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专家在长城北侧挖了多条探沟,经过地质勘查发现90号敌台地基水平线仍然在一条线上,就此判断敌台北侧目前基础稳定。但90号敌台西侧一处3米长的裂缝,异常显眼,最宽处达40厘米。专家解释,根据敌台自身沉降情况看,它并不是因为建筑本身上下错位形成裂缝,而是历史人为原因造成。
所以工程设计思路是对墙体进行有限的局部拆砌,现场工人用砖作补配,小的裂缝采用黏稠的灰浆嵌实。而对于城墙道路,工人把浮土清理后,检查砖面完整情况,只要地面方砖和下边条砖还在,就维持不动。最后,工人将缝隙用白灰勾出来,防止雨水继续渗漏。同时,把一些松动的砖块重新归位,几乎不会增加新的建筑构件。
△ 9月26日,一位工人戴着防风镜站在90号敌台顶端,用白灰填充缝隙。
在清理过程中,完整度超过三分之二的建筑构件都要保存,包括砖、瓦、石条、石雷、门枕石,随时收集整理统一管理。
△ 9月26日,一位工人从残件中挑选出较完整的石砖,后续好妥善利用。
现场负责人孙俊峰表示,整个工程9月中旬开工,最近施工现场风大,给施工增添了难度,但现场施工人员严格秉承“修旧如旧”原则,绝不损伤原有一砖一瓦,就算地面一块碎砖头,也不能舍弃。
△ 9月26日,山风呼啸,一位正在施工的工人低头躲避,不料地上的白灰被大风扬起,迎面吹了一脸,让他睁不开眼睛。
对于“修旧如旧”,实际上在文保学界有很多争议。有的说这个旧,应该是明代时的样子,有的认为应该是现在的样子。此次维修,专家较少提“修旧如旧”这个词,就是采取“最小干预”原则,只要能解决它的安全性和稳定性就可以。
植被和水患
现在古长城的损毁主要是水和树的问题。水的渗透和树根的深扎造成了古长城现状的不稳定。
树木根茎对于城墙的破坏是显而易见的,90号敌台四周几乎每一面墙体都有小的植物根茎包裹在内,不一定粗壮,但根茎造成的细小裂隙随处可见。雨水通过裂隙渗透,不仅可以冲刷出灰浆,同时存入缝隙,在温度作用下,进一步加大裂变作用力,从而彻底破坏城墙结构。
△ 9月26日13时许,一位工人躺在古城墙地上休息。古城墙周围植被茂密。
施工现场,工人细致地将裸露部分根茎去除,将长城顶部和地面的裂隙用白灰填实,底部设计30-50厘米左右空隙留作将来渗水的排水孔道。
现场工作人员介绍,长城以及长城两侧的植被,尤其是长城上面的植被都由园林部门主管,按照植物株高算,超过15厘米的都算树。如果人为移动,需要报批手续,同时缴纳相关费用。所以长城周边的植被是不可以随便处置的。
遗址保护
9月23日,一场大雨,让延庆区双营古城的一处古城墙坍塌,这段古城墙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处居民家的院墙,延庆区文物管理所紧急对破损城墙进行加固支撑,但实际不止一处存在安全隐患。
八达岭镇周边古村落,很多老百姓家的院墙就是土城墙,所以土城墙边上的地就是老百姓家的院子。
△ 9月26日,延庆区双营古城白女士家中,孩子在自家院子里荡秋千,她家的院子围墙就是明代土城墙。白女士回忆:“小时候,我们就天天在城墙上面跑着玩。”前阵子,一场大雨,让土城墙一处塌陷,幸得文保部门抢修加固。
△ 9月26日,延庆区双营古城,一位老人站在自家院墙外。这段院墙也是明代土城墙,虽保存较完整,但墙头随处可见的植被根系已经完全深入墙体内。
于海宽强调,根据文物保护法,这种土城墙也是长城的附属文物,原住民实际是长城文化最重要的部分,村子因为这段城墙而存在,他的祖辈可能就是守护城墙的人,所以站在保护文物的立场上,影响越少越好,但要是把老百姓搬走,在文化上也是个重大缺失。同时,如果让老百姓住地拆迁或逐步腾退,如此庞大的费用从哪里来?
“怎么能把这些土长城和城堡留下来,同时和当地的老百姓和谐相处,让老百姓把它当做文物,当做一种文化有效地传给下一代,这是我们这一代最困难,也是最急切的问题。”他说。
长城文化
八达岭镇石峡村三面环长城,延庆现在唯一一段北齐长城就在这个村的边上。
当地政府正在积极推进民俗和长城保护结合的长城文化民俗村建设,希望通过村落对长城文化深入的挖掘和展示,将来以长城文化作为存在发展的特色。好的文化建设,带动经济效益,村民更加自发性地学习长城文化,宣讲长城文化。
村内最早的义务长城保护员、73岁的梅景田30多年前就开始义务巡查长城,捡拾构件。直到现在,老人仍然坚持巡查,他的后代也有积极加入长城保护员的,组建石峡村长城保护志愿者组织,形成一个传承有序的长城保护氛围。
据统计,延庆全区到2020年共有133名长城保护员,其中24名是专职长城保护员,他们长期巡查在古长城一线。
△ 9月26日,午间,两位工人坐在古长城上远眺。
下午三点,于海宽查看完最后一张图纸,从工地下山。山风更烈,迎面而来。走到半山腰时,他停下脚步,用手使劲拽了一下缠在膝盖上的绷带,继续向前。
摄影并文 新京报首席记者 赵亢
责编 刘晶 图编 陈婉婷
校对 杨许丽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