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ohu]

@通貨朋仗


叮當是我在北京第一份工作時的同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膚白，貌美，大長腿，真的是整個公司的女神……

然而藏在這些光鮮標簽背後的，卻是一顆自卑的心。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她非但沒有優越感，反而覺得自己很悲劇，因為她在北京沒有房，她父母在北京也沒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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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最早的拆遷戶

叮當跟80年代大多數北京孩子一樣，是在胡同裡長大的。那時她家就在二環以裡，現在的崇文門新世界百貨附近，然而20年前房屋拆遷時，她住那片房屋不在回遷范圍內，他們家被迫拿了10萬塊拆遷款。

按照現在的房價，10萬塊在那附近只夠買1平米的房子。

當初他們拿到那10萬塊，不是不想買房，實在是買不起。叮當爸爸是出租車司機，每天起早貪黑也掙不了幾個錢，媽媽病退在家，領著微薄的退休金，而叮當還沒高中畢業。

即使付了首付，買了房，也無力償還每月高昂的貸款。

所以，他們開始了租房的生活。

沒想到，這一租就是二十年……

房價越來越高，房租越來越貴，他們一家子從二環搬到四環，再從四環搬到六環外的通縣（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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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老北京人沒有房，比外地人還難受

隨著年齡的增長，社交圈的擴大，叮當越來越深切地體會到沒有房的悲哀。

因為沒房，她沒有任性的權利。她不能像那些家裡有幾套房可以收房租的女同學那樣，工作一不順心就拍拍屁股走人，馬上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各種美照刷爆朋友圈，亮瞎人眼……

她必須很努力地工作，才能少吃點土。受了領導的氣，她只能忍氣吞聲，夜深人靜時自己舔舐傷口。

因為沒房，她在戀愛中處於弱勢地位。她曾經交往過一個男友，對方也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父母都是大學教師，家裡有三套房，都在四環以裡，其中有兩套是回遷房，另一套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學校分配的，如今也等著拆遷。

男方父母最初對她是十分滿意的，認為她跟兒子很般配，因為她氣質好顏值高，又是北京人，但自從聽說了她家沒房，對她的態度便不似從前那樣和藹可親了。

教師畢竟要為人師表，太過刻薄的話人家也說不出口，只是言語間有意無意就多了“找對象要找門當戶對的”之類的觀點……還有他們看她的眼光，總是夾雜著同情，為難，還有一絲絲責怪……

後來，她主動提出了分手，這是她在兩人關系中唯一能主導的事。

有房子，你就處在挑選那一方，沒有房子，你就處在被挑選那一方，可悲可泣……

她時常也糾結命運的不公，為什麼那些坐擁千萬資產的拆遷戶名單上，沒有她的名字？

北漂族以為北京是北京人的天堂，但對於她這種沒房的北京人來說，活得比北漂族還憋屈。

北漂沒房可以理直氣壯，偶爾矯情一把博取同情，實在混不下去了就打鋪蓋卷回老家。但她不可以，她最怕的就是有人問她住在哪裡，家裡有幾套房。

最討厭外地同事動不動就沖她說，你們北京人就是幸福，薪水當零花錢，愛買啥買啥，反正你們沒什麼可操心的，哪像我們這麼悲催，要還房貸，要供孩子上好學校，不計劃開支就要吃土……

每當聽到類似的話，叮當心裡都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呼嘯而過……

然而糾結和悲憤並沒有什麼卵用，生活還是要繼續，盡管它千瘡百孔，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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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成為大齡剩女，生活卻有了轉機

輾轉到了三十歲，叮當還是沒房，沒男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被工作綁架了那麼多年以後，終於得到了相應的回報——她升職做了部門主管，月薪翻倍。

但面對越來越高昂的房價，她只能望洋興歎，因為即便升職加了薪，她一個月的薪水也就夠在五環邊上買半平米的房子。

每天下班以後她要在公交車上站將近兩小時才能到家，她望向窗外，北京的夜燈火通明，但她的世界漆黑一片。

幸運的是，這時有個人走進了她的世界，點亮了一盞燈。

這個人是她第N次的相親對象，叫楊陽，人如其名，陽光，朝氣，溫暖……

當楊陽聽說她是北京人但在北京沒房的時候，並沒有很吃驚，更沒有露出鄙夷的神色，跟之前那些相親者的反應大相徑庭。

楊陽說：誰規定北京人在北京一定要有房啊，我是大連人，我家在大連就沒房。

楊陽說：我雖然是北漂，但我不依靠任何人，我要憑自己的能力在北京買房，我鄙視那些想通過婚姻一步登天的男人。

楊陽還說：我是男人，買房的事讓我來操心，你就負責貌美如花，讓我賞心悅目就行！

……

後來叮當才知道，楊陽雖然是大連人，但他們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遷居青島了，他父母在青島置了兩套房，其中一套就是為兒子娶妻生子准備的，誰知兒子大學畢業後不願意回青島，執意要留在北京闖出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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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從租房開始，迎接新的生活

叮當與楊陽交往了三個月，情投意合，彼此認定對方是自己的終身伴侶，於是同居了。

他們跟另外四個人在東五環的一個小區合租了一套不到70平米的兩居，那裡離叮當上班的地方近，而楊陽公司的班車也會從那附近經過。

叮當和楊陽住次臥，另一對情侶住主臥，還有兩個單身女孩，住客廳。房東很會算計，把客廳隔成了一個小房間，能多收一份房租。

晚上，叮當和楊陽擠在那張1米2寬的床上，窗外稀薄的光透進來，隱約可以看見這間不到10平米的小屋裡的衣櫃，書桌，還有書架。麻雀雖小，五臓俱全。

楊陽向叮當保證：我不會讓你一直住出租屋，三年內我肯定買房娶你。 每天早上排隊上廁所，洗漱……

每天晚上排隊上廁所，洗漱……

不到70平的屋子住著六口人，活動范圍有限，一回家就只能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憋著，半夜即便關緊了門，也能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比如床吱嘎吱嘎響，比如轟隆隆的打鼾聲，比如頻度不一的喘息聲，比如有人說夢話……

叮當過上了真正的北漂生活，並且這種生活一過就是兩年。但令她自己都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很適應這種生活，並不覺得難熬，每晚站前窗口眺望萬家燈火時，她心裡暖融融的。

她坦然接受了自己沒房的現實，不再怨天尤人，不再覺得沒房是一種恥辱。

一個溫暖的可靠的愛人，是多少套房產也換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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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終於買房，成了有房的北京人

在與楊陽交往的第三個年頭的七夕節，楊陽雙手舉著存折，單膝跪在地上向叮當求婚，“買房的首付湊夠了，咱們結婚吧！雖然我暫時沒有能力讓你住回崇文門，但我保證我們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叮當定在原地，流淚傻笑。

幸運之神再一次降臨到叮當頭上，他們趕在北京房價暴漲翻倍的前夕（2016年春節前）順利在東五環附近買下了一套小兩居。 其實我們之所以覺得自己“漂”著，是因為心裡沒有寄托，當身邊有了並肩同行的愛人，彼此溫暖，互相依靠，心就有了歸屬，生活便安定、踏實了。

北京很大很大，有著無限的可能，渺小的我們時常在希望與絕望之間跳躍，除了和時間一起不斷向前，我們別無選擇。

未來會怎樣，誰也無法預料。

但願人不漂，好運總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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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雨後]

關鍵是北京租房太貴了

[空山]

雨後 寫道:

關鍵是北京租房太貴了

長安米貴，居大不易

[pws07]

現在哪裡都是房的問題

[雨後]

東城煙柳 寫道:

長安米貴，居大不易

不用居大，小小的

[Pastime]

安得廣廈千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