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漫長的季節》爆火,開頭的火車鳴笛向前進,在“王師傅”和“彪子”的視野下,我們跟著本劇一起重溫東北的那波下崗潮。
90年代末,東北爆發下崗潮,800萬國企工人連帶2000多萬工人一夕失業,有的甚至全家下崗,生計都成問題。
1999年,黃宏的小品《打氣》喊出的那句:“咱工人要為國家想,我不下崗誰下崗”。任哪個下崗工人看了都得憋氣。
也是這一年,劉歡那首《從頭再來》:“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這首歌算是當時下崗再就業的宣傳公益歌曲,為此劉歡還獲了獎。
大家自行領會歌詞。
@明娘娘
“辛辛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進風雨”。把下崗工人的處境淋漓精致表現出來,下崗可不就是“走進風雨”嘛。
三亞為啥那麼多東北人做生意,相當一部分下崗之後拿著為數不多的積蓄南下謀生,離開了自己的傷心之地。
“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期待眼神”……
《漫長的季節》反映的寫實,當年東北當下的下崗職工們,真的太慘了。
年輕的時候,初聽這首歌是坐著大巴去參加高考,當時師傅也不知道哪根筋兒抽了,一直給我們循環播放,後來車裡絕大部分同學最後都復讀了。
初聽不識曲中意,聽懂已是曲中人。
下崗潮成了東北人內心深處的一道疤。
1. 以前不懂東北
年輕的時候不懂:為什麼東北人拼了命的要進體制。
就像《漫長的季節》當中,王響的最終目標就是讓兒子進廠,只有體制內才是正經工作,其他的都是“二流子”。
在東北,幾乎所有的大學生,終極的人生目標就是“吃上公家飯”。
哪怕考10次以上的公務員。
哪怕花20多萬“打通關系”。
哪怕3000本科生為了環衛工的事業編。
這片大地上隨處都書寫著:沒有編制,你啥也不是。
夫子2016年去長春招聘,早上5點多打車,打車的大叔以為我是去找工作的,感慨“我的上進”,跟我一直吐槽自家的孩子等著他找關系進公交公司,拿一個月2000多的工資。
一方面是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另一方面是現實殘酷的經濟環境,讓眾多的東北年輕人不得不選擇“鐵飯碗”。
編制內的崗位畢竟有限,當無數的年輕人無法進入體制內,環顧四周,他們只能擁抱“輕工業燒烤,重工業喊麥”。
隨著移動直播行業的火爆,東北的網絡主播們占據了這個行業的半壁江山。
細細觀察各大平台的頭部主播們,超過一半都是東北籍。天生自帶嘮嗑體質,具備幽默娛樂精神的東北人席卷了整個主播行業。
《漫長的季節》裡彈鋼琴的沈默,熱鬧的維多利亞廣場,一切都宣告著東北曾經的繁榮和閒適,這些娛樂活動普及的前提是穩定的生活和未來的預期。
就像夫子在東北讀書時候的一個學長,他的爺爺是我們學校的校長,他的爸爸在我們學校工作,小時候一路讀來,依次是我們大學附屬幼兒園,附屬小學,附屬中學,我們大學。
爆火電視劇說破中國苦澀現實:以後都是東北
最後畢業“順利留校”,按照家人安排的既定路徑,就像劇中王響對自己兒子的發展設計。
作為曾經“共和國的長子”,東北的發展和體制深度綁定。
2. 現在共情東北
體制內的東北確實曾經輝煌過。
一如劇中王響,沉迷在自己“出神入化”的開火車技能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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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國成立後,全國先後成立了12個直轄市,其中東北包攬了4個:沈陽、撫順、鞍山、本溪。截止1953年,全國的直轄市增加至14個,東北占據半壁江山,再增加:大連、長春、哈爾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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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前後,東北以不到全國8%的人口,坐擁全國57%的高校。彼時的東北大學,學生3000人,教授300余人,同時期的北京大學也就2000人。
上個世紀末,每萬人當中的高等學校在校生數,東北三省吉林、遼寧、黑龍江僅次於京滬津三個直轄市。
東北人好面子是有底氣的。
歷史上的輝煌,,體制內的穩定。
讓秦昊所飾演的沈陽大學生彪子從省會來到樺林這座小城,坐了辦公室,端上了“鐵飯碗”,雖然感覺像是“向下的錯位兼容”。
但從普通的市民變身為廠內的辦公室職工,意味著“光明的前景”。
當下崗的大幕徐徐拉開,每個人擔心的都是自己會不會在名單之上。
至於下崗之後的人生軌跡,在絕大的歷史慣性下,每一個局內人都缺乏合理的規劃和想象。
最終下崗的大潮滾滾而來,每個人的階層都滑落了……
王響成為了出租車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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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出路背後都有著深深的時代傷痛,每個人的選擇都充滿了無奈與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