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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爱虽不完美,但终究还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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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第十次考试我终于“上岸”了。我考上了沿海一个三线城市的公务员。外婆在我接到政审通知的那一天,特地拉着我在整个镇子里转了一圈,和遇到的每一个熟人大声地介绍我的职业。再也没有人会在我特地绕路避开后,还骑着车边追赶边大声地问我究竟在哪里工作,人们都暂时得到了一个偃旗息鼓的答案。


  在几个月的漫长等待后,在人们又开始窃窃议论我为什么还不动身、是不是身份有问题时,我开始收拾行装。外婆像往常一样塞给我各种食物,最上层有一罐子用塑料瓶扣好的腌姜。从前出远门念大学时,我没有流一滴眼泪,而这次的离开我却不能遏止地哭了。外婆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没有回头,说:“快点走吧。”

  工作后,我有两年是没什么假期的。但只要有假期,我就会回家看外婆。她的身体开始不太好了,曾经在深夜里拍着床和我说:“妹妹,就怕我闭眼的时候,你不在我闷前(方言:身边的意思)哩。”


  我爬起来给她倒水喝,安慰她说:“不会的,不要想着死的事呀外婆。”可是到底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是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还是很关心我吃饭的事,尽管她已经不再能进厨房操持了。她总是来回地叮嘱:“妹妹,你多吃点东西,外面的东西都有毒,家里的最干净。”

  我休假结束回去的时候,她总是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不要紧,妹妹是去奔前程呢!”

  其实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前程可言。外面的东西虽然没有毒,但我很累,为了能逐步站稳脚跟,常常忙得忘记吃东西。每当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外婆在我高三时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又会悄悄在我心里闪现,我又能咬牙撑一段时间。

  2019年,外婆的病又重了,脾气也更坏了。妈妈几乎是整日地待在她身边,但她嫌妈妈给她捶腿的时候看手机,嫌妈妈出去办事太慢,她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妈妈绑在身边,或者至少有个人在身边,好让自己能稍微舒服一点,她的坏脾气并不利于她二次脑梗的病情。

  我回家的日子里,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经常代替她陪伴在外婆的身边。外婆翻来覆去对着我讲了许多话,好像要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讲完。

  她说了在她年轻时代的一个恋人:“我是讲名誉,早知道我就和他走了,是我不舍得丢下几个小孩。现在那个人不晓得去哪里了。”


  她还说:“妹妹,我这辈子吃了好多的亏,最吃亏的就是没有文化。你有文化,你要好生过日子,你要比外婆过得好。”

  最后又说:“妹妹,人生就是做了场梦一样。梦要醒了,我要走了。”

  实际上,我们这个住在一起维持了十几年的大家庭,的确也已经在分崩离析的边缘。2010年,舅舅就过世了,大表哥也患了病。童年和我一起偷姜吃的阿乔,也早已经在市里维生;三家人相互计较,算小账,攒私房,吵架;少了外婆的弹压,妈妈独木难支,也没有精力管理家庭。

  在时间面前,威权瓦解如冰雪消融,年轻时代外婆至高无上的掌控仿佛一种幻觉,只有曾经真挚存在过的爱,像冰雪下的初芽般露出来了。


  我给外婆梳她的白头发,抱着她去医院。我给她讲那些在记忆的缝隙里漏出来的事。那些事当时对我来说充满了恐惧,直到我长大以后,才惊觉那些事情都还有后续:小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时每个小孩子都去买零食,外婆不给我零花钱,但用废报纸卷成一个卷筒,在里面放满了葡萄干,我举着葡萄干,穿过了整个小镇橙黄的太阳光;三年级我写了一篇微小说被阿乔告了黑状,外婆嫌我说了不吉利的话把我狠狠打了一顿,但到了晚上,她做了个鸡汤,把鸡腿夹给了我;还有一次,我因为上课不敢举手请假拉了裤子,外婆又打了我一顿,但她洗干净了我的衣裤以后,叫我拿个板凳坐在门口,给我剥了一大把桂圆干让我吃。

  在我从未经历过的那些岁月里,外婆成为了我不能改变的模样;她爱我的方式藏在那么多粗暴、控制和琐屑之下,并不温馨,也不符合我的想象。但那终究是爱。她是个制作者,食物就是她表达权力的方式,因为那就是她全部值得骄傲和夸耀的东西。好吃,就是做饭的人用心。她的高兴、伤心、后悔、歉意,都藏进了食物里,不愿意说出口。

  而在漫长的时间里,我终究也长成了独自的、感受得到爱意的个体。

  4

  2020年5月,外婆走了。

  外婆过世5个月后,家里人又再一次相聚起来。在分家时的龃龉已经冲淡了,大家终究是可以坐在饭桌上,好好地吃一顿饭。爸爸、妈妈和大舅妈通力合作,饭菜的味道没有那么完美,但每一个人都能吃上自己喜欢的饭菜。小侄女和小侄子大大方方地从腌姜坛子里拿姜吃。腌姜是妈妈做的,没有起白,但味道也的确不如挑剔的外婆做得精细。可是两个小家伙和曾经的我与阿乔一样,吃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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