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大恨事有几?据说“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张爱玲续的版本是“三恨红楼未完”。俺不敢不赞同著名的张大小姐,斗胆在后边再续一句:“四恨才女无貌”。
俺是认真地。起初俺胆小,只敢怯生生地在小圈子里自谦地将此论谓之“人性的媚俗”而自嘲。但是,自从听本坛第一文青无地同学爆料曰,他老人家打幼儿园时代就是“择教有类、择美从教”——专挑有长头发漂亮阿姨的班级后,又欣闻本坛第一大佬黄猪先生宣称“吾爱真理,吾更爱美女”;俺终于大喜过望,可以扬眉吐气地洗掉“恶俗”的罪名了。
至少的至少,得与本坛第一文青第一大佬同俗,光荣啊,同学们!
多年以前,我同事里有名江西小美女,茶余饭后我们混在一起说淘气话。她爱说,“以貌取人”是人类进化史上未曾进化掉的另一根思想的尾椎骨;俺则反驳说,“爱美之心”恰恰是人类进化史上最可珍惜的一粒精神果实。
江西美女五官清婉,身姿曼妙,俺每次见了她,不光眼里贪婪地看个饱,嘴里还啧啧连声赞叹不绝慷慨批发着种种花色各异的高级MP。可惜这标准美女过于挑剔,对自己已然美甚的相貌诸般不满,不放过一切照镜子自省的机会。俺嘲笑说——古人形容美女“沉鱼落雁”,鱼既可沉,雁既可落,如今镜子有知,也早该羞愧地破掉了。
当其时也,“美女作家”一词流行,卫慧、绵绵甚嚣尘上。俺们评论说,卫慧之流的文字,固然只配扯了来包糖炒栗子,所幸脸盘子清秀程度可大大冲抵下半身文字予人的感官折磨。
我们还一起在“榕树下”追“菊开那夜”的文字,那女子一支生花妙笔层层拨开如千重菊般的旖旎,令吾等神往无比。有一天,“菊开那夜”宣称要贴自己的照片了,俺们大上心事,生怕美丽的幻像被生生敲碎。最后见伊下巴尖尖五官清秀精致,我们大松一口气觉得总算不枉苦苦追伊一场。
的的确确,吾爱美女。理由不要太多——试想,若《红楼梦》里,宝黛元迎探惜妙湘晴袭均为面目粗鄙之货色,岂不令千古多情之人前赴后继慷慨舍身撞破天下豆腐;设若西施虞姬明妃绿珠红拂这些古史中的女子都是有才无色,则其终身遭际安可“今人可欣、可羡、可悲、可叹者甚多”?设想,若世无美女,任非美女们一个个零落成泥掩风流,男人们无美可赏女人们无美可鉴文人们无美可咏,则一部中国历史人文史何等寂寞,则万古如长夜之黑暗恐怕比“天不生仲尼”更其恐怖更其无着无落。
追随着美女的自信洒脱荣光,男人们(也包括相当部分的女人们)肾上腺素分泌旺盛,大而言之可促进社会生产力利国兴小而言之可延年益寿利家旺;追循着美女的精致曼妙风采,小肚鸡肠的女人们皮质激素及去甲肾上腺素分泌增多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风险增高大而言之有利于国家医疗事业兴旺发达小而言之有利于医生施展华佗绝技。兹事大体,不可不为!
俺小时候,俺娘曾语重心长耳提面命地谆谆教导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俺一头扎进书中,虽未读成个禄蠹却也成形为半条书蠹。
许多年过去了,等到俺终于醒过神来明白这句话不过是俺娘明知俺姿容不美特特拿来给俺当精神鸦片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娘啊,亲爱的娘,老大人您误我深矣。如果诗书真的如此值钱,俺实在愿意拿俺满腹的诗书换来多啦A梦那只时间穿梭机,穿越到幼年,诚恳地、执著地对俺娘说一句,“娘,求求您了,俺愿意拿俺满腹的无价诗书,换回一张俏丽的人见人爱的脸孔,成不?”
爱美人如斯,细细想来,不寒而栗——倘若如俺之流不幸生在古代,又倘若如俺之流不幸身为男儿,再倘若造化弄人如俺之流不幸成为一皇上,一准是逃不掉的标准昏君一个——大好的江山,该数不清会被俺一遍又一遍地拱手让人多少次了。
严肃地替中国古人庆幸,替中国古代的大好江山庆幸——幸甚幸甚。
吾爱美女,美女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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