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
![]() |
下雪的春天 | 無題 根據早期國家理論和中國的實際情況,以往不少學者所主張的夏、商、周為早期國家說值得商榷。夏、商、周盡管保留了一些早期國家的因素,但發展水平、文明程度總體上已處於成熟國家階段,顯然不符合西方學者關於早期國家的概念。以夏為例,考古學界主流觀點認為偃師二裡頭遺址為夏代後期的都城遺址。該遺址現存面積約300萬平方米,為公元前二千紀前半葉最大的中心性城市。從考古發現可知其為一座經過縝密規劃的大型王都。這裡發現了最早的城市幹道網、最早的宮城、最早的中軸線布局的宮殿建築群、最早的青銅禮樂器群等。(13)劉慶柱把古代都城、城邑分為單城制、雙城制、三城制三種類型,指出“單城制的‘城’的出現與‘邦國’社會形態是一致的,雙城制的‘郭城’與‘宮城’的出現與‘王國’社會形態是一致的,三城制的‘郭城’、‘內城’、‘宮城’的出現與‘帝國’社會形態是一致的”,並推斷二裡頭遺址的都城是郭城與宮城區明確分離的雙城制。(14) 大量考古發現證明,中國社會在距今約5500—4000年之間發生巨大變化。如長江中游地區的新石器時代文化自10000多年前起步,文化譜系清晰,經歷4000多年的發展,到距今約6300年始的大溪文化階段,開始向國家演進的進程,到距今約5500年始的油子嶺文化時期,開始進入早期國家階段。長江下游地區、黃河流域、燕山—長城南北地區等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均已進入早期國家階段。盡管此階段的國家還具有原始性,既復雜又不穩定,各地區發展也不平衡,但此期社會主體已是早期國家階段。若還是依傳統觀點把夏作為奴隸制的早期國家,就很容易走進一個誤區。也就是說,如果不管夏之前各區域文化多麼發達,都把其歸到國家和文明史前,對一些文明現象統統冠以“文明的曙光”之名;或按西方人類學理論將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早期國家一概視為“酋邦”,將會錯誤地估計中國早期國家的產生時間和發展水平。
2022-06-08 10:15:48 | 引用 |
無題 筆者認為,學術界之所以對中國早期國家的認識存在較大分歧,主要原因有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對西方人類學理論的認知與運用有偏頗。20世紀後半段興起的以美國學者塞維斯等為代表的“酋邦—國家”學說被國內外不少學者借鑒以研究中國國家起源形成問題,這對於完善此前有關人類早期社會組織進化學說,推動中國古代國家起源和形成研究具有積極意義。不過有學者稱夏以前的早期國家為酋邦,認為它可以對應於古代文獻中“天下萬邦”的“邦”,即“族邦”,並認為“如果我們以夏代作為我國進入國家社會的開始的話,可以說酋邦社會階段在我國延續了幾近兩千年左右”。(15)也有學者認為,屈家嶺文化古城是由多級城址構成的復雜體系,屈家嶺文化社會與“酋邦社會”的諸多特征相似,可作為中國早期國家文明的典型代表。(16)另有不少國內外學者運用酋邦理論研究中國早期國家,幾乎無一例外主張夏或夏商周為早期國家。(17) 筆者認為,酋邦不等於早期國家,“天下萬邦”應是先哲對新石器時代晚期一些早期國家的概指,盡管這些“邦”可能既包括早期國家,也包括酋邦乃至原始部落,但此階段的主流已是早期國家。王青運用泰森多邊形分析和遺址資源域分析等西方聚落考古及環境考古比較常用的方法,對豫西北地區濟源、焦作、新鄉三地部分龍山文化時期聚落的控制網絡與模式作了分析探討,發現該地聚落的社會性質比酋邦性質更為發達。(1
![]() 2022-06-08 10:16:39 | 引用 |
下雪的春天 |
下雪的春天 | 無題 二、邦國:初始的早期國家 學界或以邦國概指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早期國家,或認為邦國、方國通用。蘇秉琦提出中國古代國家可以概括為發展階段三部曲,即“古國—方國—帝國”,認為“古國指高於部落以上的穩定的、獨立的政治實體,即早期城邦式的原始國家”。(27)王震中則認為“都邑·城市是文明社會的概括,最早出現的文明,大多是都邑國家或城市國家式的文明”;並將古代國家發展修正為“邦國—王國—帝國”三個階段。(2
![]() 日知指出:“最早發生的國家是小邦小國,這是歷史發展的普遍規律,不管東方西方都一樣。”“作為國家,城邦是最早的國家形式。因之,國家的起源問題,必須而且只能從城邦時代說起。”並認為:“幾乎所有最早出現文明和國家的地區都留下城邦時代城邦聯盟的證據。中國古代文明和國家的起源,毫不例外也是從城邦和城邦聯盟開始的,也是從小國寡民的政治單位開始的”。(30)顧准也曾指出城邦是以一個城市為中心聯合周圍鄉村地區構成的國家。(31) 2022-06-08 10:17:14 | 引用 |
無題 從考查“國”的詞義中,可知“國”最早作都城、城邑講。甲骨文的“或”即“國”。“或”從“戈”從“口”,戈是武器,亦是軍隊;口為四方疆土,亦象城。“國”本身近於城牆之形,孫海波釋“或”謂“國象城形,以戈守之,國之義也,古國皆訓城”;徐中舒等認為“按孫說可從”。(32)在金文中“或”可做邦國或作疆界解,如《毛公鼎》銘文:“康能四或”、“廼唯是喪我或”。古代典籍中也有不少關於“國家”、“萬邦”或“萬國”的記載,如《尚書·立政》“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詩·大雅·文王》“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左傳》哀公七年“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戰國策·齊策》“斶螝大禹时,诸哄{蜆!疤樂敝詈釗А!苯裰濫廈娑乒顏唚碩摹保弧盾髯印じ還貳肮龐型蜆裎奘傘保弧堵朗洗呵铩び妹瘛貳暗庇碇保煜巒蜆薄F渲屑扔邪罟舶ǚ焦⑶醢畹取 地處長江中游地區的澧陽平原的考古發現和研究就可清晰勾勒出作為初始的早期國家——邦國的產生和發展。其位於湘西北,為江湖沖積平原;南、北、西三面環山,東臨洞庭湖西北岸,呈喇叭形扇形帶,與江漢平原連成一片,澧水從其南部台地流過,東西長約100多公裡,南北最寬約50多公裡,面積約3000平方公裡。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地理單元,人類較早在此繁衍生息。該地目前已發現史前遺址近400處。(33) 人類早期文明幾乎都產生於自然生態優越的地區。普列漢諾夫曾指出:“地理環境不但對於原始部落有著很大的影響,就是對於所謂開化民族也有著很大的影響”。(34)中國文明起源的人地關系已成為近年來學術界致力的重要課題之一。(35)舊、新石器時代過渡時期和新石器時代,湖南地區處於熱帶—亞熱帶氣候環境。中、日學者通過對城頭山遺址出土花粉、寄生蟲、昆蟲、硅藻類微化石、動物骨骼、人骨DNA等的取樣分析和遺物的放射性碳素精確測定,認為當時此地是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亞熱帶濕潤地區。(36)優越的生態環境是澧陽平原稻作農業的基礎,而稻作農業又是該地先民從游群發展到定居部落和逐步產生復雜社會的物質基礎。 澧陽平原從舊石器時代末期到新石器時代階段演進有序,過渡期的年代范圍大致為前14000—前8000年。郭偉民根據最新考古發現資料及碳十四測定數據等材料,綜合研究構建了澧陽平原和漢東地區新石器時代考古學文化的大致年代框架。(37) 筆者認為澧陽平原油子嶺、屈家嶺文化時期曾存在一個以城頭山古城(中後期為雞叫城)為中心的邦國。城頭山遺址位於澧陽平原中心腹地,是中國迄今所見最早的城址。(3
![]() 2022-06-08 10:17:49 | 引用 |
下雪的春天 |
下雪的春天 | 無題 1.簡單酋邦階段(距今約7000—6300年)。湯家崗文化時期,該地進入簡單酋邦階段。湯家崗遺址一些墓葬隨葬一種精美的白陶盤或白衣紅陶盤,紋飾繼承發展了高廟文化“藝術神器”那種繁縟的風格,模印、壓印、戳印獠牙獸、鳳鳥、八角星紋、菱形紋等。經檢測,白陶的成分與高嶺土極為相似,但是,該遺址附近並沒有發現高嶺土礦源。有分析認為其原料需輸入,其與外界有了貿易往來。(47)何介鈞認為洞庭湖地區是白陶的原產地,其呈輻射狀傳播北到漢中盆地,東達杭嘉湖平原,南抵珠江流域。(4
![]() ![]() 2022-06-08 10:18:26 | 引用 |
無題 (4)聚落集群社會復雜化程度與普通聚落相比也較高。城頭山城址所反映的貧富分化現象已相當突出,數十座大溪文化二期墓葬中,既有隨葬品豐富的墓,又有未見任何隨葬品的墓。如M678東西向,墓主為身高約1.75米的成年男性。墓坑長2.5米、寬1.1米。墓坑底分布有零星朱砂,隨葬精美的磨光紅陶豆、盤等30余件器物,有2件瑪瑙璜置於頸部。與其並列同時期的M679、M680規模略小,其中M680有磨光紅陶豆和盤、玉塊等隨葬品近20件。瑪瑙璜、玉塊和長江下游地區風格相同,(59)見證該地和外地的貿易往來。從墓葬等遺跡、遺物分析,核心家庭、擴大家庭已是這一時期主要家庭形式。 總之,此地大溪文化時期已是早期國家的前身,也出現了諸多早期文明起源的因素。(60) 第四,邦國階段——初始的早期國家階段(距今約5500—4500年)。澧陽平原新石器時代早、中期文化在長江中游地區處於領先地位,並影響周邊地區。彭頭山文化時期,澧陽平原是稻作農業的區域中心,其中心地位一直延續到大溪文化時期。郭偉民認為大溪文化三期,漢東地區率先迎來快輪制陶等手工業技術的突破,社會形態也發生變革,出現了油子嶺文化。該文化迅速壯大成為強勢文化,並向周邊擴散。原先被劃分為大溪文化四期、屈家嶺文化一期階段澧陽平原的聚落結構、器物風格都發生重大變化,應為漢東地區油子嶺文化擴張的結果。因此,他主張將這兩個時期劃分為油子嶺文化。(61)城頭山遺址油子嶺文化墓葬出土20余件石鉞。漢水中游宜城顧家坡油子嶺文化墓地的237座墓葬中出土石鉞達177件之多,這些石鉞被認為是戰爭的直接證據。(62) 澧陽平原和漢東地區有著文化的交流互動。是油子嶺文化的擴張還是澧陽平原對外文化的吸收導致澧陽平原器物風格的變化,目前還難下結論。到油子嶺、屈家嶺文化時期,澧陽平原已形成邦國。澧陽平原酋邦內部的進一步分化和對外戰爭是邦國產生的動力。當時社會已發生劇烈變化,聚落形態進一步演變,從“人神雜糅”到“絕地天通”,從無序到有禮,社會組織結構和人地關系進一步復雜化,主要具備了如下一些邦國特征: 1.有了一定規模並有復雜祭祀、禮儀建築的城市。城頭山古城遺址是油子嶺—屈家嶺文化前期的邦國之都所在地。古城地處澧陽平原腹地、澧水支流澹水北岸。作為邦國之都,城頭山屈家嶺文化古城從大溪文化時期酋邦古城發展而來。到了油子嶺—屈家嶺文化前期,約公元前3200年前後,城頭山聚落結構發生重大變化。Ⅲ期、Ⅳ期城牆的建造和其周邊聚落的情況足以說明問題。也許是古城所處的中心戰略地位,抑或是對古城的眷戀,當時沒有另建新城而是在原有古城的基礎上擴建城池。Ⅲ期城牆即壘築在Ⅱ期城牆之上,時間約相當於油子嶺文化二期。Ⅲ期城牆的外側不久又在屈家嶺文化一期加寬,形成第Ⅳ期城牆,此期城址直徑已達到315—325米,連城垣面積約8萬平方米。有四個城門,其中北門為水門,通過水門、護城河及其和澹水之間的人工開鑿水道可直通澹水、澧水。古城通過陸路或水路和澧陽平原其他聚落四通八達。盡管古城面積不算很大,但功能齊全。Ⅲ、Ⅳ期城牆遠比Ⅰ、Ⅱ期城牆高大,整體寬度在20米以上,高度達2—4米。牆體之外是寬達40—50米、深2米的護城河。城內居住區、手工業區、公共墓地布局有序。除去城垣、手工業區、公共建築、墓地等,若按居住區面積50000平方米、人均面積10平方米計算(除少數貴族特權階層,平民、手工業者、商賈應占人員多數,其住房面積不大),估計城內人口約5000人。 祭祀已是較高等級、較大規模的行為。一處敷墊燒成磚的建築,建築平面上排列有正殿(SBI)、前殿(F23)和側殿(F57),而另一處接近正方形的居址F87,繞有列柱回廊。宮本長二郎認為前者具有祭祀祖先、舉行儀式的宗廟神殿性質,後者是首領舉行儀式的祭政殿。安田喜憲則認為“在城頭山,既發現了祭祀場神殿(神殿),又發現了祭政殿(王宮)。這樣,加之祭壇的發現,王宮、神殿、祭壇,這都市文明的三要素都已齊全。可以斷言,城頭山遺址是長江文明最早的都市”。(63)雞叫城遺址(64)位於澧陽平原東北部,澧水支流涔水南岸,西南距城頭山遺址16公裡。此處油子嶺文化時期即出現聚落,屈家嶺文化一期開始築城,當初不排除為阻擋來自東北部的侵擾,為拱衛城頭山古城在此築城以起防御作用的可能性;屈家嶺文化中晚期,隨著城頭山邦國勢力的東擴,政治格局的變化,遷都至此。雞叫城遺址逐步取代城頭山古城的地位。 2.有一定疆域和人口。盡管當時領土觀念可能還不是很強,且因戰爭或部落內部分化不斷變化,但作為邦國有一定的疆域。根據同時期、同文化因素的遺址分析,該邦國范圍主體為澧陽平原,包括其東南部洞庭湖平原和東北部江漢平原的一部分地區,其面積可能達到5000—6000平方公裡,到中晚期則可能達到10000多平方公裡。僅澧陽平原油子嶺—屈家嶺時期性質相近的遺址就有約63處。(65)人口比大溪文化酋邦更多,按前述方法估算,總人口可能已達4萬多。 3.社會結構發生重大變化。首先是該邦國油子嶺—屈家嶺文化前期的社會結構已形成中心城池、次中心城池或環壕聚落、中型聚落、小型聚落4個聚落等級層次,3個管理等級。城頭山是澧陽平原邦國的中心城池;雞叫城開始成為次中心城池,也是城頭山聚落控制下的一個次中心聚落。其次是聚落內部等級分化。通過聚落形態分析,聚落等級分化相當顯著。劃城崗遺址中一期遺存屬於屈家嶺文化早期(油子嶺文化)。(66)其中的91座墓葬引起考古學界關注。吳汝祚根據各組隨葬品情況推定了埋葬者的貧富和身份,認為已經產生不平等社會。趙輝則認為墓地反映南區墓主人社會地位高於北區墓主人,同一區的南區也出現分化。(67)城頭山遺址屈家嶺一期墓葬隨葬陶器中的鼎、簋、壺組合較為常見,(6
![]() 2022-06-08 10:19:53 | 引用 |
下雪的春天 |
下雪的春天 | 無題 4.強制權力產生。何介鈞認為當時的劃城崗“具有了強制性的權力”。(71)日本學者計算過建造城頭山Ⅲ、Ⅳ期城牆的規模和用工量,需要勞動力約為47萬人次,按每天200個成人勞動計算,需要6至7年時間。(72)城牆被視為檢驗國家形成與發展的尺度。夯土城牆、城垣大型中心建築是復雜的工程,既需要較為成熟的行政組織來組織大批人員,也需要有剩余糧食以供這些人員消費。說明在當時有了資本的集中、人力的控制以及行政組織的復雜化等國家機構得以運作的必要條件,顯示出在其背後有完善的社會協調和支配機制來為其作保障和進行運營,當時已有國家力量驅使城頭山周邊聚落來完成該城的建設。服勞役築城可能是邦國內居民盡義務的主要方式之一。 城址較澧陽平原大部分地區要高數米到十來米,地勢低的周鄰同時期遺址中未發現城牆設施。1998年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對這裡及周邊農田未造成顯著影響。日本學者從微地形環境角度分析研究認為,當時這裡沒有受到洪水影響。城牆、城壕環繞整個聚落,可以起到有效的防御作用。古城功能主要不是防水而是防御,“是防御外部敵對社會集團的掠奪和侵略,保護本社會集團成員的利益和財富,是為了守土安民”。(73)李禹階認為中國早期的氏族、部落在生態環境和部族戰爭等生存壓力下,在生產力低下,私有制還未充分發展的時候,就在血緣氏族、部落的基礎上產生出早期的階級和國家。(74)澧陽平原邦國的產生適合於這種情況。 作為一個原生型國家,澧陽平原邦國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而產生的。生產力的發展一方面使剩余增多,另一方面也使分工和分化了的利益群體之間的關系復雜化,專門履行公共職能、維護共同利益的階層的出現,成為當時社會發展的必需。戰爭是其產生的催化劑。澧陽平原邦國具有早期國家特征,是“早熟的文明”。 從考古資料看,中國迄今發現的新石器時代晚期城址年代、規模、持續時間不一,其中不乏早期國家時期第一階段的邦國之都。這些古城遺址由早到晚形狀由圓到方,規模由小到大,並呈由西向東的發展方向。長江中游地區發現的17座新石器時代古城遺址見表:
![]() ![]() 2022-06-08 10:20:49 | 引用 |
無題 筆者認為,張先生所說的“國聯”組織及王先生所謂的“邦國聯盟”即為方國。作為邦國聯盟的方國,時間大致為前2500—前2000年,是一個大邦國與其他眾邦國的統一體,是早期國家的進一步發展,屬於典型的早期國家。方國孕育於邦國階段晚期,與邦國的本質不同在於,方國是邦國的聯盟體,即由一個較大的核心邦國(宗主國)聯合周邊的邦國或武力征服使一些邦國處於從屬或半從屬地位。方國聯盟中的邦國大部分是相對獨立的國體,作為方國之都的城市面積達數十萬乃至一百多萬平方米以上。方國之都的周邊地區是其核心統治地區。方國比邦國疆域更大,已是一個地區性的區域國家。有必要強調的是,筆者提出的方國概念不同於蘇先生視夏、商、周為方國的概念,也不同於時賢以邦國代替方國並概指中國早期國家階段的觀點,否則我們就無法詮釋石家河古國、良渚古國、陶寺古國這類“超級大國”的屬性。 “方”在甲骨卜辭中有“多方”之稱,金文沿用則有“井方”、“蠻方”之稱。在傳世文獻中,《周易》有“高宗伐鬼方”的記載。《詩經·大雅·大明》:“厥德不回以受方國”,其所謂“方”即“方國”。而《尚書·湯誥》:“王歸自克夏至於亳誕告萬方。”這裡的“萬方”如“萬邦”,應是概指。商在尚未取代夏之前,是方國,滅夏以後就成為王國;同樣,周滅商之前是方國,滅商後成為王國。“春秋五霸”、“戰國七雄”分別是春秋、戰國時期實力較強的方國。 由於各地發展不平衡,進入邦國階段以後,還有酋邦、部落共存;進入方國階段後,仍存在一些獨立的邦國及一些酋邦和部落。進入王國階段後,還存在一些邦國、方國乃至酋邦、部落。直到西周,文獻稱那時的小邦有成千上萬之多,如《尚書·洛誥》:“曰其自時中乂,萬邦鹹休。”這些邦的性質仍基本與夏代以前的邦相似。進入王國階段後,盡管除作為方國聯盟的王國之外,也還存在著一些相對獨立的方國、邦國乃至酋邦和部落,但當時已屬於王權統治下的“家天下”時期。 澧陽平原邦國,到屈家嶺文化中、晚期勢力向東進一步發展,邦都也遷到雞叫城古城。雞叫城已是近方形的城址,面積比城頭山古城大,結構更為合理。邦國進一步整合、演進,兼並周邊地區,疆域更廣,邦都更大。到屈家嶺文化晚期階段,長江中游地區已形成以石家河古城為邦都的漢水以東、澴水視烅d厙猿嗆庸懦俏疃嫉暮核暈鰲⒊そ遠厙約諧俏行牡某そ暈韉膩⒀羝皆土誚厙詽姿遠都頤砉懦俏行牡牡厙庋母齦艉傭蔚鬧饕罟J液影罟盜ψ釙浚τ諏煜鵲匚唬伊胛幕砥諞芽枷蚍焦踅絞液游幕縉塚そ杏蔚厙淥鮒饕罟皇液影罟徊秸希巳綬焦 石家河古城存在年代約為前2600—前2000年。由譚家嶺、鄧家灣、三房灣等數十處遺址構成。城內有著巨大的宮殿或宗廟等特殊用途的大型建築遺址。其城內居民據估算為22500—50000人。(85)城內外都存在早於城址的聚落遺址,反映了它從中心聚落發展為聚落群權力的演化歷程,說明古城是在聚落群的基礎上興建起來的。除原來邦國的四級聚落外,進而形成以石家河古城為頂端的金字塔形五級聚落等級。石家河古城進一步確定中心地位,是典型的方國之都。大型宮殿區、宗教活動區和大量宗教禮儀區和宗教禮儀陶器的生產等,也說明已是一個方國之都而不是一個蕞爾小國的邦國之都。 1927年,蒙文通考察中國上古民族及文化,得出“古民族顯有三系之分”的結論。他還以地域分布稱此三系為“江漢民族”、“河洛民族”、“海岱民族”,又以傳說的“炎帝”、“黃帝”、“泰帝”(太昊伏羲氏)之名分稱三系為“炎族”、“黃族”、“泰族”,認為三族淵源不同,泰族祖居東方濱海地區(主要是渤海灣沿岸),黃族出於西北,炎族則在南方。(86)徐旭生則從古代文獻和考古發掘兩方面入手,並結合相關民間傳說,力圖考證有文字記載歷史之前的中國社會狀況,包括當時的部落分布、彼此之間的關系、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等,系統論證古代部族的三大集團——華夏集團、苗蠻集團、東夷集團,認為苗蠻集團的中心在今日的湖北、湖南兩省。(87) 已有學者論證屈家嶺、石家河文化為苗蠻文化。(8
![]() 2022-06-08 10:21:48 | 引用 |
下雪的春天 |
下雪的春天 | 無題 地處四川盆地的新津寶墩文化古城和海岱地區濱海的日照堯王城,則可能是龍山文化時期所在地區的方國之都。(91)而分布於內蒙古東部和遼西地區的紅山文化晚期遺址中,發現了代表紅山文化最高層次中心聚落的大型祭祀建築群、積石塚及以玉雕龍為主的隨葬玉器。(92)此時的紅山文化也可能進入方國階段。 龍山文化晚期,石家河方國、良渚方國衰落,原因除戰爭說,方家提出神權與王權說、氣候或洪水說、糧食作物單一說等。(93)筆者認為戰爭是其直接原因。為了滿足土地資源、勞動力和財富等需求,中原地區一些實力較強的邦國先是“逐鹿中原”成為中原方國首領,再“征服天下”,成為“天下共主”。 先秦文獻中,有不少關於堯、舜、禹征伐三苗的記載。(94)在中原華夏集團強大的軍事“南征”之下,三苗文化迅速衰落,考古發掘材料基本可以印證文獻所載。新石器時代北方、南方地區在歷史上有過文化的交流互動,更有腥風血雨的戰爭。如蒙文通論及炎帝族為南方江漢間部族,炎族曾北上與黃帝族大戰,戰敗後“熊湘江漢之南猶為炎族割據”。(95)禹征三苗為堯、舜以來“華夏”與“苗蠻”兩大集團之間戰爭的繼續。(96)三苗也曾北上中原爭雄,但因深層次的社會、自然原因,而最終被滅國。三苗方國、良渚方國最終未能跨入王國文明的門檻,但其文明的成就匯入了多元一體的中華文明歷史長河之中。 《史記·五帝本紀》應有其符合歷史客觀事實的成分,盡管關於五帝時代的時間時賢有不同說法,新石器時代末期即為五帝時代晚期這點可能沒有異議。此階段即為方國階段,在此階段後期開始向王國過渡,進入准王國階段。 地處黃河流域中游的陶寺古城早期城址距今約4300年,南北長約1000米、東西寬約560米,面積約56萬平方米,已是一座功能比較完備的方國之都。城南為公共墓地,已發掘1000多座墓葬中,只有十分之一的墓有隨葬品。其中9座大型墓,不僅墓穴大,還隨葬有象征權力的鉞和斧之類的玉石兵器、1.5米高的陶鼓、1米左右的鼉鼓和大石磬,而且都隨葬有直徑達50—60厘米左右的彩繪龍紋陶盤。(97)這些隨葬品顯然是墓主人作為方國之君權勢和地位的象征。《尚書·堯典》記載帝堯以德治協和天下萬邦,可佐證至遲在帝堯時期產生邦國聯盟性質的方國。 陶寺中期城址距今約4100年,面積達280萬平方米。其中有一座大型建築基址面積達1萬平方米。從陶寺遺址中期大城相對獨立的宮殿區分析判斷,雙城制已具雛形。在陶寺文化中期的大型建築基址的夯土中,出土一件青銅容器口沿的殘片。在高等級建築以南發現每個直徑達10米多的類似“府庫”的儲藏用的窖穴群。還有被城牆圍合、由大墓與祭祀遺跡組成的類似後世的“王陵寢廟”區。有一座大墓長5米、寬3.6米,隨葬6件裝有漆木柄的跟禮儀有關的玉石鉞,說明墓主人地位的顯赫,極有可能為准王國之君。在墓穴的附近,有總面積1000平方米的集觀象授時與祭祀功能於一體的禮儀建築遺址——觀象台,考古學者通過近一年的模擬實驗,已准確觀察到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其所體現的天文歷法內涵與《尚書·堯典》所載“歷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大體一致。而陶寺中期大城的王墓ⅡM22墓室東南角豎立一根漆杆,通過研究和實驗證明為測日影立中的圭尺,也說明政權的更迭以授收圭尺“中”為象征。(9
![]() 2022-06-08 10:22:40 | 引用 |
無題 ②蘇秉琦:《中國文明起源新探》,北京:三聯書店,1999年,第129—167頁;王震中:《邦國、王國與帝國:先秦國家形態的演進》,《河南大學學報》2003年第4期。 ③嚴文明:《論中國的銅石並用時代》,《史前研究》1984年第1期。 ④H.J.M.克列遜(克賴森)、P.斯卡爾尼克:《關於早期國家的各種學說和假說》,楊玄塞譯,哈贊諾夫:《關於早期國家研究的一些理論問題》,黃松英譯,中國世界古代史學會編:《古代世界城邦問題譯文集》,北京:時事出版社,1985年,第289—333、268—288頁。 ⑤林沄:《關於中國早期國家形式的幾個問題》,《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86年第6期。 ⑥蘇秉琦:《中國文明起源新探》,第140頁。 ⑦王震中:《中國文明起源的比較研究》,西安:陝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254—256頁。 ⑧張忠培:《關於中國文明起源與形成研究的幾個問題》,《中原文物》2002年第5期。 ⑨嚴文明:《重建早期中國的歷史》,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部、國家文物局編:《早期中國——中華文明起源》,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年,第15—23頁。 ⑩哈贊諾夫:《關於早期國家研究的一些理論問題》,中國世界古代史學會編:《古代世界城邦問題譯文集》,第289—333頁。 (11)克賴森:《關於早期國家的早期研究》,胡磊譯,《懷化學院學報》2007年第1期;邢穎:《早期國家的結構、發展與衰落——荷蘭著名人類學家克賴森教授來北京講學》,《世界歷史》2006年第5期。 (12)科林·倫福儒、保羅·巴恩:《考古學:理論、方法與實踐》,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譯,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年,第176—177頁。 (13)參見許宏:《最早的中國》,北京:科學出版社,2009年,第14—18頁。 (14)劉慶柱:《中國古代都城遺址布局形制的考古發現所反映的社會形態變化研究》,《考古學報》2006年第3期;《關於深化中國古代都城考古研究的探索》,《光明日報》2010年5月11日,第12版。 (15)沈長雲:《酋邦、早期國家與中國古代國家起源及形成問題》,《史學月刊》2006年第1期;沈長雲等:《中國古代國家起源與形成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02頁。 (16)孟華平:《試論長江中游古城的興起》,吉林大學考古系編:《青果集:吉林大學考古系建系十周年紀念文集》,北京:知識出版社,1998年,第155—161頁。 (17)參見謝維揚:《中國早期國家》,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4年;陳星燦、劉莉:《中國文明腹地的社會復雜化進程——伊洛河地區的聚落形態研究》,《考古學報》2003年第2期;劉莉:《龍山文化的酋邦與聚落形傑》,陳星燦譯,《華夏考古》1998年第1期;劉莉:《中國新石器時代:邁向早期國家之路》,陳星燦等譯,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段渝:《酋邦與國家起源:長江流域文明起源比較研究》,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何駑:《長江中游文明進程的階段與特點簡論》,《江漢考古》2004年第1期。 (1
![]() ![]() 共23條結果上一頁1…78 2022-06-08 10:23:33 | 引用 |
下雪的春天 |
加西網為北美中文網傳媒集團旗下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