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說他和一個馬來西亞毒販B認識,
當時,B讓他幫忙收一批大麻,如果接這個活就送他100克大麻。
馬克同意了,9月21日當天,他也在聖諾哥的民樂餐廳吃飯,期間見過拉吉。
(民樂餐廳)
吃完後,他去聖諾哥環道上收大麻和咀嚼煙草,一個開著紅色卡車的司機和他對了暗號,把紅色袋子給他。
他以為裡面會是大麻,沒想到一打開,是100包蝴蝶煙草…………
兩人的經歷一比較,說明……
當初的紅色袋子是送錯了啊!
(聖諾哥環道)
馬克是因為別的事情被捕入獄的,因為經常犯罪,他其實對毒品交易記得不是那麼清。
之所以他詳細記得2015年9月21日的事,是因為那天剛好是他的寶貝倉鼠“帕特裡克”的忌日。
馬克養這只倉鼠養了很多年,說自己與它“心靈相近”。
2015年9月21日傍晚,倉鼠意外死亡,他非常痛苦,幾日後去做紋身,在左手中指上紋了“RIP 21.9.15 PAT”。
紋身的意思是“帕特裡克,2015年9月21日,安息吧”。
(示意圖,不是這只倉鼠)
拉吉看著獄友手上的紋身,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巧的事。
他激動地聯系上他的三個律師,讓他們想辦法翻案,同時去找送貨司機拉姆達斯·彭撒麥,問他是不是送錯了。
沒想到,司機拉姆達斯也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他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送的東西是毒品。
拉姆達斯是一名在馬來西亞新山磚頭廠幹活的員工,定期向新加坡運磚頭。
案發前四個月,一位同事C問他能不能幫忙送些貨物到新加坡。
拉姆達斯知道C手上不幹淨,擔心他讓他送毒品,就一口拒絕了。
2015年9月19日,拉姆達斯和兩個朋友在家喝酒。他們買了三箱啤酒和兩箱威士忌,喝得酩酊大醉,到第三天早上才醒來。
(馬來西亞新山市)
拉姆達斯的卡車是不鎖門的,同事C也知道他把車放在哪裡。
21日,拉姆達斯去新加坡聖諾哥工業區送磚頭,途中C打電話告訴他,自己早就提前把貨物放在了拉姆達斯的卡車裡,只是一些普通的煙草,讓他不要擔心。
莫名其妙被同事坑了,拉姆達斯和他大吵一架。
可貨都已經被丟在這了,就幫忙送一下吧。
貨物放在駕駛座後面的座位下面,一通翻找,他找出四個紅色袋子,看上去長一個樣。
(命運般的紅色袋子示意圖)
拉姆達斯找到四個取貨的人,其中包括開著銀色轎車的拉吉。
因為根本不知道袋子之間有什麼區別,拉姆達斯每次都是亂送的,如果不小心把拉吉和馬克的袋子送錯,他一點都不奇怪。
事後看來,煙販A、毒販B,和司機的同事C……
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他掌控著大麻和蝴蝶煙草的貨源,定期派人送馬來西亞送到新加坡。
只是那次,他把不了解行當的司機拉姆達斯拉下水,結果出現了送錯包裹的大烏龍。
(大麻)
收集了足夠的證據後,拉吉在2020年上訴此案,請來馬克出庭作證。
但初審法官蔡利民駁回了他們的證詞,認為拉吉和馬克“有充分的機會串通並編造故事”,他們的證詞不可信。
(蔡利民法官)
檢方也說,不管是馬克的紋身,還是送錯包裹,聽上去巧合太多,難以置信。
情況在今年出現變化。
新加坡最高法院在上周五推翻此前的判決,宣布拉吉和拉姆達斯無罪。
(新加坡最高法院)
首席大法官聖迪雷什·梅農(Sundaresh Menon)說,之前的法官不應該拒絕馬克的證詞,因為“有機會做某事和實際做某事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
更重要的是,馬克的證詞對他自己是百害而無一利的,這恰恰能說明事情的真實性。
“馬克的話實際上是在說,他參與了一項非常嚴重的罪行。他說出這些證詞前,可沒有受到相關的調查和指控。” 梅農說。
(聖迪雷什·梅農法官)
“如果他說的話都是虛假的,他只會受到更多懲罰,沒有任何好處。”
作證後,馬克的未來還沒確定,因為他想拿的是1.875公斤大麻,大概率也是判死刑。
司機拉姆達斯的命運也改變了,因為法院發現,調查記錄中他對貨物的用詞(即“大麻”還是“煙草”)存在大量的前後不一致,記錄時間也有很多錯誤。
也就是說,檢方對他的犯罪記錄是不可靠的,不能用來證明他知道自己在運大麻。
(新加坡最高法院)
一個人以為自己在買煙草,另一個人以為自己在送煙草,
按照法律,不能判他們有罪。
就這樣,拉吉和拉姆達斯在上周五出獄了。
拉吉的律師說,新加坡沒有給冤假錯案的受害者賠償的制度,兩人只能自認倒霉,白白在監獄裡耗了這麼多年。
長期呆在死囚牢房裡,拉吉的性格也出現變化,變得格外安靜。
(樟宜監獄的走廊)
呼吁廢除死刑的“司法改革聯合組織”已經很滿意,他們很高興馬克能挺身而出,挽救拉吉的性命。
“拉吉和馬克能夠見面、交流,意識到他們曾在同一天的同一個地點,做了相似的事,這本身就是很大的奇跡了。
如果沒有馬克的證詞,後果可怕到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