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郑州雨衣爸:曾幻想空降到地铁
女儿离世后,张盟开始思考人世间的生与死,他更愿意相信,世界是存在某种循环的。
“ 7·20 ”郑州特大暴雨后,月月父母再没坐过一次地铁。不得不到沙口路地铁站附近办事时,他们也尽量绕路走,“还是不敢去面对。”
更多的时候,他们奔波于医院和家之间,照顾四位 80 多岁的老人,接送小外孙上早教课,试图用忙碌挤压思念的空间。
但思念还是会在夜晚被放大,听完心理教授发来的放松训练音乐,薛梅总是睡了又醒。厨房的灯在半夜亮起,她知道是丈夫张盟又窝在厨房抽烟,寂静的家里,只有排风扇还呼呼地转着。
12 月 25 日,女儿安葬后的第二个月,张盟和妻子薛梅抽出空,准备开车到 16 公里外的新郑市一墓园去看望女儿。出门前,妻子特地包了 17 个饺子,猪肉海米韭菜馅的。他们各吃了 6 个,留下 5 个给女儿带去。他们说好,每个月去一次。
零度以下的郑州,暴雨带来的内涝早已退去,道路两旁的梧桐叶发黄,掉得快只剩果子。一上驾驶座,张盟先摘下眼镜,用手擦了擦上面氲满的雾气。
车子驶进京广南路隧道,昏暗的空间里,顶部有镂空段洒下天光,三四米长。他手指了指,“如果水灌进隧道,人就可以顺着水,浮到这个敞口逃生。”
“ 7·20 ”暴雨中,京广南路隧道也被洪水漫灌。
张盟水性很好,年轻时曾在黄河和长江里游泳。他想象过很多次,那天自己空降到地铁车厢,“把女儿捞出来,把其他人也捞出来。”
“我们互相劝慰”
快驶出隧道时,车子与一个在隧道中间徒步走的老妇人擦肩而过。薛梅猜,她是不是也要去祭奠她的亲人,她提醒丈夫小心开车。直到上个月以前,她还不敢让状态不好的丈夫开车上路。
失去女儿的 5 个多月里,失眠成为他们的常态。记性开始变差,精神也总是恍惚,“总是不相信女儿离世的事情是真的,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觉得妞妞还在。”
膝盖关节也开始疼起来。步伐沉重,步履显得蹒跚,腹部右下角的一片总是不舒服。55 岁的张盟感到,身体在半年内一下子老了许多。
车上,他们聊到家里的四位老人,“情况并不太乐观。” 10 月中旬,失去女儿的第 90 天,妞妞外公病重去世。后来,女儿外婆和奶奶也住进了医院。
说到父亲的离世,薛梅变得沉默,包括父亲在内的几位老人,一直都以为孙女只是去外地出差未回,他们都怕瞒不过这个春节。
驾驶座上的张盟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和我爸交代啊,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夫妻俩思念女儿,但悲伤从不敢轻易在老人面前流露。家里没人时,“我们就互相劝慰,不能再整天活在虚幻的状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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