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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山東人——諸葛孔明



山東人左思沒有去過成都，寫了一篇著名的《蜀都賦》。有一個山東人，那就厲害了，不僅文章寫得好，而且“功蓋三分國，名高八陣圖”，深受四川人民愛戴，把他當自己人看。

對了，他就是諸葛亮，字孔明，又叫諸葛孔明，“臥龍，鳳雛，得其一者可得天下”的臥龍先生。被阿斗封為武鄉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謚忠武侯，東晉又追封他為武興王。所以成都市的武侯區、武侯大道、武興路......都是他的傳說。四川人親切地叫他孔明，或直接叫丞相。孔明是字，字是名的闡釋、延伸，“孔”是很大的意思，“孔明”就等於“亮”。比如孔雀，其實就是很大很大的鳥。孔武有力，就是很有力，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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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杜甫一樣，四川到處都是諸葛亮的遺跡。去成都玩，有的人第一個奔赴杜甫草堂，有的人第一個奔赴武侯祠。

到底哪個更好呢？

這麼說吧？杜甫本人到成都，也會第一個奔赴武侯祠玩。明白了吧？李白、杜甫這些人，都是少時胸有大志，想建功立業的，前有燕昭王和樂毅，後有劉備和諸葛亮，這種君臣際遇和不世功勳，都是他們羨慕的。

我們說過，杜甫入蜀，走的就是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祁山道。

一家妻兒老小雖然辛苦，杜甫卻少有的意氣風發，因為一路上可以懷古憑吊，直抒胸臆。

比如杜甫到了李縣，看到祁山鎮的祁山堡，想到當年諸葛亮北伐大軍在此做司令部，甘肅三郡棄魏投蜀，關中震動。要不是諸葛亮用錯了一個紙上談兵的門生馬謖，三分天下，安知歸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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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不死的司馬懿，還不是因為抵御諸葛亮的“侵略”而做大的。曹操當年就看此人有“狼顧之相”，在殺他還是用他之間游移不定，以致於司馬懿只能裝瘋賣傻。曹操死後，曹家就不是司馬家對手了。但如果沒有諸葛亮，司馬家也沒機會。曹魏把能幹諸葛亮的自己人都用完了，沒辦法，只能用司馬懿。不用不行。這個司馬懿是個老狐狸，知道不是諸葛亮的對手，就和你耗，“打持久戰”。諸葛亮送他女人衣服羞辱他，想逼他出戰，他卻穿上女人衣服，還貼上黃花出來秀，問諸葛亮，好不好看？

諸葛亮也是沒辦法，老貓遇到一個永遠不出洞的耗子。結果被這只耗子給耗死了。後面有個阿斗，蜀道運糧草又不濟，大軍光吃不打仗，把糧一吃光，只得回撤，隔兩三年再來幹一次。這個司馬懿老奸巨猾。跟你幹，我會輸，我就跟你耗。他知道諸葛亮是個事必躬親、鞠躬盡瘁的人，他只關心丞相每天吃得好不好，吃了多少，睡得好不好，一天睡多少覺。司馬懿自己是個厚臉皮，可以在三軍面前穿著女人衣服又唱又跳，長命百歲，諸葛亮知道此人在，自己沒辦法，嘔心瀝血而死。

沒辦法的事，都知道你武功天下第一，但遇到一個對手，就是永遠不出招，他就等你自己死。

諸葛亮北伐了五次，第四次也是走祁山道，眼看有了，被中計的阿斗一紙詔書召回了。第五次，走褒斜道，悄然出現在渭水南岸，就這樣給守在北岸的司馬懿給耗死了。遺命葬在定軍山。定軍山，在漢中市勉縣城南，“得定軍山則得漢中，得漢中則定天下”，丞相連死了都想守住西蜀，繼續北伐，完成統一天下，興復漢室的大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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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諸葛亮謚忠武侯，忠武二字，實至名歸，自古以來，無出其右者。一點沒有辜負劉備。劉備在永安托孤時，就話裡有話，“君才十倍曹丕”。這句話除了是誇諸葛亮厲害，曹丕不是諸葛亮對手，也暗指諸葛亮想像曹丕篡漢那樣篡阿斗的皇位，那也是a piece of cake。漢昭烈帝牛就牛在，把話直接說出來，“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立即就把孔明逼得痛哭流涕，發誓效忠阿斗，以死守節。所以諸葛亮天縱英才，能駕馭他的劉備，更非等閒之輩。兩人從三顧茅廬開始，幾匹馬、幾條槍，從給荊州劉表看大門開始，聯合孫權抗曹，贏得赤壁大戰，奪得荊州四郡，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再滅了劉璋小兒，有了天府之國沃野千裡，一直都保持著這麼美好的君臣魚水之情。

自古都是“伴君如伴虎”，只有劉備整天拉著你的手，不僅說“如魚得水”，而實際上，和你也是魚水之情。

在成都的武侯祠，也是君臣合祀之祠。本來是阿斗給老爸修的宗廟，諸葛亮的武侯祠，是修在漢中那邊的。但當時成都人就要求阿斗在成都修武侯祠，不修就在街邊拜。沒辦法的事。四川人愛武侯，勝過玄德公。漢昭烈廟，被忠武侯搶了風頭，如今大家只知有武侯祠，不知有昭烈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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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人有多愛諸葛亮？

據說當年諸葛亮死時，四川人就披麻戴孝，痛哭流涕。頭上戴的白布，一直不願去除，千年以下，流傳至今，成為風俗。金庸在《笑傲江湖》第一回，就描述了兩個四川人頭纏白布的裝束，解釋其由來。

“這兩人頭上都纏了白布，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卻光著兩條腿兒，腳下赤足，穿著無耳麻鞋。史鏢頭知道川人都是如此裝束，頭上所纏白布，乃是當年諸葛亮逝世，川人為他戴孝，武侯遺愛甚深，是以千年之下，白布仍不去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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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還有不少老人，仍然是這樣。

四川人為什麼這麼擁戴諸葛亮呢？

除了他後半輩子都在四川，待了二十多年至死，都是四川的最高實權人物，還因為他把四川治理得好，四川人認戰國時的李冰，漢初的文翁，還有三國時的孔明。顯然孔明名氣更大，做得更好，也更有故事。雖然以蜀國之力，連年發動戰爭出擊曹魏，但也是建立在國富民強的基礎上。

如何國富民強？

諸葛亮自比管仲、樂毅，除了樂毅般的軍事才能，還有管仲般的治國才能。蜀人深受其益，無不佩服。除了北伐，也有南征，平定邊患，打通商貿。但更令蜀人愛戴的，還是丞相的高風亮節。這個亮，可真得亮，這個孔明，可真得是大大的明。其他人位高權重，要麼欺凌，作威作福，要麼說一套做一套，只有丞相，正人正己、賞罰有度，公平無私。老百姓不就是要得是個公平、公平，還TM的是公平。中國歷代那麼多出將入相，誰能做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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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丞相。

諸葛丞相不僅自己能做到，而且也能管好自己的子女。著名的“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就是出自他的《誡子書》。幾個孩子，都能不辱家風。丞相一生操勞，功高震主，但對自己也沒撈多少好處，他對阿斗說：

“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弟衣食，自有余饒。至於臣在外任，無別調度，隨身衣食，悉仰於官，不別治生，以長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內有余帛，外有羸財，以負陛下 。”

在成都就一點桑樹，15頃薄田。自己的孩子夠就行了。他死後，阿斗一查，果然如此。後世如張居正這樣的人，身前享有清明，死後被萬歷一查，嚇了一大跳，不知道給自己整了多少。諸葛亮沒有。一心就想的是，怎麼安定四川，怎麼發展農業生產，怎麼開通商貿往來，怎麼興修水利，怎麼改革貨幣政策，怎麼發展經濟，然後強盛起來，可以出兵，興復漢室江山。天天想得都是這些。為此還有不少發明呢。不僅是文學家、政治家、軍事家、經濟學家，還是個發明家。像木牛流馬、像饅頭，還有我們玩的孔明燈，都是。

你開篇說諸葛亮是山東人？諸葛亮不是湖北襄陽（隆中）或河南南陽（南陽諸葛廬）的嗎？

不。

諸葛亮是百分之百的山東人。他是山東臨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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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被諸葛亮的《出師表》騙了，他說：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

我就是一個農民，在河南南陽種田呢，在這個亂世，就想活個命，沒有想建功立業的奢求。

古人說話行文都謙卑著呢。只有和朋友聊天才說真話，自比管仲、樂毅，說明他想轟轟烈烈，經天緯地，就一直等著遇到名主呢。他根本不是個農民，也不只是一個簡單的讀書人、隱士，他們家是山東琅琊諸葛氏，是士族。他爺爺是漢朝的司隸校尉，這官這職權是大得嚇人的，監察朝廷百官乃至公卿的。他們一家都是官。他爹在山東泰安做官，父母死得早，小時候和弟弟一起，跟著叔父諸葛玄，來到荊州投奔劉表。

劉表曾任他叔父諸葛玄為南昌市市長（豫章太守），但朝廷不同意，換了個人。叔父死後，他就和弟弟到南陽隱居，成為“臥龍先生”。才十六七歲的樣子，種沒種過地，真不知道。在南陽呆了十年時間。現在湖北襄陽和河南南陽，都在爭，諸葛廬當初是在他們那兒，這事兒有點說不清，因為襄陽和南陽接壤，諸葛亮可能就在他們中間玩。過去的地理劃分，和現在不一樣，你說屬於河南南陽也可以，你說屬於湖北襄陽也可以，但在那時，屬於荊州，屬於劉表，無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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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和劉表是親戚。這親怎麼攀上的呢？

諸葛亮在山野裡隱居，和荊州一幫名士互相唱和。有個叫黃承彥的，聽說他想娶妻，就推薦了自己的女兒，黃頭發、黑皮膚，特別丑，但輪才能，和你很般配，你要不要？沒想到諸葛兩一口答應。這在楚國宋玉看來，就是非常“好色之徒”，那麼丑都要，還生那麼多兒女，你說多好色？所以人就是靠一張嘴，就看你怎麼說。司馬炎騎羊車到後宮轉悠，羊在哪兒停，晚上他就上誰，你可以稱之為樂善好施的美德。

說遠了。

諸葛亮娶了黃氏，他的岳母娘，和劉表的續妻，是姐妹，而且是蔡瑁的姐姐。

是不是扯上關系了？

所以諸葛亮是劉琮的表姐夫。

我們知道，劉備幫劉表看門，抵御曹操，就在南陽與襄陽之間的新野，三顧茅廬，諸葛亮首先勸的就是幹掉劉表一家，奪取荊州，先有一塊用武之地，免得你這樣滿世界到處飄來飄去，說得不好聽，到處給人當看門狗。諸葛亮對劉表家太熟了，一看就守不住，遲早被吞並，不是曹操，就是孫權，與其如此，不如讓劉備取之。曹操南下，劉琮和蔡瑁投降了曹操，諸葛亮說服孫權聯合抗曹，有了赤壁大戰，劉備據有了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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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魚得水的兩人，在隆中的那個草廬裡，就把後來的劇情全安排好了。

荊州拿下來，就是幹益州的劉璋，因為劉璋也是個弱雞。恰好劉璋懼怕漢中的張魯，想讓劉備去做雇傭軍，劉備就在劉璋的夾道歡迎下，順勢進蜀了。然後等站穩腳跟，差不多了，就開始幹了。反正劉璋也是來四川的外人，靠的是南陽、陝西的兵馬。劉備入蜀，帶的不是臥龍，而是鳳雛。在廣漢攻城一年多，都沒拿下，鳳雛龐統中箭而亡。落鳳坡，就在四川省德陽市羅江區白馬關鎮的龐統祠附近，可以去瞻仰。

諸葛亮也逆流而上，一起攻蜀。拿下益州，再拿下漢中。本來一切按劇本演都好順利，不想關羽“大意失荊州”，牽一發而動全身，張飛死，劉備死，吳蜀聯盟破裂，直接導致了隆中對中的最後戰略無法實現：

“跨有 荊、益，保其岩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孫權，內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陳壽 《三國志》

荊州失，國土面積一下小了，人口少了，財富少了。也無法出兩路北上，而只能從秦嶺出北伐。運糧太不方便了，也容易被人家堵在口子上。和吳國聯盟破裂了，首尾難顧。這都是從關羽開始的。沒辦法，關羽做將軍就厲害，坐鎮一方，可能就太狂了。劉關張都死了，荊州也沒了，諸葛亮最多拓展了南中，北伐起來，實力有限。但依然差不多一直把中原壓著打，在戰爭上處於上風，所以也給蜀人一些驕傲吧。但畢竟耗不過中原的人力、物力。打持久戰，蜀國潰敗是遲早的事。這個便宜被司馬懿撿了，並由此做大，奪了曹魏。他的子孫滅了蜀國，篡位為晉，再滅了吳國，終於一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