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案背后:为什么我们都成火药桶

2017-02-19 | 来源: 聂作平微信公众号 | 转到微信 | 有0人参与评论 | 字体: 放大缩小 | 收藏 | 打印

　　为了一碗面，22岁的胡某把43岁的武昌火车站某面馆老板姚某杀死，并残忍地砍下头扔进垃圾桶。

　　确实让人震惊，微不足道的一碗面，竟付出了人命的血腥代价。手贱看了几眼图片，整个人都不好了。尽管春光明媚，阳光亮丽，可我后背发冷。

　　我想起我进餐馆的两次遭遇。

　　

　　那是前年出游，边地小县的一家餐馆，端上来的菜中有一盘回锅肉。不用吃，就闻到肉臭了。问老板，老板瞪眼说，没臭。就是这个味儿。还想再问，看看老板白多黑少的眼睛，以及和他嘻嘻哈哈的几个手臂上纹着蛇的年轻人，再看看同行的妻儿，我只好识时务地闭上嘴。

　　同一天晚上，妻儿回了酒店，我到街上买烧烤。因为长相比较凶，再加上刚剃的光头和厚重的军靴，说实话，我看起来的确相当像坏人（顺便讲一个证据：有一年，我和娃他妈坐火车去西宁，同包间的一对老夫妇表情紧张。后来娃他妈和他们聊熟了，他们终于长舒一口气。老太太指着我说，我们一直在担心，这个娃娃到底是好人嘛还是坏人哟）。

　　于是，我看到，和我迎面而过的行人纷纷闪避，尽量离我远些，目光也尽量不和我接触。烧烤摊前，几个人原本在大声划拳，我坐下后，声音明显小了。老板满面笑容，亲切地递烟点火，算帐时，主动把零头抹了。

　　同一座小城，同一天的遭遇，我想这不能用偶然来说明，而是有一条潜在的、令我们不舒服的潜规则：欺弱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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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带着妻儿，操一口外地口音进餐馆时，餐馆老板认定我是软弱的，哪怕给我上一盘臭回锅肉，我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哪怕他并不缺那份回锅肉的钱，他也要把臭肉端给我，他知道我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当我独自去吃烧烤，因为我像坏人，因为我目光凶恶，老板认定我是强硬的，不能欺负的。所以，他得小心翼翼，他不敢欺负我。

　　这也应了一句很古老的话：童叟无欺。童叟无欺的B面，是一个相当混蛋的暗示：童和叟这样的弱势群体，就是拿来欺骗的、欺压的。某位老板童叟不欺，严格地讲，只是不主动作恶而已，这竟然也成了值得赞美的好品德。

　　当份内事上升为美德，底线也需要表彰，这说明什么？说明整个社会的道德标杆正在不断降低。就像官员不贪污不受贿是最起码的要求一样，当需要对不贪污不受贿进行表彰时，就说明贪污受贿已成大流。同理，郑重地赞美童叟无欺，也说明童叟必欺已是大多数人视为天经地义的事。

　　我注意到了一点，姚某的面馆，开在火车站附近。稍微有社会经验的人都明白，火车站以及旅游景点的餐馆，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很难说有什么服务意识。不要说服务意识，不主动坑你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了。

　　果然，当胡某质问姚某为何不按牌子上的定价而要多收钱时，姚某的回答很粗鲁：“我说几块钱一碗就几块钱一碗，吃不起你就不要吃。”姚某的牛气，在于他认定胡某是弱势，不可能为了几块钱和他死磕，就算给胡某解释一下都是多余。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哪怕被姚某如此粗鲁地训斥，可能至多也只是口角一场，或者像我在某餐馆那样忍气吞声走人了事。但是，姚某没想到的是，他遇到了一个不计后果也视法律的愣头青。

　　表面看，姚某开面馆，大小是个老板，似乎混得还不错，其实，我们可以想象得出的是，像这种小面馆的老板，也处于社会底层：起早贪黑，事必躬亲，神秘的有关部门要管他，街娃地痞也可能欺负他。因此，当他在比自己处于更底层的胡某面前，终于可以不耐烦地喝斥几句时，他认为这是在情理之中，并无大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