大字‘回心石’。

周源看著巨石上的三個大字猜測道:“嗯,這回心石就是告訴那些心存僥幸的游客,前面的攀爬凶險艱苦,如果想要打退堂鼓,在這裡就該回頭了吧?”

“哈哈,猜對了,就是這個意思!”充當向導的男孩笑了起來:“怎麼樣,你們倆有想回頭的嗎?哈哈。”

過了回心石,山道果然變得更加狹窄陡峭。小莊一馬當先,打著手電在前面開路,定國和周源緊隨其後,三個人一言不語,在黑暗中沿著崎嶇險惡的山道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抓牢踩穩。

過了五裡關,山道繼續沿著猙獰的山崖石壁上升,卻變得更加狹窄陡峭,三人緊緊抓著嵌入左邊崖壁上的鐵索,踏著不足兩尺寬的石階一步一步地向上攀蹬,而身體的右側便是深不見底的山澗崖谷。越向上爬,周源和定國越感到山風變得猛烈,不停地在耳畔呼嘯,卷起一陣陣林濤怒吼,在巨大而黑暗的峽谷裡回蕩。

“嘿嘿,我發現夜晚爬華山的好處就是:明明你腳下右邊就是萬丈深淵、你卻看不見它,所以也就沒那麼害怕。”定國開玩笑說道。

“是啊,不是有那麼句話嗎:眼不見心不煩,同樣的道理:眼不見心不怕,”周源也笑了起來,“不過看不見不等於不存在,你還是要抓牢踩穩哦!”

將近凌晨四點,三個人終於爬上了華山北峰。

此時的雲台峰上還是一片黑暗,偶爾有幾縷月光穿過雲層灑下。借著月光的照耀,他們發現北峰東面的懸崖上及其附近的松林裡已經聚集了一些等候觀望日出的游客。他們大多都聚集在雲台峰懸崖邊的一塊巨石——日照台上,雖然身上裹著厚厚的大衣或羽絨服,卻都興致勃勃地談笑風生,還不時傳出歡樂嬉笑的聲音。而在日照台後面的松林裡還有一對情侶,似乎正在相互擁抱。

小莊與周文二人也朝著崖邊的日照台走了過去。

原來這華山北峰東臨絕壁,形成一面巨大的懸崖傲然矗立,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關中平原。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遠處東方的地平線上終於亮起了一線魚白,雲層後面冉冉升起來一輪紅日,炫麗耀眼的朝霞刺破了青色的天幕,把一片片烏雲向西方驅趕,重巒疊嶂的華山峰谷裡也飄浮起一股股乳白色的晨霧。看著眼前壯觀的美景,游客們都不禁歡呼起來,紛紛拍照留影,熱鬧了好一陣子才安靜下來。

隨著朝陽慢慢升起,晨霧逐漸散去,周源和定國看清了這群和他們一起在雲台峰上觀賞日出的游客。

離他們最近的是一對從北京來的游客陳先生和肖小姐,旁邊是從江蘇南京結伴而來的兩個年輕女孩和一個來自河北的中年男子,松林裡那對情侶般的男女也走出來站在日照台另一側的懸崖邊,年輕的女子身著粉色羽絨服、裹著紅色圍巾,而她身旁的男人則穿著一件厚厚的棉軍大衣,戴著一頂拉下了護耳的絨線帽,他也裹著圍巾,遮住了半個嘴臉,只露出兩只戴著眼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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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feng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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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

作者: 八峰



第十節




從玉華酒店勘察現場出來,紅日西墜,晚霞余照,天邊一抹血紅,遠處群峰疊嶂的山巒裡裊裊升起了白霧。張建民又請周文二人來到城關大街上一家‘秦川小館’吃晚飯。

三人要了一盤五香鹵牛肉、一碟水煮花生、一盤涼拌黃瓜,和三碗關中有名的油潑面。吃完晚飯,三個人商量好了次日的行動:早上先一起到縣公安局法醫室查看梁艷屍體的檢驗鑒定報告,然後張建民去局裡匯報並協調下一步的偵破行動,定國留下來協助民警小張完成對相關證物的技術分析,而周源則提出要去一趟城南的純陽觀進行調查。

“純陽觀?去那兒幹嘛?”張建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嗯,你還記得西岳大酒店前台服務員說過的嗎:韓粵生和梁艷曾經向她們打聽過純陽觀在哪裡,我總覺得,這個道觀裡隱藏著一個秘密,可能是連接兩起凶殺案、查明韓粵生此行真正目的的關鍵所在。”周源說道。

“那好,明天我讓隊裡的小陳開車送你去。”

“嗯,好吧,不過你告訴小陳:我們要化妝過去,”周源解釋道:“目前還是以秘密調查、便衣潛行為好,到了那觀裡再見機行事。”。

回到公安局招待所房間,定國打開立櫃上一架12吋的涸x椎縭踴酥虜乜雌鶩砑湫攣諾慕諛坷礎V茉慈錘械醬竽砸廊恍朔埽饜願約旱沽艘槐琛⒌閎劑艘恢閶蹋邢覆榭雌鷙遼糲碌囊盼铩

他打開那只小手提皮箱,用手指反復地摸捏著箱子裡外的蒙皮,發現手提箱蓋的裡襯內竟然還有一道夾層!大喜之下,偵探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割開了箱蓋裡襯內層的封皮,從裡面抽出來兩張泛黃的舊紙,鋪開在桌面上,就著台燈的亮光仔細查看起來。

“誒,發現了什麼呀?”定國也關掉了電視,湊上前來。

原來一張紙上是韓子佩當年寫給其妻曲玉芝的信函,而另一張紙上抬頭寫了四句五言詩:“爽氣豁金天,澄泉涵工井,蓮花爛空浮,一朵青煙冷。”

在四句五言詩的下面則寫滿了一組組的數字,0241536,0680917,… 周源反復地數了幾遍,共有四十一組這樣的數字。他看著那些數字陷入了沉思。

“你覺得這幾句詩、還有這些成組的數字是什麼?是不是什麼密碼呀?”定國抬起頭來對正在沉思的周源說道。

“嗯,完全有這種可能。”周源拿起那張紙出神地看著:“你瞧,每一組都有七個數字,一共有四十一組這樣的數字,它們代表著什麼意思呢?還有這四句五言詩,看上去如此面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

突然間周源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霍地站起身來,從掛在牆上的挎包裡拿出在西岳大酒店韓粵生的房間裡發現的那本港版的《警世通言》。

“怎麼,你想到了什麼嗎?”定國抬頭問道。

周源並不答話,他翻開書頁查找起來,一面又抓起一只鉛筆,翻開桌子上的筆記本、在一張空白頁上寫了起來。半個多小時後,他停下了筆劃,從筆記本上撕下寫滿了字跡的一頁,和泛黃的舊紙頁上的數字對照了一下,然後遞給靠在一旁沙發上已經開始打瞌睡的定國:“你看看吧,這是我對照這本書破譯出來的四十一個字,不算標點符號與空格。”

“哦,你是怎麼破譯的?這麼快?”定國揉揉眼睛,伸手接過紙頁。

“很簡單,這本《警世通言》就是密碼本,你看,每組是七位數字,頭三位是頁數,後兩位是列數——因為這本書是香港早期出版的繁體豎版書,最後兩位呢,就是一列文字從上向下直到密碼所代表的那個字的字數。”周源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定國低頭細看起那張紙來,見上面寫著六句話、總共四十一個字:

‘楚河漢界兩相爭,紅先綠後雙雄斗;左馬行北日,右象飛南田,左炮架當頭,右車直進二,四位相交會界河。’

定國看完後依舊不解:“這是什麼意思呢?倒有點兒像是象棋的棋譜。”

“嗯,這個我也還沒想明白。”周源含糊地回應了一句,頭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了起來。

“啊,”定國打了個哈欠,他揉揉眼睛:“我要去睡覺了,扛不住了。”

“嗯,你先去睡吧。”周源說著拿起暖水瓶,給自己茶杯裡加滿了開水。

他坐在沙發上拿著那張紙條沉思了一會兒,又拿起桌子上另外一張發黃的舊紙頁研讀起來,這是一封國軍少將韓子佩於民國三十八年(即一九四九年)寫給他妻子曲玉芝的信函:“玉芝吾妻,見字如面。當下陝甘局勢萬分危急,共軍大舉西進,勢如破竹,然長官部軍令如山,吾奉命扼守華陰,凶險未卜。今留下密函一封,內有暗碼一組,可依夢龍之言解破。日後待麟兒長大,時機成熟,即可遣其返回故裡,尋內弟漢平相助,取出華山寶藏,重振韓氏門楣,光宗耀祖。”

看著信中的內容,周源開始在腦子裡把連日來圍繞兩樁凶殺案的各種撲朔迷離的線索連接了起來。

2021-08-03 08:55:30 | 引用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

作者:八峰



第十一節



次日清早,在鬧鍾的一陣催促下,周源和定國從床上爬起,兩人洗漱停當,穿好衣服、背起挎包、出門下樓,來到招待所的餐廳,張建民早已坐在那裡,他要了油條、豆漿、鹹菜和雞蛋,邊吃邊在等候。

周源和定國連忙打了些飯菜,端過來和建民坐在一起、邊吃邊聊了起來。“你昨晚又熬夜了吧?”建民看著周源布滿血絲的眼睛說道。

“嗯,天快亮了才睡了會兒,”周源喝了一口粥,揉了揉眼睛說道:“不過,有了些收獲,至少,弄清楚了這個韓粵生來到華山的真正目的。”

他一邊說一邊從挎包裡拿出兩個信封遞給了張建民,一個裡面是他昨晚找到的韓子佩致其妻子曲玉芝的書信,而另一個裡則是那張寫著四句五言詩和一些奇怪數字的紙條、以及他通過《警世通言》破譯的對應著那些數字的四十一個漢字。

“這個韓子佩當年據守華山之時,在山上秘密地埋藏了一批寶藏,他把藏寶的地點寫成了密碼——就是這張紙條上的四句詩和四十一組數字,然後秘密托人把紙條和這封密函送到了廣州他妻子那裡——這家伙在困守華山的半年之前就把家眷送到了當時還掌握在國民黨政府手中的廣州。”周源一邊說一邊剝開了一個煮雞蛋。

“對了,你怎麼知道這些數字密碼是要通過《警世通言》這本書來破解的呢?”建民咬了一口松軟酥脆的油條問道。

“這信裡說得清楚——‘依夢龍之言解破’,這個‘夢龍’就是馮夢龍【1】、也就是《警世通言》的作者。”周源解釋道。

“哦,看來這家伙真的是在華山藏匿了財寶,幾十年後他的兒子又回來尋寶來了,是這樣的吧?咦,這是什麼?就是那些數字破譯後的文字嗎?”建民放下韓子佩寫的書信,又盯著周源破譯的那張紙條研究起來,臉上呈現出和定國一樣的疑惑神情:“這些破譯後的文字怎麼跟象棋譜似的,啥意思嘛?”

“嘿嘿,這就是本案最大的秘密,”周源沖著二人做了個鬼臉,他收回那張紙條笑嘻嘻地說道:“等我今天從純陽觀調查回來以後,或許就可以驗證這一點了。”

放下了碗筷,周源又拿出另一張紙遞給張建民:“這上面是我需要了解的一些情況,包括韓子佩當年的親信部下和他的家人內眷,請你立刻聯系省公安廳民政處盡快查找和調閱相關的檔案。”



吃完早飯,周源和民警小陳開著一輛吉普車,離開華陰縣城、朝玉泉院鎮方向疾馳而去。在玉泉院鎮東南四五裡的山坳中有一座道觀,院牆高大,青磚灰瓦,神殿巍峨,飛簷斗拱,香煙繚繞,古樹蔥蘢,這裡就是華陰縣遠近聞名的純陽觀。

上午十點多,道觀門前的一條土路上緩緩走來一個斜背挎包、拄著拐杖、行走踟躕的駝背老人。他緩緩邁步跨進了道觀山門,買了一包香火,便俯身在大殿中純陽祖師呂洞賓的塑像前虔誠地膜拜起來。起身之後,老人拉住了殿旁站立的一個年輕道士:“小道長,我專程從外地趕來為我久病的兒子求道祈福的,請問這觀裡修行高深的道長有哪幾位啊?”

“哦,那您最好是找成慧法師,他是本觀現在的住持,也是這裡最有名的法師,連海外來的香客都來找他呢!”年輕的道士不假思索地推薦道。

“哦,多謝了——那成慧法師此時在觀裡麼?”老人又問。

“法師早上出去了,晌午之前應該回來吧。”小道士看了看手表答道。

駝背的老人聽說後道了聲謝,便拄著拐杖進入了道觀的後殿。

這時一個身著藏青色中山服的男子迅速站到了年輕道士的身後:“你剛才說的‘海外香客’包括這兩個人嗎?”他一邊說一邊把兩張照片遞到小道士的眼前,另一只手上則亮出了公安局的證件。

“啊,”年輕道士有點驚慌失措,他低頭看著一男一女兩張照片,然後對那中山服的男子點頭說道:“是的,他們前幾天來過幾次,都是來找成慧道長,也是道長自己親自接待的。”

原來這個拄著拐杖的駝背老人正是周源化妝的,他問完小道士之後便朝身後穿著便衣、喬裝成香客的小陳使了個眼色,讓他拿出照片來盤詰小道士,而自己則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走入後殿,然後閃身溜進了殿堂後面的禪院之中。

時間接近晌午,果然如小道士所言,成慧道長回到了觀中,他剛剛在房間裡坐定,端起茶盅啜了一口熱茶,一個年輕的值日道士領著卸去了化妝的周源和小陳一起出現在了純陽觀住持的辦公室門口。

“成慧道長,很高興又見到了你,”周源拱手向前、對端坐在椅中的老道鞠躬作揖。

“幸會,幸會,原來是周施主,兩位請坐!”成慧一怔、臉上露出驚訝的微笑,連忙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向周源還禮。

“這位是縣公安局的陳警官,”周源轉身向成慧介紹了身旁已經換上了警服的小陳。

“您知道,縣公安局的同志這幾天一直在調查那個香港游客韓粵生墜崖的事情,今天來到貴觀,就是想就調查中了解到的一件枝節小事向您求證一下——據了解,韓先生和梁艷小姐在事發前幾日曾經來這觀裡找過您?是這樣的嗎?他們是為什麼事來找您的呢?”周源恭敬地把韓粵生和梁艷的照片遞給了須發斑白的道士。

“哦哦,兩位先請茶,每天來觀裡找我的人都很多,讓我想想,”成慧看著兩張照片沉吟了片刻抬頭說道:“嗯,是的,這兩個施主是來觀裡找過我,記得好像是為男施主、就是這個韓先生的母親身體欠安要上華山祈拜求福的事情吧?唉,不幸啊,他自己倒先出了事——無量壽佛!”

“哦,那韓先生有沒有提到上山後要去西峰的哪一座道觀祈拜呢?是翠雲宮?鎮岳宮?還是玉女祠?”周源又問道。

“這個嘛,他倒是沒有講,”成慧捻著長須想了想、搖頭答道。

“那他有沒有打聽過這些道觀的一些情況呢?”周源繼續追問道。

“好像也沒有,不好意思,恕在下也記不得了。”老道士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哪裡,謝謝道長了,還要多謝您那天幫助我們找到韓先生的遺體和護送梁小姐下山!如今韓先生不幸墜崖這事也算是有了結果,我們就不再打擾了。明天上午縣公安局就會撤銷封山的禁令,山民和游客可以正常出入華山了;我們明天一早也將返回西安,今天來也算是向道長您告辭吧!”

周源站起來向老道士拱手作別,然後和小陳一起向門口走去,突然他停下腳步,指著門旁牆上掛著的一把古劍問道:“道長,這把寶劍是不是那天我們在雲台峰上茅屋裡見到的?”

“哦?正是,我上山采藥的時候,喜歡帶在身邊。”成慧有些疑惑地看著周源、小心地回答道。

“您不介意我看一下吧?說實在的,我也很喜歡刀劍這一類古代兵器。”周源說道。

“哦,不介意、不介意,周施主請看吧。”成慧遲疑了一下,從牆上取下來寶劍遞給周源。

“啊,真是把好劍!”周源眼睛都亮了,他接過寶劍,拔出鞘來,看著劍身發出的閃亮寒光,不禁贊歎起來,“謝謝成慧道長!後會有期。”

欣賞了一番,周源把劍還給了老道士,再次拱手作別,和小陳一起步出道觀、匆匆離去。

2021-08-04 08:46:09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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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

作者:八峰



第十二節



下午四點,周源和小陳才返回了縣公安局招待所,張建民和定國正坐在客廳裡等候。

“你倆這會兒才回來,有收獲吧?”建民站起來跟兩人打招呼,又把一個卷宗遞給了周源:“這是你要的材料,我派專人去省廳剛取回來的。”

“收獲很大,殺害梁艷的真凶基本可以確定!不過,讓我先看看材料再說。”周源伸手接過了卷宗、簡潔地回答道;他的話卻像在房間裡打了個響雷,令張建民露出有些震驚的神色。

“什麼!?真凶你找到了?那這個案子——豈不是破了?”張建民又驚又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以這麼說吧,”周源接過定國遞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打開卷宗,抽出一沓材料埋頭翻閱起來,“嗯,很有意思,”他自言自語起來。

幾分鍾後,周源放下手中的材料,對站在一旁的小陳說道:“你趕快把今天收集的那些物證送到技術科去檢驗,請他們明天一早務必拿出結果。”接著又對建民和定國拱了拱手:“對不起,二位,我跑得這一身臭汗,得先去洗一下換身衣服,再出來聊。”他匆匆走進裡面的房間去了。

十幾分鍾後,周源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褲出來,他在椅子上坐下,一邊用毛巾擦拭著頭發上的水分,一邊開口說道:“我們又見到了那個成慧道長,原來他也是純陽觀裡的主持,還是這裡遠近聞名的法師。”

“哦,他不是住在山上的嗎?記得是蒼龍嶺下松林裡的那間茅草屋。”定國詫異道。

“道士們經常上山采藥,那不過是他們在山上的一個落腳點罷了,其實他是常住純陽觀的,”周源停頓了一下:“韓粵生和梁艷到了華陰之後,曾經兩次到純陽觀找過這個成慧道長,換句話說,他們之間從韓梁二人到達華陰的那一天時就相互認識了。”

“哦?可是那天在山上,老道和梁艷好像是並不相識呀?”定國說道。

“他們找這個道士幹嘛呢?”張建民也跟著問道。

“別急、咱們先說說另一個人吧,”周源並沒有直接回答二人的問題,他拿起桌子上那個早先送來的卷宗晃了晃:“一九四九年韓子佩率部據守華山進行頑抗,為解放軍奇兵攻破,所部幾乎被全殲,親信之中唯有一個少校副官曲達逃脫——我仔細查閱了當年韓子佩所部、國軍保安第六旅的人員編制名冊,皆有此人的名字,但在當時由大荔軍分區路東總隊編寫的華山戰役國軍被俘人員名冊和戰後審訊記錄中,此人卻不在被俘或被擊斃人員之列。”

“那這個曲達跟我們目前的案子有什麼關聯嗎?”張建民有些急切地問道。

周源看了他一眼,語氣依舊不緊不慢:“這個曲達,表字漢平,陝西寶雞人,自幼習武,精通武術,槍法精准。他是當年扼守華山的國民黨少將旅長韓子佩的警衛副官、而且還是韓子佩的小舅子——他妻子曲玉芝的弟弟,”

定國和建民都不再作聲,靜靜地聽著周源敘述:“這個曲達逃脫後就隱姓埋名潛伏了下來,作為韓子佩的親信,他應該知道韓子佩當年華山藏寶之事,所以一直想利用偽裝的身份與熟悉地利之便,搜尋韓子佩所藏之寶。然而由於不知道具體的藏寶地點,他多年的搜尋竟然無果,”

“等一下,‘利用熟悉地利之便’——你是說這麼多年這個曲達仍然潛藏在華陰?”張建民打斷了周源的敘述。

“沒錯,曲達逃脫後隱姓埋名了數年,等待風平浪靜之後,大約二十年前,他來到了華陰縣,在純陽觀出家做了道人——”

“什麼!?”定國和建民同時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這個曲達就躲藏在純陽觀裡!?”

“是的,而且他現在已經成了純陽觀的住持,法名成慧。”周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語氣平靜地說道。

“啊!?你是說,那個成慧道長!?他就是曲達!?”張建民幾乎要叫嚷起來。

“成慧不過是他出家之後的法名,純陽觀主持也不過是個表面身份,這個人就是當年漏網的國軍少校曲達,也就是伙同梁艷一起在蒼龍嶺絕壁之下謀殺了韓粵生的那個第三者。”

“可是,你說的這些有什麼證據嗎?”張建民繼續問道。

“當然有,不過、先讓我把自己的分析說完,”周源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建民和定國,繼續說道,“韓子佩一九六零年獲得特赦後回到府谷縣老家,曲達應該也秘密地去找過他,但顯然沒有達到目的。今年三月,韓子佩之子韓粵生經香港進入大陸,與新結識的梁艷一起以旅游者身份到陝西觀光,其真正目的就是到華山尋找父親留下的寶藏,他在老家府谷縣祭祖時得到了有關曲達的線索,得知其現在的身份,來到華陰後便很快在純陽觀與之取得了聯系,三人共同商議策劃進入華山尋寶之事。”

“可是韓粵生既然有其父留下的密碼,肯定也通過破譯密碼掌握了藏寶地點的秘密,為什麼還要來找這個曲達呢?”定國不解地問道。

“是呀?”張建民也點頭附和、表達了同樣的疑惑。

“破譯了那份密碼並不等於就完全掌握了寶藏的秘密,你們也看到了那四句詩和破譯後的那些數字組合,具體的藏寶地點依然不清楚,再說這個香港來的韓粵生對偌大的華山可謂是一無所知。而曲達就不同了,在此地多年的生活,使他對華山的每座山峰、每條山道和每一處宮觀都了如指掌,正是因為這一點,韓粵生才不得不來找他配合,共同尋找藏寶之地。”周源說道。

“那為什麼成慧、就是這個曲達,又要殺掉韓粵生呢?”張建民追問道。

“我想還是為了寶藏,你想想——這樣的三個人湊在一起,自然是各懷鬼胎,韓粵生肯定是不願意與曲達分享這筆財富的,也不會輕易把破譯的秘密告訴他,而曲達雖然熟悉山路地形,對具體藏寶地點卻不知曉,因此他一定是在得到了藏寶地點的秘密之後才決定殺掉韓粵生和梁艷、獨吞這筆寶藏的。”

“嗯,分析得是有道理,但還沒有得到證實;按照你這個分析,咱們除了抓獲凶手之外,還必須找到這些寶藏,可是這藏寶之地,到底是在華山的何處呢?”張建民看著那張紙條撓了撓頭,眼裡充滿了疑慮。

“從‘爽氣豁金天,澄泉涵工井,蓮花爛空浮,一朵青煙冷’這幾句詩來看,藏寶的地方應該是在華山西峰的鎮岳宮裡。”周源沉吟了一下說道。

“哦?為什麼?”定國和張建民不約而同地問道。

“我昨晚看到這四句詩時,就感覺面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後來想起、是和定國在西峰上游覽鎮岳宮時在那觀裡見過的一處碑刻詩文,”周源說道。

“嗯,對對對!就是在那兒,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鎮岳宮裡的碑刻詩文中的確是有這麼幾句!”定國眼睛亮了起來。

“為了確定,我今天跟小陳又去縣文化館專門查了‘華山修志’,這四句詩其實是摘自清代桑調元【2】所作《鎮岳宮》一詩,此詩乃桑調元專為華山鎮岳宮而題,韓子佩在此摘錄這幾句詩,明顯是暗指鎮岳宮;而藏在鎮岳宮裡的具體地點,應該就是隱藏在下面這些寫得如同象棋譜一般的句子裡。”周源補充道。

“是啊,可偌大的一個鎮岳宮,那些財寶到底是藏在哪裡呢?”張建民蹙起了眉毛。

“哈哈,鎮岳宮?會不會是在後園裡那個拼成棋盤、擺著很多青石棋子的地方?”定國從椅子上跳起來說道。

“是的,我破譯出來這些象棋譜一般的句子後,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周源抬起頭來,看著定國會心一笑。

“啊,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地點,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呢?”張建民頓時信心大增,他摩拳擦掌地問道。

“放心吧,”周源笑了笑:“我今天在純陽觀時已經故意打草驚蛇了,相信這條‘蛇’明晚就會有所行動,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布置好一張大網,等候他自投羅網。”燈光下,幾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商量部署起來。

2021-08-06 09:07:14 | 引用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

作者:八峰



第十三節



案發後第四日夜晚,月黑風高,華山西峰東坡之下的鎮岳宮旁,絕壁嵯峨,古樹猙獰,高大虯曲的松枝樹幹如同鬼魅魔影一般在呼嘯的山風中搖曳。

約莫二更時分,通向後園的月門外躬起一條黑影,他身材瘦削,手裡提著一盞點燃的風燈,忽閃忽閃地發出微弱慘白的燈光。黑影來到道觀後園的棋盤石地,手裡揚起一把鎬頭,在棋盤石地上四處敲打、又從幾個地方挪開沉重的青石棋子挖掘,他折騰了一會兒便累得氣喘吁吁,滿身大汗,正待坐下歇息,從月門旁邊的古松怪石背後突然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很聰明,但還是沒有找對地方。”

“誰!!” 黑影驚駭得跳起身來:“是誰?誰在那裡?”

霎時間、後園四周同時亮起了數道手電光,雪白的光柱齊刷刷地照在那個瘦削的黑影身上。

從幾株古松的背後走出來了周源、張建民和文定國。

“站住不要動!把手舉起來!”隨著一聲斷然大喝,從黑影的背後又閃出兩個民警,烏黑錚亮的手槍對准了他的身體和頭部。

“成慧道長,不,應該叫你曲達、曲副官,讓我來幫幫你吧。”周源一面語氣平靜地說著一面慢慢向前靠近,張建民緊握的手槍也對准了那個目瞪口呆的黑影。

“哦,原來、原來是周施主,你在說些啥哩?”老道士眼光閃爍,竭力掩飾著自己的震驚。

“我說的當然就是你,昔日的國軍少校曲達曲副官,今天的成慧道長。昨天,我在你靜室牆壁上掛著的那把古劍的劍身上,發現了‘贈漢平’三個篆刻字,這‘漢平’就是你的表字吧?你伙同梁艷謀害了你的外甥韓粵生,從他身上拿到了華山藏寶秘密的紙條,也就是韓粵生破譯的由他父親、也就是你的老上司和姐夫韓子佩所編制的密碼,”

“你說啥哩?我不懂你在說啥!”老道士身體開始顫抖,但語氣依然強硬。

“嘿嘿,可惜呀,你雖然拿到了破解的密碼,卻還是搞不懂其中的含義。我先來幫你解開這個謎吧:‘楚河漢界兩相爭’這一句,明顯的告訴我們,藏寶之地是在一塊棋盤之中,而華山之大、卻唯有西峰之上的鎮岳宮後園裡有這麼一塊棋盤石地;嗯,這個你肯定是已經從破譯的紙條中知道了,”

周源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第二句是‘紅先綠後雙雄斗’,這裡規定了走棋的順序,是紅先綠後,也就是說紅色棋子先走,綠色棋子後走,之後交替而行;第三句:‘左馬行北日’,因為是紅方先走,走的是左邊的馬,而且是向北、也就是朝自己的左邊走日;怎麼?你還不理解嗎?”周源看到老道士眼裡閃過了一絲疑惑,便跺了跺腳下的青石板地:“看來你還沒有注意到這個長方形棋盤所處的方位:紅綠雙方正好是東西相對,而界河恰好是南北走向,紅方在西、其左側指向北方,而右側就是南方;反過來,綠方在東、其左側就是朝南,其右側就是向北;理解了這一點,後面幾句就簡單了。”偵探說著坐在了一塊綠色字跡的青石棋子上。

“嘿嘿,我明白了!”一旁的定國笑了起來:“下面一句:‘右象飛南田’是第二步,該綠方走---走的是綠方右邊的象,象飛田、但是要往南飛,也就是向左邊飛田字,嗯,就到了這一個位置。”定國一邊說著一邊也走到了棋盤上的一個位置。

“對,‘左炮架當頭’第三步紅方走左邊的炮,炮架當頭,自然是向右直行三格來到當中,而‘右車直進二’是第四步、綠方走右邊的車、直接前進兩格,”周源一邊說著一邊在棋盤上繼續走動,身邊老道士的眼睛也隨著他的腳步移動。

“那最後這一句呢,‘四位相交會界河’?”一旁的張建民忍不住問道。

“嗯,這一句應該是最簡單的了——四位指的就是前面依次走過的四步之後這四個棋子的位置。那這四個棋子該如何相交呢?我想沒有那麼復雜---最簡單的就是以這四個棋子為四角,劃兩條對角線,由於明顯的對稱關系,它們一定是相交於棋盤上的界河。而這個交匯點,也就是韓子佩當年藏寶的地點,嗯——應該就是這個地方了。”周源停在了在棋盤石地界河上的一個地點,他站在那裡使勁跺了幾下腳。

幾個民警拿著鐵鍬和鎬頭簇擁上來,眾人合力撬開了覆蓋在那個交匯地點上沉重厚實的青石板,向下挖掘了三尺多深,便起出來一只沉重的鐵箱。張建民撬開了長滿綠繡的銅鎖,打開箱蓋,眾人都驚呆了——那鐵箱裡裝滿了光亮耀眼的金銀珠寶。

“唉——”滿臉汗珠的成慧道長看著箱子裡的寶藏搖頭歎息起來,他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2021-08-07 08:02:02 | 引用
bafeng2021
bafeng2021
無題
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華山奇案

作者:八峰



第十四節



“說說吧,你為什麼要殺害韓粵生?”周源看著坐在地上、神情沮喪的老道士輕聲問道。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曲達,韓子佩的副官。當年、解放軍攻破華山,我雖然負了輕傷卻僥幸逃脫,潛入了秦嶺隱藏蹤跡,傷愈後曾經冒險潛逃廣東,不料解放軍進軍神速,早已解放了西南和廣州,不得已我又折返內地,隱姓埋名四處潛藏。五十年代後期,我來到華陰縣的純陽觀出家為道,得了法名成慧。其實我是想利用身份和地利之便,自己偷偷搜尋當年韓子佩在華山所藏之財寶。然而由於不知具體地點,多年的搜尋苦無結果。韓子佩被釋放之後,我曾秘密地去府谷縣找過他一次,但沒有見到他,據說他當時身體很壞,臥床不起;不過他弟弟韓子林見了我,還給了我三百塊錢,後來不久韓子佩就去世了,”

成慧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直至今年三月,韓粵生和梁艷突然來到華陰,他們根據韓子林提供的線索在純陽觀找到了我,交給我一封書信,說是通過他叔父知道我在這裡出家,看信之後我才知道他是韓子佩的兒子,而來華山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那份藏寶。韓粵生說他已經破譯了他父親編制的藏寶地點密碼,但不熟悉華山地形,要我帶他前往探寶;我不太相信、便要他拿出那密碼和破譯結果給我看,他卻不肯,反而威脅我和梁艷,要我們倆一切都必須聽命於他,帶他上山尋找;而且也不跟我們商量找到寶藏之後如何分配;吵了幾次,我看出這人性情乖張,心地險惡,料想與他合作不會有啥好結果,就起了殺心,遂與梁艷定計,讓她先設法拿到韓粵生破譯的藏寶地點,然後我再謊稱帶他上山考察地形,三月五日那天梁艷告訴我她已經拿到了韓粵生破譯的藏寶地點秘密,於是我在傍晚便和梁艷一起將韓粵生誆騙入山,經過回心石的岔路帶他進入了西峰峽谷,來到蒼龍嶺的絕壁之下,乘其不備我從背後用石塊猛砸韓粵生的後腦,殺死他以後,我用小刀故意劃破他身上的大衣和褲子,造成被樹枝掛破的假象,又拿走了他的絨線帽,然後和梁艷一起上了北峰,唉,後面的事情你們大概都知道了……”老道士垂下了頭。

“嗯,第二天早晨你先偽裝成韓粵生,和梁艷在雲台峰上日照台邊的松林裡觀看日出,然後又隨著眾人攀爬蒼龍嶺的山道,你們故意走在後面、還與前面的人拉開了近三十米的距離,趁著前面的眾人都在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攀爬山道,你迅速脫去軍大衣、摘下眼鏡和絨線帽,露出你穿在裡面的道袍,恢復了道士的打扮後,你便示意前面的梁艷發出了那聲慘叫與哭嚎,演出了韓粵生失足跌下山谷的那一幕,然後誘導我們下山去了你頭天傍晚殺害韓粵生、又經過偽造的‘墜崖’現場,是這樣吧?”周源接過話頭說道,老道士默默地點了點頭。

“等一下,你當時是把大衣和帽子脫掉後藏了起來,藏在了哪裡?第二天早上又上山去找回了它們?”定國問道。

“是的,我當時急急忙忙、就把那些衣服圍巾和帽子啥的藏在了離蒼龍嶺山道起點不遠的一片松林裡的灌木叢中,但我知道事後你們可能會搜查山上,所以第二天天亮之前,我繞開了封山關卡的民兵和警察,偷偷摸上山來,又趁在山上值守的兩個民兵不太注意的時候,溜進藏衣服的那片松林裡,把頭一天藏匿在那兒的軍大衣圍巾啥的都拿回到了附近的茅屋裡,後來才發現那頂絨線帽不見了。”

“那梁艷呢?你為什麼又殺了梁艷?”張建民追問道。

“梁艷?”老道抬起了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凶殘的光芒,他用一種不屑的口氣說道:“你是說那個纏著韓粵生的女子嗎?她算個什麼東西?憑啥也想分得一份?我只是利用她從韓粵生那裡打聽到藏寶地點的秘密,在西峰峽谷裡殺了韓粵生之後,我當時就找她要,沒想到這女子跟我玩心眼兒,說紙條沒有帶在身上,我只好跟她約好次日晚在玉華酒店和她見面。第二天晚上我翻牆潛入那個酒店,從樓房後面的下水管攀爬到三樓梁艷房間的窗口,她見到是我、便打開窗扇讓我進入,我騙她說會帶她一起進山取寶,拿到寶藏後兩人對半分贓,她才把那張破譯的紙條拿出來給我看,我拿到紙條後就用繩把她給勒死了!我絕不會留下她給自己找麻煩的。唉,我還以為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讓你們給發現了。”老道士又恢復了沮喪的神態。

“嘿嘿,當初我只是有一個推斷,也怪你自己在現場留下了太多的蛛絲馬跡。你當時趁梁艷不備,用麻繩從其身後套住她的脖頸猛勒,而梁艷則奮力掙扎,她雙手向後猛抓,抓破了你左手的手背、還抓下來你的幾根頭發——這一點我從死者左手指甲裡有幹凅惦y負陀沂種阜燉鑭募父⑺客貧狹順隼矗比唬諏貉拚踉氖焙穎古裊四閫飛系姆Ⅳⅲ湓諞鹿襝旅媯愕筆鄙比撕蠹庇諤幼擼⒚揮姓業劍湓諏宋頤鞘擲錚敝茉創湧詿鍰統鲆恢瘓D痙Ⅳⅲ白蛺溜形繚詿墾艄劾錚蟻惹比牒笤紅磕愕姆考淅錚幽愕氖嶙由匣袢×四閫販⑺康難荊罄從摯吹僥闋笫直秤蒙床及⒚饗雜猩耍筆本投隙閌巧彼懶貉薜男資鄭』氐焦簿趾螅頤嵌粵貉拮笫種訃桌鑭難負退沂種咐鎰ハ呂吹募父販⑺坑肽愕姆⑺墾咀雋碩員燃鍛椋峁捕賈っ髁宋業惱飧鐾貧稀!

周源說完後揮了揮手,兩個民警上前將癱倒在地的老道士攙扶起來,給他戴上了一副錚亮的手銬,然後押著他離開了道觀。

此時、東方露出了魚白肚,一輪紅日沖破雲層冉冉升起,山谷中彌漫的雲霧逐漸散去,露出了華山西峰奇險巍峨的雄姿。幾個人站在棋盤石的懸崖邊上,俯瞰著關中大地的千裡沃野。六點半左右,警察們開始收隊下山。

張建民掏出一支煙點燃猛吸了一口,轉身向周源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這個道士成慧的?”

“發簪,就在我從梁艷房間裡發現了那支發簪的時候,”周源望著遠處穿破雲霧、露出崢嶸的陡峭青峰,貪婪地呼吸了一口華山上潮濕而又清新的空氣:“那是一只荊木做的發簪,顏色紫黑,沒有光澤,第一次在蒼龍嶺上見到成慧時,他頭上發鬏裡插著的就是這種簪子。除了出家的道士以外,這種簪子現在極少有人使用了,而我在搜查梁艷的房間裡時,在那衣櫃下發現了這樣一只荊木發簪。當然,還有梁艷右手指裡那幾根明顯不屬於她自己的灰白長發,這一切,都使我立刻聯想到了在蒼龍嶺山道上遇見的那個成慧道士。”



----雙林奇案錄之華山奇案全文完 ----




注釋:



[1] 馮夢龍,明代文學家、思想家,著有‘東周列國志’、‘三言兩拍’等書。

[2] 桑調元,字伊佐,清代官員、學者;自號五岳詩人。

2021-08-09 08:29:05 | 引用
無題
匆匆讀完。冒充被害者這一情節有意思。

2021-08-21 22:31:19 | 引用
deng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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