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校少年跳楼 实习到底发生了啥
承受着实习压力的不仅仅是去深圳的这90多名学生。在计算机班前往深圳实习的同时,6月10日,汉江科技学校数控等专业的学生,去了武汉天马微电子有限公司实习。一位参与实习的学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去武汉的学生有100多人,原定实习4个月。实习专业同样不对口,他在企业先培训了四五天,工作是穿防尘服,在生产线上等机器把手机屏幕、液晶电视屏等中小型液晶屏幕切下来,把边角料拨开,查看是否有划痕。
他们同样必须上夜班,晚上8时到早上7时半,有45分钟左右的休息时间。“去之前,学校说实习是两班倒。但我们6月10日过去,一直到7月1日,都一直没有倒班。原本说上七天,就有一天假期,也一直都没有放假。”这名学生说。后来,老师找工厂人力部门协调,7月1日上完夜班后,同学们休息了两天。直到7月7日,余超自杀的事件引发媒体与社会关注,在武汉实习的100多名同学才被送回丹江口。
教育部等五部门制定的《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以下简称《规定》)明确提到,职校学生实习岗位应与所学专业对口或相近;除相关专业和实习岗位有特殊要求,学生跟岗和顶岗实习期间,实习单位不得安排学生加班和夜班。汉江科技学校组织的此次实习,已有多处明显违规。
但这些乱象屡禁不止。近半年,人民网“领导留言板”上反映“中等职业学校实习不对口”的留言有十多条,涉及江西、江苏、四川、河南等地一些职业学校,安排实习专业不对口、向学生收取费用、长期排夜班等情况。今年5月底,教育部提醒,实习实训违规收费、实习期间学生受到伤害、学生合法权益保障不力等问题在河南、湖北、海南等部分地方和职业院校仍然存在。
深圳市兴业劳务派遣有限公司与余超签订的劳动合同。
一位长期关注校企合作的学者介绍,职业教育的实习实训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院校本身的办学水平。“目前出问题的,多是一些办学质量不好的学校。这些学校大多存在基础设施差、实习实训老师配备不足等情况,没办法选择到比较好的企业合作,形成了恶性循环。一些企业也无法真正从人才培养、双方共赢的角度进行校企合作,而是把学生作为了廉价劳动力。”他表示,国家在制度上有明确规定,但一些地方在执行和监管层面出现了问题。
在高卫东看来,职业学校对保障学生权益有很大责任,但在校企合作中,学校是弱势的一方。他解释,职业学校为了完成学生顶岗实习的任务,更多是有求于企业,很多职业学校缺乏与企业谈判的话语权。“实习对学校是刚需,但学校处于弱势,很难要求企业按照自己的需求安排实习,企业要是不同意,就不合作了。”高卫东指出,为了完成实习、让学生顺利毕业,一些学校可能会放低条件,要么忽视学生权益,要么降低了教育部要求的标准。
欠发达城市的职校困境
7月17日,余超坠亡22天后,汉江科技学校已放暑假,大门紧闭,门卫严查外来人员的身份,不准陌生人进校。一位该校学生透露,7月初,校方将在深圳实习的学生们接了回来,大部分在分校隔离了7天。其间,班主任给全班换了手机号,到9月份开学后,才会把手机号还给学生,并嘱咐大家,不要在网上随意谈论此事。
《中国新闻周刊》就余超坠楼事件的调查进展联系丹江口市市委宣传部、教育局、汉江科技学校校长饶克均。教育局分管局长以生病请假为由,拒绝了采访,汉江科技学校未对此事作出回应。《中国新闻周刊》向教育部职成司发函询问调查进展,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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