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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經歷] 留學經歷:上世紀讀MBA的那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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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申請是上個世紀的事情。那時候GMAT還是筆考的,申請材料都是厚厚一疊裝進一個大信封寄出去,每個學校的申請費於當年的我來說都是一筆巨款。那時候互聯網還是新鮮事物,上網是一條電話線加一個貓,在夜深人靜發出單調的“茲茲”聲。信息閉塞,沒有什麼“留學咨詢”或者“留學顧問”,一切都是閉門造車,用中國式的英文中國式的思維,憋出幾大篇MBA的申請文章。白天上班,晚上准備申請資料,經常是凌晨兩三點睡覺,感謝當年國有銀行的人浮於事,讓我可以熬過那段辛苦又寂寞的日子。


  90年代末,上海的人均月收入1000多。雖然我拿著4000多的“高薪”,好幾萬美金的學費對於普通家庭還是高山仰止。更何況,當年美金對於人民幣的匯率官價1比8.3, 黑市1比12。沒有獎學金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擇校的其中一個因素就是,是否對於國際學生提供獎學金。現在看到那些朋友們的孩子,只要考得上好學校,學費從來不是問題,真是無比感慨。

  申請之後,就是等待學校能否錄取的信件跨過太平洋慢慢悠悠的漂過來,每天都是度日如年。如果收到薄薄一個信封,基本就是沒戲了,他們不過禮貌又抱歉的通知你,“你很優秀,可是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如果收到厚厚一個信封,裡面就是錄取通知書和入學需要填寫的資料。我就在這樣Hard模式的留學申請過程中,磕磕碰碰的開啟了我的留學生涯。那一年,我26歲高齡,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出國,身邊帶著工作四年的全部積蓄7000美金,感謝美國商學院給予的豐厚獎學金。

  留學,工作,混在美國10多年。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如果必須要總結一下,可能是那麼簡單的一句,堅忍,做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初到美國,語言是第一道坎,上個世紀90年代中國學生的英文都是啞巴英文,讀寫尚可,聽說基本不行。而且當年學校裡面教的是British English,有一口純正倫敦音絕對是可以傲嬌的,很多用法都是英式而不是美式的。哪怕我的托福是接近滿分的,初到美國還是鬧出不少笑話。

  譬如,當年中國的英語老師說橡皮是rubber。於是某一次上課的時候,我問鄰座的美國帥哥說,“Can I borrow you rubber?” (在美式英文裡面,Rubber是避孕套的意思)。我至今難忘帥哥臉上的表情,他說了一句,”No, I don’t bring one with me.” 隔著重洋和歲月,感謝帥哥當年沒有憤然告我Sexual Harassment (性騷擾),並且在看到我樂不顛顛繼續問別人借rubber的時候,提醒我那個是eraser。

  還有一次和小伙伴去Albany (紐約州的首府) 看Gun Show (槍支器械的展覽,純屬好奇心)。在開車過安檢的時候,警察叔叔問,“What’s your purpose of visit?” 我其實是想說”We are tourists.” (我們是游客),結果一緊張,口齒就不清楚,說出來變成了”We are terrorists.” (我們是恐怖份子)。那是2011年的11月,911事件不久~~~ (請大家腦補接下去的場景)

  初到美國學習是辛苦的,更何況MBA本身就是高強度的專業。當時我們學校,一般研究生一個學年24個學分,而MBA就是30個學分。一開始上課只能聽懂個30%,余下全部靠回家啃書本。美國的書本奇貴,一本都是100多美金,但是沒辦法,咬著牙哪怕頓頓白菜餃子,也要買書,否則真心沒法念了。

  美國教育方式和中國差別甚大,最初還要摸索教授到底要我做什麼也是頗費心力。記得有一次,股票分析課程的老師要求我們根據某3支股票過去10年的表現,預測將來的走勢和潛在的關聯。 我在計算機房不眠不休整整36個小時啊,用數據分析軟件把3支股票的10年歷史數據倒入分析畫出曲線,反而對於將來走勢的分析草草而過 (因為實在搞不動了)。後來才發現,原來那些數據分析結果老師早就公布在他自己的網站上面,只要拿現成的數據來分析分析,重點在於將來走勢的預測。可是,我真的沒有聽到老師有說過 (估計是說了,我也沒聽懂),而且我也真的不知道老師會把作業公布到網站。在國內念書的時候,老師都是寫在黑板上的。



  當我去和老師解釋說英文不是我母語,我可能沒有聽清楚要求,是否能夠網開一面的時候,那位睿智的老先生說了一句讓我醍醐灌頂的話。他問我,“最後的MBA證書上會注明你是國際學生英文不是母語嗎?”我搖頭。他接著說,“那麼你要用本國學生的要求來對待自己。我不會由於你的英文是否是母語而有差別對待,最終你拿到的是和別人一樣的畢業文憑。”

  的確,每個人的起點可能不同,如果要達到同一個目標,有的人就可能要走更長的路付出更多的努力。在美國,我有很多的劣勢,語言和文化的隔閡,社會資源的匱乏,金錢的短缺,我唯一有的就是比本國學生更加堅忍和努力。美國學生上課聽聽就可以懂的市場營銷案例,我必須要回去多看幾遍。美國學生在酒吧聊天Networking完了回去睡覺,我就回去繼續學習。熬過魔鬼般的第一個學期,我就基本可以游刃有余了。當我最終以3.92的GPA 畢業,那些無數孤軍奮戰的深夜都變得輕飄飄的,耳邊回響的就是那些夜晚一直聽的某首歌裡的某句歌詞, “月夢寂沈沈 銀霜茫茫/玉魂飄散落 幾多淒涼/獨步漫長宵 風過花零/遙望月空鳴 你在何方”。以至於10多年後,偶然聽到那句歌詞,那些在美國大農村拼命三郎一樣學習的夜晚瞬間閃回。

  學業上的堅忍還只是自我修煉,很多中國學生秉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傳統理念還是可以堅持下來。等到第二學年,開始找工作了。那感覺絕對就是打小怪獸游戲,好不容易打通游戲的第一關,結果第二關來了,畫面更加復雜,怪獸品種更多。必須要堅忍加皮厚,然後我徹底變成了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這一條漫長的征程從折騰自己的簡歷開始。我畢業的那年是中國大學生最早開始不包分配的一年。以前中國的大學是沒有所謂Career Office (就業辦公室) 的,因為不需要。不要說職業規劃了,連簡歷怎麼寫都沒有人告訴你。還記得畢業那年,我整出了一本圖文並茂的“自傳”,大概共10頁 (充滿顯示了文藝女青年的碼字功力),第一頁是一棵茂盛的大樹,代表自己的知識結構。我捧著厚厚一疊”自傳“穿梭在招聘會上,duang的砸在招聘單位的桌上,現在回想起來真覺得羞愧無比。

  感謝美國的商學院從MBA Orientation第一天開始,就教我們該如何修改簡歷。雖然招聘者只在簡歷上花50秒,但是寫簡歷的人卻可能在簡歷上花500個小時以上,一遍一遍的打磨,直到flawless, 而這種flawless是永遠的暫時。改過簡歷的人可以明白我所說的看似悖論的話。對於一個外國學生而言,一份漂亮的簡歷是我唯一的通行證。只記得當時一遍又一遍的修改簡歷,改到自己想吐。然後厚著臉皮央求native speaker幫我再看看,還好美國同學大都熱心,給我提了不少建議,讓我慢慢能夠從中國英文的思維定勢中擺脫出來。

  准備好一份漂亮的簡歷,只是在美國尋找工作征途出發前的准備而已。前面的道路漫長、寂寞而艱辛。我問我自己,一個美國公司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雇傭一個外國學生,為他/她申請工作簽證,今後為他/她辦理綠卡,無非是他/她要比本國學生更加優秀更加勤奮卻更加便宜。是的,很殘忍,但的確如此。所以在找工作這條道路上,我們也要比本國學生更加勤奮更加堅忍。校園招聘本來是最順理成章的的渠道。但是我畢業的2002年正是美國科技泡沫的那年,高科技網絡大公司如思科等等均大幅度裁員。記得2001年暑期,我在思科的新澤西分公司實習,整個夏天辦公室裡的員工一天比一天少。昨天還一起吃飯的同事,今天就可能捧著紙盒子離開公司。科技泡沫對於MBA畢業生尋找工作的沖擊絕對不比2008年金融危機來的輕,因為校園招聘大大減少,即使有些公司來了也不過是為了做做廣告而並非真的有招聘計劃。

  美國是一個多元文化的社會,各種族裔和膚色。美國也是極為包容的,Diversity and Inclusion不是一個公司optional的文化,而是mandatory。譬如公司男女比例啊,少數族裔的比例啊,同性戀的比例啊,都會是考核的硬指標。於是應運而生的就是針對MBA少數族裔畢業生的各種招聘會, 譬如Black MBA, Hispanic MBA, Asia American MBA也成了外國學生的救命稻草。去招聘會找工作,其實如同大海撈針般收獲率很低。因為大部分去的公司僅僅是為了去擺個攤而已,而並非有招聘計劃。



  但是即使是大海撈針也並不等於全無機會,就看你有多認真多勤奮。每一個招聘會都會一個專門的網站,上面會列出參與的公司以及他們招聘的職位。我會在去招聘會之前做足功課,對適合的職位進行申請。當年的網上申請,是沒有批量申請這個概念,所有都是通過郵件。還記得,那段時間白天上課,晚上做功課和申請,能夠克扣的只有睡眠。不眠不休的發了無數封郵件,最後在去招聘會之前已經有了幾個面試機會,算是一點欣慰。當然還有很多拒絕信,我還要忍著滴血的內心,寫個熱情洋溢的感謝信, 總比那些杳無音訊的好一些吧。


  去招聘會為了省錢,買最便宜的機票,基本是半夜三更到目的地,和其他三個來自亞非拉的女生住一個房間,種種辛苦卻好笑的經歷,卻真的難忘。在招聘會的那幾天,絕對是體力的考驗。穿著西裝套裙,蹬著高跟鞋,一個一個的招聘攤位走過去,重復同樣的開場白。到後來腦子都轉不動,卻也能順溜的把開場白無懈可擊的說出來,可見已經滲透到我的血液。 後來我一個管理培訓生的工作機會其實在招聘會上找到的。這充分驗證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句被人嚼爛了卻很真理的話。

  MBA畢業那年,班級裡面大概只有10%的學生找到工作,外國學生就更少了。手裡握著兩個Job Offer的我,算是班級裡面一朵小小的奇葩。別的學生問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想就是“堅忍”而已。如同那些日子我腦海裡反復出現的聖經《雅各書》裡的一句話,“因為知道你們的信心經過試驗,就生忍耐。但忍耐也當成功,使你們成全完備,毫無缺欠。” 最終我放棄了管理培訓生的機會,選擇了薪水只有一半的四大事務所。至於為什麼要如此選擇,又對我將來的職業道路產生如何深遠的影響,我覺得需要另開一篇敘述。

  很久以後,讀到一篇文章《我花了十八年時間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裡面寫到“我的白領朋友們,一些在你看來唾手可得的東西,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從我出生的一刻起,我的身份就與你有了天壤之別,因為我只能報農村戶口,而你是城市戶口。如果我長大以後一直保持農村戶口,那麼我就無法在城市中找到一份正式工作,無法享受養老保險、醫療保險。於是我要進城,要通過自己的奮斗獲得你生下來就擁有的大城市戶口。”其實,這些話放在留學生 (除了你爸爸是李剛的小留學生) 或者第一代移民身上也是適用的。我認同作者說的,“這個世界上公平是相對的,這並不可怕”。但是我不認同的是作者文章中的怨氣和指責。我以為,所有的過程,最後都會變成人生的財富。

  後記 (by 一諾):

  我和諾澄應該算同齡人,她寫的這些經歷,看了感覺心有戚戚焉。不過我們這些讀博士的比讀MBA的應該“好過”很多。首先有獎學金,不用像MBA一樣支付高昂的學費。那時候我們兩萬出頭的獎學金,用當時的匯率一算, 就是17萬人民幣,我爸媽那時候拿了所謂的高級工程師的職稱,工資也不過一個月5、6千,在國內工薪階層已經是高薪了。對比一下,就覺得自己這錢簡直是搶來的。考GRE很難?你算算背一個單詞對應多少錢就有動力啦,呵呵。

  另外我們學理科,經歷相對文科商科也沒有這麼苦逼 (回復“QQ” 看QQ的文章留學耶魯教我的事》)。不過那時候來美國覺得英文得重新學是必須的。我還記得第一次去學校的Cafeteria吃午飯,發現媽呀這菜單上咋沒有一個認識的,只能看圖說話。有的時候知道怎麼拼也不知道怎麼念 (jalapeno, avacado, 這些都啥玩意?) 所以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如果去Cafeteria吃飯 (其實次數不多,因為畢竟比自己帶飯要貴啊),都特意找個隊很長的,聽聽人家怎麼念才敢點。我還記得我有一次給同學顯擺美國地理,說那個”一大壺“州 (Idaho),人家半天才搞清楚我說的是啥 (正確發音應該類似“愛得厚”)。以至於到現在華章同學還用“一大壺”嘲笑我。

  不過小強的精神,真的是必不可少的。我自己當年申請麥府的經歷,有機會也給大家分享下。



  這周末和我老媽聊天,覺得咱們的留學經歷,和上一輩人比起來,又是小巫見大巫了。我媽媽是1984年去德國進修,那之前只學了一年德語,我媽那年33,有個7歲的娃 (嗯就是我了),零基礎開始學德語,想想也是蠻拼的。媽媽說到了德國也是兩眼一抹黑,不僅語言要學,還要學各種專業知識 (我媽是化工工程師,還要去工廠實習。雖然出國是給錢的,但也要省吃儉用,想回來的時候給家裡買幾件“大件” - 84年那時候買電器是件極其“奢侈”的事情,所以能省就省。姥姥家的冰箱電視洗衣機就是那時候買的,後來到我工作了以後才升的級。昨天媽媽說,99 年帶我去德國玩的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在自動售貨機買了一罐可樂,說當年她在德國的時候,覺得售貨機那個昂貴的世界是和自己沒關系的。

  就是因為機會難得,所以堅韌努力。後來媽媽回國這麼多年,德語一直沒放下,到退休了竟然還做了德語老師,還廣受學生和家長的愛戴。我有時候想想,自己敢不敢33歲開始學一門外語,到退休年齡還能做到老師?所以回到老話,一份耕耘一份收獲,希望留學中或留學後的各位朋友,如果你深處困境,也能受到些許鼓舞。加油,這些“困難”以後都會是你最大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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