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记一：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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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前年欧洲自驾游期间，我就开车到过威尼斯，感受了水城美景。回到温哥华后，看到了BBC录制的一档十多集纪录片节目：“弗朗西斯科的地中海之旅”，讲的是弗朗西斯科搭乘一艘仿照古代商船而建造的木帆船，从威尼斯出发，一路南行，寻访早年威尼斯人在巴尔干半岛和东地中海建立的殖民点，沿途经过希腊，最后航行到土尓其的伊斯坦布尔。

在记录片每一集的开头和结尾，有一段主题音乐，宛转而悲凉，极富久远和沧桑的历史感，听起来让人颇有些感伤，油然生出一种怀古之幽思，仿佛回到了那遥远而神秘的年代，令人心摇神旌，情思起伏，难以自已。

我为之感动和向往，于是特意寻找了一趟与弗朗西斯科地中海之旅大致相同的游轮路线，从威尼斯登船，沿意大利和巴尔干半岛之间的亚德里亚海南下，然后向东横越西方文明的摇篮爱琴海，再穿过世界上最狭长的达达尼尓海峡，进入马尓马拉海，抵达横跨欧亚的伊斯坦布尔。其间，会在意大利的巴里（Bari），希腊的卡塔克隆（Katakolon），土耳其的伊兹密尓（Izmir）和伊斯坦布尔，以及克罗地亚的杜布罗夫尼克（Dubrovnik）停留。与弗朗西斯科的地中海之行大致相同。这样，我又再度来到了威尼斯。

弗朗西斯科在其系列节目的第一集开头第一句话说的是：“威尼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但却已经死去。”弗朗西斯科没有说明为什么威尼斯已经死去，但听起来十分震撼。

是啊，极盛时期的威尼斯，那是何等的辉煌！拥有强大的商船和海军，控制着整个地中海的贸易。威尼斯商队不仅独霸地中海，而且还深入大西洋。1450年，年仅20岁的威尼斯人阿尓维斯特.莫斯托就率商队来到了大西洋上的佛得角群岛，比哥伦还布早50年。并且还深入到非洲腹地，寻找黄金，拜见过当时非洲大部分的国王。最为中国人熟知的威尼斯人马可波罗，更是早在13世纪便跟随父亲的商队，跋涉几千公里，穿越沙漠高山，去到中国，前后达17年之久。正是这样的商业冒险精神，使威尼斯成为了当时欧洲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直到十六世纪，奥斯曼帝国兴起，并控制了地中海东部，威尼斯商业帝国才逐渐衰落。

随着商业的衰落，威尼斯人渐渐失去了早年的那种商业探险和尚武精神，如今的威尼斯是一个几乎完全靠旅游收入生活的城市。据说，每年到威尼斯的游客达三千万多人，而威尼斯的居民只有二十六万多人。数百年的沉沦，把昔日威尼斯的辉煌和伟大消磨殆尽，只在威尼斯最南端的圣马可广场，那无比宏大壮观和精美绝伦的古代建筑，在夕阳残照中，无声地述说着威尼斯昔日的辉煌伟大。不知道弗朗西斯科所说的威尼斯已经死去，是不是这个意思。

威尼斯是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我不知道，但威尼斯肯定是世界上最有特色的城市。整座城市拔水而起，看似兀然立于海面之上。海水从每一个方向侵入陆地，把威尼斯切割成无数支离破碎的小块，再由数百座小桥连接起来。就是土生土长的威尼斯人，都很少有人走遍过这众多的桥梁和小路。今天，几乎所有的到访威尼斯的游客，基本上都是沿着几条耳熟目详的路线，从罗马广场走到圣马可广场。沿途各种商铺鳞次节比，游人摩肩接踵。但如果稍稍离开主要路线，走进旁边狭窄弯曲的小路，立刻便是另一番景致。两边壁立着各式历史悠久的房子，有的因为海水的侵蚀，显得斑剥锈蚀，古老古旧。这些僻静清冷的地方，才是威尼斯人自己的天地。沿着小路走着走着，前方似乎已经没有了路，转过一个弯，眼前又别有洞天：一湾海水延伸进来，一只小船停靠在几乎贴着水面的门边；不知哪家精致的窗台上，一盆小花安静而寂寞地开放着；一座别致的小桥，曲径通幽，不知道将小路又引向何方。让人想起“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据说，连本地居民都不免会在这蛛网状的小路中迷路。曾有一位威尼斯老人说：我感到悲哀，因为我不会再在威尼斯的小路中迷路了！

到了游轮离港的时候了。站在游轮上，遥望着渐渐远去的古老的威尼斯，正隐约融进一片烟波水光之中，仿佛是天际边的海市蜃楼一般。我不禁想起，弗朗西斯科在启航离开威尼斯时，曾简单而深情地说道：“再见，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