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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08 16: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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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獻給悲慘的調查記者
點擊: 0 | 評論: 2 | 分類: 笑的 | 論壇: 溫哥華不眠夜 | 論壇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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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立 | Re: 做一名調查記者,會有多悲慘……zt 2019-12-08 16:28:25 | 引用 |
Re: 做一名調查記者,會有多悲慘……zt 記者分這樣幾種:娛樂記者、體育記者、文化記者、財經記者、時政新聞記者、社會新聞記者、調查記者。 調查記者中,包括暗訪記者。 調查記者,就是深入現場,挖掘新聞內核的記者,他們所寫的每篇稿件都是長達幾千字上萬字的深度報道。 在所有記者中,要求最高的是調查記者。不但要有過硬的文字功底,還要有敏銳的新聞感覺。 所以,即使是上百名記者的大報社裡,也只有兩三個調查記者。 這些年,每一樁重大新聞現場,都難以看到調查記者的身影,難以看到調查記者的深度報道,所有稿件,都以官方報道為准,很多讀者問:中國的調查記者在哪裡? 我說:都走了。 我曾經做過十年調查記者和暗訪記者,寫出過很多轟動全國、乃至世界的深度報道,但沒有在全國獲得過一次新聞獎。 魯豫在節目中問許巍:你有沒有獲得過獎勵? 許巍說:他們的獎勵是對我的侮辱。 我是中國第一個報道廣州黑人現象的調查記者,此稿件在日本也引起關注,日本電視台曾邀請我去非洲一起采訪。 我是中國第一個報道賣血、醫托、酒托、金融詐騙、奴隸工廠的暗訪記者,每一篇報道,都被全國幾十家媒體轉載,都在當年引起了極大轟動。 然而,我的記者生涯中,卻遭受兩次被開除。 第一次被開除,是因為寫了一篇程維高的稿件。 當時,程維高已經被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被撤職前,他曾擔任過南京市委書記、河北省委書記。 當時官方媒體報道,程維高撤職的原因,是因為他管教不嚴,他的秘書李真大肆收受賄賂。他受到連累。 然而在我的采訪中,我得知程維高在擔任南京市委書記和河北省委書記時,他的兒子程慕陽與不法建築商互相勾結,攫取了巨額財富;並與程維高的秘書李真沆瀣一氣,盜竊國家財富。 程維高被撤職後,兒子程慕陽轉移天文財富,帶著女兒逃到了加拿大。 我的稿件刊登後,第二天災難就降臨了。 我記得那天我正在外采訪,報社來電話了,讓我放棄采訪,速速來報社,有人找我。 在報社會議室裡,我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挺著大肚子的人,他退休前主持這個省的萱傳工作。 他一見到我,就指著我的額頭,質問我:“你寫這篇稿件的用意何在?” 我說:“如果你覺得我哪句報道失實,你可以起訴我。” 他惡狠狠地說:“你立即寫一篇道歉信,登在報紙上。” 我說:“不可能。” 他說:“你等著吧,有你好看的。” 我說:“隨便。”然後就離開了會議室。 當時我天真地想,一個落馬貪官,一個退休官員,爾等能把老子怎麼樣?老子是記者,老子每個字都是真實的,老子怕你的卵! 然而,很快就證明我錯了。 半個月後,我被報社開除了。 開除前的半個月裡,我天天跑新聞,但沒有一篇稿件刊登出來。稿件沒有刊登出來,我就沒有工資。 報社開除我的理由是:他們天天來報社鬧事,要求開除我,報社研究決定,讓我離開。 那時候,已經臨近年關。 我租住在城中村一間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間裡,瑟縮成一團,悲傷難以自已。 出租屋的窗外是一條小道,每天凌晨有小學生上學經過,他們的談笑聲驚醒了我,我當時總是在想:我要是能夠變成小學生該有多好。 那年春節回到家中,我沒有告訴母親說我沒有了工作。那時候,我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我把所有的痛苦都壓抑在心中,表面上裝著若無其事。家中已經苦到極點,我不想再添加任何痛苦。 春節過後,我又出去找工作。 在一座從未到過的省會城市裡,我拿著簡歷,走進一家家報社。奔波半個月,終於有一家報社同意錄用我。 我又租住在城中村裡,又開始跑新聞。 我很快就成為了報社最好的記者,我的每篇稿件都獲得稱贊。當時我想,我要在這裡幹一輩子,在這座城市娶妻生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我在這家報社只幹了三個月,又出事了。 出事的原因還是因為一篇深度報道。 事件的起因是體育教練毆打運動員,我經過采訪才得知,這些運動員從小就被集中在一起訓練,他們不能接受正常的文化課教育,每天的功課就是不斷訓練,不斷加大訓練,然後參加各級運動會。 經過十幾年的訓練,幾萬人中只有幾個人獲得了冠軍,然後得到工作安排,剩下的沒有取得成績的人就地解散,愛幹嘛幹嘛去。 而他們因為沒有接受系統的文化課教育,在社會上很難找到工作。 這篇稿件更要命,因為我直指體育的舉國T制。 中國在世界上獲得了很多冠軍,依靠的就是這種訓練機制。一個人獲得世界冠軍,背後有9999個人做出了犧牲。 這種沒有人性缺乏人道的訓練機制,當時中國沒多少人知道,這一直是體育界的最高機密。 我披露出來後,自然會激怒他們。 稿件刊登第二天,體育局就來電話了:“你到體育局來一趟。” 我說:“我憑什麼來一趟?” 對方冷笑說:“會有人讓你來的。” 這個電話剛掛了,報社就來電話了,說我闖禍了,趕快回報社一趟。 然後,我就被停職了,但每天必須來報社報道,就呆在辦公室裡,不得采訪,不得寫稿。 當時我還想,這事情總有過去的一天,過去了後,我還能當記者。 然而,我接下來遭受的,是比第一次更悲慘的折磨。 報社隔三差五就會開會,會議室裡總會出現肅穆的陌生面孔,他們都是不能得罪的上級。每次開會,我都會像右派一樣遭受批判。 有一天晚上,我離開報社回出租屋,突然遭到幾個不明身份的人襲擊。我在這座城市裡沒有私敵,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我知道他們是誰指使的。 在那間出租房裡,我曾經三天沒有吃飯,躺在床上一包一包地抽著劣質香煙。有時候我想,如果能夠永遠睡下去,睡下去不再醒來,該有多好。 三天後,我對著鏡子洗漱,突然發現自己面容憔悴,頭發大把大把掉落,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因為沒有收入,我連一月幾十元的房租都交不起,就卷起鋪蓋睡在辦公室。 但是,報社又告訴我,體育局一直盯著報社,報社已經說開除了我,讓我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報社,免得被他們抓住把柄。 報社向我透露,體育局本來還要通過司法機關,以造謠罪把我關進監獄,但因為報社積極周旋,就沒有逮捕我。 我當時命懸一線。 李娜說:用盡世間所有的詛咒,也無法形容他們的無恥。 那時候,我夜晚等辦公室沒人後,偷偷打開辦公室的門,睡在幾個並起來的椅子上,而等到快要上班後,又趕緊把被子卷起來塞在牆角的紙箱裡,偷偷溜走。 有時候,夜晚被凍醒,我就把椅子扣在單薄的棉被上,用來御寒。 一床棉被上百元,但我買不起。 這樣堅持了一個月。 那時候,網絡已經很發達了。 我在網上投遞簡歷。媒體人都知道廣州的新聞媒體最發達,我就給廣州所有媒體投遞簡歷。 有一天,我收到了廣州一家著名報社的電話,通知我錄用了。 我劫後重生。 此後,我在廣州繼續做調查記者。 幾年後,我把自己的遭遇和暗訪過的一件件騙局,寫成了一套書《暗訪十年》。 此書剛一出版,就成為了當年的優秀暢銷書,至今發行量已經120萬冊。 我不做記者了。這次是我主動辭職。 我擁有蓋世武功,憑什麼要給你看家護院? 2019-12-08 16:34:13 | 引用 |
逸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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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