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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杂志

​​​3月的南方已是春暖花开，而东北地区的山林里，4月初才勉强算得上春天，3月却有一批春花早早开放了。

在朝鲜白头翁开花的季节，踏入东北山林寻春花

​它们也被植物学家们称为早春“类短命植物”——地上枝叶每年只有两三个月短暂“生命”，埋在地下的根茎却能存活多年。生命虽短暂，却能很灿烂，它们的春天什么样呢？

侧金盏花是太阳的花



​侧金盏花开花极早，即便在早春植物中，它也是最先发芽的。东北的3月末常有雨雪，背阴处的残雪还没融尽，侧金盏也能开花。



​它的茎叶看似脆弱，其实很抗冻，其中的汁水中溶解了很多糖分，即使植物冻结，水分只会结成极小的冰晶，不至于伤害细胞。待到雪后天晴，阳光只要照一上午，花儿便开了。由此山里人也管侧金盏花叫“冰凌花”、“冰郎花”。



​​侧金盏花是太阳的花。如果没有阳光照射，比如夜晚、雨雪或阴天，它的花瓣就会蜷缩起来，护住花蕊。只要晒一两个小时太阳，花儿又会打开，仿佛一朵金灿灿的“小太阳”。这种习性，实际是植物为传粉设计的对策——早春寒冷的夜晚或阴雨天，很少有传粉昆虫出没，此时开花只能让花粉白白被风雨打掉。晴天时，刚从休眠中苏醒的蜂类、蝇类才会聚在温暖的花心觅食，顺便给花儿传个粉。

猪牙花是山灵精怪的提灯​



像是反折的郁金香，又像柔顺的仙客来，这种好优雅、好精巧、好不做作的清新小野花，有一个令人崩溃的名字：猪牙花。为啥叫“猪牙”？其实是因为它把叶子去年制造的养分，储存在深埋地下的鳞茎中；鳞茎形状细长，一头钝一头尖，大小和样子都像野猪獠牙。​​



​​每株猪牙花只从地面伸出一支花梗，顶端只有一朵俯垂的花儿，像是森林妖精打着玩儿的小提灯。实际上，这些“小提灯”是为春季早醒的传粉昆虫准备的，下垂的花朵更容易将花粉抖落到昆虫身上。

银莲花和菟葵是明亮的光辉

​早春山林间的小白花成片开放，在阳光下简直白到发光，这明亮的光辉能吸引远处的虫子，不辞辛劳前来寻觅粮食、为花传粉。它们大都来自银莲花家族，常见的是多被银莲花、黑水银莲花，都在4月中旬盛开。



​一朵多被银莲花，有许多片白色“花瓣”，看起来有点像菊花，其实这些并不是真正的花瓣，而是鲜亮的花萼，不过效果和花瓣一样——吸引传粉者。多被银莲花的花萼狭长，数量多，而黑水银莲花通常只有5枚这样的“花瓣”。

雪中的多被银莲花

银莲花也是看太阳脸色开花的早春植物，特别是多被银莲花，只有阳光直射才绽放，被阴影笼罩半小时还会闭了花瓣。银莲花的远亲菟葵也开白花，它就硬气多了，不会因为坏天气而闭合花瓣，即使在风雪中，仍能顶着沉重的积雪开放。​

菟葵

雪中的菟葵

虽然都有白色花朵，但相比银莲花，菟葵的雄蕊更长也更明显，花药黄色。它们在地下储存养料的器官也有很大差异：银莲花地下部分是细长的根状茎，菟葵是一颗圆溜溜的球茎。​​

延胡索是蓝色的甜蜜梦幻

​山里也有蓝色的花儿，它们是延胡索，开着蓝玻璃一样透明的成串小花。对于春日早醒的虫子，延胡索带来了对抗饥饿的美味——上侧的花瓣在尾部特化成一个长口袋，透过阳光能看见口袋里的一滴蜜水。延胡索则希望口器足够长的昆虫，从花朵正面拜访，钻进来喝蜜水，并且粘上满身花粉，做它的专属传粉者。

齿瓣延胡索，花朵通常是水蓝色，上下唇两片花瓣正中间各有一尖齿

​可惜有时事与愿违，延胡索花丛中常能见到一些花朵的口袋被咬开小洞，那是些口器短而壮实的小虫干的，比如毛茸茸的熊蜂。它们粗暴地撕开花儿的口袋，把花蜜抢得一干二净，还不给传粉。幸好延胡索的花足够多，总有些口袋能顺利实现“传粉梦”。

东北延胡索，与齿瓣延胡索很像，区别在于上下唇两片花瓣中间是圆滑的凹陷

东北林子里常见的延胡索有3种：齿瓣延胡索、东北延胡索、角瓣延胡索。它们有时零星生于林间，有时成片生长，开花时满地蓝色。延胡索的种子成熟后，附着一团油脂——这是蚂蚁的最爱，于是蚂蚁把种子搬走储存起来，延胡索也依靠蚂蚁军团在林下繁衍。至于能否密集成片，就要看蚂蚁埋藏种子时的偏好了。

角瓣延胡索，比以上两种延胡索更纤弱，花梗紫红色，花色偏向温柔的淡藕荷色

​顶冰花和荷青花是有毒的诱惑

早春植物虽然抢先享受了宝贵的日光，却难免被昆虫觊觎，最先出现的茎叶如何逃过昆虫的啃食？最常用的一招即是——下毒。比如侧金盏花的毒素能打乱心跳正常节律，银莲花的毒素能刺激黏膜，损伤消化道。但每年让人类中毒最多的，则是顶冰花。



​​常见的朝鲜顶冰花，长得人畜无害，而且极像韭菜，因此常被人误采。可是顶冰花的毒性格外厉害，食用4克以上就能撂倒一个成年人——4克，不过两三片叶子。中毒后轻则恶心呕吐，重则呼吸困难，心脏衰弱而死。其实顶冰花开花后，就能看出和韭菜的区别：韭菜花白色聚集成球，常见的朝鲜顶冰花、小顶冰花，开出的是疏散的几朵黄绿色花。

荷青花

​还有听起来美味的“荷包蛋花”——山里人常把开黄花、折断后分泌乳汁的早春植物统称“荷包蛋花”，这些花统统不能吃。春季最常见的“荷包蛋花”是荷青花，除了金色的花瓣，折断汁液时流出的黄色乳汁，也很像“糖心蛋”流出的蛋黄。这些乳汁对植物而言很有用：凝固后可以封住伤口，有毒的乳汁还能杀死前来啃食的昆虫。

山林中的荷青花

​（摘自《博物》2016年3月号。原作者、摄影：彭鹏；改编：潘文君，张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