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春節回國觀感 (發表於10年前)

Calm

Calm 原創首發

－　春節回國兩周，走馬觀花，寫點出來。
　　
　　因移民以來常跑美國各地，也去過巴西，數月前又縱橫歐洲八國，所以回國觀感特別鮮明，不吐不快。我想說的很多是贊歎，卻知看客多數會不爽，所以先從切切實實的吐槽講起，願聽願看的還多點，等講正能量時你可以走開的。

　　中國當今社會風氣彌漫著一股奇特獨有的狡黠態度。這種狡黠算不上狡滑，也不夠狡詐，而是可以寫在臉上，放到台面的小聰明小利已。這種風氣恐怕世上無有，史上空前。培養十幾億錯綜復雜的狡黠關系，實在是歷史的機緣巧合，任何族群可以有其它奇葩類型，如戰時的日本人和當前的ISIS,卻沒有相似於現在中國民風的。說一個小情節來看看。

　　大年初一，上海市內車稀人少，外地人絕大多數回家過年了，本地人不興初一出門的。平時擁擠的地鐵也坐不滿人。我出門辦事連轉好幾條地鐵線，卻在每一條線都遇上了巡行的專業乞丐。他們是外地人，不回家，背著特制的高分貝喇叭，要麼是男的唱歌拉琴，女的抱著嬰兒，串行乞討；要麼是帶著不到十歲的小孩，挨個給人下跪乞討。那小孩眼裡分明是對乘客的陰險藐視。不難猜想這麼標准化的設備和程序是很有收效的職業，根本不是因為窮困潦倒。嬰兒是來路可疑的道具，小孩明顯被教唆得機械甚至厭煩了。初一還要出工，該是有很大動力和回報的。以我粗淺的觀察，中國雖然人多差別大，卻不太會有成群的饑民和淪為乞丐的下場。吸毒上癮在中國是會被收管起來的，極窮的人也還不至於露宿，基本上有酒有肉沒問題。朋友的朋友的親戚，是插隊回城三無老知青，無房無工作無能力。結果被政府收容到50平米的200元月租的遠郊廉租屋。

－　繼續講狡黠社會。點點滴滴中可以窺見。

　　家人買菜，交流的是怎樣和缺斤少兩的小販斗智斗勇，講到占了便宜時眉飛色舞。
家裡春節泡發的魷魚幹，泡開後發現內中被塞入三大塊不明異物。

　　公司業務，屢屢談及怎樣收款討債，怎樣應付檢查，怎樣減稅。公司聽說地皮要動遷，立馬趕造了一座根本不需要的職工宿舍樓，以期拆遷時超額補償。民居拆遷的，更是官方公開勾結專業的拆遷經紀，由暗中而變為明裡指教居民如何可以應對內部政策，多得國家補貼，所得的巨額增值，則以合法協議形式分傭給經紀，少不得要分給主辦官員。

　　電視裡競技選秀節目大熱，卻公然投機取巧，表演前後插上一段辛酸感人的故事是慣常的煽情橋段。文藝劇目也是賣弄怎樣得便宜賣乖。這種全社會的奸邪有些已形成了國家惡瘤，例如先刻意放任，然後收網的釣魚執法。深圳東莞的運動式掃黃，簡直和黑社會的“仙人跳”做局無異。正義的道學衛士早幹嘛去了？其賣身求榮的作派，比窯子裡的勾當還不如。還有一種，貨運大卡車，超載了要罰，下半夜走的話，可以賄賂路霸而少罰些個，不超載根本就是要虧本，還要受路霸刁難。做正直的草民容易嗎？更不要說做正直的官了。
這種刁蠻的戾氣，主要來自幾十年的全民階級斗爭，人心糜爛。這是中國當今社會中精神上的主要問題。遠不止一句“沒有誠信”可以概括。整個缺乏的是誠懇。

　　牢騷發過了，對中國的發展和繁榮還是很贊歎的。在試過君主立憲的混亂，議會民主的脆弱，和理想烏托邦的暴戾肅殺之後，中國可能真的讓鄧小平摸對了過河的石頭，再也想象不出要不是這樣一路走來，中國如何能達到今天的發達；甚至也還想象不出在這問題成堆之中，還有什麼更好的道路方向? 這裡也簡單點出幾條粗淺印象。

　　充分商業化和豐富的物產，使得各階層的人都能過上准現代的生活，城市裡甚至老人都是人手一台智能手機。地鐵高鐵快捷頻繁。開車走了東海大橋和到崇明島的大橋，還有青島的跨海隧道，真是歐美都難以匹比的工程。再看看生產力和比比各國民生，很難否認這個民族突顯的勤勞聰明。

　　縱覽世界，不但沒有一個更優越的政治樣本可以照搬中國；也沒有一個民族或是國家能有這樣的活力。

　　私心裡慶幸生於斯時斯族。大家都值得歡慶自已的幸運人生！

　　貼一張最為想念的東海海鮮，攝於兒時留連的上海新昌路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