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散淡關於中國歷代錯失幾次民主機會的文章有些想法。另外俺雖戒網但仍不時會來讀一下阿選的“資治通鑒”貼。俺想以後仍然會不定期發點感想上來。

現代民主制度是人權平等的衍生物

首先,所謂“現代民主制度”和古典民主如古希臘古羅馬式的民主是完全不同的,不少人看不到這個,所以難免會拘泥於民主的形式或外表不能解脫。現代民主和古典民主關鍵的不同點在於,古希臘古羅馬的民主不講人權平等,它們的民主不過是少數人為了更好的控制和維持對絕大多數人民特別是奴隸階層的統治而不得不為之的權宜之計。

我黨近來提到的“黨內民主”充其量不過是類似古希臘古羅馬那種古典民主的雛形思路,即少數人希望通過他們之間的某些妥協和平衡,意圖達到對絕大多數人民的最大控制。

另外,一說到西方的古典民主包括現代民主制度,常常有人會提及“鳥生魚湯”的“禪讓制”和認為其同樣也屬於民主制度,他們認為中國古代早就“民主”過了,沒啥了不起,而且似乎只要他們一高興,同樣可以給按個“中國特色的民主體制”頭銜給“禪讓制”和進一步聯系到現在政治局的“指定接班人”的做法。

所以說到“中國歷代錯失幾次民主機會”,其中的“民主”究竟是什麼內涵的即是“古典的中國/西方特色的民主體制”呢還是“現代民主體制”?也就是說,不講人權平等的少數人的民主對於當今和今後的中國而言有啥太大的積極意義嗎?

作為現代民主制度的國家,美國“獨立宣言”中這麼寫道:“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幹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這些觀點同樣被寫入了美國憲法中。

古典民主不需要依賴人權平等為基礎。而之所以說現代民主制度是人權平等的衍生物,是因為人權平等的觀念在先而現代民主制度的逐步建立在後。而當人類在開始認識到人權平等的時候還並沒有能預先設計全套的現代民主制度,現代民主制度的體系是在人權平等的理念框架中逐步發展和成型的。

俺看到一些現代中國的學者在其研究古典民主與現代民主的文章中洋洋大觀千言萬語,卻咋也摸不著邊際,似乎他們永遠也看不出和想不到古典民主和現代民主制度之間最關鍵的不同點,俺想可能是由於他們習慣局限的中國傳統文化思維而無意識的輕視漠視掉了人權平等這些緊要內容。

有人堅持認為毛澤東的“文革”是“大民主”還振振有詞,如果俺們用“人權平等”去衡量一下它就可以看出,文革根本是個徹底破壞人權到極點的“民主”,而且很多方面對人權的野蠻踐踏可以說超過了古希臘古羅馬對奴隸階層的壓迫和迫害。文革常常出現今天的“人民”明天搖身一變成為被專政的“階級敵人”,這種混亂的章法在古希臘古羅馬是看不到的。因為即使在古希臘古羅馬,自由民就是自由民,不會無緣無故一夜之間被人高呼口號而打成奴隸。



人權平等的落實是西方基督教文明傳播普及的結果

歷史上斯多葛學派很早就提出了“天賦人權”的“人權平等”觀點。古羅馬的自然法學家西塞羅提出了人與人之間在普遍理性名義下的平等理念,然而這些精神平等和人格平等在當時並不只有直接的政治意義,因為缺如一個基督教文明背景的支持。

斯多葛派認為宇宙是一個絕對的統一整體,而人是這個絕對統一整體中不可分離的組成部分、是個小宇宙,所以 每個人的靈魂也分享了作為宇宙靈魂的“聖火”,其理性是宇宙普遍理性的一部分,其本性也是宇宙本性在人身上的體現,因此人必然受宇宙之中的普遍法則的支配。這個支配宇宙和人的“神”或“理性”就是自然法,它貫穿於一切事物之中,是人的行為的最高准則。

中國古代的“天人合一”陰陽五行學說同樣認為“宇宙是一個絕對的統一整體,而人是這個絕對統一整體中不可分離的組成部分、是個小宇宙”。如董仲舒認為天和人同類相通、相互感應,天能幹預人事,人亦能感應上天。董仲舒還認為“人在自然界的萬物之中處於特殊地位,最為可貴”,話雖如此,中國古代卻一直沒有進一步闡述出“人權平等”的理念來。

不論是西方的斯多葛派還是東方的董仲舒,他們即使認識到人權或者認識到人的可貴,卻都無法落實到人類社會的具體實際當中去,而特別如董仲舒的學說起更到了維護專制壓制人權的作用。這是為啥原因呢?這是由於前者斯多葛派認為自然法是“神”,而後者董仲舒沒有“自然法”的概念,只是說“上天”卻空洞無物。

誠然,人權平等的概念雖不是基督教所直接提出來的但其實質內容卻是基於基督教教義的。基督教所信奉的上帝之道其內涵和實質就是仁愛公義之道。基督教所提倡的就是希望人們能遵循上帝的意志,尊重人、愛護人,秉行公義,做到正直、公平、公正。基督教提出了以下的內容:

1、愛人如己:聖經“馬太福音”中記載有人問耶穌基督,律法中哪一條誡 命最大?耶穌說:“你要盡心、盡性、盡意,愛主你的神,這是誡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愛人如己。這兩條誡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總綱。” 在此,耶穌基督把愛人如己提高到了與愛上帝幾乎同等重要的程度,把它作為律法的總綱來加以談論,從中足見基督教對人的重視和關愛。

2、提倡公義、公正、公平:聖經“詩篇”這樣贊美上帝:“耶穌華是他百姓的力量,又是他受膏者得救的保障。”,“他要按公義審判世界,按正直判斷萬民。”

顯然,基督教所崇拜的上帝是包括普通百姓和受膏者在內的全體人民的上帝,他雖有審判世界、判斷萬民的權能,但絕不是隨心所欲而是按照公義和正直。在聖經的先知書中,對違背公義的行為多次進行遣責和警告,預言上帝將派耶穌基督來建立公義和拯救世人。

3、提倡自由:基督教很早就看到了自由的重要性。聖經的“出埃及記”、“利末記”、“申命記”、“約翰福音”等等都有談及自由的內容:

“你弟兄中,若有一個希伯來男人,或希伯來女人被賣給你,服侍你六年,到第七年就要任他自由出去。你任他自由的時候,不可使他空手而去,要從你羊群、禾場、酒榨之中,多多地給他。耶和華你的神怎樣賜福與你,你也要照樣給他”,這是在“申命記”中摩西向以色列人重申上帝的誡命。

在“約翰福音”中耶穌對門徒說:“你們若常常遵守我的道,就真是我的門徒。你們必曉得真理,真理必叫你們得以自由。”,在“加拉太書”中使徒保羅寫道:“弟兄們,你們蒙召是要得自由,只是不可將你們的自由當作放縱情欲的機會,總要用愛的心互相服侍。”

以上引語中,摩西講的是原始意義上的自由,是指擺脫做奴仆的身份。但到耶穌、保羅談論自由時,其含義由身份狀況擴展到精神狀況,已是廣義的自由了。這些足以說明基督教對自由的重視。基督教認為,自由是上帝賦予人類的基本權利,即使是被迫做奴仆的也有獲得自由的機會和權利。

4、善待窮人:聖經多次強調要善待窮人,如“箴言”中:“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辭,就當向那應得的人施行”,“戲笑窮人的,是辱滅造他的主;幸災樂禍的,必不免受罰”,“憐憫貧窮的,就是借給耶和華,他的善行,耶和華必償還”,“周濟貧窮的,不至缺乏;佯為不見的,必多受咒詛”,“你當為啞巴開口,為一切孤獨的伸冤,你當開口按公義判斷,為困苦和窮乏的辨屈。”

無庸諱言,不少人對待生活得與自己差不多或好於自己的人,做到愛人如己和公正公平並不難,但對待生活得比自己差的貧窮、孤苦的人,要做到這樣就不容易了。所以基督教提倡善待窮人是十分難能可貴的。無疑,只有那種對 待窮人也能一視同仁的愛人如己和公正公平,才是純潔而真實的。

5、重視每一個個體的人:基督教提倡尊重並愛護人,不僅僅是對人類的整體而言,而且是對每一個人而言,即對每一個個體都要給予尊重和關愛。

“馬太福音”第18章中耶穌以“迷路的羊”為喻向門徒進道:“你們要小心,不可輕看這小子裡的一個、、、一個人若有一百只羊,一只走迷了路,你們的意思如何?他豈不撇下這九十九只,往山裡去找那只迷路的羊 嗎?若是找著了,我實在告訴你們:他為這一只羊歡喜,比為那沒有迷路的九十九只歡喜還大呢!你們在天上的父也是這樣,不願意這小子裡失喪一個。”值得指出的是,耶穌講這個比喻是有極其重大的意義的。因為說到尊重人、愛護人,這樣的話許多人都會說;而說了後是否做到,是很難檢驗的,因為這樣的話是對人的整體而言,並非針對每一個人。顯然,只是那種對每一個人,甚至對後進的人都不加以忽視的尊重和關愛,才是最真實的尊重和關愛。

以上事例證明,有關人權平等的實質內容是基於基督教的教義和主張,是基督教所特別重視並著重強調的。 而基督教中人權平等的種子是隨著基督教在西方國家的傳播而傳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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