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香港疫情一线口述:生与死都要排队
混乱无序之后,情况终于在 3 月中旬开始好转,感染者病例有所下降。3 月 21 日,香港特首林郑月娥宣布暂缓全民核酸检测,4 月 1 日起取消 9 个国家禁飞令,大部分社交距离措施维持至 4 月 20 日,其后分三阶段逐步放宽,逐渐恢复晚市堂食、健身中心等场所。
香港是一面镜子,照映着中国本土疫情防控的现在与未来。从香港的经历出发,我们将如何调整自身的防控体系和诊疗策略?
我们连线了许多香港普通人的故事,从慌乱无序到自助他助,他们的挣扎是极为写实的:
一名香港本土公益人为给确诊家庭送物资奔走在港岛二十多天,在帮助了许多个家庭之后,终被感染;一位单亲妈妈不愿孩子染疫,在拿到阳性检测结果的三个小时内,紧急决定让 15 岁的哥哥带着 7 岁弟弟过深圳湾。
一个五口之家在两月内,先后经历竹篙湾密接检疫隔离与确诊居家抗疫,医院爆满令妈妈无奈用 " 土方法 " 给三岁孩子治疗新冠。一家人站在阳台上,数天空飘过的云彩,对面楼房的绿色衣服和上下电梯的人数,也盼望一个共骑单车的春天。
但在医院,另一种悲欢叙事在上演。一个个真实的人,一个个不幸死亡的感染者被打上编号,大家排着队去治疗,又排着队去入殓。疫情下,医院、养老院严重人手不足,有人面临十七八小时的超长工作,搬运遗体,清洁出院和死亡的床铺,用笑话去抵抗无力,用 " 猪嘴 " 去抵抗病毒,不堪重负之下,最真实的想法是希望被感染,然后好好休息 7 天。
在所有香港的普通人中,我们最终决定讲述孙坤(化名)的故事。他是香港一家公立医院的管事,负责医院的清洁和运输,每天,他都能看见形形色色的人来到医院,也送走不幸死亡的人。凌晨四点紫荆花未眠,连线四次采访后,孙坤讲完了他的故事:
生与死都要排队
结束了长达 20 小时的工作,我暂时离开了我的 " 战场 "。
我是一名 " 搬运工 ",遗体、垃圾、医疗设备、高危病人,都需要经过我的转运达到指定的地方。回程的士上,司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我突然意识到由于超长工作,自己的便衣早已散发着腐臭。
那是 7 具遗落在医院各个角落,放置超过三周的遗体。我的任务是用花车将他们暂时运送到殓房冷藏柜旁,这里有着常年 2.5°C 的低温,干净、舒适。
殓房告急已久。即便没有疫情,医院殓房也不时爆满。自 3 月 5 日起,香港每日新增新冠死亡超 200 例。
这两天(3 月 8、9 日),我们每天都搬运四五十具遗体,大部分都是老人。我们把遗体从急诊室运到解剖间,从病室运到殓房的冷藏柜,从离世到火化,需经多方人手转接,部分食环署员工、灵车司机、殡仪馆服务人员因疫情铺开而中招,所有流程一拖再拖。
负压病房在大年初三初四的时候已经用完,于是医院管理层将一座座可以抽出新冠病毒的 HIPER FIFTER 抽风机放在普通病房里面,将原本的六人间改造成五人间,以供新冠病人入住。
急诊严重挤兑。在我们医院,许多老人在寒风中盖着铝纸等待急诊室的床位释放。
2 月 18 日,舆情汹涌迫使医院作出行动。从中午 1 点到晚上 11 点,我们将露天的临时营帐里的病患全部搬到负一楼的急诊室走廊。走廊里的空气系统也靠抽风机维持着,老人们大多来自养老院,他们不戴口罩,没打点滴,只是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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