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ed by 南方男人 2013-09-19 22:46:22
| "蟾華到中秋份外明",過去有名曲提到。而今「夜半歌聲」似乎已成絕唱,但「圓魄上寒空」,「 皆言四海同」,海外的月色仍然是數十年前的月色,「 一年明月今宵多」和「天秋月又滿」 的江南月色,一般的明亮,同樣的光輝。 不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在海外渡中秋,作客他鄉,雖有時也會見到 「銀蟾光彩」的「尋常一樣窗前月」,仍然可見到 「煙籠寒水月籠沙」 和一樣的可以「玲瓏望秋月」,及有時興之所至作「月坡堤上四徘徊」,但心靈中多少有點 「秦時明月漢時關」 的感覺。「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今晚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和 「我寄愁心以明月」 的空虛情調,那「人月俱圓」的美感當然減少,「登舟望秋月」的閒情更不用說因去國多年而減低了。 話得說回來,在海外為誰辛苦為誰忙的歲月裡,有時也效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到海濱蕩遊,在月明星稀,萬裡無雲的清朗夜景中或也看到 「月湧大江流,」 和 「孤舟明月對楓林」 如詩如畫的空靈綿邈境界,殊不知那究竟還是 「煙波處處愁」和 「寂寂寒江明月心」 的離人悱惻心緒而以。所謂 「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又謂 「同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往年,」 此種落寞惹人愁的幽思,精神上的享受總不能比 「八千裡路雲和月」 以外南中國的溫暖,不用說更不能見到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娥眉山月半輪秋」 與 「二十四橋明月夜」 的迷人清幽景色了。 在中國,關於月的傳說,月的故事,月的詩詞,真是多得如恆河沙數。從搖籃時聽到催眠曲 「月光光,照地塘......」 和童年時聽到詩仙李白膾炙人口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看明月,低頭思故鄉」 ,到青年談戀愛時奉為至理名言,宋朝朱淑真的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的佳句與其他 「花前月下」 山盟海誓,溫馨繾綣,甜美言情小說讀過的便不算少。更從父老處聽來的 「嫦娥奔月」 的哀艷傳說,與及長大了自己讀來愛不釋卷,如李商隱的 「王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的絕世詩詞,真是不勝枚舉。 年紀再大了一點後,也曾憧憬到在月白風清和月明星稀的良夜與文人雅仕或友輩來效個古人 「秉燭夜遊」,在 「江清月近人」 的時刻而 「舉杯邀明月」 和 「夜吟應覺月光寒」 的吟詩作對,看著 「纖雲四捥N煳蘚�,清風吹空月舒波」 和 「惟見江心秋月白」 的月夜美景,而感到不應使 「秋月春風等閒渡」,而應 「莫使金樽空對月」 的 「杯酒當歌」 ,直至 「月斜樓上五更鐘」 時才盡興踏月歸去。但可惜時不我以,瞬息便在時光溜逝的年月裡匆匆出了國,離鄉別井數十寒暑,來到了這繁華但奇寒的黃金國,而且也是 「雲邊雁斷胡天月」 的 「春風不渡玉門關」 的十裡洋垱,有時雖是 「雪消華月滿仙臺」 ,但過的都是 「多情只有春庭月,」 「曉風殘月入清華,」 「香霧空朦月轉廊」 的 「淡月疏星」 憂鬱情調,那 「月霧誰教枝葉香」, 「花有清香月有陰」 ,及 「小樓明月調錚 」,的詩情畫意的美景便很難嘗到了。 以中國歷朝詩詞來說,「月」 簡直便是淒艷綿纏史的本身。中國古代征戰頻繁,一般青年壯士剛在 「 邂逅樓前月正圓」 的情境下跌入了愛河,進而結婚 ,婚後不久便別妻遠征,過著 「征人夢冷沙垱月」 ,「吹角當城漢月孤」 ,「營幕傍臨月窟寒」 和 「月隨孤月影,流照伏波營」 的 汗馬生涯和兵凶戰危歲月。隴西進士李益的不朽名作「夜上受降城 聞笛」 ﹕「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 和唐代女道士李冶的 「明月夜留別」 ﹕ 「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別後相思人似月,雲間水上到層城」 便把征人思鄉的淒苦描寫得淋灕尽�@。 十年孤劍萬裡, 生死未卜的長期音訊隔絕的生涯真不足為外人道,所謂 「秋月娟娟人正遠,」 一個可能已經成了 「可憐無定河邊骨,」 回來的只是 「空歸月下魂,」 留下的一個 「猶是香閨夢裡人,香夢何曾到遼西」 的樓頭怨婦,」 午夜憑欄到 「月斜樓上五更鐘,」 淚盡羅巾夢不成的 「秦娥夢斷秦淮月」 悲苦淒清情懷。雖有 「欄桿私倚處,」 時會 「遙見月華生,」 「雲破月來花弄影,」 「杜鵑枝上月三更,」 及 「暗香浮動月黃昏」 的清幽夜景,到頭來還不是 「蒼海月明珠有淚,」 「月明如素愁不眠」 至 「依依殘月下簾鉤」 與 「蟬聲斷續悲殘月」 時,忍不住 「子規啼月夜」 的時或珠淚偷彈,時或嬌啼婉轉,梨花一枝春帶雨的翹首問天,究竟 「中天月色好誰看呢?」 此情此景,若是偶爾聽到 「誰家吹笛畫樓中」 或 「二十五絃彈月夜」 時便更成了 「坐月怨秦簫,」 「黃昏片月,還更清絕」 的淒涼對照。若是在那 「月明人倚樓」 的孤零情況下,乍見 「 一墀月浸紫薇花,」 「清和冷月到簾櫳」 和 「滿階梧葉月明中」 的清夜迷人夜色,其 「清夜悠悠誰共?窗外月華霜重」 的悲哀情懷,淒涼心境,是不言可知,這種 「西樓望月幾回圓」 的午夜憂鬱情思,到頭來還不若 「明月高樓休獨倚」與 「閉門推出窗前月」 以免觸景傷情了。 上面的樓頭怨婦的淒涼心境,是不言可知,這種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和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描寫國破家亡的慘痛心情,遭遇雖不同,但其淒酸卻是異曲同工,令感受者哀淒欲絕了! 說到這裡,不禁又想起宋大詞人蘇軾的 「水調歌頭」 中的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這類不朽佳作,讀來蕩氣迴腸,其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宣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