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叫“客廳”,她說因為這是個接待朋友的地方,也給多才多藝的朋友們一個表達的空間,因此做了不少器物、攝影的展覽。
朋友手作
來自朋友的字跡
朋友的攝影作品
但山茶花客廳的第一年,鮮少有人踏足。
有時候路人好奇經過,聽說是做展覽,馬上就離開了——純粹的展覽、藝術,在當時的武夷山沒有發展的土壤,離人的日常生活太遠了。
緊接著就迎來了疫情,生活被按下了暫停鍵。朱丫帶著大家去爬山,她相信大自然永遠會帶來啟發和靈感。
用本土的茶葉和奶源煮成的奶茶
一款叫做“久石讓”的巧克力蛋糕
疫情期間,朱丫發現每個人的精神和情緒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創痛。她想,山茶花空間是不是可以為別人做些什麼。
“滿足他人的需求”成了她經營空間的新的主題。
疫情後,山茶花空間開始引入一些簡單的飲料和食物。她的原則是食材必須是自然的、清潔的,也必須是自己和伙伴們真心喜愛的。
“翠珍的酒”
店裡售賣一款酒,標簽上寫著“翠珍的酒”,翠珍是她的母親。酒,原本是母親釀給父親喝的,朱丫覺得好,半開玩笑地和母親說,要不放到我店裡來賣吧(“其實都被我們分著喝完了”)。再後來,大家都對翠珍的酒好評不斷,母親又總是問起,朱丫真的開始售賣,還會把賣酒的錢給母親——她意識到,這樣一件小事,其實給了她年事已高的母親非常大的慰藉和成就感。
疫情後,朱丫做展覽的思路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疫情之後,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做事核心非常簡單,就是要快樂。”
一場名叫“面館”的展,為了“快樂”而做
她做了一個頗受好評的展,叫做“面館”。
她與一位做器物的職人朋友約了一年,做了一批各式各樣的面碗。同時,又找來了一個廚師朋友煮面。
看展的人可以在吃面時感受到器皿的溫度
那是一個真的可以吃到面的展,現場每天做差不多一百碗面,來看展的人一邊吃面,一邊真正感受、使用到器皿。
當時,煮面的廚師朋友正處於疫情後的低潮期,朱丫的小小私心是,希望能通過煮一碗用心的面,讓朋友重新振作起來。
這些年裡認識的朋友給了她很多鼓勵,無論朱丫起心動念要做什麼事——展覽也好、空間也罷,朋友幾乎都會表示無條件的支持和信任。
後來有朋友跟她說,其實是你幫我們實現了很多夢想。那些無論看上去多“文藝”多“浪漫主義”的夢想,都被她親手實現了。
前些年,朱丫的姐姐病逝,把茉兒托付給了她。對她們所有人來說,都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關於生命的思考過程。
朱丫和姐姐性格完全不同,姐姐嚴謹強勢,她隨心所欲,曾經她們並不算親密,“但大概,她也希望女兒能像我一樣,活得自在隨性一些。”
茉兒從城裡住進山上,一開始自然不習慣。“山裡蛇蟲鼠蟻多嘛,她一開始看到都要尖叫,一天總得尖叫個好幾回。”但小姑娘從不真的抱怨。
朱丫也從不像家長那樣“管教”茉兒,一直當她是朋友,任由她自由地生長,因為“我自己就是這樣自然成長起來的嘛。”
她對生命的態度,一直是彼此獨立、互相照看。對人、對動物,都是這樣。
貓和狗都是茉兒收養來的。冬天一個雪夜,茉兒看到斷了一條腿還在抽搐的嘿嘿,覺得實在可憐,就抱回了家。
一開始,連醫生都建議給嘿嘿安樂死,茉兒不忍心,養了起來。嘿嘿很有尊嚴、很強韌,一天天恢復了起來。她們更沒想到的是,嘿嘿居然懷孕了,在一個小寒的夜裡獨自生下了五只小狗。四只被朋友抱養走,留下來的那只就喚作小寒,“大家互相照看,彼此都不要太孤單”。
茉兒還喜歡貓,於是朱丫找朋友抱養了美好。美好比城市的寵物貓野性難馴得多,“根本不可能由你找到她,只能她來找你。”
美好是一只愛看山的貓
日常,狗子們喜歡在山間茶園瘋跑,貓時不時叼回自己的禮物:有時是幾只飛蟲,有時是一只老鼠。
時間稍久,茉兒儼然變成了一個山裡的孩子,開始享受在山裡的生活。只要在家,都會驕傲地在茶園裡遛狗。
朱丫和自己的父母也在逐漸和解。
父母一度非常不能理解她,不理解她不循規蹈矩的人生,不理解她不按照設定好的路去成長。
但是隨著她開起自己的客廳、她的雲游、她過起這樣一種閒雲野鶴的生活,她開始能和父母像成年人那樣對話,她發現,父母其實是很為自己感到驕傲的。
現在,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在山裡長長久久地住下去,但她感到,自己一貫自由的狀態,對這山也有了一些羈絆。
有時候冬夜寒冷,她回家時要經過一座橋,走到半路就會看到三個黑影一路叫著一路飛奔去迎接她。她需要站定,等他們撲到她身上。她知道這個家裡有人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